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钦循声望去,看见沈垣, 一时间浑身僵硬,根本无法直视沈垣。
沈垣方才哭完,去洗了把脸,抹干水,歇了好半晌,不仔细看瞧不出他才哭过。
乔海楼哄他说:“要不要去看看王子钦?听说他现在当柜员当得挺好的,我们去瞅瞅他的乐子,开心下,好不好?”
沈垣觉得自己怪坏的,老把快乐建立在王子钦的痛苦上。他和乔海楼联手坑了王子钦好几回了,王子钦甚至还很感激他呢。
沈垣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乔海楼说:“你一个人去他不一定鞠躬,我去他肯定要鞠躬,到时候你站我旁边,不就是他给你鞠了一躬吗?”
沈垣被逗笑了。老流氓这人说话是真幽默,特别会逗人笑。
沈垣设想了下还挺爽的,狐假虎威就狐假虎威吧。
王子钦下意识别过脸,却看到身边的其他柜员纷纷毕恭毕敬地鞠躬:“乔总好。”
王子钦赶紧把脸扭正,这下总算是瞧见沈垣身边的乔海楼了,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可是身边的同事都鞠躬,他赶紧也鞠躬。
王子钦有点抗拒又情不自禁地去打量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一点都看不出有一腿,丝毫暧昧的氛围都没有,好似只是最普通的**oss和属下的关系。要不是他亲眼看到沈垣和乔海楼抱在一起,打死他都想不到。
怎么说呢?王子钦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他以为自己应该是恶心同性恋的,可并不是,他不讨厌沈垣,就觉得有点委屈?……那他之前逗沈垣,沈垣干吗那么抗拒,还打他啊?明明是个基佬,又不是对男人不可以。
乔海楼没在这里停留,装成巡视柜台,去别处转了。王子钦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乔海楼的背影,莫名地心生嫉妒。
王子钦别扭地问:“你怎么来了?”
沈垣说:“我正好有事来这里,就顺便看看你。新工作适应得怎么样?”
王子钦有点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炫耀地说:“挺好的……我才来一周不到,营业额已经是我们这片的第三了。”
王子钦觉得自己也是够不要脸的了,他去散播了自己在这里打工当柜员卖珠宝的消息之后,果不其然有好多以前他得罪过的仇家跑来看他笑话。如今他学聪明许多,稍微激一激,这些人就上钩,掏钱包给他送了营业额,不知道谁才是傻b呢!
反正他一毛钱没花,还有提成奖金拿,舒服得很。
沈垣大吃一惊:“这么厉害吗?”
看不出来啊,王子钦居然是搞推销的好材料吗?
王子钦虎着脸,一边觉得不自在,一边又莫名其妙地想在沈垣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突然结巴:“那、那是……我主要是不想认真,只要我认真起来,准能把事情做好的。”
沈垣被噎住,随便恭维一下,他还当真了?这人傻的吗?平白膈应了自己一下。
不太想和他聊下去了。
四楼的商场主管目光远远地扫到这边,王子钦立即站直,不敢再和沈垣嘻嘻哈哈了,他飞快地和沈垣说:“我还在上班,不能聊天,等下班了再和你说。”
沈垣直白地说:“没事,我走了。我也没什么事,你下班以后不用来找我。”
王子钦:“……”
沈垣坐上乔海楼的车,一起回办公大楼。
乔海楼问他:“开心吗?”
沈垣思忖了下,说:“嗯……没我想的那么开心。最开始我看到他倒霉是很解气的,但他现在,好像也没以前那么坏了……我又觉得没必要再这样报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和以前那个王子钦就没什么区别了,我也不想自己变成那样。”
乔海楼“欸”了一声,摸摸他的头:“阿笨果然是个好孩子。”
沈垣怔了下,害臊地说:“你干什么啊?你为什么叫我‘阿笨’?”
乔海楼说:“阿笨不是你的小名吗?不能叫吗?”
沈垣:“阿笨是我家里人叫的。你不是爱叫我‘小东西’吗?虽然挺恶心的。”
乔海楼阴阳怪气地说:“哦,是只有你叔叔能叫,是他给你的专属昵称吗?我不能叫是吧?阿笨,阿笨,笨笨。”
沈垣被他叫得脸都要红了,鄙视地说:“多大岁数的人了,你幼稚不幼稚啊?”
乔海楼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好奇地问:“你小名为什么叫‘阿笨’啊?你叔叔给你取的?”
“当然不是。”沈垣白了他一眼,“我妈妈给我取的。我……我小时候挺笨的,所以就叫阿笨。”
乔海楼惊奇地说:“你小时候笨?我查过你的成绩单啊,你上小学的时候就是年年三好学生啊。这能叫笨?”
沈垣含糊地说:“那之前的事了……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审犯人啊?懒得和你说了。”
他不想告诉乔海楼。
乔海楼手里已经捏着他的一个把柄了,不能再递第二个到乔海楼手里。
晚上。
乔海楼把王子钦工作时的照片发给他爸爸王睢,有他之前做文员的,还有现在做柜员的,张张都风姿挺拔、精神奕奕,同以前颓废混世的模样完全不同。
王睢对乔海楼感激不已:“幸好我听了你的话,才短短那么点时日,这孩子就脱胎换骨一样了……”
乔海楼则说:“你儿子只是没有动力和目标,他被你宠惯了,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这样谁还努力呢?说不定他回去以后还要给你告我状,老哥你务必担待着点,我可没有让手下人优待他,相反还叫人多磋磨一下他,不愧是你的儿子,脑子特别灵光,学得很快,举一反三。本来我串通好一起调-教他的主管都来对我说,这孩子是个好材料。真不骗你。”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聪明呢?王睢暗爽不已,还要谦虚谦虚:“唉,这孩子是从小就挺聪明的,就是不用心……多亏了你……”
乔海楼继续说:“其实以老哥你的手段肯定能把孩子教好,主要是当局者迷,你拳拳慈父之心,下不了手。等到时候,小公子知道了你的良苦用心,一定会很感动的。”
王睢叹气:“希望吧,他能成器我就满意了。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乔海楼笑笑说:“不麻烦,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要不是老哥你帮忙,东区那笔生意我肯定没办法这么轻松地谈下来。”
因为今天中午耽搁了时间,晚上沈垣主动留下来加班,把没处理完的工作弄完。
转眼到快九点。
桌上的半杯咖啡早就凉了。
沈垣按了按睛明穴,醒了下神,给乔海楼发了条消息:
还没收到乔海楼的回复,突然接到来电,沈垣一看名字就皱起眉头:王子钦。
想了想,沈垣还是接起电话:“喂?”
王子钦小心翼翼地问:“沈、沈垣,你现在在家吗?我刚下班,我预支了半个月工资,可以还你钱了,顺便请你吃个宵夜吧……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沈垣很不耐烦地说:“今天都这么晚了,我还想在家好好休息呢,算了吧,我又没催你还钱,不管有什么事要问,明天白天再来找我吧。挂了。”
挂了王子钦的电话以后,沈垣一看微-信,乔海楼已经回复他了:
沈垣忍俊不禁。
乔海楼给他发了个地址,沈垣开车过去。
这几天弟弟不在家,他要趁此时机把少儿不宜的事情做个痛快,多偷-几次-情,等小麟再过来就不能这么荒唐了。
晚上十一点半。
王子钦站在沈垣的家门口,他敲了好一会儿门也没人应他,楼下车位也没找到沈垣的车。
沈垣没回家,不知道沈垣今晚会不会回家。
反正,他大概是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第三十三章
沈垣按照乔海楼给的地址导航找到地方, 是一处别墅区。
沈垣迟疑地找到门牌号,按了门铃,乔海楼亲自来给他开门。
沈垣没直接进屋子, 站在门口问他:“别墅型酒店?”
乔海楼回答:“就是我家。”
沈垣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们本来默认的炮-友协议应当是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所以以前都是约在外面酒店, 可上回因为乔海楼生气, 已经在他家里滚过一次床单, 他没追求。那这次换在乔海楼家, 也算是公平合理。
可如此一来, 他们还能算是普通炮-友吗?沈垣知道牵扯太深不好,可乔海楼主动告知他私人住址,他又觉得……有点开心。
沈垣别扭地说:“你把我弄你家来干吗?”
乔海楼理所当然、恬不知耻地说:“偷-情偷得方便点嘛。进来吧。”
老男人脸皮就是厚,说起偷-情来一点都不害臊。
输人不能输阵, 不能让乔海楼觉得他扭捏。
沈垣不知道为什么, 进乔海楼家里, 比第一次和乔海楼偷-情那会儿还要紧张得多, 心怦怦跳地走进门。
他打量着乔海楼的房子, 发觉还挺有品位的。
乔海楼的房子风格和黎家不一样。
黎家的装潢更温馨,色调比较暖,叔叔喜欢国画,家里挂的不是书法字就是水墨画;乔海楼的家, 色调则比较冷,清爽硬朗, 一水白蓝灰黑色调,挂画和摆设都是后现代风格。
感觉乔海楼家不像是除了他还有别人住。
他转念一想:沈垣,你怕什么啊?你不就是要找到乔海楼的把柄吗?不接触得足够深入怎么能握住乔海楼的把柄?
想完,沈垣自己愣了下,这话感觉怎么有点黄?
然后……然后他们就做了更黄的事情。
沈垣因为弟弟在家,好一阵子没睡乔海楼了,爽到了。沈垣这回特别主动,抱着他亲了又亲,又乖又娇:“乔叔叔,我明天还想来。”
乔海楼被他亲得心都要化了,说:“你想来就来呗,你哪次说想来叔叔没让你来的?”
乔海楼刚答应下来,沈垣想起一件事,还没一分钟,翻脸说:“不行,我到你家感觉像是我送货上门一样,我不要。”
哎哟,真是个作精。乔海楼服了他了,说:“那叔叔去你家行了吧?我送货上门。”
沈垣也不答应:“也不要。我家……我叔叔我弟弟都可能会过来,万一像上回那样又撞上了,你真的跳窗啊?而且我家的床太小了,挤在一起难受。”
乔海楼气得亲了他一下:“那你想怎么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你事多。就那么不情愿来我家吗?我要是你男朋友的话,那你上我家是不是心里就没那么多芥蒂了?”
沈垣脸红了红,说:“我们才不是男朋友关系。”
乔海楼:“我们都没找别人睡觉,目前阶段只有彼此,说是炮-友,又有些牵扯彼此的生活,我觉得算半个男朋友。这样你来我家就很有理由了吧?”
沈垣其实觉得挺有道理的,可他又不想被乔海楼牵着鼻子走,正要反驳,乔海楼来补充了一句:“反正我是把你当我的小男朋友的,我从不带人回家,小东西,你是第一个。”
沈垣怔了下,脸慢慢被蒸红,他的心也软和下来。
乔海楼说的“第一个”这三个字尤其戳他,沈垣既高兴又怀疑:“你说话老是骗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的,你这个房子一看就很新,是你回国以后才买的吧?是你第一次带人来这个房子吧?谁知道你有没有带人去你别的房子。”
乔海楼脸都黑了:“你再继续说?”
沈垣赶紧闭嘴,睁圆眼睛看着他,装无辜。
沈垣只要不开口,用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珠子把人望着,别提有多清纯可爱了。
乔海楼没好气地说:“不是这个房子,就是我家,我住的地方,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我都是第一次带人回家。”
看这样子乔海楼应该没骗他,像乔海楼这样不要脸的人,有必要撒谎吗?没有。
沈垣脸挺红的,这下乖了:“哦。”
乔海楼说:“你这嘴巴,亲上去挺甜的,一开口说话就句句气死人。”
沈垣便凑上去,卖乖:“别生气嘛,乔叔叔……我觉得这也不能全怪我啊,你的生活作风,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吧?你又爱骗我,我是合理地怀疑你一下。现在我知道你大概说的是真的……”
乔海楼打断他:“什么叫大概,就是真的。”
沈垣问:“你都这个岁数了,不可能没有和某个人真心相爱过吧。”
乔海楼仔细想想,他刚离家出走、自行创业的头几年都在泥里打滚,战火里来去,朝不保夕,哪有闲心谈恋爱,后来赚了些钱,稍微稳定了些以后倒是有过一些床-伴,但他不想结婚,发现对方有想要结婚绑住他的意思,他就分手,可谓是标准渣男。
照这样想,他还真没和谁正经恋爱过。
乔海楼很渣地说:“我是独身主义者,这辈子没打算结婚。”
沈垣将信将疑地问:“是吗?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受过什么情伤啊,所以才下定决心不结婚?”
沈垣瞬间脑补了一出乔海楼年轻时错付真心、遭人始乱终弃,因而不相信爱情,选择游戏人间的大戏。
乔海楼看他眼珠子转就知道他小脑瓜子肯定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了,被逗笑了:“你在想什么呢?没有,我一直很渣。是因为我爸妈我才不想结婚的,我觉得结婚结成那样子就没意思。怎么,你将来想结婚吗?”
沈垣居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想的。”
乔海楼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你居然想结婚的吗?”
沈垣被噎了一下,白了他一眼:“我就不能想结婚吗?就不许有人会爱我爱到想和我结婚吗?”
“我更想找个爱我的,我和他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我也会好好爱他的。”沈垣憧憬地说,“到时我要找一个温柔体贴的,顾家爱家,不骂我,不骗我,稳重可靠,有家庭感,让人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