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宿打断道:“哥,我想泡你。”
叶初阳:“……”这孩子是欠教训。
他话头一梗,小青年趁机挨近了一些,鼻尖擦过他的嘴唇,仰头亲吻他。
蜻蜓点水般的,甚至没等叶初阳回过神来,甘宿就退开了。
“哥,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亲你了?”甘宿说话时,呼吸若有似无地打在他耳边,痒痒的,小天狼星蠢蠢欲动。
还压什么腿!
叶初阳一鼓作气把人拉到车边,塞进后座,关上了车门。
甘宿靠在车玻璃上,噙着笑意说:“哥,是不是太着急了?”
“不是……宝贝儿,商量个事儿,”叶初阳一手撑在甘宿肩旁,另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腕,嗓音有点哑,“刚才那一下太快了,我还没尝出味儿呢。再亲一下行吗?”
话音刚落,叶初阳感觉眼前倏地一黑,小青年已经凑上来含住了他的嘴唇。
窒息的亲密感山呼海啸般压下,青年的鼻息轻轻地打在他脸上,沾着汗水半湿的头发挠着他的脖颈,叶初阳的手伸到青年脑后,拉扯着他的小辫子,把他拉开了。
青年看着他,急促地喘息。
“宝贝儿,你这样不行啊,我当是妖精吸阳气呢,”叶初阳摸摸他的小绵羊角,倾下身说,“亲人不是这么亲的,哥教你。”
这个吻湿润而滚烫,唇齿辗转的间隙,叶初阳的手指插入甘宿的发间,扯下了头绳。
第7章
2019-05-11 20:40:21
“哥,我喜欢你咬我。”
甘宿在楼底下跟叶初阳分开,坐电梯上了十一楼,到寝室门口时,门正好开了,何源只穿了条大裤衩,端着盆和毛巾准备去澡堂洗澡。
甘宿跟他打了个招呼,何源走出门没两步,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叫住甘宿。
他盯着甘宿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蹙着眉道:“你是不是上火了?”
甘宿摇头说没有。何源诧异道:“我看你嘴角红了,嘴巴也有点肿,注意点,别是过敏了。”
甘宿笑了一下,何源又说:“刚好我买了龟苓膏,就搁在第二层架子上,你洗澡之前拿去喝了,换季的时候最容易生病,别回头一上火,扁桃体发炎了……我去洗澡了,你记得喝啊。”
“知道了,谢谢源哥。”何源拐进澡堂后,甘宿舔了舔嘴角,尝到一点血腥味,好像破了点皮。
何源和甘宿是从小学玩到大学的老朋友,孽缘不浅,小时候走读,他俩分在同一个班,长大后住校又分在同一个寝室。何源比甘宿早出生不足半个月,但总是端着兄长的架子,从小就处处照顾甘宿。小学老师讲到“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时候,甘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源。
何源的置物架上果然放着一杯龟苓膏,甘宿虽然没上火,不需要吃这东西,但是怕何源回来唠叨,还是拿着吃了。
装龟苓膏的袋子里还有一把小勺,甘宿撕开塑料包装,用勺子舀了一点,龟苓膏湿湿滑滑,入口有一股清凉的甜。
寝室的其他两个男生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两边都开着语音,画风却大相径庭:一边是甜腻腻的小萝莉一口一个“哥哥”的夸,另一边是粗犷的男子汉一连串的“傻x”狂轰滥炸。
何源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一个电影播到了22分钟,暂停在那里。
甘宿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记住了电影进度条的位置,按了播放键,一边吃龟苓膏一边看。
影片播到8分钟的时候,何源就回来了,他把桶放在柜子边上,直接坐在甘宿旁边,身上有股潮热的水气,蒸出一点沐浴露的香味。
甘宿刚好吃完最后一口龟苓膏,何源顺手把杯子接过去,扔进垃圾桶里。甘宿挪了挪椅子,一边弯着腰伸手去够鼠标,一边说:“我把进度调回去。”
何源摁住他的手,扭头说:“不用了,我跟你一起看。”
甘宿犹豫了一下答应了,重新坐了下来。本来就是吃东西的时候没事干,看电影来消食的,甘宿并不是真的喜欢看。没过多久他就坐不住了,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之后,他站起来对何源说:“源哥,我先去洗澡了。”
这是一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老电影,黑白片,黑白影像弱化了人的面部特点,影片里的许多人看起来都有一张相似的脸。没有色彩的世界就好像一具抽干血液的躯体,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无端使人觉得压抑。在泛娱乐化的当下,年轻人看不下去很正常。
何源偏头睨了甘宿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你去吧。”
甘宿洗完澡回来,何源还跟个老干部似的,坐姿端正地盯着电脑屏幕。他戴着耳机,甘宿推门进来时,桌上的镜子闪了一下,何源摘下耳机回头跟他说:“五一前要上交一个采访作业,下周末我们组队一起去。”
甘宿一边吹头发一边应了声好。
他的手机通知灯闪了几下,一解锁就看到叶初阳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叶初阳说,宝贝儿,能把你的课表发给我吗?
甘宿在相册里翻了一下,找到从教务系统保存的截图,正打算点发送,顿了一下,忽然起了坏心思。他带着点恶意点了“取消”,随后开了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下半张脸拍了一下,利落地发送出去。并配文字:阳哥,被你咬出血了,疼。
还配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小青年撒娇似的语气像小猫爪,猝不及防地在叶初阳心口挠了一下,他还没回过神来,又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哥,我喜欢你咬我。”
叶初阳心尖儿蓦地一颤,仿佛刚才被挠的地方又被小猫崽子软绵绵地舔了一下。
小青年撩拨够了才把课表截图发过来,还发了一个小爱心给他。
叶初阳捯饬了一番自个儿从各大老年人养生群里搜罗来的表情包,发现这些善良的表情压根收拾不了对面那只妖孽,只好撸起袖子亲自上阵,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晚安,宝贝儿。”
甘宿很快投桃报李,回赠了一条语音。
叶初阳点开一听,耳根都红了。
啾。
甘宿在语音里亲了他一下。
……他还收拾不了这小妖孽了?
何源关掉电脑,拔电源的时候看见甘宿正在玩手机,好像还挺开心。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明天要交的小论文你写好了吗?”
甘宿眼皮都没抬,随口答道:“写了。”
何源问:“什么时候写的?”甘宿的电脑一直待在寝室,而他本人成天在外头野,能是什么时候写的?
甘宿漫不经心道:“吃过晚饭之后,出去跑圈之前。”
何源:“……”才不过一个多小时这小子就把好几千字的论文写完了?
“你……那什么,我能看看吗?”何源问。
甘宿看了他一眼,说:“源哥,不用了。”
何源一听就明白了,本来想说什么,而后看了眼还坐在床上打游戏的两个人,只好堵着一口气,拿起手机给甘宿发微信。
“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上课也是,作业也是,做什么都吊儿郎当的,你上学是为了混日子熬文凭的吗?”
甘宿没回复。
何源紧接着又发了一条:“你的新闻理想呢?”
过了好一会儿,甘宿回了一句:“忘了。”
何源重重地放下手机。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往对面看了一眼。甘宿正坐在床上看书,他从小就没有打游戏的爱好,何源看着他,好像逆溯十余年光阴,觉得这个人一点也没变,可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变了。
何源一时没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狗东西。”
灯在这一刻熄灭了,整个寝室暗下来,借着手机屏幕的一点亮光,何源看见甘宿嘴角弯了一下,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窝的火莫名其妙地消了。
第8章
2019-05-12 10:28:22
狼叔叔想跟你跳舞。
甘宿上下午各有一门课,上午是新闻伦理与法规,讲课的老师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因为发际线后移加上脱发严重,干脆把头发剃光了,成为教室里清一色荧光灯管底下最耀眼的灯泡。
“灯泡老师”姓杨,讲课就像他的副业,主要经营的是他那把金嗓子,私底下还建了一个歌友群,大家伙儿一块儿唱红歌。
老师太闪耀,前三排座位基本没人坐,何源坐在第四排正对投影的位置,在甘宿经过的时候,二话没说把他拉进来了。
甘宿本来打算往最后一排坐,被何源拉过去了也没说什么,往桌上一趴就开始睡觉。
灯泡老师讲课的时候喜欢“夹叙夹议”,前一句话还在谈中国传媒社会责任的内涵,后一句话就说到了个人奋斗史,说完之后感叹一句“人生啊,快乐都是转瞬即逝的,不快乐才是常态”,然后强行首尾呼应地来一句“刚才我们讲到传媒社会责任的内涵,这个新闻工作者啊,要对党和国家负责、对受众负责,还要对报道对象负责”……
甘宿的手机震了一下,来通知了,是一条微信消息。甘宿滑开看了一眼,何源正在记笔记,一转眼就看见甘宿起身出去了。
甘宿出了学院楼就看见叶初阳正跨在一辆大二八的座位上,叶初阳一抬眼就看见他,冲他拨了两下铃铛。
叶初阳穿着T恤,搭配一条浅色牛仔裤,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大框眼镜,看着跟学生一样。甘宿一见他就笑了,叶初阳拍了拍二八的后座,满面春风,好似这货是辆骚气小跑车,他对甘宿吹了声口哨,说:“上来。”
甘宿坐在后座上,双手环着叶初阳,不怀好意道:“哥,你有腹肌吗?”
叶初阳眯着眼,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宝贝儿,你说呢?”
他说着,抓着小青年的一只手压在腰腹处,说:“随便摸。”
小青年隔着衣服摸了一会儿,叶初阳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旋即抽了口凉气,感觉一丝冷风从衣角钻进去了,忙抓住了他伸进衣裳里的手。
“这位同志,文明社会,白日花花的怎么耍流氓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会背吗?”叶初阳看了一眼腕表,忽然想起什么,问,“不对啊……宝贝儿,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甘宿隔着薄薄的T恤在他脊背上亲了一下,说:“阳哥,比起上课,我比较想上你。”
“滚蛋!没羞没臊的,”叶初阳剜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你是祖国的花朵,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懂吗?将来祖国的万紫千红还得靠你们呢,长点心吧。”
甘宿抿着嘴,拉了拉叶初阳的衣角,软着嗓音说:“阳哥,你陪我上课好不好?”
叶初阳看了他一眼,承认自个儿是色迷心窍了,把他那辆二八停在一边,说:“走着。”
叶初阳比闹钟起得还早,出门打算开车的时候,腿有点酸,想起昨晚小青年健步如飞的样子,觉得自个儿腿脚不利索全赖这车。
人为什么脑满肠肥?都是科技进步害的。
于是叶初阳从储物间里扒拉出了几年没碰过的大二八,蹬着上路了。
学校大得有点过分,叶初阳进校门以后跟着导航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小青年课表上的教学楼。
他本来没打算混进教室里蹭课,都怪小妖精道行太高。叶初阳跟甘宿从后门进的教室,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叶初阳看着支着下巴的小青年,问:“书呢?”
甘宿:“没买。”
叶初阳:“……”这小子咸成鱼干儿了。
在叶初阳的胁迫下,甘宿无可奈何地拿出笔记本听课记笔记。
叶初阳盯了他一会儿,没想到小青年老老实实的,还真没忽悠他。叶初阳起先还挺满意,过了不到十分钟就不知足了。
姓叶的熊孩子撕了小青年一张纸,又顺走人家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阵,把纸推到甘宿跟前。
甘宿垂眸一看,上面画着一只肥猪似的小绵羊,配文:小绵羊,晚上约不?
没一会儿叶初阳就收到了回复,小青年说:狼叔叔想吃我吗?
叶初阳写道:“不吃,狼叔叔想跟你跳舞。”
甘宿笑了一下,用口型无声地说“好”。
“同学们,上节课我给另一个班的学生唱了一首歌,不能厚此薄彼,趁着还有点时间,在这儿我也给你们唱一遍。”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灯泡老师斟酌了一下,决定让金嗓子亮亮相。
前排的学生哗啦啦地鼓掌响应,后排一群低头玩手机的同志不明所以,睁着茫然的眼睛稀里糊涂地跟着起哄。
灯泡老师唱的不知道是几十年代的老歌,听着有点像唱戏,一教室的学生愣头巴脑地听着,觉得老师的嗓音真洪亮,比他脑门还亮。
甘宿听见叶初阳跟着哼起来,伸出小指去勾他手心,叶初阳捉住他的手指按在小青年的腿上。小青年穿着有洞的牛仔裤,叶初阳手指伸进洞里捏了他一下,然后在他腿上写了几个字。
甘宿觉得痒,缩了缩腿,叶初阳低声说:“回家唱给你听。”
他这话暗藏心机,甘宿不置可否。
下课的时候,叶初阳和甘宿从后门出去,何源正在收东西,回头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甘宿的影子了。
他走到学院楼门口,看见大道尽头拐弯的地方有个人坐着自行车走了,背影有点像甘宿。
叶初阳蹬着自行车,瞧了眼前轮的轮胎,都有些瘪了,于是揶揄地对甘宿说:“年轻人,你要把车胎压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