丁青,大概是那种“你不可能不喜欢我,你再想想。我给你时间,我有耐心,但是耐心不多,你想快点”的类型。
对于这种不把别人拒绝当回事的人,其实也好对付:不理他就行了。装傻,不给他表白的机会,表了就当不知道,知道了就当听不懂,听懂了就不回应,拖着,磨死他。
严武趁丁青不注意把纸条塞回丁青的书里,营造出一个“老师知道你的心意,老师不喜欢你,你找点别的事做吧,老师很忙,也不想跟你聊这个,你自己想办法忘了吧”的贤良老师的形象。
严武看着丁青跟磕了aphrodisiac的喜庆劲儿……
药……
对啊,可以下毒啊。严武一阵欣喜。
强突不行可以走暗路。等到家主回来,随便的接触打一针蓖麻/毒素……
那也要熬得到家主回来,严武又看了一眼春天里的丁青,一阵心烦,该怎么熬……严武又发现了一张纸条,放回丁青书里的时候居然发现了第三张纸条,严武扶额,真是猴精啊。
严武每天装聋作哑,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丁青就每天自我猜测,自我怀疑,自我肯定再自我否定,反正每天都在挣扎,但是情诗是照送不误的。
有描写雪景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严武猜测这是丁青用来形容自己情窦初开的心情的。
有纪念亡妻的: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严武猜测这是丁青用来形容自己得不到回应的心情。
有怀念友人的: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严武猜测这是丁青表达自己感情严肃认真、坚定不移的心情的。
有表达志向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严武猜测这是丁青表达自己不是渣男,愿意保护伴侣的心情。
此类种种,按下不表。
严武觉得丁青根本就没在读书,起码完全没有在赏析,简直孺子不可教。
结束时已经11点了,严武晚上由丁家的司机送回家。他走出门,穿上外衣,在外衣口袋里又发现了一张纸条。严武想,这句话还算不错,起码写实了丁青喜悦的心情。
严武转过头,看着丁家的大门,夜灯树影,握了握手中的纸条,塞回口袋,打算明天再还给丁青。又看了眼纸条,觉得纸条上抹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纸条上丁青的字神采张扬: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5章 与你大梦一场
严武走进丁家,觉得有点不妙。其他吵闹的小鬼都不在,只有丁青一个人,站在茶室里,故作优雅地靠着桌面,手里那杯红酒晃呀晃,解释道:“他们会晚到。”严武权当没注意到气氛,嗯了一声,随意环视了一下,装作接了个电话,对丁青示意一下,转身出了门。
丁青十分挫败。
其实严武根本不是丁青挑的老师,这件事是吕乔做的。赵文宇打伤老师后,他们决定找个身体结实,五大三粗,习过文,最好练过武的老师,酬劳开高一点。挑来挑去,180以上的,体格相当的就没几个。严武北大本,宾大博,北非问题研究学者,联合国驻埃及观察员,泰拳辅导员级别。文武双修,最重要的是,吕乔觉得这个老师长得帅。
严武也的确不负所望,虽说这个男人看起来相对老师这个职业,过于自由不羁了,但是普通人大概也压不住这五个疯子。丁青觉得这个老师举手投足都十分从容得漫不经心。那天他刚过来的时候,丁青连脚步声都没听见。平常不太笑,也不凶,只是一副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笑起来有点痞,不是那种带着一点点坏的性感痞笑,是透着点狠意的笑,那晚打牌的时候格外明显,严武平时端着的架子,刻意保持的距离,那一晚都不存在,丁青看着他熟练地玩牌、抽烟、漫不经心、洋洋得意,觉得有火柴在自己的脑门擦出了火,头脑一阵烟花放。自那以后,读诗也是方老师,听歌也是方老师,人潮来来往往看谁都像方老师。
丁青想自己喜欢这个人。
丁青以前基本上喜欢那种大家都喜欢的女生,觉得群众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但是没有谈过长时间恋爱,因为自己太忙了。他以前有参加不完的夜场趴和午夜场趴,去各种场身边都是自己平常那帮狐朋狗友,总是找不到时间勾搭人,勾搭了又不长久。在学校,上课吹水,下课斗地主,大课间打篮球,闲暇时刻去别的班逗逗小姑娘。等到“喜欢”的女生过来告诉自己愿意交往,丁青半天愣是没想起来姑娘是谁。狐朋狗友一通哄笑,女孩子委屈地跑开了。丁青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去找姑娘道歉,对方却怎么也不愿再见到自己,最后不了了之。但这一次,? 3 页, ∏喽杂谙不墩庵指芯跏秩范ā?br /> 丁青决定采取行动表达自己的爱慕,说干就干才是丁青的风格。但方老师的距离保持太好了,刀枪不入。
严武站在草坪小道上,盯着侧门,微微皱着眉,双手插在口袋,嘴里叼着烟,烟尾端红红灭灭。
丁青靠在门边打量着方老师。方老师肌肉均匀,身量不厚不壮,这样的人打架多靠借力,为了赢架动起手来比一般人更狠。方老师穿着简单的黑衬衫,黑裤子,一双布洛克,这里看过去,人高腿长屁股翘,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的圣涡。方老师站着的时候不是板儿直,不像以前的私人教师。方老师耳朵好像不太好使,可能是年龄大了?方老师去哪儿都要四方环绕看一圈,还要找找紧急出口,可能是缺少安全感。方老师低调又嚣张,在严肃讲话的时候,浑身透露出“舍得一身剐”的狂狷邪魅感。
丁青不知道的是,严武站得不是板儿直,因为他习惯采取防卫姿势,站的时候不会刻意挺直背;严武听力不好,因为长时间的暴露在枪炮声中;严武去哪都要观察环境,只是职业习惯;严武身上透露的“舍得一身剐”的感觉,就是真的胆大心狠。
丁青踌躇了半天终于走出门,站在严武的旁边。
严武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十分烦躁。“方老师……”丁青开了口,声音低沉,意外地却还有点软软的感觉。
严武转过头看丁青,丁青脸色红扑扑,眼神很专注,笑得害羞又明亮,严武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烦了。
“方老师,我们明天下午打篮球赛,U18半决赛,您能来看吗?”丁青满怀期待。
“啊,明天下午,真不巧啊。”严武做惋惜状,“我有计划了。”
“什么计划呀?”
严武真后悔错过了“女朋友”这条路。
“明天也没有论坛活动的。”丁青贴心地又堵了一条路。
“对。我想去博物馆逛逛。”严武编了个符合自己身份的借口。
“哦,西区的那个博物馆吗?”丁青问。
“不,凤山区的那个博物馆。”听听,做好城市地理勘察多么重要,说得像真的一样。
“这样,那已经定下了吗?没有别的计划可能了吗?”丁青看起来十分惋惜。
严武窃喜:“对,不好意思。你们加油。”
丁青转身低头盯着地面。严武则舒畅地吸了两口烟,直到丁青又转过来看他:“方老师,那个博物馆下午不开门的。”丁青十分严肃,在手机上翻到一条博物馆官网网站发布的明天下午停馆的消息递给严武看。
严武后悔为什么要说凤山的博物馆,还没等他说什么,丁青又继续:“西区的博物馆也关了。好像是因为过段时间的大型联合展览,现在要整修。”丁青陪着严武叹口气,突然开心起来:“那方老师来吧!我让司机接您?”
严武已经不好直接推脱了。实话讲,严武连蓖麻/毒素都准备好了,并不想得罪丁少爷。
“不用接我了,我自己过去吧。”
“好!下午四点,九潭体育馆。”丁青笑得喜悦天真。
严武午觉醒来,才两点。
最近严武连逃离路线都计划好了,离国的护照是来时“卖花人”准备好的,另一份,和他入境的护照一起在来时就已料理妥当。严武在这里已经呆了三个星期,“卖花人”的那边的消息暂时还没有确认家主回来的时间。严武有些不耐,告诉“卖花人”自己耐心快耗尽了,打算启程回去,“卖花人”那边一阵安抚,最后双方以给严武加20% 酬劳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