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佛,最重承诺,要不是夏思忠一家不肯花钱给她治病,她原本是打算让这些事烂在肚子里的。
听见这话,夏思忠脸上当即升起一抹贪婪之色。
夏玲雨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大概是觉得赵禾的价钱喊低了。
夏垂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原来他在赵禾那里受到的几十年的不公平待遇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上一世赵禾到死都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想来也是,那个时候他正忙着报复齐家,赵禾只怕连他的人影都找不着。
夏垂文心情复杂,他嗤笑着说道:“五百万?你倒是想得美,我就是拿着这些钱去喂狗,也不会给你哪怕一毛钱。”
就算他不是赵禾的亲孙子,他也不欠赵禾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来养育他的是夏父夏母,而夏父夏母的人血馒头,赵禾当年不是吃得挺欢的吗!
万万没想到夏垂文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赵禾面上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想想也知道赵禾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夏垂文的目光落在夏思忠一家身上,一脸讽刺:“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孙女,呵。”
说着,他提起行李箱向外走去。
赵禾慌了,夏垂文不肯掏钱,那她不就只有等死的份了吗,她连忙喊道:“你别走,我不要五百万,只要你给我三百万,不、两百万,我就告诉你……”
夏垂文一把推开试图阻拦他离开的夏思忠,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抵达南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江灵钧亲自到火车站来接了。
“咳。”江灵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直接回酒店吧。”
夏垂文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耳尖上,不由地笑了,连带着声音也温润了许多:“好,都听你的。”
江灵钧揉了揉耳朵,一脚踩下了油门。
出于一种不能明着说的心理,江灵钧落脚的地方不是齐家的开元君悦,也不是和夏垂文合作的金科和裕隆,而是南市另一家五星级酒店。
江灵钧直接把夏垂文带去了自己的房间,一间总统套房。
他还试图掩耳盗铃:“你住次卧。”
“好。”夏垂文心下了然。
两人点的晚餐很快就送了上来,夏垂文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瓶糯米酒,回头看向正襟危坐的江灵钧:“要不要来点?”
江灵钧眸光微闪,正想喝点酒给自己壮壮胆:“好。”
然后他一紧张,加上糯米酒的滋味实在是太好了,就喝多了。
三两下地吃完晚餐,夏垂文打发走服务员,回头就看见他大剌剌地坐在沙发。
江灵钧一张脸红扑扑地,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嘴唇水润水润的,眼底泛着微光:“你过来。”
夏垂文两眼一暗,心道一声果然,然后抬脚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质地柔软的沙发当即陷下去一个大坑,他问道:“怎么了?”
江灵钧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伸手推了推夏垂文。
没推动——
嗯?
江灵钧两眼微瞪,抬头看他。
夏垂文恍然大悟,他从善如流地躺了下去。
江灵钧眼前一亮,蹬掉鞋子,爬到夏垂文身上,他这才饶着舌头回道:“办、办你呀。”
一人一次,公平公正。
自打上次从夏垂文家吃完烤韭菜和羊肉回来,他肖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说着,他伸手就去解夏垂文衬衣上的扣子。
“行吧。”
夏垂文还能怎么办。
江灵钧显然是对夏垂文的听话很满意,他凑上去,赏赐性地亲了亲夏垂文的唇角。
然后继续埋头奋战夏垂文衬衣上的扣子。
好不容易,江灵钧终于把衬衣上的一排扣子全都解开了,他的目光落在夏垂文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上,眼底的羡慕遮都遮不住,他忍不住地伸手摸了一把,又一把。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嗯嗯嗯?
他怎么光了?
江灵钧眨了眨眼,然后身体一空,被夏垂文抱了起来。
“欸?”
夏垂文沙哑着声音:“先去洗澡。”
江灵钧的思维已经迟钝了,他想了想:“也对。”
然后就被人连皮带骨吃了个干净。
只是越做到后面,夏垂文心里的熟悉感就越来越来浓。
作者有话要说:
夏垂文:……这游乐场我来过!
第54章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的确是奢华无比, 就以江灵钧定的这套房为例, 房内有主次卧室三间, 各设有衣帽间、书房和浴室, 还配有独立的室内泳池、酒吧、会议室、蒸汽浴室、桑拿室和配备厨房的餐厅,供一些自带私厨的客人现场烹调, 以及满满一床头柜的不同品牌不同口味的保鲜膜和营养液。
——难怪一天的房费要三万六千块。
夏垂文心满意足地把人往怀里搂了搂。
被翻来覆去撞了一晚上的江灵钧一身酸软无力, 他吸了吸鼻子, 说好的一人一次, 公平公正呢。
他心里憋着气, 抬脚试图把抱着他的大尾巴狼踹下床。
然而……没力气,踹不动。
夏垂文一把抓住他作乱的腿, 许是掌心下的皮肤太过光滑细腻,下一刻, 他心随意动,改抓为摸,得寸进尺:“醒了。”
江灵钧:“……”
江灵钧自暴自弃, 他颐指气使:“我饿了。”
“好。”
老婆开了口, 夏垂文岂有不从的道理,他意犹未尽地捏了一把手底下的软肉, 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我这就给你去做,你再睡一会儿。”
“嗯。”
夏垂文不说还说, 他这一说,江灵钧还真就又觉得有些困了, 他的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夏垂文正好端着一个沙煲推门进来。
躺着还好,真等坐起身来的时候,江灵钧才记起来难受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酸、疼,全身上下像被大卡车碾过三遍一样,骨头都快散架了。
江灵钧艰难地把生理性泪水憋回去,而后他狠狠地瞪了夏垂文一眼。
都怪你。
——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食髓知味之后是怎么指挥夏垂文开碰碰车的。
夏垂文能怎么办。
他只能是蹲下身,一边帮着江灵钧把鞋子穿好,一边无奈说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没把小祖宗你伺候好。”
“咳。”江灵钧脸上不禁升起一抹薄红。
夏垂文有没有伺候好,他心知肚明。
他的思绪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别说,做那档子事果然和梦里一样舒服。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飞快地在心里补充道,七年前的那一晚除外。
就是事后——
他试着抬了抬腿,然后整个人都焉了。
洗完手出来,夏垂文给他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粥是用灵泉水煮的,成品香浓而色清,瘦肉鲜嫩,皮蛋香滑。
江灵钧尝了一口,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灵泉水的功劳,还是江灵钧年轻,身体恢复能力比较好,反正到下午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出去走走。”江灵钧跃跃欲试。
“好。”夏垂文笑着应道。
逛街、吃烛光晚餐、放孔明灯……江灵钧想要和夏垂文把普通情侣会做的事情全都做一遍。
从电影院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江灵钧意犹未尽。
夏垂文将最后一颗爆米花送到他嘴边,他张嘴接了。
而后便听见有人喊道:“下雪了——”
江灵钧抬起头。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漆黑的天际处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凌波轻舞,旖旎美态……
江灵钧伸出手,远处的商铺投射而来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洒下一层微芒,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上,融化,挥发,周而复始。
世界就在这一刻安静。
许是这一幕太过美好,夏垂文心头微动,他伸出手,握住了江灵钧悬在身侧的手。
江灵钧下意识地回过头,正好撞进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那里面藏着的是满满的爱意。
他心头一颤,而后忍不住地弯了眉眼。
他试着松了松手指,然后和男人十指交缠。
江灵钧的回应摧垮了夏垂文最后一分理智,他猛地向前一步,一把将人抱住。
这一刻,夏垂文觉得自己几十年来空缺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被填满了。
他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不堪的过去,满心满眼里都是怀里这个人。
雪一直下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份宁静。
直到夏垂文想起一件事情来,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大概是察觉到了夏垂文的变化,江灵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疑问道:“怎么了?”
夏垂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在青逸酒店,是不是你?”
之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没问,是因为他有些担心,担心自己认错了人。
毕竟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七年了。
夏垂文是什么知道的?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认出了他?
江灵钧懵了一瞬,他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嗯。”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夏垂文绷紧的神经一松。
竟然真的是江灵钧。
夏垂文低笑着,周身的愉悦几乎就要化为实质。
他心满意足,重新抱住江灵钧,亲了亲他的发顶:“真好。”
他想,他之所以能重生,兴许就是老天爷可怜他上辈子孤苦伶仃,所以放他回来和江灵钧再续前缘来了。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夏垂文把碗筷送回厨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江灵钧正趴在床上翻看文件。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随口问道:“糖瓜这一次竟然没有跟着你过来?”
江灵钧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它说它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
当然了,它说这话的时候很心酸很无奈就是了。
竟是如此。
夏垂文眼中升起一抹笑意。
“对了。”他好奇道:“你和糖瓜是怎么认识的?”
江灵钧说道:“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它渡劫失败,受了重伤,被我妈妈捡了回来,我妈妈是学医的,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它给救活了。它伤好之后就留在了江家,后来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是糖瓜一手带大的。”
他是老来子,两个哥哥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最大的侄子也只比他小半岁。他出生之后没多久,江家就因为一些事情遭了难,那是江家最艰难的时候,危机压得江家人喘不过气来,没人顾得上他。是糖瓜接手的他,陪他玩玩具,看动画片,接送他上下学……他八岁那年,江家的仇敌反扑,他被绑架,也是糖瓜救的他。
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夏垂文也没想到会因此戳中江灵钧的伤心事,他坐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道:“没事,以后有我陪着你呢。”
“嗯。”江灵钧心底微甜。
他想,他现在事业有成,又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对象,他妈妈在天之灵,应该会很欣慰吧。
夏垂文适时地转移话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姨家是个什么情况呢?”
毕竟明天就是江灵钧他小姨的五十大寿了,作为客人,提前了解一下主人家的情况是很有必要的。
江灵钧说道:“我小姨啊……她是我妈妈的亲妹妹,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七年前才找回来的,她和我妈妈简直是一张模子里刻出来的……”
七年前,他就是为了见她才来的南市,结果却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然后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南市,再然后出国留学,一去就是七年,再也没见过他小姨一家。
现在,他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所以才会愿意代表江家来南市给她小姨贺寿。
夏垂文却是一愣,他怎么觉得这些话莫名有些耳熟。
然后便听见江灵钧继续说道:“我小姨名叫徐薇兰,她丈夫姓齐,全名齐克正,家里是开酒店的……”
夏垂文面上一僵。
第55章
“……她名下只有一个女儿, 叫齐梦曼, 现在在芝加哥大学商学院读MBA, 好像马上就要毕业了。”
夏垂文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
“对了, 她还有个儿子,今年六岁, 听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江灵钧说道。
这些都是他大哥告诉他的, 他大哥对齐家的感官还不错, 一是因为齐克正有本事, 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 就把家业翻了好几番。二是因为齐克正夫妇乐善好施,虽然行事高调了一些, 但这些年来也算得上是做了不少好事实事,这可比那些一门心思攀附江家还只进不出的人要强得多。
夏垂文张着嘴, 沙哑着声音问道:“那齐梦曼她丈夫呢?”
江灵钧有些嫌弃:“那家伙出轨,连私生子都搞出来了,我表姐就和他离婚了。”
夏垂文一脸苦涩, 这算什么事?
就算江家对齐克正一家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但齐家是借着江家的势才做下了那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这是不容置疑的。那夏垂文作为一个受害者, 恨上江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恨齐家和江家,一是因为齐家人曾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二是因为上辈子, 他为了报复齐家,蛰伏了整整二十年。
那是阴暗无光的二十年, 生不如死的二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