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听着顾宴的话顾繁低下头像在思考着什么,顾宴又说,“你们当时...昨天的事情你也别怪吴斐。当年你对他...”顾宴沉吟了一会儿斟酌着用词,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那时候住院了挺长一段时间的。”
“啊?”顾繁从顾宴的几秒沉默和留白中读出了许多信息,他吞咽着口水,“我......”
顾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当时也病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的本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要不要试着和吴斐多相处相处?你其实挺喜欢他的。”
说完这些顾宴接了个电话就放顾繁一个人在房内思考,吴斐送来的水果最后还是落到顾繁的胃里,但顾繁新增的烦恼和愁绪可不能跟胃里的水果一样被消化掉。
吴斐自从那天来送了水果和花束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等柏林电影节一落幕他选了最近的航班飞回了国内。
如今有国际影帝奖项加身的吴斐在娱乐圈的地位更上一层楼。他原来虽然算不上流量出身,但奈何对家不放过他,再加上华表奖后「男女通吃」的绯闻缠身,吴斐的路人缘下降不少,好在吴斐这次争气,吴斐的粉丝也跟着正主一起扬眉吐气了,此后的一个月内吴斐的粉圈都是一片过年放炮疯狂抽奖的景象。
禄生得知吴斐要回来之后就想去接机,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和之前的绯闻只能作罢。好在吴斐在京市的家禄生也知道,他特意等候在吴斐家门口。
吴斐一到家果然被吓了一跳,送别小张后还是将人迎进了门。禄生也不是空手来的,一瓶93年的波尔多红酒是他特意淘来给吴斐庆祝他获得影帝的。
“这酒挺贵的吧。你这小孩子没多少钱...自己多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好吗?想祝贺请我吃顿饭就成。”吴斐看了看酒说道。
禄生听吴斐这么说就有些不悦,“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得奖应该你请客才对!而且我是看你之前的采访说你喜欢收藏这种红酒才下了血本投其所好的,你一点都不知道领情。”
“你看我是个收藏红酒的人吗?不过是人设罢了,啤酒的差别我都喝不出来,红酒这种高级玩意儿不适合我。”话虽这么说,但吴斐还是收下那瓶酒和其他林浩东选的伪装人设的酒一起锁进了酒柜里。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大概冰了一个多月的啤酒和禄生对饮了起来。
“龙老还在生你的气吗?”
禄生之前跟龙老先生有过约定,只拍「芳华旧」一部电影就回归京剧圈,但没料到的是禄生自从「芳华旧」播出之后人气就激增,许多影视公司都上门想要签了这位富有潜力的新人。
禄生一开始畏惧于龙老的权威没有答应,但私底下他偷偷找过吴斐表示想要进入娱乐圈,想要个演员。当年学习京剧也是因为龙老的原因。吴斐也是两头为难,最后还是禄生找了他的父母在龙老那边打掩护才顺利签约。
只是纸始终包不住火,他演戏的事情被龙老得知之后,龙老就下了闭门令,根本不让禄生进门,见了禄生也权当没见到。也不知道几个月过去禄生和龙老的剑拔弩张的情况有没有缓和一些。
禄生喝了口酒,摇了摇头,“他老爷子脾气倔,作风为人都老派,满心都是我欺师灭祖。可当年我4岁的时候他就带着我学戏,学着学着我就以为戏是我的命,我这一生就要耗在戏上,当个角才算出人头地。
但跳出这个圈子我才发现,什么戏?什么角?都是老黄历了,哪怕真成了角也不可能是爷爷那辈人当年的样子了。学戏是振兴不了京剧圈的,哪怕再优秀。我也长大了,该去找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了。现在想通比到时候三十好几了才重新开始的好。”
吴斐理解禄生说的,龙老某些方面的确是利用禄生年轻的时候不懂喜欢讨厌将他禁锢在京剧这个圈子里,向他灌输着自己的思想。
他和禄生碰了个杯,也喝了一口酒,“人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能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是件好事。能坚持下去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你现在有资源有能力去做喜欢的事情就不要放弃。龙老他...他迟早会想通的。”
“嗯...我也不是彻底放下了京剧。我会跟你小师弟一样在娱乐圈打拼出一片天地,等我成了娱乐圈里的角儿了我就开个京剧学院让爷爷去当校长。”
吴斐闻言笑着揽过禄生的肩膀又碰了个杯,“我家小师哥真有出息!来,干杯!”
禄生笑着和吴斐喝了一瓶又一瓶,他酒量差自己倒了,吴斐将人搬到床上自己回了客厅,将剩下的几罐酒也都开了,自己跟自己猜拳,输赢都算自己的,酒没喝完人也倒了。
醉倒的梦里吴斐都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怎么又是顾繁呐?
☆、第四十九章
梦里的顾繁小心翼翼的,仿佛吴斐才是那个易碎的幻境一般,连拥抱都不敢使力气。
吴斐主动将人拥进自己的怀中,他太怀念了,他想去嗅一嗅那熟悉的属于顾繁的气味,但却只有一股子刺鼻的酒味。
果然是梦啊,吴斐想道,但哪怕是梦他还是一样珍惜,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顾繁这样亲近了。
同居的那三年顾繁并不是冷漠的,相反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孩子气。对他又像是敌人又像是朋友,就是不像爱人,也不像一个金主。
吴斐一开始觉得顾繁应该是有一些如B/D/S/M之类的特殊癖好,不然怎么会用这么奇怪的态度对待他,可相处久了,才发现他想岔了。
顾繁是个闷葫芦,有事从来不说反而埋在心里,如果自己能在他说之前发现,还能换来他的笑容。
就像当时因为话剧社的排练而耽误了晚餐。顾繁宁愿饿着也要等到他一起吃饭但却只字不提想让他退社的事情。而当他主动退了话剧社,准时回家做晚餐的时候,他能明显感受到顾繁的愉悦了。
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但后来为什么变了呐?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呐?又为什么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呐?
前段时间庄语芊来找他,希望和他旧情复燃。
他拒绝了。
实话实话,那时候他还无法面对庄语芊,他对庄语芊有愧疚,有怜惜,可当他知道庄语芊竟然和顾繁有了孩子的时候,这些情绪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反感的心情。
但他不能怪罪庄语芊,毕竟顾繁的身份摆在那,庄语芊怎样都得答应,而且庄语芊应该也不知道他和顾繁曾经是那样的关系。
以顾繁的性子当初找上庄语芊恐怕也是故意针对他罢了,说到底庄语芊不过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连累了。
现在顾繁不在了,庄语芊和他的孩子恐怕也不好过…那自己是不是也需要担一份责任?是不是要需要帮衬一下对方呐?
因此当庄语芊退而求其次提出随便让媒体拍几张照传绯闻炒热度的时候他心一软答应了。
也就是在这之后吴斐才明白庄语芊早就不是大学里的那个小姑娘了。她所谓的炒绯闻热度根本不是良性的,完全是在媒体面前将吴斐塑造成了一个负心薄情的渣男。
那时候吴斐的热搜在微博上了挂了一周多,每条热搜后面都跟着暗红的「爆」。
林浩东气的差点进医院,为了吴斐的绯闻几乎两天没合眼,后来再加上许蔚旸和宋晟亭的帮助才将庄语芊的底撂的干干净净。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庄语芊和富二代甩锅给顾繁的那段“情”。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怪了他。
或许是因为醉酒,吴斐感觉到有细密的汗珠从鼻尖冒出,“顾繁”急促而炙热的呼吸打在脸上,片刻后零碎的吻落在他的脸颊,耳边的呼唤声也渐渐真实起来。
顾繁...
怀中人身上的温度好像变得越来越燥热,他急促的挣开自己的怀抱,让吴斐怎么也抓不住。
顾繁…顾繁!
吴斐猛地睁开眼,哪有什么顾繁的影子,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同他一样大张着眼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禄生。
“小…小师哥….”
“阿斐…”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噤声,谁也没法解释这一场乱局。
吴斐从地上爬了起来逃似的进入卫生间。
禄生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一股一股的好像压在他心里。他心中慌乱的很,他明明对吴斐不是那种感情...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个玩伴,他只是单纯的对吴斐这个师弟有着好感。
他可以确定他自己应该不是同性恋,但他刚才为什么突然鬼迷心窍的就吻了上去......难道其实他一直是弯的?
在禄生忐忑不安和胡思乱想中吴斐慢腾腾的从卫生间出来,脸上已经丝毫看不出任何醉意,还丢了一块冰冷的毛巾给禄生。
“擦擦脸,醒醒酒。未成年就不要喝酒,你现在不是素人了,也不是普通的十八线...这次是我还好,而且又是在我家...下次你要是在外面被媒体拍到了可怎么办?”
禄生接了毛巾赶忙怼着脸一顿狂搓,本来他就细皮嫩肉的,这下果不其然红了一片。吴斐见状就把毛巾夺了过来。
“差不多就行了,要是还没醒就去卫生间里也多洗几次脸。”
“醒了醒了。”禄生看着一脸严肃的吴斐有些害怕,他还是第一次见吴斐这种样子,醉酒误事啊...
“师弟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我发誓!还有我刚才...刚才不是故意要亲...亲你的。”
他话说就低下头去,让人看着就觉得是心虚。
“我没生气,我刚才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追究,你是我的小师哥啊,而且喝醉酒做的蠢事谁会计较?
我之前高中毕业的时候跟同学去酒吧去high,然后喝醉了随便抱着身边的人亲,亲完才发现对方是个大佬的女朋友。”
“然后呐?”
“然后就被揍了呗。从酒吧里一路被揍到酒吧外,别提多丢人了,幸好有保安拦着,不然我们估计就交代在那了。”
吴斐说完又拍了拍禄生的肩膀,“别放在心上。再等两年你就可以开荤了。”
“我...我不是!我只想亲你而已!”禄生听了吴斐的话心中说不出的郁闷,说话都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
吴斐又一次重复,“你喝醉了。”明显是不想讲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禄生的脾气也上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亲吴斐,只是觉得被小看了。
“我喜欢你!所以才亲你!”
吴斐沉默了,禄生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小师哥等你长大点再说喜欢不喜欢吧。至少到十八岁。
你别刚进娱乐圈就被圈子里稀奇古怪的风气带坏了。
之前不是还跟我来说高中里有个好看的小姑娘,现在怎么就喜欢上我这个硬邦邦的大男人?”
又被拆台了...禄生堵着一股气,“我可能年纪小,但这不代表我不懂喜欢。我喜欢你阿斐...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可以等的,我可以等到成年!”
吴斐失笑,禄生这思路是错的,要等也是让他等。禄生自己等有什么用,果然是小孩子...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刚刚你喊着......”
“我不知道。其实你说的对懂不懂喜欢和年龄没有关系。我这二十好几,再过几年就而立的人不一样搞不清吗?”
“大学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单方面和他好了三年,直到我发现原来他不止我一个人,所以我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还惦记着他?”
“因为贱。得不到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没听过吗?不过好事是我最近发现当年的事情其实是误会...可到底还是伤了感情,而且现在他过得挺好的,把我忘了,估计不用等多久他就可以继续去祸害人了。”
禄生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吴斐明明笑着,但那笑在他眼里是苦笑,他还是没有将人放下。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虽然他们总说感情伤了就像破碎的镜子复原了还是有伤痕。但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宁愿要一面有伤痕的镜子而不是一堆碎片。你又怎么知道镜子上的伤痕不会消失呐?世界会变得,以后会有高科技将镜子修复!而且复合的情侣结婚过一辈也不在少数啊!”
禄生一段话将吴斐说的哑口无言,他忍不住敲了敲禄生的脑袋。
“你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假的喜欢我?怎么话里一个劲劝我吃回头草?”
☆、第五十章
禄生愣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给一二三四来,吴斐揉着他的脑袋像是怀念着什么,“年轻就是好啊,暂时想不明白也无所谓,等年纪大了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就惨了。”
“你年纪也不大啊…”禄生小声嘀咕着。
“好了别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今晚就在这将就一晚。明天我还有别的活动,睡醒了就自己找司机接你回去。”
吴斐的公寓是两室两厅,只不过一间作为书房,放在平常吴斐和禄生挤一挤也没什么,只是今晚的乌龙之后吴斐还是觉得两个少点近距离接触比较好。
他主动将卧室让给了禄生,自己则拿着枕头和被子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禄生虽然刚才醒了酒,但到底心大,很快又被醉意拉进梦乡。
吴斐看着门缝的光从有到无,脑子本想放空,但却怎么也睡不着,禄生孩子气的话语回荡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