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好象是做梦一样,需要几十年才能实现的梦想。"陈涛喃喃说。
"傻话,怎么会是梦,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跨出第一步了,只要有技术有资金,就能开这个网络大金矿。"
"可光是资金这项我们就不能跟人家比,而且技术方面也......"
"一切都会解决的,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慢慢来,你急什么?不要说这些话,陈洁,辉子,你们喝酒吃菜啊!"
晚上这顿饭,刘亚鑫吃的最痛快,由于实在喝的太多,由陈涛开车,三个人回家。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刘亚鑫在车上就睡着了。两兄弟帮忙把醉汉扛进房间,没说多少也各自休息。
躺在新床铺新被子上,陈辉一直睡不塌实,难道是破棉被铁笼号房住惯了享不了福,看看床头钟五点多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声贱,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位子,刚迷迷糊糊合上眼,就被人推醒了。
陈涛瞧他勉勉强强睁开半只眼,不禁笑道:"我和亚鑫要去公司了,早点放在桌上,要是冷了就用微波炉转一下,中午饭自己解决,这里是两百还有钥匙。"他拿起一串钥匙,圈子后面坠着一个方褂风筝,这个别致的坠子引得两兄弟会心一笑,陈涛又说:"晚上我们可能会很晚回来,你不用等我们的。"
看见弟弟点头,陈涛放心的走出去,小心的把门带上,刘亚鑫还是有点宿醉,软在沙发上直哼哼,白了他一眼活该,径自出门等电梯。
"喂,你真这么绝情不管我啊!"刘亚鑫赶紧跟上去,一把搂着他的腰小声抱怨。
"这是公众场合。"陈涛立刻把他推开。
"那怎么了,公共场合不行,公司不行,现在你弟弟住进来,连家里都不行了,你让我怎么控制,昨天只好把自己灌醉,否则铁定失眠。"刘亚鑫非常不满的说:"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告诉辉子,还是你要继续瞒下去。"
电梯来了,陈涛进去按了底楼,才说:"我们不是讨论过了,我一定会告诉辉子,可是他刚出来,连怎么适应以后的日子都不知道,我不想现在给他添乱。"
"反正你弟弟比我重要。"
"你这是吃哪门子醋啊,他是我弟弟。"
"又不是亲生......"瞄见陈涛脸色不对,他赶快闭嘴。
"我想再听见你说这些话。"陈涛缓和了下语气,说:"辉子要找工作,你能不能给他留意点。"出电梯,上车。
"没问题啊,公司里财务部就有个空位子,就是他这脾气要不要来。"
"就是他肯我也不肯,辉子连初中都没读完,怎么能做财务,让他去做这个根本是让他难堪,我让你认真留意一下,我也会去找一找。"陈涛极为严肃的说。
"我不开玩笑嘛。"刘亚鑫赶紧赔笑,绝对认真的打包票保证。
说话间,汽车就开到了商务大楼。这两年,"环网"逐步发展成为一个网络,游戏,软件多维一体的信息设计公司,他们技术顶尖,服务一流,在业界信誉良好,刘亚鑫的父亲非常看好儿子在宁波的发展,几乎把杭州一半的公司利润都投到这边来。而身为技术部第一把手的陈涛也越来越忙,不断学习新技术,不断开发新程序,都是保证公司竞争力的关键。而刘亚鑫处理财务公关的手腕为他创业提供了坚实的后盾。这么看来,现在真的是公司再进一步发展的契机吗?
陈涛聆听公司未来十年的报告时,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在三年里构建起全市宽带多媒体骨干网,完成十万户宽带接入网工程,这需要多少资金,光是在全市铺设光线光缆这一项就要上亿。当他了解到为了买这项技术,完成前期总体设计,刘亚鑫把公司所有有形资产都抵押了,包括他们住的房子时,心里更是吊着水桶,七上八下。
会后,他被刘亚鑫笑称穷酸心态,做不了大事,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连买菜一毛钱都会算计半天的劣根性是改不掉了,或许像刘亚鑫敢闯敢拼才能有大成就吧,他只要用心把技术问题攻关下来就好。一期工程实施以前,他肯定要被测试数据团团包围起来。
陈涛又忙了一个下午,大老板亲自来抓人时,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忽然想起一个人在家的弟弟,他赶快收拾东西。
进门,辉子准备了一桌子菜等他们吃饭,他一觉睡到中午,塞了两口早点,看了会电视一天时间就打发了,拿上哥给的钱上菜场转了一圈,一个人切切剪剪,蒸煮炖炒忙活了半天,虽然哥哥比预料的还要晚回家,可能看见他脸上露出惊喜的微笑,再辛苦也值得。
两年没有做菜,陈辉的手艺一点也不马虎,尤其是宫爆鸡丁,做的和当年一模一样,这是陈涛最喜欢吃的,光是他一个人就解决了大半。刘亚鑫对他的芋头炖排骨赞不决口,辉子哼了哼,没扫他兴,只在心里抱怨这个附带的家伙居然吃了那么多。
陈涛和弟弟收拾完碗筷桌子,就一头扎进书房工作,他是个死心眼的人,订好的计划没有完成,晚上就睡不着。看见他和刘亚鑫交头接耳,专注与工作的样子,陈辉不好打扰,只好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屏幕上蜘蛛侠飞檐走壁,他却看不进去,没有点灯的客厅空旷无比,连呵瓜子都仿佛有回声,没由来的觉得寂寞,陈辉把声音开的越来越大,六声道的音响炸的耳朵轰鸣,连地板都在颤动。
期间,陈涛出来倒了一杯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的对他笑了笑,随后轻轻推上了书房的移门。
辉子一把关上电视,回房间睡觉。
看了三天电视,做了三天大餐,陈辉开始自我厌恶起来,虽然不是没在报纸上找过工作,可人家都要高中学历,有技术的。而他这样的没有学历,没有城市户口,没有工作履历的人只能和民工一起干体力活。他有想过回菜场继续做运输工,可是打听到陆家那次陪了很多钱,现在依然在市场站稳脚跟时,他连那扇大门都没迈进去。
他花了50元在个人职业介绍所报了名。介绍员小姐把他填的表格往信封里一塞,就让他回家等消息,那信封很厚,也不知道排到自己是第几,但总还有点希望。
往回走路过百货批发市场,对面一个卖菠萝块的是前两天见到的范兵。对方也看见他了,直冲他招手。不能装没看见,他只好走过去:"你不是在三江门口卖菠萝吗,怎么到这来了。"
范兵拍了拍自行车,笑着说:"我这铁马想去哪就去哪,没个定性的地方,哪里赚钱到哪里呗。"他看了眼陈辉手里卷的工作宣传资料,说:"怎么,你还到这些职业介绍所找工作,那地方,吞钱不眨眼,骗你没商量。"
"你怎么知道?"
"我出来那一个月,不知道在里面砸进去多少,现在你看看,还不是在这里卖菠萝。"范兵叹了口气:"现在能落到咱头上的活,只有到工地背水泥,吃苦不说钱又少,我可干不了。"
"那你卖这个好看?"陈辉低头看看他所有的行当,一辆破凤凰自行车,一个简单的玻璃箱,加上一个背包装菠萝,还真简单。
"天热的时候还卖多,两块钱一根,发了。"还说着,就有两个女孩子过来买,他收了钱,忽然两眼直看对面大马路,没等陈辉反应过来,他已经蹬起自行车,留了句"回见"晃进市场边一小巷子。
整条市场马路都骚动起来,所有的小摊贩都慌了一样收拾东西,纷纷从陈辉身边跑过去,一个农村大婶连自己儿子都不管,直接挑起两担杏子拐到另一条小道,熟门熟路。一眨眼工夫,这条人行道荒凉一片,只剩下几个行人,远远看过路的那头,一个白发老大爷使劲扒着一捆甘蔗就是不松手,三个城管连推带扯把甘蔗运上摩托车扬长而去。老大爷捧着折成两半的秤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被抓到只能算倒霉。"范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出来,不止他一个,其他小贩如雨后春笋又冒了出来。他洋洋得意的对陈辉说:"做这样的小本买卖,最怕遇上‘烂眼',靠的就是眼活手快。刚才够刺激吧,来根这个尝尝。"
辉子也不推辞,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路边台阶上,你一句我一句天南地北的说起来,有生意来他才站起来招呼招呼,其实范兵这人也挺能讲的,又是同样出身,说的话也投机,这一说就一个下午,直到天黑市场关门。
"我收摊了,怎么样,上我家坐坐。"
"不了,挺远的。"陈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跟他道了别就走,他们两家方向不同。
范兵没再多说,只是收拾起东西往自行车上捆。他手劲可大,勒的麻绳紧绑绑的。
"其实你是看不起我,在里面我就知道。"他咬了咬嘴巴,辉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跟他告别。
"以后我每天都会在这摆摊,有空就来找我聊天。"
辉子笑了笑点点头。
16
陈涛躺在床上睡的很沉,这两天累坏了,第一期网络步线图差不多都是由他一个人负责,昨天晚上为了安排布点他干到将近午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胸口上多了一个会动会跑的东西,怎么躲也甩不掉,在梦里不负责任的挑起一个火苗。
陡然睁开眼睛,刘亚鑫放大数倍的脸出现在面前,他正全神贯注和自己的睡衣最后一个扣子纠缠。
"你干什么!"陈涛猛的拍开他的手,却被这个无赖抓住,紧紧压在身体下方。
"两个星期!"他特别强调这个时间,说:"我们有两个星期没有亲热了,涛。"
"那又怎么样,你快点下去,要是让辉子看见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刚才听见他出去了,短时间不会回来,够我们......"
陈涛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那也不行,我太累了,没精力和你胡闹。"
"不要这么绝情,涛,这怎么能说是胡闹呢。"刘亚鑫嘴上苦苦哀求,手上却不动声色攻城掠地,不断挑逗身下这具同样构造的身体。
陈涛强烈抑制情绪说:"不行,我真的受不了,不要......"余下的话尽数被吞没在对方的嘴里,只剩下唇舌之间激烈的交流。
"今天星期六,你能休息一天,涛。"随着情欲不断攀升,两剧火热的身体自然贴的更进。陈涛全然沉浸在迷乱中,只能剧烈呼吸紧紧拥抱住对方,低声呻吟不自主的从嘴边泄露出来,无助的样子让人更添一份灼热的欲望......
陈辉出去卖菜,这几天家里的伙食都是他负责的,临走到小区旁边的超市门口才发现没有带钱包,只好往回走,他刚踏进家门,就发现空气弥漫着诡异的味道,哥房间里传出的声响不是没听过,推开那扇门的手曾经犹豫了一下,因为下意识里,好象能感觉到里面是不能窥视的事实。
一手宽的缝隙却足以显示床上两个交缠的人,那一瞬间,他惊呆了,惶惶然几乎站不稳,一个趔趄碰倒墙角边的装饰落地灯。巨大的声音惊动了屋里人,陈涛猛的推开压在身上的刘亚鑫,胡乱披上衣服跑出去。弟弟正对着一地玻璃碎片发懵。
"......辉子......"
陈辉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哥哥这样慌乱无章惊恐万分的样子,自己心里毫无头绪的愤怒猜忌遗憾失望等等都被这表情一一压了回去,一开口是:"把扣子系一下,领子都没翻好。"
陈涛没有动,他就走过去,慢慢动手一颗一颗扣上,整理好领子才说:"这事姐知道吗?"
见哥摇摇头,陈辉松了口气,说:"我们住回去好吗,哥,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咱家不缺这笔房租钱,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他说的兴起,可陈涛却放开他伸过来的手。
陈辉错愕,瞪大眼睛说:"哥,我们得走,你明不明白,他是个男人,你们不过是一时冲动,要继续住在这里,他会毁了你......"刘亚鑫穿好衣服出来,一手挽起陈涛的手,十分冷静而又诚恳的说:"辉子,我对你哥是认真的,我爱他,他也爱我......"
"我***祖宗。"辉子大怒,撩起拳头把他打趴在地上,用力拉起哥的手大声说:"哥,我们走!"
陈涛没有响应他,而是蹲下身,扶起刘亚鑫,看他满脸鼻血的样子,不禁心疼。陈辉看的火起,不耐烦的说:"哥,管这个混蛋干什么,我们走吧!"
"辉子,不管你会怎么想,事实是我们在一起。我们......"他看了看刘亚鑫,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陈辉恨的直咬牙说:"好,你们继续你们的好日子,我走,这间乌烟瘴气的房子,老子住不下去。"
陈涛呆呆的看着他怒气冲冲撞出门,脑海里一片空白,为什么老天爷会给他开一个这样的玩笑,心里盘算了不知几遍的措辞在猝然爆发的事实面前毫无用处,最终还是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以后怎么办--这个问题萦绕在心里,绞的全身脆弱无力。
刘亚鑫一手围着他,更加促使怀里的人对他伸出依恋的拥抱。这样也好,这张纸比意料里还要简单就戳破了,以后就是沟通问题,兄弟没有隔夜仇,以他们两个这么好的感情,骨子里都是心软的情况看,他很有信心能得到辉子的首肯,这样自己就能地下情人放到台面上来了。
"喂,你也躺了够两天了。一起出去找点乐子运动运动。"范兵吞下一碗泡饭冲床上装睡的死猪大声吼。两天前,这家伙跟游魂一样飘到自己菠萝摊前,他二话不说就把他领回家,原以为能捞到一夜风流,可他整个人跟闷葫芦一样,完全不在状态,只好无私奉献自己的床,让他巴了两天。
"喂,死了没,你倒是动一动。"见被窝里的人完全没有反应,他气的爬上去挖出那张脸,就像自己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草窝一样凌乱的头发,下巴爬满胡扎,颓废中却洋溢着一股不能抗拒的魅力。
"你看够了吗?"陈辉睁开眼睛,甩掉他的手坐起来。
"有力气甩人拉,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死人不起来了?"范兵收了手,乖乖滚下床翻被褥:"男子汉大丈夫,失恋也用不着要死要活的。"
"你胡说什么,谁失恋了?"陈辉一惊,大声反驳。
"还瞒我,摆明了就是那个超市帅哥甩了你,他有新欢了。"
"不是告诉过你了,他是我哥,人家从小就聪明,学什么会什么,电脑到他手里就跟玩具一样,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把他和你比,你连他一个脚指头都不如。"
范兵看了他一眼,慢慢说:"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这跟聪明没关系,喜欢男人就是喜欢男人,圈里人也有不少大学生,从那天一照面我就看出来了,他绝对是个弯的。"
陈辉真想上去揍他一拳,因为他句句话都说到了关键处,而自己从来就没有细想过这些。
"行了,不想这些心烦事,我们今天出去玩玩。"
"你不摆菠萝摊了?"
"不是你来了吗,就当是放假,走了。"范兵拖着辉子出门。
南苑小区已经是城市南郊,住的都是老城区拆迁安置的住户,大多家里没几个钱,更有许多闲人散客在街边晃悠,这一带游戏厅网吧KTV棋牌室按摩房路边摊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小小一间店铺挤满了人,大众消费挺热闹。
范兵带辉子去的是公园旁边的娱乐总汇,里面凡是消遣好玩的都有,一楼是舞厅酒吧唱歌的,早上十点多,人家才开门,只点了一盏吧台灯冷冷清清的。老板正在酒柜前对帐,范兵和他熟聊的起劲,他很仔细的打量了陈辉,那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贪恋,估计也是个弯的。
过了1点半,楼上有人下来了,有男有女说话都很热情,陈辉被拉过去玩台球打发一个下午,晚上又看其他人玩牌,一直待到半夜,舞厅里人很杂,到处是卖的,看见顺眼成交,就两两上楼开房,他惊讶的发现其中大部分居然是两个男人,而自己坐在吧台边独个喝酒时,居然会有三四个人来搭讪,被范兵笑话是招蜂引蝶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