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炎娆————苍绯灵

笑容中，掩着淡淡的自嘲。

"炎儿，难道就这样心甘吗？"
喝了一口茶，太后抬起脸，眼睛直直的望着司空炎，原先那担心的神情没有了，只有属于女人的那种精明。
稍微一愣，然后又苦笑了一下。
"儿臣......还能有什么不甘心的？"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幽院的宫殿中徘徊着。
瞪大眼睛，司空炎望着太后，捂住自己的左脸，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母后您......"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有这种表情，你也是皇子，是个完全不输于司空娆的皇子。论身份才华年龄，你比他更加有资格去做虞国的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甘心自己屈就于他之下？"
太后的脸微微发红，胸部起伏，显然是生气了。瞪着司空炎的目光，含着泪水，却有着更多的怒气。
"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司空娆......司空娆根本不配做虞国的王，你比他更加有资格。衷心于你的大臣比他多，仰慕你的百姓比他多。他只是一个躲在深宫内院之中，含着金钥匙长大，什么也不懂的娃娃罢了。皇帝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办法胜任。"
"母后您为何如此执著？一直以来，对这件事情都是如此执著？"
目光陡然变得深沉，司空炎稍稍靠近太后，看着她，想从太后发怒的眼中看到些什么。
眼神的细微变化，几乎不叫人察觉的细微变化。
"还是像外人所说的那般，娆并不是母后您亲身的？"
"谁敢胡言乱语？娆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和他是兄弟......兄弟。"
最后一个兄弟，太后似乎说的有些牵强，脸色也有了细微的变化，淡淡的，依旧让人无法察觉。
稍稍退后，太后拭去了因为过于激动所以溢出的泪水，走到门口，然后转过头，嘴角浮现笑容。
"若是炎儿真的放弃了，那么......让我来为炎儿完成。"

第七章
"皇上......皇上......叛军，叛军已经到了城外了。"
突然闯进炎殿的，是禁卫军总兵，额上布满了汗水，一脸的惊慌。
听到这个消息，我垂败的坐到了位置上面，转过头，看着坐在上座的司空娆。
看不出，那空洞的，漆黑的双眼之中，我看不出任何东西，淡淡的，似乎整个事情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仿佛自己，不过是跟那城外的百姓一样，看好戏般看着这场叛乱之战。
"皇上......属下请皇上赶快回避吧。"
见到司空娆没有任何表情，总兵更加惊慌了，抹着汗，看着面无表情看着宫殿外。
"皇上，请随微臣走吧。"
接到了总兵求助的目光，我站了起来，微微向前。
"噗嗤......哈哈......"
没有回答我的话，也没有听从我的话，司空娆倒是露出了笑容。大笑着，恐怕这一生，我都不曾见过他那种笑容。
"皇上......"
听见总兵绝望的声音，我转过头，看见了已经站在殿外广场的气势磅礴的军队，站在最前方的，是面容阴沉司空炎，还有那带着淡淡笑容的太后。
看着司空炎带着太后还有将军宰相走进了大殿，没有行礼，就那样看着殿上的司空娆。
"哈......灵......灵你快看看......哈哈......"
司空娆依旧笑得前仰后翻，脸色微微变红，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上......"

我的脸色并不好，看着这样的局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实在是太好笑了嘛，你说你活了这么多年，又没有听过哪一届的王，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亲生哥哥，乃至下面的宰相军机大臣，还有四个将军一起反叛的？"
司空娆看着我，空洞且漆黑的眼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这个皇上......做的还真是不得人心呀，灵你说是不是？"
"皇上......"
我的音调变得大了一点，看着司空娆这样毫不在乎的神情，要知道此时，只要司空炎或是太后一句话，随时他就会性命不保。

"不过至少，到最后依然还是有人承认我这个王的。"
司空娆的目光扫过我和禁卫军总兵，然后微微低头，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他眼中有泪水溢出？
是我......看错了吗？
过了一会，司空娆站了起来，走下王座，我拦在了前面，却被轻轻的推开。转过头，司空娆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里面，带着王者的气焰。只能退后身子，任由司空娆向司空炎走了过去。
站在司空炎身边，抬起头，司空娆毫不畏惧的看着司空炎有些阴沉的脸色，然后稍稍低头，解开头冠的带子，取下了皇冠。
"那这个......就由哥哥代我保管了。"
那笑容......怎么说。
总觉得带着些妩媚之情，朝下的所有人，不免脸色微微有变，而司空炎的脸色则是更加阴沉。
"来人，皇上受惊了，将皇上带到幽院休息。"
没有接过司空娆递过来的皇冠，司空炎别过脸，轻轻摆手，身后过来两个太监，走到司空娆身边，做了了请的手势。
看着司空炎别过去的脸，司空娆心中感觉到一阵抽痛，嘴上扬起一点点笑容，转过身，有些失魂落魄的跟着小太监们走去。
哐当一声，打破了宫殿中紧张而沉默的气氛。
走出炎殿之前，司空娆手一松，皇冠被扔在了宫殿的门口。

五天前--
"若是炎儿真的放弃了，那么......让我来为炎儿完成。"
太后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悲哀的脸上却浮现出笑容。
一个跨步，司空炎走过去，丝毫不顾礼仪的抓住了太后的胳膊。
"母后此话什么意思？"
"我的心目之中，只有炎儿一个人，能坐在那王座之上，娆，根本不配。"
提及司空娆的名字，太后脸上露出一点点鄙夷的目光。
"母后为何......为何如此厌恶娆？"
依旧不解，司空炎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若只是普通的厌恶，还是合情合理，但是厌恶到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小孩，似乎就有些违背常理了。
"母后只是问你，你要不要亲自拿下这个皇位，若是不要，那么由母后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母后看得出来，你根本不甘心屈服于娆之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痛恨娆？"
司空炎微微施加了手上的力气，太后因不适皱了皱眉头。
"对......我痛恨他，从知道他的存在之后我就开始痛恨他，所以，我要杀了他，我不会要他幸福，什么虞王，他不配，他根本就不配。"
太后有些歇斯底里了，这是第一次，司空炎看见那一向雍容华贵的母后竟然会有这样的嘴脸，蓦的松开手，太后整了整衣服。
"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他竟然用身体去引诱你，这样低贱的人，怎么能让他继续做虞国的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跟你上床，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皇位而迷惑你罢了。"
听到太后提到这件事情，司空炎惊讶的后退，想不到，母后竟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原以为这连人影都不见的幽院，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
转身，太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时间，司空炎还没有恢复过来。
真的......是为了保护皇位才跟自己上床的吗？

"哥哥！"
读着书，司空炎听见了司空娆传来的有些雀跃的声音，抬起头，那张百看不厌的绝美容颜出现在房间的门口。
"这里寒气重，你怎么又来了？"
有些责怪，但是其间更多的是宠爱的语气。司空炎看着司空娆放下手中的篮子，然后将其中一份份制作精美的糕点拿了出来。
"因为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糕点，扔了也有些可惜。"
坐圆桌边，那双眼睛，带着一丝丝请求看着书桌旁看书的司空炎，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了圆桌边坐下。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府？"
吃着糕点，司空炎突然问出一句话，然后看见司空娆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自己，许久，才动了动嘴。
"哥哥在这里不好吗？"

跟你上床，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皇位而迷惑你罢了。

脑海中想起太后那些话，虽说司空炎不想去在意那些，不过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住在脑海中徘徊着，
"不......只是......"
"既然没什么不好，那么哥哥就继续住在这里吧。"
"娆......"
话未说完，司空娆突然凑上前来，用唇堵住自己想要说出的话，细软的唇，夹杂着那糕点的香甜之味，才仅仅几日，司空娆已经完全知道了如何挑起司空炎的欲望。
"哥哥......抱我......"
坐在司空炎的身上，司空娆扭动着身体，感觉着那在自己的摩擦之下，不断变得硬挺的物体，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跟你上床，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皇位而迷惑你罢了

太后的话再次在脑海中想起。
为什么司空娆不让自己回府？若是喜欢自己，会将自己囚禁在这幽院吗？是因为，怕自己反叛，所以才会将自己放在眼皮底下？
一边回应着司空娆的需求，一边，在脑海中理清着一切，那样的混乱，究竟，母后隐瞒了什么，而司空娆这样做的用心又是如何。

激情过后，醒来，司空娆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离开，而是倒在自己怀中沉沉的睡着。
手不由自主地抚上那丝般的头发，司空炎露出宠溺的笑容。
"唔......"
翻了个身，司空娆睁开眼睛，目光与司空炎对视。
"醒了？"
"嗯，哥哥醒的比较早。"
"为了不让你突然跑开。"
搂住司空娆，像是怕他会突然离开一样，司空炎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站在屋子的门口，我犹豫着，想是不是该敲门。
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了门上，轻轻着敲着。
"皇上，天色晚了，该回宫了。"
打开门的是司空炎，看见他，微微一愣，然后还是微微行礼。进入屋子，看见了正在穿衣服的司空娆。
"皇上，微臣来接你回宫了。"
走到司空娆身边，帮他穿上衣服，系上腰带，一时间，我感觉到司空炎那炽热的带着一点怒气的目光。
好像不小心，触犯到他了。
"那......哥哥我回宫了，明天再来看你。"
"嗯！"
司空炎有些冷的回答了，目光在我和司空娆之间流连着。
"对了......哥哥......"
一只脚刚刚踏出门口，司空娆又突然走了进去，差点与跟在身后的我撞了一个满怀。
"其实......我不太希望哥哥与母后见面。"
话说完，司空娆就匆匆走出了门外，离开之前，我看到了司空炎有些高深莫测的脸。

"皇上，皇上又要去幽院吗？"
拦在了司空娆的前面，我比他早一步跨入幽院的门。
"灵......怎么连你也开始拦我？"
司空娆皱了皱眉头，看到那样的表情，我有些迟疑，考虑着是不是放弃。
这段日子，司空娆表露出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过的高兴，我当然知道一切的原因都是出现在司空炎的身上，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司空娆每日不顾众人的反对，自顾往幽院跑，甚至冷落了后宫的妃子，总有一日，太后还会出来干涉的。
"灵你又不是不知道......"
"皇上......微臣当然知道皇上的心情，只是太后那边......难道皇上想一直将王爷当作后宫妃子一样囚禁在幽院宠幸着？"
终于，我一鼓作气了说出了想要说的事情。
毕竟，司空炎说什么也都是燕京侯，怎么能像妃子一样被皇上这样终日宠幸？
"宠幸？"
"难道还不是吗？每天事情一完成，皇上就必定会到这里来，这跟宠幸后宫妃子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这个问题......皇上，王爷毕竟是王爷的身份，如今像娘娘一样无所事事就等着皇上来，是不是......太有损自己的自尊了？"
后面的一句我说的很小声，看到司空娆脸色微微有变，显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果然，还只是个小孩罢了。

"可是......被上的人是我......"
许久，司空娆说了一句话，让我险些站不稳，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大声地说出这样的话，我讨论的又不是床上时候谁是被压得那个。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开始感觉有些头痛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跟上司空娆的思想步骤，这是我好多年前就发现的。
"皇上，是怕王爷反叛，所以才这样做的吗？"
终于，我又问出了一个让自己感到担心的问题，虽然我知道应该不会是，但是外面流言甚多，大部分都还是太后那边传出来的，所以我还是希望向皇上证实一下。
司空娆没有回答我，我的心中扑通的跳了一下。
"皇上......"
再次小声地询问，我有点不相信自己曾经的那份确信了。
"男人......都是这样注重权利吗？"
司空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露出笑容，看着我，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
"并不是......"
像我，就痛恨了权利这个东西，如今的辅台这个位置，做得我整日忧心仲仲的。
"那就是了。"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司空娆从我身边走了过去。细细回味了司空娆所说的意思之后，我才放下心来，忙跟着司空娆走了过去。
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司空娆，看着他微笑的打开门，然后，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屋子里，空无一人......
"王爷？王爷？"
走到司空娆面前，向里面唤了几声，没有任何人回应。
外面，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转过头，走进来的是禁卫军总兵。

"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什么事？"
走到总兵面前，我急忙问到，心中，不断地传来不好的预感，只希望，不是我预感到的那个。
"回辅台大人，燕京侯......燕京侯起军造反了。"
篮子，跌落到了地上，我回过头看着司空娆，原本带着微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篮中的糕点在地上摔得粉碎，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混杂着竹子的清香。

幽院中，四处飘着淡淡的竹子味道，但却不似原先的那般冷清，来来往往有许多宫女太监们走动着。
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屋子内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略显单单薄，他的出现，让众人眼中瞬间出现了慌乱的眼神，忙引了上去。
"皇上，王爷吩咐......"
"朕只在院子里坐坐。"
"是，皇上。"
没有看周围的人，司空娆走到了石桌的旁边，正准备坐上去，却被拦了下来。
"什么事？"
"皇上，奴才给您拿个软垫过来，这是椅子凉，怕皇上身子受不了。"
寻思了阵，司空娆点了点头，就看见那小太监飞快的向屋内走去。
一会功夫，桌子上就摆上了茶点，身边还留了几个太监宫女伺候着，这样的情形，与曾经在炎殿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如今的自己，是个被囚禁的皇上罢了。

"王爷！"
身后传来宫女太监们请安的声音，司空娆没有回头，只感觉到一件袍子披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就看见司空炎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病好点了没有？"
住进幽院的第二天，司空娆就抵挡不住这里的寒气而病倒了，过了几日，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