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的没什么要紧吗?
至少,这欢庆的鼓乐之声,也带着顾思源一起,感受到了一丝热闹的欢喜。
这一日,摄政王与大司命亲率浩荡的纳征队伍来到顾家,于顾家正厅中宣读了皇帝的旨意。
皇帝给顾家的彩礼,也随行记录在册。
黄金三百两,白银一万五,加上无数的珍宝收拾等,也不够是凑够了八十箱聘礼,可谁也没想到,钟离然给的聘礼中,还有无数的食物种子。
比如稻子,比如麦子,还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名为“苞谷”的东西。这份奇特的聘礼,在众人的交口相传之下,传遍了九州。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作为一个新帝,是需要很强的曝光率啊。她所做的这一切,就是想对朝廷之外的百姓说快看我看我我成年了我才是皇帝是你们应该效忠的对象。
所以婚礼作秀的成分居多。
还有,本文名叫千里同风,文名的意思就是天下太平。
而且从我写这篇的风格来看,就是种田日常系了。用来放松调剂,偶尔看着会莞尔一笑的。
这篇我真的不想写权谋,太累了,隔壁已经很苦了,让我自己磕个糖吧。所以喜欢的请多多支持,不喜欢的就直接走吧。
因为我是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一篇文的定位应该是什么的。呜呜呜……
第16章 三.4
纳征过后,很快就到了皇帝的十二岁生辰。
十二岁的生辰,于皇帝来说其实很稀疏平常。早在她登基之时,少帝已经加冠取了表字。可在钟离皇室,十二岁的生辰是王子王女解开双髻梳冠的重要日子,按照楚国皇室的风俗,宗室中地位最高的钟离岱从她的小楼阁过来,又给皇帝郑重地梳了一次发。
钟离然向她讨生辰礼,钟离岱笑笑道:“我那苞谷长好了,你入秋就能收到礼了。”她只说了这话,又给钟离然送了几筐蔬菜,就算是礼物了。
过了午后,摄政王钟离领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来到了未央宫。几个皇室成员在未央宫用了一道家宴,各自给皇帝赠礼,打了几圈麻将,这才散去。
钟离然是入夜才回到宸宫的,一入殿中,见到贴身伺候自己的蓝采女官,忙问道:“将东西取回来了吗?”
蓝采微微躬身,说道:“取回来了,陛下,就在书房里放着呢。”
钟离然一听,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交给蓝采,径直入了书房。她几步走入了书房,果真见到了桌案上放着一个礼盒。钟离然心下一松,走到桌案前三两下拆了礼盒,赫然看到了内置之物。
一根素色的丝绦与一根鲜亮的鞶革,还有一个鎏金银束发冠。压在发冠与腰带底下的,是一套玄色的中衣。钟离然小心翼翼地将内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一旁,然后抖落了盒子里的中衣。一阵顾思源惯用的荼芜香逸散道鼻尖,钟离然眉梢上挑,将衣服在身上比了比,鼓囊道:“朕就那么像粒麦子?”
嘴上这么说着,眼中倒没什么不满。她小心端详着这件有着麦穗暗纹的中衣,眼尖地看到了衣角绣了一个“麦”字。那字苍劲有力,毫无女子的秀气。钟离然伸手,仔细地抚摸着那个字,眼神十分柔软。
顾思源绣工可谓是差的一塌糊涂,钟离然想到她从前送给自己的小物件,绣得惨不忍睹。唯有字,顾思源能写好。
钟离然仔细点了点,恰好是四件礼物,自语道:“这算什么,这就打发朕了。”说着,将礼物放好,小心掏出了放在礼盒中的一个卷轴,缓缓摊开。
书卷拉开,映入眼帘的是苍劲有力的四字——麦秀两岐。钟离然扫了一眼那四个字,看向了书法的落款,伸手戳了戳“溯流”二字,没好气道:“朕算是便宜你了。”
做完这一切,钟离然将礼物一一放回了盒子中,重新板着小脸,唤了女官进来,吩咐她们将这盒子里的东西藏好。
言罢,钟离然又换来了高大的侍人,将顾思源赠的书法挂在书房中,这才放心去沐浴入睡。
皇帝的生辰过后,朝廷上下忙得头都大了。即使再怎么节俭,皇帝大婚所耗的费用都十分大。钟离然想着省钱,就将大婚与封后大典并在了一起。大臣们就算有意见,可祭典上最辛苦的皇帝一力促成此事,倒是让人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转眼,就到了五月二十一,皇帝大婚的日子。
盛夏时节,晨光来得特别早。顾思源只觉得自己刚睡下不久,就被侍女们唤醒,迷迷糊糊之中被扒光了衣服推进了浴桶里。
一入水,什么瞌睡都醒了。顾思源在侍女们七手八脚的伺候下,听着自己母亲在屏风外一遍又一遍慌张地指挥,“快些快些,再慢点迎亲的队伍都从东门过来了。”
侍女们七手八脚地给顾思源洗漱,弄得顾思源极为不自在,只咬唇无奈道:“母亲,一定要这么慌张吗?东君的日辉,都还没有照耀大地呢。”
顾母隔着一道屏风,嗔她:“东君的日辉还没照耀大地?宫中那位东君早早就起来祭祀神明了。”
顾思源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被折腾。侍女们伺候着她擦干身子,绞干头发,穿上了喜服。
梳妆的女官在她穿好衣服后,伺候着顾思源上妆梳头。被人折腾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梳好妆后,顾思源终于得空用早膳了。
女官们伺候在她身边,见她吃得少,含笑提醒道:“顾二先生得吃多点,午后始封后大典,不知得忙活到什么时候呢。”
她们这么一说,原本就觉得十分折腾的顾思源,心下又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想到了钟离然,这么折腾的事情自己一个成年人都要受不住了,她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得有多累。
怀揣着这样的担忧,顾思源在巳时等到了迎亲队伍。
与前一次那般,司命们开道,踏歌而来。迎亲的正使换做了年长的钟离岱与礼部尚书,她们两人开道,领着顾思源上了凤撵。
背顾思源上凤撵的,是她的长姐。一袭嫁衣的顾思源上了凤撵后,靠在顾廷玉身旁的顾母终于压抑不住哭了出来。
顾思源听到哭声,略有些慌张地扭头,看向了身后。凤冠微动,顾思源看到了母亲眼中含着的泪水,与满目的不舍,最终还是笑笑,与母亲颔首施了一礼,转身随着撵车前往宫中。
四马并驱,牵着凤撵沿着东大道前往了皇宫。顾思源端坐在凤撵上,柔和的目光始终看向了前方。
重兵齐列四周,挡住了外围的百姓。司命们又唱又跳,在欢庆的鼓舞声中,源州城的百姓追随着凤撵,瞻望着楚国皇后的姿容。
她端庄,温柔,典雅万分,一如壁画中美貌贤良的神女。从这一天开始,楚国的百姓将会迎来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这一日,皇帝大婚,迎亲队伍经过的东大道熙熙攘攘,源州城万人空巷。
迎亲队伍特意在东大街绕了一圈,在烈阳灼灼的午后将准皇后送入了宫中。盛夏炎热,百官们候在乾元殿前的遮阴棚子里,望着在殿前台阶下站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小皇帝,偷偷以手扇风。
礼官们几度来报,大臣们等得难耐心焦,终于在未正时分,看到了出现在宫门前的凤撵。
钟离岱一袭红衣,驾着凤撵从过凉棚底下的大臣们眼前经过。大司命与礼部尚书率着一群红衣司命紧随其后,身后鼓乐声震天,在入了宫门后逐渐停歇。
车声辚辚,在钟离然一丈前停下。钟离岱跳下马,躬身朝她微微施了一礼,笑道:“陛下,该您了。”说着,钟离岱立在一旁,高声唱道:“吉时已到,请新人相牵!”
钟离然一袭黑红冕服,看起来十分稳重。她轻咳了一声,忍着浑身热汗,走到了马前,朝端坐在凤撵上的顾思源伸出了手。
宛州王钟离越是皇帝的堂兄,此时就在大臣们之中,见状笑道:“陛下,您应该将人抱下来。”
按理说,皇帝是应该亲自上车将新后抱下马的,可新帝年幼,完全抱不动。可这么有趣的一幕,谁也没敢笑,只垂首努力憋着。
钟离然知道,钟离越是在故意让她难堪,于是回道:“天太热了,朕的皇后会觉得热的,对吗?”她说着,看向了正在下车的顾思源,目光桀骜。
顾思源点点头,言道:“谢陛下体贴。”将手放在她掌中,被她牵下了马。凤撵退去,钟离然牵着顾思源一步一步迈上了乾元殿的台阶。
钟离岱随行,拾阶而上,走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后,看着一大一小携手相牵的两个人,朗声道:“吉时已到,行礼!”
“一拜东日之君!”
钟离然牵着顾思源,齐齐朝天遥遥一拜。
“二拜夜幕之主!”
两人听罢,转身朝着昏暗的乾元殿,就是一拜。
“两相对拜。” 见两人彼此行礼之后,钟离岱高喊道:“礼成!”
至此,婚礼就成了。钟离岱主持完婚礼,手持圣旨的礼部尚书,在台阶下拿出了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惟乾始……”
礼部尚书念了一段很长的礼赞,顾思源顶着厚重的凤冠略有些心不在焉。她垂眸,看向了身侧的钟离然,见她满头都是汗。心里有些担忧,她会捂出痱子来。
诏书念完后,监天司大司命钟离钰秉持天命,将后印交给皇帝,让她赠与皇后。如此走了一个流程,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礼成。
大臣们纷纷直起腰杆,跟随钟离然前往金光阁赴宴。而顾思源则在大司命的带领下,回到了宸宫端坐。
夏日炎热,宸宫中放了两个冰鉴,处处都是凉爽之意。顾思源起得早,又在外晒了一中午,早已是又累又饿。到了宸宫,端坐在大红色的龙床上,在侍女们的伺候下用了点点心,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她这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钟离然从宴会抽身回来时,她仍旧倒在龙床上熟睡着。钟离然热得厉害,听侍人说顾思源还在睡着,也不让人惊动她,一边解着腰带一边走入了内殿的寝房。
外袍一脱,丝丝凉意传来。钟离然小心翼翼进入了内殿,看到了倒在龙床上顶着凤冠睡着的顾思源。
画着精致妆容的丽人,身穿凤冠霞帔躺在床上,看起来比往日要妍丽许多。钟离然一边擦着汗,一边踱步到床边,看着顾思源的睡容。看着看着,擦汗的手忽然就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麦麦果然在作秀,宫外多热闹,宫内就多随便。
麦麦开窍可比顾思源早得多了,你思思就是个因为太随缘只能做受的女人!
请多多评论支持吧!
第17章 三.5
夕阳隐下了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映射在宽大的龙床上。顾思源的脸,就在如此柔美的微光下呈现在钟离然眼底。
钟离然拿着手帕,擦着额上的汗,皱着眉打量着躺在床上的顾思源。她看了好一会,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推了推躺在床上熟睡的顾思源,轻声唤道:“顾思源……顾思源……”
顾思源睡得很沉,钟离然唤了她至少几十声,她才模模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迷糊地睁开眼,顾思源撑着厚重的凤冠坐在了床上。
钟离然看着她,皱眉道:“你怎么如此仪容不整,要是让御史知道参你一笔怎么办?”
顾思源稍有清醒,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半大孩子,轻笑道:“御史又不会知道。”她刚睡醒,声音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沙哑,听得人心痒痒的。钟离然略有些不自在,别过眼不去看她。
顾思源轻轻扭了扭脖子,略微舒展了腰身,问道:“陛下离开晚宴了?什么时辰了?”
“有摄政王和姑祖母招待大臣,朕就先回来了。”钟离然见她穿得繁琐,好心道:“酉正都过了,你也该起来梳洗了。”她说着,指了指顾思源的衣服,说道:“你这身穿着不累吗?让侍女们进来,给你摘了。”
顾思源略有些讶异,问道:“可以吗?不是说要一直到子夜才行吗?”
钟离然满不在乎,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雪白中衣,与她说道:“朕都将冕服除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了,祖训还说要候到子夜呢,你却早早睡了一觉,还守什么规矩。”
顾思源想想,这倒也是。于是点点头,召了侍女们进来。
殿外早就候着的侍女鱼贯而入,将殿中四周的树枝灯座尽数点亮,然后搀扶着顾思源到梳妆镜前端坐,为她轻轻去除戴在头上的凤冠。
钟离然穿着中衣站在顾思源身后,看着侍女们替她去除头饰。她略有些好奇,跟着伸手去摘顾思源头上的饰品,却不成想一个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
顾思源吃痛轻嘶了一声,左右侍女告罪。顾思源摆摆手,示意没事,扭头看向了帮倒忙的小皇帝,轻笑道:“陛下要帮我拆掉头饰吗?”
钟离然怔了怔,点点头。于是顾思源屏退左右,朝钟离然微施一礼,说道:“有劳陛下了。”
于是钟离然近前,靠近了顾思源。端坐在椅子上的顾思源总算比钟离然矮上一些,钟离然微微躬身,轻手轻脚地拆掉了顾思源头上的饰品,逐一放在了台面上。
清新的荼芜香气在周身氤氲,钟离然抽了抽鼻子,吸食着顾思源身上的香气。她拆掉了饰品,看着顾思源那盘好的乌黑如墨的发髻,目光下滑,落在了她上了妆的脸上。钟离然皱眉,硬邦邦道:“脸妆……妆也要卸吗?”
顾思源莞尔一笑,点点头,“也劳烦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