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四人小队接到上级任务,要解救一位被绑架的生物学家——姚博士。这位姚博士正在研究的一种名为“黄恶魔”的生化武器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而这种病毒武器一旦作用于人体,将会给全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
故事并不复杂,这类动作片的看点也不在纠结的剧情,首要让观众感受到的还是它的惊险和刺激感。我翻了下,打戏的确挺多的,还有许多追车戏,几乎每一幕戏,我都能听到制作经费在燃烧的声音。
看来席宗鹤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拍一部过去从未涉猎过的诚意之作了。
“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看剧本看得入神,猛一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将剧本合上,我问他:“吃完了?”
他一愣,微微蹙眉道:“吃完了。”
“吃完了就和我讨论下剧本吧。”我说,“多做做功课才能避免拍摄的时候遇到问题不知所措。”
“你要留下来和我讨论剧本?”他挑着眉,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下来。
他吃完饭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随后与我一同坐到沙发上,互相拿着各自的剧本对戏,分析角色的心理活动。
“叛逆,率性,还有一点不服管教,但绝对忠于队长。只要是队长的命令,再不高兴也会努力达成。”我书写着人物小传,抬头跟坐在不远处的席宗鹤确认,“是这样吗?”
他有些慵懒地撑着头,显得心不在焉,回答的也有气无力:“是。”
我用笔尖轻点着剧本,问道:“他爱慕他,尊敬他,把他当做自己的信仰。可队长又是怎么想的呢?”
“队长眼里只有任务,之后才是队员。”
“真冷酷,但杜宾一定会觉得这样的队长很帅。”
我在旁边标注上“迷弟”属性。
又这样分析了十几分钟,席宗鹤突然不耐地将剧本丢到一边。
“对戏吧。”他朝我伸出手,“过来。”
我没有多做犹豫,将手递了过去,他牵引着我,让我跨坐在他的腿上。
“剧本里有这一幕吗?”我好笑地歪头问他。
“没有,但你体验派已经领悟得够多了,试试方法派吧,将自己当做杜宾,将我当做白鹤。深入角色,融为一体。”他面不改色,手掌探进衣服里,游走在我的身体上。
要不是他这样一本正经,我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了。
“你该不是在以权谋私吧?”他弄得我很痒,我挺了挺腰,难耐地闷哼了声。
他掀起眼皮睨了我一眼,没再回答我:“要叫我‘队长’。”说着他故意狠抓了一把我腰侧的肉。
“唔……”我记起以前他也是这样,动不动对戏对到床上,不像是帮我,更像是为了满足自己恶趣味的角色扮演游戏。
我虽然短时间没有搬回去的打算,但那一晚仍旧留宿在了衡岳山庄。席宗鹤在床上行使着属于白鹤的权利,要我叫他“队长”,还问我知不知道错了,下次还敢不敢。
我咬着唇不说话,他就要更大力地惩治我,直到我从里到外都变得酥软一片,湿哒哒的蜷成一团。他的确就是在以权谋私,甚至公报私仇。他要让我从身到心都臣服与他,成为他的杜宾。
屈于他的淫威下,我只好一遍遍叫出、喊出、嘶吼出“队长”两个字,到最后我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经此一役,到开机时,我再念这两个字都会觉得一阵脸热。而李新平却十分赞赏我这种状态,说我演出了杜宾对白鹤的崇拜与敬仰。他真是谬赞了,我不好跟他说,我只是想到了床上那点事罢了。
现在拍戏不像从前,不再要求样样都要实景。许多戏都可以在摄影棚里搭建简单的绿布场景,再在后期渲染而成。
李新奇作为动作鬼才,自有一番他的拍摄理念。他喜欢内景用绿布,外景更多的用真实的自然风景和城市景观。当然如果实在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也愿意降低要求用绿布代替。
在S城拍摄了大半个月的内景后,《雄狮》剧组按照计划准备前往东非继续拍摄外景。在此期间,容珅又约我吃了两顿饭,知道我要去非洲拍戏,还叮嘱我注意安全。
说到在拍的戏女主是尚颜,他还不忘踩一捧一:“尚颜是个不错的女孩,我与她父亲是老相识了,家教和人品都没问题,你可以和她试着做做朋友。至于席宗鹤……公事上没有办法,私底下还是少接触。”
他都没认回我,就开始管起我和谁交往了。
“做不到。”我停下刀叉,郑重说道,“我不想到老了还有遗憾。我喜欢席宗鹤,我爱他。我下半辈子都会同他一起过。”
容珅没想到我这样直白,整个怔愣在那里:“可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离婚还能复婚,分手为何不能复合?”
他一下被我问住,表情变得精彩万分。
拍外景前我了解了下,要去的非洲国家无论是气候条件还是治安环境,都不算太好,怕出什么意外,我没让雯雯跟着,而是由桑青陪同。
席宗鹤登机前就一直开着笔记本不停在打字,作为制片人,估计有许多资方的邮件要回。
登上飞机后,他的座位就我边上,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我一眼,显得异常专注。起飞前我用了下洗手间,等我回到头等舱,眼角余光看到他似乎正在游览一组照片,只是等我坐下了,他仿佛防备着我一样,条件反射般猛地将电脑合上了。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我古怪地看着他。
他眼里涌动着些什么,情绪多到我无法一一解读,表情却像是凝固了,只能木然地望着我。
他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刚才差点不小心被我知道了他的终极秘密,这才吓得魂不附体,连脸都白了。
“顾棠,你……”他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宛如一个重感冒的人。
我以为他是生病了,想要去摸他的手试试温度,没想到刚一碰到就被他反应剧烈地挥开了。他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扭曲,仿佛是真的对我的碰触厌恶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两秒,我差点以为他要杀我灭口。但很快他就恢复平静,并且表现得比我还错愕的模样,对着我愣了半晌。
“我……”
这时,空姐正好过来检查行李架与安全带,经过我们时,还对着我们友好地问好。
被她一打岔,我们的注意力都有所分散。
席宗鹤与对方颔首示意后,在我耳边轻声道:“我没事。”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之后他看起来没有异常的地方,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又一直在补眠,也没有与我有太多互动,我就暂时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又在莫名其妙自己和自己打架,一边厌恶我一边又要亲近我,话不由心闹脾气。
可之后的几天,他表现得却不像是“没事”那样简单。
做任何事都不该掉以轻心,感情尤为如此。
第54章
到达非洲后,又坐了七八个小时的吉普,我们一行才算真正抵达要取景的国家保护区内部。景区正值旱季,除了我们居住的酒店仍旧绿草如茵,树木苍郁,其余地方都是黄土朝天。
酒店建在保护区里,周围有壕沟隔离,还配备持枪保镖守卫在来往桥梁上,以防猛兽误入。
我们拍摄期间,这个东非小国正在总统大选,所有商店关闭,支持不同党派的民众纷纷上街游行。几伙人碰到一起,就要冲上去打得头破血流。
我们从机场到保护区那一路上,遇到不少穿着各自党派衣服的人纠集在道路两侧。吉普缓缓从他们中间穿过,我能感觉到身旁桑青的紧张。他挺直了脊背,警觉地注意着四周,不住咽着口水。等安全通过了,他才会舒一口气,重新倒回座椅里。
放到平时我一定会笑话他,但这次我笑不出,因为我也紧张,没有人面对燃烧的轮胎和激动的人群能够不紧张。
我们一共有十辆车,每辆车上都配了一名当地雇佣的保镖,以保证我们此行的安全。车上可以坐八个人,不过我们这辆车只坐了六人,除了我和桑青,还有方晓敏和席宗鹤,一个司机,加一名黑人保镖。保镖叫哈伦,起码有两米高,长得又壮又黑,用桑青的话说,他轻轻一弹指就能把人脑壳打烂。
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出不对劲,毕竟时间有限,每天李新平都要把拍摄计划排得满满的,头两场还都是我的追车戏和车顶打斗戏。清晨出去,每每夜晚才能回到酒店休息。一挨上床我就彻底睡死过去,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我和席宗鹤的对手戏了。
雄狮小队在追查姚博士下落时,找到一名关键人物“b”,交锋过程中杜宾不顾指令驾车追逐而去,结果差点车毁人亡。白鹤对他的擅自行动怒不可遏,与他接头后便一言不和动了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白鹤大步流星走向杜宾,一副凶神恶煞。
杜宾脸上都是灰尘,眉骨上还有道血痕。面对暴怒的白鹤,他有些胆怯,可年轻的心又偏要迎难而上。
“我差一点就抓到他了!”
白鹤闻言越加愤怒:“你要是不能听我命令就给我滚!”
杜宾表情茫然了一瞬,接着看起来比对方还生气,倔强地吼出一声:“我不!”
也不知是说自己不能听从命令,还是不滚。
白鹤低骂了声,下一秒像只猎豹般猛冲过来,给了杜宾一拳。
杜宾被打在地,有些怔愣地抹了抹唇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开干。
“喂,不要打了!”蔷薇看不下去来劝架,结果根本没人听她的,两个男人越打越激烈。
“操,老娘说了别打了!”她本来脾气就不好,这下也被惹毛,莫名其妙加入了战局。
三人打得不可开交,在漫天的黄土中,在远处角马羚羊的围观下,野兽一般互相撕咬着彼此。
“够了!”
要不是图灵通过耳麦发送刺耳音波让大家冷静下来,恐怕这一架要打到天黑都不一定。
我躺在地上剧烈喘息着,席宗鹤从我身上起来,没有看我一眼,默默走到一边阴凉处,接过方晓敏手中的矿泉水喝起来。
我撑起身,捂着喉咙看向他,视线随着他移动。
刚刚的那幕戏中,席宗鹤有个动作是从身后用手臂勒住我的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没控制住,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他勒死了
现在去看回放,我的脸那会儿一定是涨得通红的。
“你没事吧?”尚颜见我一直没有起来,伸手要拉我。
“没事,谢谢。”我将手递给她,很快从地上起来。
“你刚刚打得不错呀,进步很大。”说着尚颜握着拳砸向我的小腹。
她从小跟着父亲在武行长大,身边都是男人,性格十分大大咧咧。这种大大咧咧和赵晴雅还不太一样,是非常阳刚的,坚硬的,男人般的不拘小节。
我被她砸得闷咳一声,笑道:“还是大哥指点到位。”
在剧组里,尚颜不准我们叫她“姐”啊“妹”的,统一必须叫她哥。
我走到搭起的凉棚底下,桑青戴着墨镜、帽子,见我一进来就往我身上死命喷防晒。
“这太阳可太烈了,你多喷些,不然要晒黑的。”
我冲他笑了笑,伸手轻轻从他手里抽过那瓶防晒喷雾,往席宗鹤那边走去。
他捧着剧本,正坐在椅子里发呆,连我到了他面前都没反应过来。
“小鹤。”
直到我叫他,他才缓缓抬头看向我,仍旧没说话,只是表情一片空白地冲我眨了眨眼。
他似乎在想一件极其复杂头疼的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才会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我摇了摇手里的喷雾,借花献佛道:“给你喷一些吧,这里太阳烈,不涂厚一点要晒伤的。”
他看了我有两秒,最终将一只手伸给了我。
“好。”
外面阳光炽烈,可一旦没有太阳的地方,又会觉得凉意刺骨。
我替他喷着防晒,不时偷瞄他的反应,斟酌着开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肌肉就绷紧了,这也更让我确信的确是出事了。
我停下动作,握住他的手:“是……孩子那边吗?”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不安定因素。世上能让他这样神思不属的事已经很少,孩子算一个,大概我也算一个。我自认最近没闯什么祸,那就只有孩子了。
席宗鹤垂着眼:“不是,孩子没有事,和她无关。”
他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压低声音问我:“顾棠,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这个孩子?”
我一愣,他的手心很热,握得我很用力,甚至有些微的潮湿。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没来由的,我心里闪过一道念头。
“当然是因为你。”我直直盯着他,目光一错不错,“从来都是因为你。”
孩子重要,可席宗鹤更重要,说我对孩子是爱屋及乌也并不为过。我爱她,并非因为她是我的孩子,而是因为她是我和席宗鹤的孩子。
席宗鹤闻言眉心蹙得更紧:“那你……”之后是什么,那几个字似乎特别难以启齿,让他迟迟无法说出口。
我没有催促他,可他自己就像是对此失去了耐心,骤然松开我的手,向后一躺,闭上眼道:“我有些累了,让我睡一会儿。”
他眼下有着粉底都遮不住的青黑,看起来这两天的确是没有睡好。
虽然他今天的反应实在是非常古怪,但现在不太合适追根问底,我没有再打扰他,站起身往自己的休息椅走去。
李新平带着人出去拍尚颜的戏去了,其余人待在暂时待在搭建的简易凉棚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