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拳制服不了一群小子了?
我的骤然觉醒,也立即引来了那群孩子的一番哄闹,随着我的挺进,他们也轰然散
去,但片刻又重新聚集起来,纷纷站在不远的一处拿眼横着我。
有你们这么砸东西的吗,你们这是非法破坏私人财物,知道吗你们!犯法的,告保
安能把你们抓去喽!我一边对一群小孩进行精神文明教育,一边悲痛无比地看向我
那辆被砸的满目疮痍的老本。这分开还不到几个星期,老本竟然就被折腾成这样,
这世道还让不让他们摩托车活了。我替老本心痛,但她却已经改嫁为他人妇,我又
能怎样,只道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有在关键时刻为她唯一最后一丝尊严。
小孩个个瞪大双眼,仇视万分地望向我,显然没有为我并不生动的说辞说动。这时
候,突然一个小孩从众小孩中排难而出,一双灵动的眼睛毫无畏惧地望向我,说,
有人让我们这么干的,说这么做绝对不犯法,要是这出了事,他付全责。
什么!我冲着他大吼,不犯法?我告儿你,那是他骗你们,要是你们真给人逮着去
了,那他是调唆犯,你们就是帮凶!我毫不夸大其实地告诉他们。这次他们显然被
我吓坏了,个个除了面面相觑,都不再开口辩解。
好!好!我正得意洋洋之际,这时候,突然从后面传来击掌叫好声。我猛回头,发
现严家英正站在我后面,并满脸笑意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站在那注视我这场教育
不良少年的戏码到底有多久,但被这个男人背地里盯了这么长时间,便立刻觉得全
身的不爽。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就是那个调唆他们砸这部车人,你又会怎样?严家英慢悠悠地说
道,脸上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说你就是那个调唆犯。我气不打一处来,远远瞧着他,愤恨地说道,哼,那我就
把他们全告喽!
连那群孩子你也一起告?他说,目光流泻出满满的鄙夷,似乎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是,全告了!我当然不肯嘴软。
你就不怕他们因为这件事档案中永远留下那么黑暗的一笔?
我怕他们,我怕个鬼,我就怕你个龟孙子进不了监狱!
严家英乐得直笑起来,他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让我心头恨得直痒,那感觉就
像用力使出了一拳却打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一点力气没使上还空跌了个大筋斗。
我告诉你严家英,我这状还告定了,不怕老实告诉你,你找人砸的这车,就是你大
爷我的,他们小孩就算被弄到治安处,也就受个教育最多了,没严重到要记档案,
而你就不一样了,你还当自己没成人没辨别社会是非黑白的能力?你就等着进劳子
呆几天吧!我一番釜底抽薪的大篇辩解,已经不仅让我自己如同翻云覆雨般痛快淋
漓,百般舒畅,更让严家英愣着我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哼,为了报复连续两次被强吻之仇,这次不让你进劳子受点受点苦,我还真不姓萧
了。那时,我打定了主意要和严家英抗争到底,不把资本主义自私自利不惜用武力
手段到达目标的恶劣制度打垮我绝誓不罢休。慷慨激昂的模样我都不禁为自己感动
,那份激情更好久都没在我体内熊熊燃烧过,今儿也算过了回瘾。人都说,过把瘾
就死(王朔的一本书,前几天看的,写着写着就想到这个词儿了),今体会到确实
是实情。
严家英木然注视了我良久后,缓缓开口道,你确定这是你的车?
我不确定,难道这还是你的车!我讪笑。
严家英却比我笑得更灿烂了,据我所知,你好象已经把你的那辆摩托车卖掉了,或
者说你又新买了一辆?这辆破车就是你新买的那辆?
我被他噎得说不话来,不明白他怎么知道我卖车的事。他志在必得的模样,微微扬
起的薄薄的嘴角,那样的轻佻和睥睨一切,让我感觉这中间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
题。恍惚间,卖车的种种经过,丁一常不同寻常的态度,让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我没再开腔说话,而是静静候着严家英将揭露于我的答案。
我的自知之明似乎引起了严家英更大的挑衅我的乐趣,微扬的嘴角肆无忌惮地在扩
大,声音也变得强势了许多。怎么不说话了,边说边频频拿眼睛看我。
呵呵,不妨我老实告诉你,你那辆车是卖给我了,而丁一常口中所说的朋友就是我
,事实上呢,我是他老板,他是我雇员,我委托他去办了这一切。
我的脑神经迅速紧绷了起来,神情专注地看向严家英,说,那么说你就是北门的老
板?
是,我就是,北门的老板就是我严家英。严家英刚还充满了调笑的目光不知何时突
然变得无比凶狠起来。那让他看起来像个蓄势待发的猛兽,而我则是他一直穷追不
舍的猎物。
我憨笑,想把这种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我需要微笑来放松我的神经,我中了严家英
一招,现在只有誓死再回拼回去。
严家英眼中的严峻也渐渐消散在他舒展开来的眼角中,他缓缓放柔了语气说道,萧
琅,所以说你这次好像告不成我了,我找人来砸车也只不过是砸自己的车罢了。
悉听尊便!我说完这四个字后,便忿忿离去了。再和严家英纠缠下去,也只有我吃
亏的份,但获得严家英就是丁一常所说的北门的幕后老板这一认知后,我心里还是
凉了一下。从上次丁一常和白玲姐交谈的那次场景看,白玲姐似乎很不喜欢和北门
的人来往,而严家英又是北门的老板,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一时还无法理的清
。
回到家后,我一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考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白玲姐应该是知道
北门的老板就是严家英的,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她这样做是因为担心我?
怕我知道北门的人找人他们后严家英就会来找我的麻烦?还记得上次白玲姐知道我
要把车卖给丁一常后,没阻拦,只是叹息的说了句你想卖就卖吧。我怎么就忽略了
白玲姐眼中的那份深深的无奈?
夜半,沉沉的月色一如既往地洒向了黑沉如海的大地,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某种
吸音工具把这世上的一切声音都吸了干净。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拉着窗帘,
趁着夜色,向傍晚时分曾和严家英喧闹过的院子望去,它现在那么的安静,婆娑树
影将它掩了大半。我努力看着,很想知道我那辆已破烂不堪的摩托车是否还被人遗
留在那,一辆小小的摩托车竟给我带来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件,我真的想不到。
努力窥视了好久之后,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我决定还是下去跑一趟吧,倒不是非要
追究那车到底在不在那,而是在屋里实在已经闷了很久,于是便想趁着夜色出去走
走透透气。
到达院子的时候,我特地留了点神察看了一番四周,却哪都没有我那辆摩托车的影
子,严家英还不算太恶劣,想到为我那辆车送去修了吗,或许不是,他只是为了拿
回去修好后再在我面前上演一码砸车的戏给我看,这在外人看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可是严家英本来就是一个变态,于他,又什么做不出来呢?
我正想着,突然胳膊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从后面猛猛拽了一下,接着我便顺势朝后倒
去,再后来,就是我完全没反抗能力地被人连续在地上托了好长一段。
你干吗,严家英!我已经被人拖着带进了隐在一处草丛里的车子中,待神经错愕地
看清在我面前的那张脸后,我不禁怒吼出来。
严家英用两条手臂力量其大无比地压住我,把我抵在还算舒服的后座上,以此来制
止住我从没停止过的抵抗,低沉着嗓子说,别,别在反抗了,就让我好好看看你。
严家英目光中的温柔我真的无法忽略,不知是因为黑夜的原因,还是由于掩映在树
丛中,他的眼睛显得那样的黑沉炯亮。黑突突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我
像被这瞬的诧异所惊惧,吃惊得竟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没有了。我任他注视着,任他
贪婪地侵蚀着我的面容。
你真美。他边说,边伸出一只手摩挲开始我的脸,从眉角,到鼻梁,再从鼻梁,到
面颊,沿着面颊,那只手更开始毫无忌惮地开始摩挲我的嘴唇。温热的,带点粗糙
的触感,我不寒而栗。
在他把食指更加无耻地伸进我嘴里的时候,我终于清醒过来。我推开他,迅速地在
他的腹部猛揍了一拳。
你不要太过分!我微带着点喘息的告诫他。我很想冷静,可我却怎么也克制不了我
那心跳过度的心脏。我完了,我完了。我在心底一遍一遍不停的呐喊,我竟然被这
个男人挑逗起欲望,我难堪地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只想再在严家英的肚子上揍上那
么一拳。
萧琅......严家英近乎痴情地看向我,眼神依然不肯离去似的紧盯着我的脸。就算我
没照镜子,我也知道这时我的脸肯定已经红的像煮透了的虾子。是气的,我是被他
气成这样的,绝对是,我绝不承认这里面有其他的原因。
你这个混蛋!我盯着他骂他。
他先是阴沉着脸,紧接着竟又一次向我扑来。我气愤难当,全身奋力地挣扎,两条
腿在他身下猛踢。若在平时,我还能跟他搏上一回,而现在我被他压在身下,手脚
都没使劲的地,除了双脚胡乱的踢,真的什么法都没有了。
我又再一次被他强吻,蹂躏的,一点都不怜惜的,一条舌头不停地在我嘴里翻搅,
我又是气愤,又是恶心,真的再毫不留情抡起拳头在他右侧额头上猛击了一拳,他
一个踉跄,头似乎被我打昏了半秒钟,看着他晃着头,我知道他暂时处于神志不清
的状态了。
我夺下车门,就往外冲了去。在我狠狠地关上车门的那一际,我留给意志还不清楚
的严家英一句话,你个变态!随后拔开腿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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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那天之后,我反复被一个噩梦折磨。在梦里,总出现同一个场景,同一个人,同一
桩事务。每次在我挣扎着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孔时,噩梦便醒了,空余下满脸大汗。
我的精神一直混混沌沌,但表面上还正常去上班,回来也不忘跟老妈贫上几句。其
实那段日子,我挺鄙视我自己的,不就是一个严家英吗,有必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每天晚上对着天花板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睡着了又出现同样的梦,之前又不是
没被严家英吻过,那时过来不也过来了,何必现在闹成这样,但即使我默默地在心
里劝慰过自己多少遍,我知道其实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在我严重唾弃自己一百遍过后,我决定一概不再想有关严家英的事了。吻了就吻了
,我当被一条狗舔了一下,还不行啊,再说人都是有欲望的,对着三级片,都可以
发情,何况我被狗吻了下,并且还是很有技巧的吻 ,我他妈就不能起生理反应了
!靠,没反应,那叫阳萎,叫性冷淡!如此被自己的一番论辩说通过后,我心里确
实踏实了好多。每天对着红叶里的一帮兄弟也不再是撇着嘴假笑,而是嬉笑怒骂之
后一番混打。心里那个舒坦!这才叫过日子。
这些天,白玲姐一直走红叶走的很勤,平均两三天都会来一次,而在以前,这个频
率基本上都是一周或半个月一次。每次都匆匆地来,交待完一点事情后,就又匆匆
地走,有时候甚至连话都顾不上跟我说上一句。我隐隐感觉到红叶有什么事要发生
了。
那天晚上,嗯更确切地说已经是凌晨了,红叶快要打烊。店里的雇员基本上都已经
走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打扫,还有一些不愿意立刻回家的。我和小乖就是这样
,两人纷纷坐在前台,边喝酒边说着话。
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以致我和小乖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时我正在和小乖拼酒,并
在酒里加各种调味料,甚至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一向以这种方式让对方
痛苦取乐,越是难喝,越好玩。这时,从门外突然闯进来两个男人,我和小乖还没
看清那两个人的脸,随后又有更多的人丛门外闯了进来。
我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谁看到这种场面都不会愚蠢的认为这群人是来喝酒泡妞
的,我和小乖纷纷迅速地从座位上下来,双双迎上面准备处理这一突发事件,告诉
他们我们店已经打烊了,或是喝酒,或是找女人,都请明天请早吧。
当领头的那一个人率先从背后抽出他那把砍刀时,店里面所有的人,包括我和小乖
都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事。小乖只说了一声糟了,便从我身边冲了出去,在一张桌
子底下铺的地毯下面猛地抽出了一把砍刀,接着又从另外一侧,抽出了另外一把。
当他拿着刀向**近的时候,那群人也已经快走到了我们面前。
后面的厮杀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了,只记得小乖在冲出去前,向我吼
了一句,见到人就砍,能冲出去就冲出去知道吗!我不知道当时我到底有没有点头
或是呆若木鸡,只知道横着那把刀连续砍了几个人,接着便喘息得如同濒临死亡的
人。那时,我从没憎恶自己憎恶到那种程度,面临着向我厮杀过来的人,我只能没
用的大口喘息,那瞬间,我若告诉你,我只想拿我手上那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抹你别
不相信,那种想死的感觉绝对真实的,却绝不愿意死在别人手里。
望着蜂拥而至的人群,我再不犹豫抓起了前台摆着的一个还没喝完的啤酒瓶,往我
的头上就那么砸了下去,血夹着掺了酒精的液体一同从我的头上流下来,站在我面
前的那群人惊呆了,甚至和我一起奋战的几个战友都惊呆了。我不顾他们是否明白
我那么做的原因,拿着刀已经冲了出去。我要让更大的痛苦席卷我的全身,我要让
我该死的哮喘病能在我孤注一掷的一砸上无所遁形地逃跑。是的,我成功了,我做
到了。尽管我的眼睛因为沿着我的头发淋下来的那些液体变得模糊起来,但我的大
脑却变得异常的清楚了,我不再哮喘,不再无用的只张大着嘴无助地呼吸,死亡与
生存之间,我被生存怜悯般选择了下来。
小乖什么时候受伤的我不知道,我身上同样也已经被划了好几刀,并且道道伤口不
轻,可那时不管是头上的,还是身体上的,神经早已被过激的疼痛所麻痹,我不再
感到任何痛苦,只有砍人时的那种快感不停地在我体内流窜,激动的,兴奋的,像
某种欲望。真的,真的好多年都没拿刀砍过人了,离从前那段每天都血雨腥风的日
子到底有多少年,我已经再记不清楚,只有当血液从我身上喷涌而出的时候,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