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画的有两份,一份是参加天工赛的现代珠宝设计图,这份稿子请教过蓝总监,又结合了乔海楼给的意见,他已经定了终稿,就等开学以后上交参赛;一份是准备给某古装电视剧组设计的各种首饰,沈垣没有直接无中生有,他还特地去看了原著小说,原著是一篇发表在晋江网上的宫斗小说,作者本来就文笔华美,细致地写了每个角色的发型和首饰,他再买了一本古代服饰发型研究的书,倒不是说必须完全照着史料来,参考一下总应该的,他没有进行特别大的改动,大致还是照着原文来设计的。
沈垣一画起稿子来就非常认真投入,旁若无人,乔海楼不吵他,自己戴耳机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每次看完了,抬头一看,沈垣还在画。
九点,到了医院的熄灯休息时间。
乔海楼看沈垣,他还带了台灯过来,开着小台灯改设计稿。
乔海楼问:“早点睡了,你不是明天要去学校报到吗?作业还没写完?”
沈垣说:“不是,是校外的一个工作,等你伤好了,差不多就定下来了。我赚钱呢。”
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他差点忘了,还是昨天卉姨问他进度怎么样,他才记起来,赶紧捡起来继续弄,早点画完早点收工。他哪有资格拖稿?沈垣并不觉得自己有妈妈的天分,他其实没有特别期盼过自己能当上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以后能靠这个吃饭养活自己,有一份事业,就算不错了。这次如果能干好,将来肯定会有别的剧组找他设计,这是个长期生意。
哎哟,还是个小工作狂。乔海楼见他看都不看自己,有点酸:“画稿比我重要吗?”
沈垣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比你重要。”
乔海楼:“……”
九月中。
沈垣暂且把乔海楼交托给白秘书,带上学费等等,返校报道。
第四十四章
沈垣办理好各种入学事宜, 拿到新学期的课程表, 然后真的去把学生会的工作给辞了。本来他作为学生会副主席, 上一任主席乔峻已经毕业辞任, 应该由沈垣做开学迎接大一新生的工作。
老师问他是怎么回事。谁辞职都比沈垣辞职来得有可能,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上学期也没有听沈垣说他下学期不想干了, 沈垣从不叫苦叫累,什么工作交给他都能办得妥妥当当。
沈垣半真半假, 但是非常认真坚决地说:“我叔叔生病了, 我这几个月都得照顾他, 下学期课又多,我实在无暇兼顾学生会的工作。”
家里人生病那就没办法了,老师并没有怀疑沈垣撒谎, 只觉得可惜, 说:“我给你留着职位,你等你照顾好你叔叔以后再回来, 好吧?”
沈垣摇摇头,拒绝了:“既然我不干活,就不应该白占着一个位置。”
接着沈垣马不停蹄地去向专业课老师交了参加天工奖比赛的珠宝设计稿,他是全班第一个交的, 班上其他同学都还没画好,暑假光顾着玩了, 谁能真的好好写作业啊?反正就算开学了,到截止报名时间也还有半个多月时间, 到时候再赶就好了。
天工奖是z国珠宝协会设立的珠宝设计奖,意在发觉新星珠宝设计师,每年举办一次,到目前为止举办了十五届,是国内最权威的珠宝设计奖之一,金奖获得者可以拿到10万元奖金。在这场比赛崭露头角的珠宝设计师能收到各大珠宝公司投来的橄榄枝,或是能为自己出国留学的简历镀镀金,作敲门砖考取国际珠宝设计学校。顺便一提,沈垣的妈妈叶雪瑶,就是第三届的金奖获得者,她凭借着自己优秀的成绩拿到了e国皇家珠宝设计学院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
办完学校的事,沈垣没歇口气,直接回医院去了。
医院离他们公司当时办活动的地点近,但离沈垣的学校挺远,路上不堵车也得开半个小时才能到。
该来给乔海楼探病的亲戚朋友都已经来过了,今天病房清静了下来。
晚上,乔海楼躺在病床上瞎叫唤:“阿笨,你闻闻看叔叔是不是臭起来了?”
沈垣真凑过去,闻了闻,说:“没什么味道吧,还好吧。”
乔海楼可怜巴巴地说说:“这都多少天了,我觉得我臭起来了,我给我弄点热水擦擦身体吧。”
沈垣脸红了红,但想想乔海楼不能洗澡是挺可怜的,只好答应下来。
沈垣兑了一盆子稍微有点烫的热水,关上门,拉上帘子,给乔海楼擦身体,越擦越不好意思。他是和乔海楼有过很多次肌肤之亲,可是没有这样细致地触摸过,他也向来不准乔海楼细致地碰他。沈垣耐心地给乔海楼先擦了脸、脖子,再擦手臂、胸膛、手背,然后换了条毛巾,给他擦没受伤的那条腿。
沈垣擦完,收拾东西。
乔海楼直着脖子望着他,理所当然地发问:“这就擦完了啊?还有地方没擦呢。小沈同学你这个服务不到位啊,得改进改进。”
沈垣就知道这个老流氓是想耍流氓,所以一直不搭腔,乔海楼挑明,沈垣非常无语地骂他:“这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耍流氓了?”
乔海楼一点都不害臊地说:“不能。”
沈垣把毛巾摔脸盆里,有点凶巴巴地问:“你说给你擦澡,那我给你擦了。有人服侍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你觉得我擦得不好,那你找别人给你擦吧!我不伺候了!臭流氓!”
乔海楼伸手拉他,赶紧哄:“不找别人,我不想找别人,我就想找我们阿笨,我只让阿笨摸我。”
沈垣:“谁要摸你啦?”
乔海楼:“每次不都是你摸我吗?16" 被豪门大叔宠上天的日子0 ">首页18 页, 你摸得还少吗?”
沈垣想反驳,话还没说出口,仔细想想,确实每次都是他推倒乔海楼、摸乔海楼,这话好像没说错,乔海楼便理直气壮地说:“我摸你怎么了?你是被我摸得不舒服还是怎么样?不想被我摸拉倒。”
乔海楼顺着他的话耍流氓:“不怎么,摸得舒服啊,你平时就没少摸,现在害羞什么啊?那地方你都不止摸过。”
沈垣看到乔海楼这幅要拿捏他的模样,怪气人的。
这人啊,忘性就是大。
乔海楼受伤的头两天,沈垣还很感动,觉得乔叔叔又老又残好可怜,万一落下后遗症,真的瘸了,那他一辈子都要过意不去。后来发现乔海楼伤势确实没他想的那么严重,恢复得很好,而且乔海楼这人嘴巴又贱,动不动要和他绊几句嘴,好像每天不被他骂几句就浑身不舒服一样。
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垣想自己只是说要照顾乔海楼到他伤好为止,又不是真的就低声下气了。
这老东西,找到机会就抖起来!不敲打敲打他,真的要不得了了。
耍流氓是吧?
沈垣压下一口气,对乔海楼假笑:“好,我给你擦,我给你擦得干干净净。”
乔海楼莫名地觉得有点不妙,沈垣要干什么?
很快乔海楼就知道沈垣要干什么了。
这小东西不爽被耍流氓,所以先下手为强对他耍流氓了。
呜呜呜,这流氓耍得好,耍得真好,值得表扬,希望他再接再厉,再来一次。
这是乔海楼这辈子头一次在医院搞,沈垣当然也是,虽然是单人间病房,关着门,拉了帘子,但还是有种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错觉,比他们以前的偷-情都要来得刺激。
两个人都很兴奋。
沈垣爽完就后悔了,怎么回事啊?乔海楼也没说什么啊,都是他自己主动的,本来他只想摸一下,然后想看乔海楼更狼狈的表情,接着因为自己也挺久没有那什么过了……一时没把持住。
一不小心,一错再错。
他们以前乱搞就算了,好歹是在酒店、在家里,这次是医院啊!他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啊?这也太不道德了!
他一定是被乔海楼的不要脸传染了!
乔海楼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意犹未尽地问:“护士不来巡夜,我们要不要再来一次?”
沈垣红着脸骂他:“来你个头!”
***
王子钦从璀璨珠宝辞职之后,回家认认真真和他爸低了头,父子俩终于和解。
王子钦重新成了王家大少,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自然也重新围了上来,大概是怕他报复,抑或是想要好处,纷纷给他道歉、送礼、介绍漂亮妹子,依然把他当成那个人傻钱多的王少。
这次王子钦算是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但是没跟他们翻脸,也懒得费口舌去解释,依然乱七八糟地结交着,只是心里堤防了许多,对这帮人爱答不理,等闲不和他们出去玩了。
王子钦也没跟他们怂,在这帮人面前依然一副很狂的模样,不然要被小瞧,但做事比以前收敛沉淀,不再闯祸了,也没那么奢侈铺张,随便被人哄一句就撒钞票。现在他明白了钱的重要性,不像再跟曾经那样傻逼一样被人骗钱,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牛逼。
他对沈垣服软那是因为沈垣是例外,他说不上为什么在他心里沈垣是例外,但对他来说,沈垣和这些人就是不一样的。
他们很快王子钦没那么好哄骗了。
有时候叫王子钦去玩,王子钦居然这样回复:“我要上课,不去。”
吓!王子钦居然会去上课!
谁信啊?!
但打听了下,王子钦还真的回大学报到以后开始好好上课、好好学习了,他荒废了近两年时间,现在补虽然有点晚,但总比没幡然悔悟开始努力要好。
王子钦知道沈垣的读书成绩,以前他还曾经笑话沈垣是书呆子,嘲笑沈垣读那么多书以后还不是在他手下打工的命,现在想想,难怪沈垣会那么讨厌他。
沈垣是说过不原谅他,可他还不想放弃,他想把成绩提上去,起码再见到沈垣的时候,沈垣不会用看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的目光看着他。
王子钦没把沈垣在和乔海楼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别人,沈垣不肯见他,他暂时也不好意思去找沈垣,他想过一阵子,起码拿出点别的什么成果,再去见沈垣。
可他觉得沈垣与乔海楼之间是不会长久的,他们年纪差距那么大,他还特地跟爸爸打听过乔海楼的婚恋史,从乔海楼的浪子往事来看,显然很不靠谱。
呸,那种到处乱搞的老男人。王子钦鄙夷地想,浑然忘却了自己曾经也没好到哪去。
他现在除了读书就是读书,清心寡欲,想到沈垣骂他是“种-马”,他就一点都不想泡妞了。
但王子钦不去找事儿,事儿还是找上他了。
这天王子钦下课了,准备回宿舍——是的,他还纡尊降贵去住学校的四人间男宿舍了——路上被人拦住,是韩枫那帮人,叫他去玩。
“我们看过课表了,你不是下课了吗?放学都不和我们去玩,那是不给我们面子了啊。”韩枫说,“难道王少你真被吓怕胆子了?要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儿子了?”
王子钦翻了个白眼,烦躁地说:“等我去寝室把我的耽美文库放下。”
王子钦跟着他们去了夜总会。
闪烁暧昧的霓虹灯彩照在身上,动感的乐曲和红男绿女扭动的身影竟然让王子钦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带劲儿。
他怎么会傻逼到把时间和生命全部浪费在这样的寻欢作乐上呢?
王子钦坐在沙发,喝着一杯威士忌,一言不发。
韩枫问他:“看上哪个妞了?”
“不开心?那把沈垣叫来呗。”
听到“沈垣”二次,王子钦的耳朵动了动,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盯着韩枫,眉头紧蹙,目光不善。
韩枫坐立不安地问:“怎么了?”
王子钦挥挥手:“别提沈垣,我想从你们嘴巴里听到‘沈垣’两个字。”
韩枫不相信地说:“他得罪你了?沈垣也会得罪人?怎么回事?”
王子钦笑了下,冷酷地说:“我是觉得从你嘴巴里说出这两个字,是脏了这两个字。”
韩枫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王子钦腾地站了起来,直接走了。
他记起来了,怪不得他总觉得乔海楼有点眼熟……沈垣不小心喝了韩枫下了药的酒的那天,他曾在厕所外面的走廊上见到一个男人抱着个男生离开,那个背影越想越像乔海楼。
“聊你的垣垣终于摆脱处男之身的事。”
“沈垣说他去厕所,然后就没回来了。”
“沈垣破-处了啊?”
“我、我就随便找了个女的解决了,不然还能怎样?”
“王少,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王子钦没有拖延,直接找了夜-总-会的总经理,砸钱买了三个月前那一天的男厕所外的监控,凭着记忆里大概的时间来翻找,仔细地察看过去,终于被他找到了。
尽管监控视频色彩暗淡、图像模糊,但王子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心口痛得无法喘息,他闭上眼睛。
心像在滴血。
当时的事仿佛就在眼前,此刻。
——那就是沈垣和乔海楼。
沈垣那天喝了杯下-过-药的酒,正好遇见了乔海楼。
沈垣被乔海楼带走了。
他明明看到了。
他眼睁睁看着沈垣被乔海楼带走了。
“还要继续看吗?王少?”经理见王子钦身上仿似涌出杀气,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了。谢谢。”王子钦勉强冷静地回答。
王子钦心里头憋着一股气,他紧握着拳头,折回了狐朋狗友聚集的地方。
韩枫居然还没走。
他们看到去而复返的王子钦纷纷安静下来,王子钦看上去太不对劲了,像是裹了一身黑色戾气,可怕的吓人。
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