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说话,”秦放捡起个扑克盒砸了一下他,“闭上嘴。”
范霖逸抓着冯哲领子给扯走了,冯哲跟他骂骂咧咧嘴里没个消停。
秦放现在看着冯哲和范霖逸,觉得他俩真处了他都没什么感觉了,但一旦把这事儿安他自己和刑炎身上,就难以想象。
他本来打算在这儿待到晚上,和他们吃完饭再回去,但下午的时候司涂给他发了条消息。微信早加了,但是没怎么说过话,所以秦放收到的时候还挺惊讶。
司涂跟他说:晚上过来吃饭?
秦放问:怎么?今天特殊日子?
司涂说:没,我买多了,要吃不完。
秦放:哈哈行。
如果今天是韩小功找他秦放估计就不去了,跟他挺熟了。就是因为跟司涂还没那么熟,所以司涂找他他会去。
秦放要走冯哲还不乐意,皱着眉问他:“谁找你啊?你炎哥啊?”
“一个朋友。”秦放笑着说。
“什么朋友比我们好使啊?”冯哲撇了撇嘴,“桐儿还是炎哥。”
“都不是,”秦放推了他脑袋一把,“晚上你们吃吧,我请。”
“你要不走那肯定不用你,”冯哲拽着张脸,“你既然走了那就你请吧,吃完我们还得去玩儿呢。”
吃完饭玩的那只能是夜店了,秦放摇头笑了:“玩儿也算我的,但包人的我可不管。”
这话就是说冯哲的,他之前包小男生了。冯哲缩了下脖子,瞥了眼对面的范霖逸,冲秦放摆了摆手,示意你赶紧走。
秦放笑着走了,感觉冯哲比高中那时候可爱多了。那会儿眼睛长在天上只知道装逼,跟他还可以,跟没那么熟的人太拽了,看着烦。现在虽然也欠了吧唧的,但也挺有意思的。
他去司涂那儿也没有空手去,拿了瓶酒。
韩小功给他开的门,秦放进去跟他打了声招呼。韩小功问他:“炎哥说你病了,好了?”
“啊,”秦放把酒放餐桌上,“好了。司涂呢?”
“出去买虾了。”韩小功说。
十月末十一月初的天,在北方已经挺凉了。秦放出去偶尔都要穿上厚外套,或者厚厚的连帽衫。司涂看着挺怕冷的,他穿得像是已经入了冬。
他开门进来,看见秦放已经来了,笑着跟他说话。
秦放站起来接过他手里东西放进厨房,觉得司涂脸色不怎么好看,问他:“你也感冒了啊?”
“我没有,”司涂去他卧室换衣服,“天一冷就这样。”
这天难得人全,刑炎和周斯明过会儿也来了。刑炎看见秦放也在还有点意外,问他:“不是出去玩了?”
“司涂叫我来的。”秦放往沙发边挪了挪,“我就提前出来了。”
刑炎直接坐他旁边,但也没再跟他说话,俩人自己坐自己的。
这学期秦放还是第一次看见周斯明,他看着比原来瘦了不少。人来得这么全,那肯定不是个普通日子。
秦放小声问刑炎:“今天谁过生日?还是怎么?”
刑炎回答他:“司涂。”
“真的啊?”秦放眨眼问他,“……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我没想到他找你。”刑炎跟他说,“你说出去玩了,我以为你不会来。”
他俩这么凑着头小声说话,虽然说的也没什么特别的,那这画面怎么看都还是透着股跟别人不一样的亲近。
屋子里有点冷,韩小功找了件高领毛衣套上了,再出来的时候沙发上这俩还在低声说着话。他笑了声:“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俩怎么不发微信说?”
秦放于是摸起手机,顺着他的话开玩笑:“来吧炎哥,发微信。”
刑炎不跟他玩,没搭理他俩。
司涂生日,能叫他来秦放挺意外的。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他俩之间那点尴尬关系都多久的事了,早就不算什么。
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倒了酒,除了秦放。他要倒的时候让刑炎拦住了,刑炎挡了下他杯子说:“开车就算了。”
无非就是给秦放不能喝酒找了个由头,秦放本来想摇头说没事儿,但跟刑炎对视上的时候刑炎又跟他重复了一次:“开车不要喝酒。”
秦放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放下了,确实也不爱喝。
韩小功给秦放沏了壶茶放他手边,秦放倒了杯茶,跟司涂碰了碰杯说:“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司涂微笑着说“谢谢”。
这一晚气氛难得温情。可能“温情”这个词用得不对,安在这几个人身上有点违和。但确实挺舒服的,司涂说了不少他们从前的事。
这些都是秦放没听过的,关于他们的从前,关于刑炎的小时候。
餐桌上的灯开的暖调,韩小功随手拍了几张图,司涂看着他说:“以前最担心的就是小功,炎和斯明成绩特别好,只有他什么都不行。学习不好,也不会打架,光长了一张漂亮脸,可是没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脸有多好看,就是多重的负担。”
韩小功扬了扬眉,笑着说:“现在也靠脸吃饭了,挺好么不是。”
“嗯,挺好。”司涂点了点头。
“我和炎生日离得特别近,就隔一周。从前就踩个我和他中间的一天,一起过了。”司涂喝了酒之后眼神不太清明,眼底也红,想起那些事的时候眼神是温情的,“后来他就不过了,觉得无聊。”
本来秦放一直听得挺认真,但到这儿突然思路断了。他看向刑炎,问:“也就是你还有一周过生日?你别说已经过去了。”
“没,”韩小功在旁边替他答了,“下周。”
秦放挑着眉看刑炎,刑炎也就点了点头。
秦放点头表示知道了,过会儿突然开口说刑炎:“你怎么什么都不说,闷嘴儿葫芦啊?”
第31章
秦放说刑炎是闷嘴儿葫芦, 刑炎对此完全不辩, 他确实没想说, 也没记得。他好多年没过生日了,如果不是司涂今天说的,刑炎根本就已经忘了。
韩小功替刑炎说了句话, 他抿了很浅的一口酒,笑了笑说:“过生日这个活动太……有人情了,但是我们没有人情。所以只有司涂的生日我们还过, 唯一一个人情就是他。”
他这句话说得过于现实, 让秦放不知道怎么接。
“活着已经很难了,”韩小功蜷腿坐在椅子上, 脚踩着椅子边,胳膊环着膝盖, 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们厌世, 憎恨这个世界,难受的时候也憎恨自己活着,所以我们都不过生日, 我们讨厌这一天。”
他说的话可能有点偏激, 但没以他们的身份活过,所以也不用去判断他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你不是别人,所以你不知道别人在哪一天,为了继续活着有多辛苦。
“要是没有司涂,可能我们早就散了。”韩小功又在杯口沾了沾唇, 看了眼司涂说,“他是我们几个的核心,因为他身上还有人气,他比我们都像人。”
他说话的时候没人出声,秦放是倾听者,其他人或许是默认了。韩小功平时也不说那么多话,可能是因为司涂起的头太适合说说过去了。
“所以司涂的生日一个都没落过。”韩小功举起杯子,跟司涂碰了一下,于是所有人都一起碰了个杯,韩小功看着司涂说,“我们恨自己活着,但是谢谢你活着。”
“我这么重要的吗?”司涂笑起来眼尾有一条浅浅的痕,不是因为年龄,是因为爱笑,他喝了杯底的酒,笑道,“那就不客气吧。”
确实像韩小功说的那样,秦放自己也感受到了,司涂就是他们几个的核心。因为司涂晕机他们就所有人都坐高铁,因为有人撬司涂的墙角,周斯明浑身怒火出去寻仇,也会聚在司涂的房子里,一起吃顿饭。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这排面了,都各活各的,司涂的存在能让这几个人稍微软化一些。
吃完饭又坐着聊了会儿天,然后周斯明自己走了。秦放跟刑炎开车回,刑炎没喝多少酒,呼吸间也没有酒气。
车上没开暖风,秦放怕他喝了酒觉得热,这样稍微凉一点的温度他自己还觉得挺舒服的,他问刑炎:“冷吗?”
刑炎摇头说“不”。
之后俩人就没再说话,车上始终是安静的。直到车停在了刑炎宿舍楼下,刑炎下了车,秦放跟他说:“炎哥晚安。”
刑炎轻抬了抬下巴,手指在额角冲他虚虚比了一下,转身走了。
秦放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下,不管什么阶段他其实一直没怎么变,身上一直带着股劲儿,又酷又潇洒。
他自己刚过完生日差不多一个月,刑炎的生日跟他离得挺近的,要不是司涂说的就差点错过了。
秦放从知道的第二天就开始行动了,第一个电话就是给程东打过去的,磨了两天。甚至还亲自出了趟学校,拉着华桐一起去程东那儿打劫。
他俩在程东学校的小咖啡馆扣住人,华桐抓着程东肩膀,秦放说:“利索点,就当帮我个忙。”
“哥哥你这是生抢啊……”程东一边笑一边摸手机,“我要找人求助了?”
“东啊,”华桐抢了他手机,“怎么还看不清形势呢?今天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要不我们C大海尔兄弟不能让你走。”
“土匪?强盗?”程东捂着半边脸,“放哥我叫你哥!我等了三个多月等来的。”
“你就是给我等的,”秦放油盐不进,“谢谢东啊,好兄弟。”
秦放确实土匪了一波,华桐作为帮凶,回去的路上还半躺着感叹:“啧,你这都赶上女友规格了。”
“这是兄弟规格,你没感受过吗?”秦放斜眼看他。
华桐还认真想了,过会儿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摸摸良心还在不在。”秦放目视前方道。
华桐摸了摸,笑着说:“在的。”
“那重说。”秦放又看他一眼。
“有的,有的。”华桐很狗腿地顺着说,“我就是放哥最亲的好兄弟。”
华桐认识秦放太久了,刚认识的时候他俩都还小呢,后来大了到他生日之前秦放都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有的话就任他提。不过要是没有的话就算了,认识一百年了谁还费脑筋给对方准备礼物。
华桐摇头叹气,也是过于现实了,什么兄弟,我看就是饭搭子。
“不过刑炎这个生日……”华桐想到之后先笑了,手举起来摸了摸车顶,“有时候我就感觉星座挺准啊。”
“什么座啊?你什么时候研究这个了。”秦放随口一问。
“上回谈那个小女友总研究这些东西,星座运势什么的……哎上回谈恋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华桐叹了口气,接着说,“你炎哥这不是典型天蝎男吗?天蝎本蝎。”
“天蝎什么样啊?”秦放不太信这些,听了还挺想笑,“高冷啊?”
“也不光高冷,反正他挺像的。”华桐说。
“那我俩离这么近,我也天蝎呗?”秦放问得漫不经心的。
华桐看他一眼,缩着肩膀乐了两声:“你不是,辱蝎了,放。”
秦放自己也觉得他跟刑炎性格不太一样,但也没差太多啊,怎么就辱蝎。秦放瞥了华桐一眼,没搭理他。
如果司涂生日那天没说过刑炎很多年不过生日了,如果韩小功没说过他们为什么不过生日,秦放可能跟刑炎一起吃顿饭再送个生日礼物就得了。但他听完那些话之后就不能再简简单单地让它过去,没有谁生下来就该恨这个世界,所有孩子都有资格被珍视善待。
所以刑炎生日秦放守着零点发了条祝福短信过去。
刑炎还没睡,很快回复他:你好幼稚
秦放马上说:快睡!明天有约!
刑炎:跟谁约?
秦放:我!
其实秦放发出去之前就知道他的话得被抓住小辫子,但他还是发了。
果然,刑炎问:你要跟我约会?
天大地大寿星最大,秦放说:约。
这天秦放上下午都有课,勉强把早上那节课上完,下午的肯定是没法上了。现在俩室友都没课了,沈登科自告奋勇去帮他上课。
秦放上完课不到十点,他边打电话边穿过大半个学校去西苑宿舍,电话里程东还没起,秦放催他:“你快点,我都上完课了你还不起?”
程东声音拖挺长:“行不行了啊……我昨晚三点睡的。”
“我让你三点睡的?”秦放说,“快快快快快点。”
程东这边催不起来了,秦放挂了电话拨给冯哲,冯哲接起来活力满满:“放哥!啥指示!”
秦放跟他说:“哲,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得让东一小时之内来我这儿。”
冯哲敏锐地嗅到八卦气息:“怎么呢?!”
“有事儿找他。”秦放说,“反正不管你怎么翻腾你得给他弄过来。”
“OK!”冯哲跟他保证,“四十分钟必到。”
秦放等程东的这段时间就没走,一直在男生宿舍楼下了。他在这边认识的人不少,碰见认识的还得打个招呼。
站了大概二十分钟,刑炎的电话拨了过来。
秦放接起来:“炎哥生日快乐!”
刑炎让他噎了一下:“……昨晚不是说过了吗?”
“再说一次。”秦放笑着问他,“怎么了?”
刑炎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那个高高帅帅的大男生,问他:“你在我楼下转悠什么?”
“啊……”秦放抬头,“你看见我了?”
“我看你半天了。”刑炎远远冲他晃了下胳膊,“憋什么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