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风流涕

起身走出了卧室，漂夜在客厅看见了璃尘，璃尘让出自己的卧室给他和铁栏，自己窝在小客房，平日就在书房不知干什么，偶尔也会到客厅坐坐。
"漂夜？"璃尘柔和的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漂夜。
自己在依依不舍什么？漂夜苦笑，已经决定了不再爱他了不是吗？决定变了，所以不再执着了，可是不执着，却还是念念不忘，自己到底要爱多久？
"放开我！"漂夜轻声，却绝然的。
璃尘停了停，然后放开了漂夜，"坐会吧，我听医生说了，真的很报歉，你要不要带几个佣人？"
少爷一脚踩断了我的左手骨，然后是手轴......漂夜看着璃尘黑这的皮鞋神色晃忽，被踩断手有多痛？而且右手也断了......抬头看璃尘那张完全无害的笑容......"你真的会杀人吗？"
璃尘犹豫着，还是没有回答。
"回答我！"毫不犹豫的把刀刺进自己身体的人却害怕对他坦白吗？
璃尘皱眉看着漂夜，"为什么一定要问呢？你不喜欢我杀人不是吗？"
等于肯定的回答，漂夜笑了，却笑的凄惨，"为什么没杀了我？你可以杀了奇叶踩断铁栏的手，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不想让你死，也不会让你死的。"璃尘带着疑惑却肯定的说。
"叭！"漂夜一巴掌打在璃尘脸上，吓傻了想进来打扫房间的女仆。
哼！铁栏怎么没打他一巴掌？漂夜真想谁过来替铁栏打自己一巴掌，他跟璃尘一样不是吗？不爱，却任性的折磨着对方，折磨，只凭一句--不是不爱......
璃尘挥退了不知所措的女仆，无奈的苦笑，"我长这么大，挨的三巴掌全是你打的。"
"你可以杀了我！"无惧的看着璃尘，漂夜知道自己跟铁栏说着类似的话，可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如果谁这么打你，我会杀了他的。"璃尘轻柔的语气就像吹过脸颊却无知无觉的风。
漂夜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他不想任何人死，更不想看见任何人是被璃尘杀死，就算是他最讨厌的晶玉......"晶玉呢？怎么一直没看见她？"算算还有十几天就该是婚礼了，可是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不会再来了，婚约已经解除了！"璃尘傻傻的笑着，庆幸的松口气。
"解除了？"漂夜疑惑的出声，他不会蠢到以为就像璃尘说的那么简单。
"我妈一句解除就这样了！"璃尘理所当然的说。
虽然怀疑，但漂夜不想再问，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喜欢那个答案的。
也许是渐渐平静了，也许是渐渐麻木了，铁栏会对着漂夜淡淡的笑了，温柔的吻他，轻声的说爱他......
石膏都拆了，每天都会有人来帮铁栏的双手做复健，他们笑着进来，对漂夜和铁栏都很客气，然后笑着出去，笑容中不见一丝一毫的真心......就像在这的每个人......
那天，自从璃尘把房间让出来后第一次进来，看见铁栏和漂夜躺在大床上，拥吻着，赤裸着身体......
"少爷！"铁栏第一个发现了璃尘，慌忙套上了地上散乱一地的衣服。
漂夜却赤条条的坐在床上叉开着双腿挑衅的看着璃尘。
铁栏看看漂夜，一把揭起床单把他整个人盖了起来。
"你的手怎么样？"璃尘淡淡的问铁栏。
"没事！"铁栏受宠若惊般的低头应着。
漂夜好不容易把脑袋弄出了被单外面，头发弄的乱糟糟。
璃尘溺爱的笑着，把他一头乱发用手指梳平，"你头发长了很多！"
又细又长的手指，好轻好柔......漂夜微微扬起头，他一直很喜欢璃尘的手，总是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
在这个家里待久了，漂夜觉得自己的某些东西正在渐渐的被抹杀，他变了，变成自己也不知道的样子。
眯细的眼角看到铁栏黯然的转开了头，半侧的身线让他有点晃忽......曾经那么英挺的男人却突然让人觉得懦弱到感到心痛，也许跟璃尘处久了，他对感情也变得麻木了......
"璃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出来！"静静的推开璃尘的手，漂夜很安份的用被单把自己裹得严严的。
"好！我在客厅等你！"璃尘温柔的轻笑后便走出了房间。
"快穿上衣服吧！"铁栏捡起漂夜散落一地的衣服扔给他。
"铁栏！"拦腰抱住铁栏，漂夜抬头对他甜笑着，"我跟璃尘已经完了！"
铁栏的眼神根本就不相信漂夜的话，却用柔暖的爱意冲淡了眼中的伤痛，麻木的回抱着漂夜，铁栏暗暗的叹口气，什么也不愿多说了。
"对我有点信心好吗？"漂夜有点无力的低语，自从跟铁栏在一起，他没办法想像如果铁栏不在了会是什么样子，他需要人爱，非常......非常需要！
铁栏不语，只是拉出漂夜雪白的手臂，泣血般的轻触着上面纠结着的皮肉。
漂夜就像被烫到的猫一样抽回自己的手臂，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伤口，也不喜欢别人提起他手上的伤，不管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要一提到他手上的伤他都会下意识的逃避，心情异常浮躁。
"少爷等着你呢！"铁栏已经习惯了，那些伤痕就像漂夜的禁忌一样，永远不让他碰的地方，就像一道高墙，明明白白的把他抗拒在墙外。
看着铁栏离开的背影，漂夜下意识的轻抚手上的伤痕，这已经是他的习惯动作了，已经两年多了，可是那些伤痕却还是常常的会痛，就好像永远不会好了......
穿上衣服到客厅，璃尘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从容的样子仿如一个王者，而铁栏还是跟着以前的习惯站在一边。
"漂夜！"璃尘对他露出个微笑。
"什么事？"漂夜只是冷淡的回应着，暗暗注意着铁栏木然的表情。
"坐下再说！"璃尘拿过身边的几本文件对漂夜说着。
眼神扫过铁栏，漂夜冷冷的开口，"铁栏是你的手下，我是铁栏的情人，好像没资格跟你平起平坐吧？"
璃尘看看漂夜，然后对铁栏说，"铁栏，你也坐下！"
是啊！只要我开口，璃尘除了感情什么都能答应，分不清是悲还是喜，漂夜跟铁栏坐到了璃尘的对面。
"我找了几个地方，那里比较安全，你看看喜欢哪！"璃尘一一打开手边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份份别墅的详细资料和照片，任谁都知道价值不菲。
漂夜只是淡淡的扫了眼，那些地方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他只想离开这，离开这个让他发疯的男人，哪都好，哪都一样！
"还有这个！"璃尘拿过另一边一个黑色绒布的小袋，拉过漂夜的手，把里同的东西倒在他手上，"带在手上千万别拿下来！"
那是一只无价的戒指，恐怕再有钱的人也买不到吧？漂夜泛起一个冷笑，真正的冷笑，心里好冷，冷的就像结冰一样，璃尘给了他一只戒指，一只用一整颗钻石做成的戒指，戒身只有一毫米不到的厚度，这样一颗钻石有多大？而这样的戒指，恐怕早已失去了他本身的意义--爱的意义。
"这个是我一直随身带的东西，只要是这个家族的人，看见这个都不敢伤害你，你要一直带着！"璃尘让漂夜手心握拳，一脸担忧的看着茫然的漂夜。
漂夜看着璃尘的脸，璃尘愿意做这么多只为了他的安全，而自己的存在对璃尘来说到底是什么？爱，或不爱？
"漂夜？"见他一直没反应，璃尘疑惑的叫着。
轻轻的把那杖炫丽到有点刺眼的戒指还给璃尘，漂夜忍住有点泛酸的鼻子，"我不会收不爱我的男人送的戒指，你的，我更不会收！"只为一句"不是不爱"，他更不会收！
"漂夜，我是为你的安全！"璃尘担心的说着，"带着这个你会安全很多！"
安全？漂夜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两个字，他只是想着离开这！离开这个男人！至于离开之后去哪，要做什么，是不是有危险，他全都没想过，他是个感性的生物，他只在乎感觉和感情，而现实却往往是他所要面对的！这就是他跟璃尘最根本的区别吗？
"漂夜，我不想你出事！"璃尘低沉的声音近似带着请求。
只要我活着就好吗？那我又是为什么活着呢？转过身看着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不发一语的铁栏，漂夜伸手紧紧抱住他，"我跟你走，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走！"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感觉到自己活着的价值的人！
铁栏看看漂夜，"那就为我留在这吧！"
留在这？漂夜怀疑的看着铁栏，留在这......"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你说过会带我走的，为什么？"
"因为留在这你才是安全的！"铁栏的手轻抚着漂夜无助苍白的脸，"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是安全的！我无法忍受你出任何的事，所以留在少爷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
安全？只要安全吗？没人在乎他的感觉吗？如果不快乐，安全又有什么用？为什么他们不懂？璃尘不明白，现在连铁栏也不懂，难道他的感觉真的这么难理解吗？
"漂夜！"铁栏轻拥着他，低语，"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所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留在这！留在少爷身边才能活下去！"
活着真的是最重要的吗？如果活着不快乐，还是要活着吗？人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人，带着父母的期待来的到个世上，
最后带走的却是自己的遗憾、悔恨、眼泪和愤怒。
因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还是留在了那，留在了那个人的身边，为了麻痹自己，我疯狂的跟铁栏做爱，每分每秒，即使精疲力竭，只要我睁着双眼就忘情的舔吻、撕咬、纠缠着。
不想看见熟悉的房间，更不想见到那张让我痛苦的脸，即使只是清醒一秒钟也会让我感到比死更痛苦！
这样活着真的好吗？这样活着有意义吗？无数次达到高潮时我的头脑却清醒的想着这些......
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不止一次的，我忍不住怀疑这是铁栏对我的报复，因为我的自私，所以让我留在璃尘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为璃尘而疯狂，我不知道，每次只要我对上铁栏那双深沉的目光我就什么也问不出口，无边的罪恶感让我记得我是怎么伤害他，就跟璃尘伤害我一样，我终于明白，我在无知无觉中，被抹杀的，是人性！
我不明白人既然自私，为什么又要有人性？
然后我看见铁栏一张痛苦的脸，璃尘皱着眉，担忧的望着我，那些平日里给铁栏做复健的医生却全围着我！
璃尘说我病了，高烧不退，昏迷了好几天，紧紧的抱着我，对我说感谢上帝，因为我醒了......
我却静静的看着铁栏，我对他伸出手，无力的握住他的手，沙哑着声音对他说，"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我只是想有个人爱我......"
铁栏却轻轻的挣开了我的手，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被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之后铁栏被禁止进入房间，而璃尘却二十四小时的守着我，对我说一切都会好的，因为有他在......
我闭上眼做了个梦，梦见我死了，然后见到了奇叶、流沙、晶玉，甚至是只见过一面的歌迷......而璃尘和铁栏却被困在某个地方怎么也走不出来，睁开眼，我抱着璃尘哭了很久，以为已经失去他的恐惧即使梦醒了还是挥散不去，他爱这个男人爱到失去他活着便毫无意义！
"璃尘，我想见铁栏！"漂夜轻声的低语。
璃尘看看漂夜红润不少的脸颊，柔声说，"别太纵欲了，要小心身体！"然后用那只又大又温暖的手摸摸漂夜的头发离开了房间。
我还是好喜欢那双手，一直都很喜欢。
铁栏的样子憔悴了不少，让漂夜想起电视里那些落迫的武士，然后铁栏坐在床边，茫然的看着漂夜。
"你恨我吗？"漂夜带着犹豫的问，就像他恨璃尘一样......
铁栏却选择了回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有多爱就有多恨！漂夜淡淡的笑着，他是不是毁了铁栏的下半辈子？他也不想的！真的！他不想伤害铁栏的！
"铁栏，你有没有想去哪？我知道你不想留在这，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跟你走了！"
铁栏抬起头，意外的看着漂夜，然后无奈的苦笑，"我还能去哪？对我来说活着早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你要我活着，所以我活到现在！"
"铁栏！"漂夜一把抱住了他，温暖的身体，还有熟悉的气味，如果不是有他在，自己恐怕早就疯了，可是他什么都没办法为铁栏做，反而毁了他......"对不起......对不起......"
铁栏叹息着回抱着漂夜，再多的恨或哀怨都风吹动散了，这种温柔的拥抱就像救赎，再多的痛苦也被浓烈的爱意掩盖了......
我一直很喜欢拥抱，比起吻、做爱，拥抱更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和温暖，就像找到依靠般的安心，所以，我不想再伤害他了，再也不想了！"求求你！为了我好好活下去！求你......"
"为了你......"铁栏淡淡的回应着。
"离开这，远远的，忘了我，忘了你的少爷，忘了以前的一切！"也许这样，铁栏快乐吧！
"忘了这的一切，忘了少爷，但是不想忘了你！"铁栏深沉的看着漂夜，"永远不会忘了你！"
漂夜哭了，不为谁也不为什么，只是想哭，有个人会永远记住自己......永远的......夹杂着悔恨、无奈、悲伤、哀怨的痛苦着，他欠铁栏的，永远还不清了......
要怎么样才能完整的表达出自己有多爱一个人？
爱到撕心裂肺的愿意为他而死......
远远的送走了铁栏，远到自己恐怕一辈子再不会见到他了......如果璃尘不把他找回来的话！
璃尘总是坐在书房看一些漂夜永远都看不懂的东西，璃尘说他想回到过去，回到那间普通的公寓过个普通人的生活，远远的离开这个家！
于是那天晚上漂夜走进璃尘的书房，"你爱我吗？"
璃尘惊讶的抬起头，放下手上的文件走到漂夜面前有点担心，"怎么了？"
"只是突然想知道你是不是依然不爱我。"漂夜扬起一个艳丽的微笑，仿如两年前那个天真、青涩的天使。
看着那个熟悉的笑容，璃尘也淡淡的笑了，怜爱的轻抚着他黑亮的头发，"不是不爱，而是不想爱！"
"是吗？"听着意料中的答案，漂夜依然恬静的笑着，也许早在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时他就该这么做了！
麻木的看着手中的尖刀消失在璃尘的身体里，温热的液体飞溅出来染红了漂夜的手，漂夜看着璃尘难以至信的脸依然安祥的笑着，"我也不想爱了！"
上次的伤虽然好了，但璃尘的身体还在调理阶段，推开漂夜时抽离的刀刃让原本就有贫血的璃尘流失更多的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却没了慌张，沾满了血的手从书桌上拿过一个墨色的绒盒。
"漂夜！"璃尘低声的唤着，半带着迷离的双眼说明璃尘只是强撑着最后的意志才没有昏迷，打开绒盒，里面是上次那只戒指，璃尘拉过漂夜鲜红的手强势的把戒指带上去，"算我求你，千万别......别拿下来......漂夜......"
茫然的看着手上闪着妖艳红光的戒指，漂夜有点觉得可笑，其实他会问璃尘爱不爱他也只是想明白自己杀了璃尘到底算是情镣还是殉情，尽管这两者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握住璃尘的手，到最后他还是这么喜欢璃尘的手，又大又温暖，虽然现在变得好冷，不过他还是喜欢，恋恋不舍的吻着璃尘白色的唇，漂夜看到自己的眼泪一滴滴的融进了璃尘的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