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不会重蹈上一世的悲剧,她看着身旁兴高采烈的资钧甯,她一定要克制自己躁动和不安静。小甯,是值得她去放下这一切的。名利是一个怪圈,浅尝即止。
三叔最近一直欲言又止,他需要司弦帮他牵线找陈诺。司弦大概是知道,三叔是需要钱了。有钱不一定畅通无阻,但没钱肯定是步步难行的。现在有计划单列市的调整,司弦是看了时报的,1994年实行了副|省级市,前身也是计划单|列市,虽然在行政区划级别上,副|省级市仍然属于省|辖市,由所在的省级行|政区管辖。但是副省级市的中|共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市|长、政|协主|席职务列入《中|共中|央管理的干部职|务名称表》,其职务任免由省委报中|共中|央审批。司弦没有让三叔去钻这个门道,她直接让三叔去了福建,三叔已经调往福建了,到贵人身边还需要用钱。
结识陈柏浩,司弦也是看了这一点。另外一点是“亿达”的VCD和DVD市场,产品制作还比较粗糙,如果能够引进香港这边的人才,那就会有很大的市场潜力。而给对方的名片,也是以“亿达”董事的身份。现在香港的商人对大陆的市场非常看好,大陆的购买力不容小觑。
回到齐五的住处,司弦和资钧甯也要收拾行李回学校了,齐五挽留无果后,也只好应她们了。这天晚上,齐五把司弦叫了下来,他拿着几瓶啤酒。方少夫和李为在外面跑业务,明天早晨才能回来。这片小区不是很安静,好几处别墅在开趴,一水璀璨的灯光,让人置身在浮华与荣耀。这是最好的时代,所有的事物都在蒸蒸日上,这是最坏的时代,所有的事物都有可能跌落到深不可测的谷底从此不得翻身。越好的东西,就有越坏的一面。
齐五现在改名字了,他和李为方少夫去了附近的大学上课,改了一个齐昊。人越好的时候,就越想摆脱以前的东西,齐五当然不例外。他喝了一口酒,手搁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欢呼声,“司弦,今天有个玩具商联系我,是你找来的吗?”
“姓陈?”
“是的,香港人。”
“那应该是他。”司弦说,“我和小甯去香港参加义演,在路上碰到了他,他对这个感兴趣,我便多提了两句。”
齐五深深地看了司弦一眼,“司弦,你真的不出来闯一番?”
“我还好,等考上大学再说。”
“好,等你上大学便来公司上班吧。”
“再看吧,我有打算去北方上大学。”
“北方?”
“是的,小甯想回北京。”
“小甯去哪,你就去哪?”
“是啊。”
“你和小甯的感情真好。”齐五放下啤酒,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他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小甯喜欢什么样,司弦,你懂我的意思吧。”
“什么意思?”
“小甯有喜欢的人吗?”
“齐哥,你喜欢小甯吗?”关于小甯的事,看来他们真的要来一次正面的聊天了。
齐五点了点头,他挠着后脑勺,“司弦,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小甯啊?”
谁也配不上她,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们现在还是学生,自然是以学业为重。”
“小甯明年也该满十八了,应该可以……”
“明年再说吧,齐哥。”司弦说,“你看我们也快要高考了,高考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看这一场考试了,而且小甯还要考去北京。”
司弦心里没把握,她不想当齐五的传话筒,也害怕听到小甯的心思,她想小甯应该是不喜欢齐哥的吧,可是她又忍不住惴惴不安。现在小甯对她完全没有想法。她突然很羡慕齐五,齐五是男的,男的向女的告白没有什么,可是女的喜欢女的呢?
齐五只好作罢,他又从手旁拿出一份合同,“司弦,你为公司做了这么多,我决定改一下合同,保障一下你在公司的话语能力。”
司弦没有看齐五,她大概盘算着齐五的心思,而且她也说不准齐五是不是在试探她。如果是的话,那么司弦一定要开始准备釜底抽薪了。这一世她只想和小甯平稳的走下去,不会拿什么人当作自己的“棋子”,但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棋子”,“不用了齐哥,现在公司刚走上正轨,随意更改合同对公司的人事可信度有弊无利。”
“怎么会,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你。”齐五将合同胡乱地塞给司弦,“你回去看看,明天给我。”
“那好吧。”
又喝了点酒,齐五便把盒子里的项链给司弦了,“女人的东西,我们都用不着。”
隔壁有人过来叫齐五去喝酒,司弦自然是不去的,齐五便让她回房间休息了。回到房间,资钧甯已经整理完行李,房间里放着叶蕴仪最新专辑《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歌曲,资钧甯在香港别的没买,倒是买了不少明星的专辑和光盘,典型的小追星族。她哼着歌,趴在床头晃着细腿,司弦走过去一看,资钧甯在看奥数笔记。司弦把合同和项链放在一旁,也坐在床头,“辛苦你了,小甯。”
她的行李也被小甯整理好了,资钧甯抬头便看到床头柜上的项链。“诶?司弦,你什么时候买的项链?”
“你喜欢吗?”
“还好诶,我不怎么戴这种东西。”
“那太可惜了。”司弦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个玫红色的戒指盒子。
第37章 求婚?
“这是什么?”
“给。”司弦把自己全部身家放在资钧甯手里,资钧甯捧在手里,小小地打开盒子的一条缝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瞧盒子。看着小甯小心翼翼生怕“暗算”的样子,司弦又忍不住笑了笑,自己有那么幼稚吗?难道还在戒指盒子里装暗器?
“看出是什么了吗?”
“嗯……没看得太清。”资钧甯吐了吐舌头,她这才轻轻地掰开盒子,盒子里有一枚钻戒。“啊……这是戒指!”
女人好像天生就对blingbling的东西感兴趣,在和小甯逛街的时候,小甯就看了一眼香港90年代开的珠宝钻戒店,CTloves,中文名是唯爱诺。Commitment loves,此生唯一的真爱,说是男人凭借身份证,一生只能购买一次。托了方少夫的忙,司弦才能有幸“破产”,香港的消费水平摆在那里,不像现在的内地,统统是几十块的订做戒指,好一点的几百块。司弦的钱不够,把方少夫和李为搜刮了一遍,还把陈诺的助理小黄给搜刮了一下。陈诺听到司弦缺钱,问了她数目,也转了不少钱过来。好了,司弦这下不光是欠钱,还有欠人情了。
资钧甯虽然很兴奋,但是她没往品牌钻戒上想,自然没把钻当真的。“你在香港夜市上买的吗?难怪你让我先去挑专辑!”
夜市?好吧,小甯把这枚钻戒当假的了。司弦心里有些欲哭无泪,她为了这枚“夜市上的钻戒”可都破产了,心里想了想,也对,这样小甯就不会有心理负担,推拒这枚昂贵的戒指了。“我看成色很好,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资钧甯捏起盒子里的钻戒,仿佛要戴上试一试,“要是尺码不对,还可以退。”
“我来帮你戴。”司弦捏着戒指,牵起资钧甯的手。“戴哪只手指好呢?”
“哈哈司弦你这样好像求婚啊。”资钧甯捂着嘴眼睛笑得弯弯的。
“嗯你都说求婚了,那就戴无名指吧。”
“无名指?”
“是的,西方人觉得无名指离心脏最近。”
“西方人为了赚钱,还真编了不少瞎话。”
“有情话本来就是瞎话。”司弦说,“好了,你不许笑了,我要为你戴戒指了。”
“可是好好笑,感觉像小时候玩的过家家。”
“那你小时候玩过不少吧。”司弦牵起资钧甯的左手,慢慢地将戒指戴上了她的无名指。虽然司弦此刻说话轻松,可是心里还是砰砰的乱跳,她为她的小甯戴上戒指了。
上一世小甯离开人世,手指上便有她送的戒指,裸戒。那时候司弦举着戒指对身边的小甯说,“小甯,等我有钱了,就给你换有钻的,换超级大超级闪的。”
小甯低头笑了笑,也不接司弦的话头,她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一枚已经很好了。”
后来司弦便忘记了,直到看到小甯遗体,她手指上的戒指的那一刹那。她,真的忘了。不知道为什么,司弦看着小甯的纤纤手指,有温度的,她的眼角有些发涨。
小甯,我本已做好这一生一世没有你的准备,上天垂怜,又让你回到了我的身边。你不知道我是有多么感激,感激我还能有再次的喜欢你。
“哪有,我又不漂亮,每次都做不了新娘……”资钧甯轻松地说着,等到无名指戴上了她的手指,她又看了看钻戒,“看来,是老天让我等你。”
“谁说你不漂亮的。”司弦看着资钧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虽然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可是说得也太不讲唯物主义论了。你看,霍瑶同学就比我好看很多。”
“我又不喜欢她,我喜欢你,你就是长得好看。”
“你看你看,你这是唯心主义。”资钧甯说着,可是脸上的笑藏不住。
“那在你心里,我好看还是霍同学好看?”
资钧甯想了想,“从客观事实上来看,霍同学要好看些。”
“那你的主观态度呢?”
“我的主观态度一向遵从于客观事实。”
呆头呆脑。司弦也作势闹她,资钧甯被她闹得在床上打滚,“哈哈司弦你不要挠我……好痒哈哈哈……”
闹得有点累了,两人便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天花板上有花,大概是牡丹,银色的,有纹理的牡丹。资钧甯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司弦送给她的戒指呀,想着想着心里便像是含了一大口麦芽糖,好甜啊。她侧头看着司弦,司弦已经闭上眼睛了,她神色似乎有些疲态,累了吧,一定是累了,这次出来什么都是司弦的安排,自己只管跟着司弦就好了。嗯她们要上一样的大学,那就考去北京,北京她熟,到时候她能领着司弦逛北京城,带司弦去吃北京最地道的豆汁儿。如果大学能有司弦,那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司弦慢慢睁开眼睛,看小姑娘偷偷瞄她,便索性侧过头去,“累了吗?”
“你累吗?”
“我还好,书回去再看,先睡觉。”司弦看着资钧甯,她们的脸隔得很近,小甯轻轻的呼吸声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又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资钧甯看着司弦,司弦离她很近,她屏住了呼吸,脸颊上有了红晕,她好像害羞了,司弦离她太近了些。
资钧甯忍不住退了些,司弦却没给她机会,她快速地在资钧甯的额头上落上一吻。很冲动,司弦马上反应了过来,她起了身,“我去洗澡,你先休息。”
资钧甯好半天没声响,司弦也不好意思回头看资钧甯的反应,她拿起行李箱的衣服便去了浴室。真是……太不小心了,还好,只是额头,下次要注意些,别吓坏了小姑娘。同性间的亲昵应该没事?小甯不是老和覃沁玩闹吗?指不定小甯当她也是在闹她。等司弦出了门,资钧甯才后知后觉地小声回答了,“嗯……”
接着,资钧甯的脸更红了,她坐起身,拿着手边的奥数教辅书扇风,广州真是不比她们那里,好热,真的……有点热。资钧甯低头看着手指头上的戒指,心里有一阵的苦恼,司弦送她戒指,她有一阵莫名的苦恼。为什么会又苦恼又害羞呢?好像遇见了司弦,自己就会变得很奇怪,老是有一些自己也猜不出的心思,是什么呢?她是不是得病了?书上有这种病吗?资钧甯看着自己手上的奥数教辅书,她又傻乎乎地翻了翻,也不对,奥数教辅书上怎么有这种问题的答案,那她应该看什么书呢?因为爸爸妈妈看了很多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所以资钧甯心里头一直有这样的概念,什么答案书上都能解决。可是这个问题……她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资钧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到司弦的嘴唇,温热的,软软的……
司弦有点心慌慌地回卧室了,这个澡她洗了很久。她刚才进浴室,看着镜子里还是一脸尴尬的自己,真是……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情难自禁。
资钧甯已经窝在薄被里了,风扇在呼呼地响,司弦试探地问了问,“小甯?”
“嗯……”
“你要睡了吗?”
“嗯……”
司弦熄了灯便也轻巧的上床了,刚一上床,资钧甯便拿着薄被盖住她的心口。司弦拍了拍资钧甯的手,“嗯睡吧。”
小甯似乎有话想说,司弦又有疑虑地看着资钧甯。外面有花草树木,便有蝉鸣声,当然也有聚会上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嗯你好看。”
司弦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小甯在说什么。等过了好几秒,司弦才记起小甯说的是刚才的问题,司弦问她是自己好看还是霍同学好看,小甯回答她客观事实和主观态度。这么一想,这个冒傻气的小姑娘,原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让司弦轻轻笑出了声,她的嘴角和语调忍不住上扬,“嗯看来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主观态度也是能战胜客观事实的。”
小姑娘没声了,怎么逗她她也不出声了,看来是真睡了。司弦轻轻地搂着资钧甯,像搂着全天下的珍宝。
第二天她们便早早起来准备回家了,齐五送的她们。齐五一直在欲言又止地看着资钧甯,在和资钧甯交接行李的一刹那,齐五看到了资钧甯手指上的钻戒。没错是钻戒,齐五又认真的看了几眼。他看着司弦和资钧甯之间亲密的动作,心里似乎有一些疑虑,这是什么疑虑呢?等司弦和资钧甯走后,齐五又笑了笑自己,难道他还怀疑司弦也喜欢小甯?女孩子怎么会喜欢女孩子呢?可是……齐五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敏感,他看人一向仔细。司弦对待小甯好像是特别好……那种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