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子其真的很在乎他嘛!"一直注意着这俩人的纪云贼笑。"人家的事你少掺和!"余书梓踢了他一脚,转身把同样脸色苍白的少年抱下马。
"我没事......"少年有点害羞的挣扎,却被他制止:"都虚弱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没事?如果不是小七的药草止住你的血,你早就去见老天爷了!"
"对不起......给你们添了麻烦......"清流小声道歉。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小七是不会被况老夫人抓去,更不会麻烦到这四人。
"要怪只能怪子其,你只不过倒霉成了他的兄弟。"温柔的把他放到自己床上,余书梓拆开小七包扎的布条,换上干净的纱布。
清流挣扎起来,看看一直站在旁边不出声的两人,还有给自己包扎的人:"你们......都知道了?""废话!这种脸蛋凡间能有多少张啊!"严昊直率的说出心里话。不是他说,这张脸蛋的确太难得。与之相比,多少花魁天仙都为之逊色。
"什么事都等你伤好了再说吧,我想小七也很希望知道。你不介意?"敷上小七给的创伤药,余书梓把他压回床上,盖上被子。
摇摇头,清流合上双眼:"我也想跟他解释清楚。"至少,让他能不再生气。
纪云再度偷笑。
日子还真不会无聊啊!
另一个房间中,被放到床上的某人立刻拉上被子,转身不愿面对子其。
"还在生气?"声音没有以往那般冰冷,但小七就是不理睬。哼,他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他。小人物也是有自尊的,前一天他杀气腾腾的吓走他,今天就想用甜言蜜语(?)骗他回来?没门!小七干脆用被子蒙住头,不听。
原本坐在床边的人似乎站了起来。门打开的响声。门关上的响声。
这家伙真的走了?他真的走了?不会吧!连安慰哄劝的话都不说一句就走了?实在......"太过分了!混蛋!殷子其!"气恼的拉开被子爬起来,小七冲着门口大喊。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他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明明说过再也不会扔下自己一个人的!可每次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鼻子酸得不行。
"我才不在乎你!我怎么样都好,以后别来烦我!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才不要总是被你耍得团团转!"
怒吼的结果是眼泪哗哗的落下。他才不承认自己流泪,拼命用袖子擦去那些无用的水分,却徒劳无功,眼眶很快被擦得红红的。
"发泄完了吗?"淡淡的问话,让小七吃惊的转头,才发现子其依旧站在床头,只不过被帘子遮住了身影。
想也没想,小七拉起被子就想钻进去,却被人扯住,死活钻不进去。"放开我!我才不要理你!"话才刚出口,却被人压倒在床上。想狠狠的瞪压在身上的人,但一看到子其,眼中的水分又酝酿着决堤,他干脆拧开头,不看。
子其没强迫他正视自己,只是用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眶。"哭就哭,干嘛还虐待自己的眼睛。"话中有着叹息,也有着......宠溺。
"有些事情不用你管。"小七恼火的用他的话反击回去。
子其也不恼,竟淡淡笑开来:"这么在意那次的事情?""我才不在意。以后也不会在意了。" 他干巴巴的回道。
这可怎么行?子其挑眉自2j由4自jlu在。
"会生气的小七才可爱啊......"他低低的说着小七完全没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的话,泪水霎那蒸干,小七转头想确认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子其。
"只有我可以惹你生气,知道了吗?"他笑着说出让小七更为气结的话。"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惹我生气?我该觉得荣幸还是感激涕零呢?"这句话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来。
"以身相许吧。或许不错。"他窝在小七的肩膀处,吸取草药的香味。这句话轻易就说出来了,其实,自己也是如此希望的吧?
轰!小七脑袋的火山爆发了。涨红着脸,他憋出一句"神经病"后,显然怒气也随风而逝了。
"好好歇着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告诉你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子其干脆就抱着小七入眠。
......这也......进展得太快了吧!瞪了那个难以捉摸的人一眼,小七认命的闭上双眼。......过了一会,瘦小的身子悄悄往那个似乎很可靠的怀里依偎过去。没有反应?嗯......一只毛爪又悄悄地抓紧对方的衣襟。
嘻嘻......偷笑着,他带着美梦一起去见周公也。
一大清早起床,却已不见身边人的踪影。本来高高翘起的嘴角不由向下倾斜了好几度。随便抓起一件衣服披上身,小七就这么蓬头垢面地走出屋子,丝毫不在意他人诧异的眼光。有什么好惊讶的?想当年为了熬制一帖九菊大补丸,他三天三夜没洗澡没漱口没换衣服没......
才跨进大厅的门口,一堵"高墙"就挡在眼前。
好壮的家伙。小七虽然这样想着,脚步却毫不犹豫的继续朝饭桌前进。开玩笑,天塌下来也没有吃饭要紧。
"呦,哪家的小要饭跑进山庄了?"一大清早就听到纪云那个乌鸦嘲笑的声音,不甘示弱的小七再度张开小嘴,刻薄的话语喷薄而出:"呦,山庄的守卫竟然差到连要饭的都可以随便进出啦?感情穷得已经连门锁都买不起了?啧啧啧,有这种庄主,也难怪。"随后便是周围一阵窃笑。
"高墙"转过身,想知道能如此无礼的家伙是何人,却在看到小七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还有平凡无奇的脸蛋后,嗤笑一声便转身回去。
嗤笑?他竟然敢嗤笑本少爷?把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拍,小七怒视不速之客:"来者何人?竟敢在山庄里耻笑本大人?"
壮汉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只是向纪云抱拳:"纪庄主,我想你已知道我到来的缘由,请把我家主子还给我们吧!"
"喂!你这种恶劣的态度,小心我把你赶出庄外啊!"好不容易有机会装出侠客气势的小七对壮汉的漠视感到恼火。正想站起来好好教训壮汉一番,他就被人像兔子般拎了起来。"别给我们添乱。"子其冷冷训道。
他都放话出来了,自己还能怎么嚣张?缩起脖子,小七不甘的把头拧去一边。
强忍着一肚子的笑意,纪云懒懒的坐在太师椅上,似乎不怎么在意壮汉眼中的腾腾杀气:"他正在养病,不适宜出来见人。""我们自会让主子得到最好的治疗!不必纪庄主操心!"壮汉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强势。
"他要来就随便来,你们说要就随便要。那我们的山庄还有什么尊严?"严昊倒也不畏惧壮汉。同样的身材,要打就打,谁怕你?
"你们知道主子的身世!何以强加阻挠?主子在这里呆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壮汉干脆也不委婉要求了,直接出击。
"哦~你说的是清流吧?哈哈哈......还好意思说在这里会危险?"小七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张口就直刺或壮汉的心伤,"当初我就是在街市上遇到他的,身边一个护卫也没有,你们这群饭桶都去泡姑娘啦?就连被老太婆的人抓到的时候,你们连个屁影也不见,现在还好意思来要人?如果不是我的药草,你们主子老早就死在老太婆的妖爪下了!最好的治疗?天底下除了我师傅,就没有人敢称医术比我好的!饭桶就是饭桶!除了装饭,还能有什么作用?不过饭桶用久后连饭都不能装了啊,那时候就是废物啦,哈哈哈......"
噼哩叭啦的训话让壮汉脸色一青一白,更何况训话的还是一个毛头小孩,这更让人窝火至极。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他抑制不住就想挥拳揍小七。
"隆易!住手!"不大不小的喝斥声让壮汉惊讶的看向后门。"主子!"他高兴的想上前查看清流的状况,却被他用手势制止。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虽然说不上完全痊愈,但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丝血色,就连说话的底气也足了。"我不是说过在外绝不能冲动做事吗。"话说得很温和,却带着让人臣服的气势。
"对不起,主子。"壮汉很内疚的低下头。
"哈哈,教训得好!清流是个好主子!"一边扒着饭,小七一边笑道。没教养的动作让在场人都无言了一会儿。"给我吃完饭再说话!"站在他旁边的子其用食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会痛的啊!捂着额头,小七怨怨的继续吃"日上三竿饭"。不能怪他起得晚,实在是因为长途奔波实在累坏这幅身子骨了。
清流走到小七身边,微笑道:"还要谢谢你的药方,如果不是你,也许我真的会命丧于此。"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的小七忽然又闭上嘴,拼命的把碗中最后的米粒扒进口中,硬吞进肚子后,他才挤出一个笑容:"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漂亮的人去死的!"长得难看点的,考虑一下得失再说。
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好。众人都如此认为。
"主子,那我们回去吧?"隆易实在不喜欢这个少年。
清流摇摇头:"等一会儿,我还没说出我此行的目的。"言罢,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与自己有着神似样貌的人。
一脸赖皮相的小七立刻被那双眼睛中的神采给迷住了。就是这种眼神。不怒而威,温和中带着凡人没有的气势,这般的婉转流光,彻底显示了这人的高贵。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人,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富家子弟!
"你究竟是谁?"收起笑容,小七质问。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在经过生死之劫后,是时候揭开一切谜底了!他从不喜欢在迷雾里过着嘻嘻哈哈的日子。
一个手掌盖在他的头上,轻轻揉搓他的头发。"现任皇太子,令清流。"子其这句话即是说给小七听,也是向清流打的第一个招呼。
果然很尊贵......果......"什么!!!!"小七忍不住大叫,食指颤颤抖抖的指向据说是皇太子的那人,"皇,皇......唔......"最后两个字消失在子其的手中。
"这还是个秘密,请不要说出去。"清流苦笑。"应该说,还没有多少人见过皇太子的样子吧?"子其淡淡地说。
皇,皇太子......这也太尊贵了吧!彻底石化的小七暂时失去说话的能力。
隆易对自己主子的身份很是自豪:"皇上是为了主子的安全才不让外人知道主子身份的。对外而言,主子只不过是肖皇妃的侄子而已。可是,主子的能力却是所有皇子都比不上的。""隆易,不要那么多废话。"他不喜欢手下在别人面前夸赞自己,尤其是在这人面前。
"这也是实话啊,皇太子。就我们所见的,你的确适合做皇帝。"纪云轻笑。
"我也不是自愿做皇太子的。"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他期望的,他羡慕的,都是眼前这人所享有的。
"也就是说......子其是皇太子的亲兄弟?"小七嘴角微微抽筋。哈,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心情"愉快"的秘密啊!
"小鬼有时还是挺聪明的嘛。"纪云幸灾乐祸的赞扬。
僵硬了一会儿,小七飘忽的走过去,一屁股坐上椅子,拿起一杯茶,面无表情地说到:"好吧,你们继续讨论你们的事,不用管我,我在看戏。"
多惊人的戏啊!就连窦娥冤都没有那么精彩啊!
清流咳嗽一声,强压下嘴角的笑意,缓缓道出自己的来意:"最近东部的哈赤开始搞侵略的小动作,朝廷想借用‘月食'。""利用‘月食'发动哈赤的邻居且霍来压制对方吗?"子其替他说完后面的话。
呵,果然是自己的兄弟啊!
"你的意思呢?"
"我没兴趣搅和朝廷的事情,皇帝老头有本事的话自己出兵去压制,利用前任皇后的嫁妆来制敌,这种事情也不怕被世人嘲笑。"子其想也不用想就拒绝了。
"只是......不只发兵这么简单。"清流正色道,"据我所知,挑起骚动的就是伏虎夫人。事实上,她在四年前就已经开始秘密招兵买马,企图与朝廷对峙。而朝廷一直无法找到证据歼灭她。一年前,当她知道‘月食'可以号召且霍出兵后,就一直追寻‘月食'的下落。后面的,我想你们也知道了。"
"她一直以为子其知道‘月食'的秘密,又害怕他说出去而一直找他的麻烦,却未曾想到‘月食'其实就在他手上。"严昊不禁觉得好笑,"追杀了子其一年,没找到‘月食'下落,还赔了无数精兵。"
"为何......她会以为子其知道‘月食'的下落?"一直不出声的余书梓忍不住问。"那日我正要赶路前往洛阳,路过一片树林,里面有一群人正在商讨些什么,我未曾来得及细听,就被人发现了,里面有一人就是况老太婆。我想那日她讨论的,正是‘月食'吧。"子其忽略了一大段关于被追杀的危险事件。
"从此以后,况老太婆就一直找无名山庄的麻烦。"纪云打了个呵欠,"真是个麻烦的老太婆。"
清流终于露出笑容:"既然如此,何不与朝廷联手,除去这个麻烦?虽然以兵力来说,伏虎夫人不足以为惧,可是她蓄养了许多武林好手,若以硬碰硬的方式,我们定会损失惨重。"
"我们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纪云话中有话。
还是那个笑容,却带上不容违背的气势:"无名山庄私底下似乎与不少官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纪云立刻举起投降,"啧,你果然适合当皇帝啊!"
"哥,你认为呢?"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唤他的名。
"我还有选择吗?"子其倒也不恼,反倒笑看着自己的弟弟。这样看来,他们真的很相像。可是,注定走的是两条完全相反的道路。如果当年母亲没有把自己带出宫外,也许,他们会成为很好的兄弟吧?可惜,这仅仅是也许。
"与朝廷联手的事,稍后再详细计划,现在,该问问我们神奇的百草童子了。"纪云很愉快地把话题转到自己对头身上。--从玩具升格到对头,可见小七的毒舌功力实在让人佩服。
正在喝茶听戏的某人发现自己突然成为戏台上众目睽睽的主角,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说吧,那天在况家,你做了什么好事弄得况家鸡飞狗跳的?"纪云接过下人沏好的碧螺春,从戏角立刻转变成听众。
打了个呵欠,小七扯扯子其的衣角:"就这样了么?"又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子其笑骂:"大家等着你的解答呢!"
"真是麻烦......不就是这些东西么......"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根药草和两个纸包。"这根七星草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装出病危的样子,吃下去,保证半个时辰内连死神都不敢招你。"他又打开两个纸包,里面各有黄色和灰色的粉末。"灰色的是专门用来灭鼠驱虫的药粉,在你们来找我的前一天晚上,我把它撒到了一只老鼠的身上,结果那笨蛋老鼠果真给我去找他的同伴了,于是老鼠臭虫们都全家灭亡啦,不过没想到它还会弄死那么多花草......"他猛地一抬头,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各位大人,如果需要我治理鼠患,我会以最实惠的价格出让这些药粉......痛啊!"额头再度受到攻击。"少打这些鬼主意,你的钱还嫌不够花么?"
小七捂着额头,怨怨的瞄了子其一眼,屁股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钱哪里会有嫌多的时候......"嘀咕着,他又从怀里掏出火褶子,点燃那包黄色的粉末,不多会,淡黄色的烟就包围了他全身。"这包硫磺可是比一般的好用。只不过不能用太多,否则会死人的。"他又看看四周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还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