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比赛的时候,和很多人聊过天,大家小时候练琴,都哭喊着不要。我不是,我总是很积极,但这不是说我有天赋啊特别爱啊什么的……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只是如果我不练琴,父母都不会来看我一眼。”
“只有乖乖练琴的时候,才能偶尔看见他们一面,弹得好才会让他们笑一下。那时候说句实话,弹琴就是为了讨好他们,得到一点关注。”
“我的经验没有普适性,如果可以选,我绝不想要这样的童年……”
看着郁久亲口说,杀伤力更大了,好多粉丝哭着看视频,直到一大半的时候……
记者:“来一趟不容易,郁久给我们杂志的读者们唱首歌吧~”
看视频的粉丝们:???
卧槽,郁久要唱歌吗?唱什么歌?
视频里的郁久好像也没料到还有这个环节,愣了半天,还拿手挡住半边嘴说话,以为这样摄像机就拍不到了似的。
粉丝疯狂大笑,醒醒啊9!机位有好多个呢!
郁久:“我不会唱歌啊?之前你们没说……”
旁边有工作人员拿着纸卷走上来,视频中打了个狗头的马赛克:“郁老师,一个小福利嘛,没关系,唱得不好粉丝也不会怪你的。”
视频八倍速快放了四五秒,终于,几人沟通好了,郁久仍然一脸的茫然,看着镜头嗯啊了一会儿,说:“好啊,我唱得不好,你们随便听听……”
“那我就唱一个,种太阳吧。”
视频前的观众朋友们:“…………”
接着,他们听了一场可怕的棒读式儿歌,只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洗礼。
郁久的超话下面。
@我不是T:我想静静。
@久久的裤腰带:我提议把郁久的黑们集中起来,关进一间房里,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种太阳。
@头可断血可流cp不能分手:郁久究竟是怎么做到把一首儿歌唱得这么难听的!明明感觉调儿也没怎么跑!
@在世界中心呼唤爱: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把其它的窗户全都关上。
……
罗青精神恍惚。
收到律师函的时候,她紧张得像头顶悬着杀猪刀,瞒着自己的丈夫和婆婆将那封信藏在衣柜角落。
甚至不敢把它扔了。
后来她上网到处查,收到律师函该怎么做。有人说律师函其实是随便发的,根本不重要,无视就行了,她还是不放心,打算找薛蓉蓉求助。
薛蓉蓉在蔺从安那儿碰了壁以后,跟楼小川的表哥也吹了,名声在这一带传得很不好。
家庭条件固然重要,但人品也是找对象时的标准之一。薛蓉蓉企图傍富豪的事在小地方传开,许多认识的人把它当做饭后的谈资。
如果她傍到了,别人看不惯也说不了什么,但谁让她失败了呢……
于是薛蓉蓉忍无可忍,打了个包去别的城市逍遥了,罗青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罗青本来还想让薛蓉蓉帮帮她,可现在这点念想也没了,罗青整天焦虑,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一圈。
本来就不怎么漂亮,家务干不好,孩子带不了,丈夫和婆婆对都对她颇有怨言。
那柄杀猪刀悬了半个多月,就在罗青觉得可能真的没事了的时候,有天丈夫回来,在门口签收了一份快递。
“什么啊?”丈夫边换鞋边撕那硬纸大信封:“什么材料?保险?…………罗青!”
他突然怒吼一声,就像一头暴怒的喷火龙。罗青在厨房吓得魂飞魄散,就见丈夫冲进来,手中高举着几张纸。
“你干什么了!!为什么法院会给你寄传票!!”
罗青眼前一黑,千言万语梗在喉咙里。
……
“嗯。”蔺从安听了郝临的汇报,让他继续跟进这个事:“赔偿的钱不能少。”
郝临汗,想蔺总你难道缺这点小钱吗?不就是明白着折腾人家……但面上一点意见都没有地说:“好的。”
天气还没转暖,办公室靠窗的绿植已经开始冒芽,春天就快到了。
蔺从安说:“你头发好像多了些,换洗发水了?”
郝临机智地说:“对,换了我们自家新出的系列。”内心却道,工作这么忙怎么可能长头发!换一百种洗发水也救不了我!发际线还上移了三毫米!你只是心情好吧!
蔺从安满意点头:“继续保持。小田送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一切顺利。”
今天是寒假过后的第一天,郁久插进复读班,要去上半年学。
别说郁久自己有点忐忑,就连蔺从安都觉得怪怪的,好像突然开始在犯罪边缘游走了似的,晚上睡觉都觉得自己身边睡着一个高中生……
“高中生”郁久围着围巾,戴着棒球帽,跟着教导主任走在校园里。
教导主任知道他是个艺术生,还是个名人,但心里没什么概念,反而觉得不太喜欢。
他语气严肃:“就算是复读班,我们树人高中也不好进,你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学习。”
说罢他转头看了一眼,更不喜欢地说:“首先你这个头发就要剪剪。”
“……”郁久有点想争取一下:“那个,黄老师,一定……要剪吗?”
“稍微长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看看你,辫子都扎起来了,你要当女生吗?”
郁久无奈地嘴上先答应了,想要是这个老师不抓他第二次第三次,他就不剪了。
去到他在的班级,老师先让他坐到了角落的位置里。班上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高矮胖瘦什么都有,基本都是半大少年。
可见就算是复读班,也多是考砸了以后,第二年再来一次的选手。第三第四年屡败屡战的几乎没有了。
复读班气氛凝重,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同学聊天,全班好像没人认得他。
一节让人脑壳痛的数学上完,同样脑壳很痛的数学老师飞快地走了。教室安静了三秒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惊呼。
“郁久!”
“卧槽真的是郁久……”
“我们寒假还打赌你会不会去个学校呢,你真的来树人了!”
“签个名好不好!”
郁久松了口气,终于从忐忑中脱出来,一个个地跟同学们打了招呼。快上课的时候大家纷纷回归原位,又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不愧是韩老师给他联系的学校。郁久汗颜地想,大家都很认真,照这个趋势学下去,他怀疑自己能考个正经大学……
正想着,他一直不说话的同桌突然哼了一声。可郁久看过去之后,她又不说话了。
这位阴阳怪气的同桌一到下课就哼,晚上吃饭的时候,郁久跟蔺从安说了这件事。
“很奇怪,问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她也不说……不过无所谓了,一个小女生而已,其它人都还挺好的。”郁久盛了碗汤:“老师也还不错。”
郁久之前做过摸底卷子,想达到秋音的分数线不算难。Y。X。D。J。本来蔺从安是要给他请个家教辅导一下的,但既然郁久那边的人脉先帮他解决了问题,他也不会硬要插手。
“如果不开心就回来。”蔺从安说。
“好啊!你看我晚自习都没上了……我要练琴嘛。”他庆幸道:“幸好我还得练琴……”
蔺从安想起他抱着岳阳楼记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样子就想笑。
第二天,女同桌延续了昨天的风格,依旧是个哼哼怪,郁久不惯着她,自顾自地背书。
昨天是看着新鲜,才有好多人围着,今天课间也恢复了正常,没几个人再来问东问西的了。
课间,有人路过他们这桌时,一不小心把女同桌的笔袋弄掉到了地上。
那人说了句抱歉,把东西捡起来,郁久听到响动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女同桌心疼地说:“哎呀,你把承哥的照片弄掉了!”
郁久恍然大悟!
他和蔼的看了同桌一眼,心说你说再多你的哥哥也已经糊了……
郁久本来以为这位阶级敌人会无视他到底,因为也没什么其他能做的事,谁知道过了一周,大惊喜砸了下来。
做操前,教导主任把郁久喊进办公室:“你怎么还没剪头发!你们班有人跟我反映了,你这个头发违反了校规!”
回到教室,看到同桌洋洋得意的眼神,郁久无奈摇摇头。
其实他最初留头发只是为了方便,主要他的头发一洗就容易蓬乱,打理起来很麻烦,剪啊护啊都费钱。
但现在这些问题很好解决,就算一个月剪一次,难道他还剪不起吗?
当然,如果他实在不想剪,无论是让韩老师打个招呼,或者索性不上了回家,都是选择。只是这一周过下来,郁久觉得学校也还不错。
这样的好学校,学生们每天心无旁骛的上课,就连下课也都争分夺秒的在学习,在郁久眼里还挺有意思的。
跟他以前的学校不一样。
那就剪吧。
他没跟蔺先生说,自己请了两节课的假,去店里剪了个头发。
理发师见到郁久的脸,灵感就噗噗往外冒,你好可爱好可爱的说个不停……
“你真的要剪啊?!啊留长一点很适合你啊!真的真的,哎,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吗?”
郁久“……我走了。”
“别别别,你要剪多短,圆寸都行!”
当然最后并没有剪圆寸,那位理发师虽然嘴巴碎了一点,手上功夫却挺好,虽然不如蔺先生认识的造型师,但对付一个普通的,适合学生的造型,还是绰绰有余的。
郁久的头发被剪到了耳际,后面被理得更加清爽短削,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郁久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耳畔是理发师絮絮叨叨的推荐办卡声。
“好可爱啊,办张卡吧,你这么可爱,办张卡我再给你理呗,其实烫一下染一下也很好啊……”理发师说着,手上搓了些精油,把郁久的刘海抓乱。他左看右看,露出了迷之痴汉笑容:“哎,你办张卡吧,让我再多看看你。”
郁久:“……?”
郁久最后也没办卡,顶着理发师可惜的目光走出去。
一阵风吹来,他觉得脑袋好像轻了不少。
晚上郁久比蔺从安晚到家,蔺从安看郁久没回来,先去洗了个澡,郁久进来的时候他正披着浴袍走出来。
双目对视。
蔺从安表情凝滞,半天才反应过来:“头发怎么了?”
郁久忐忑地撸了一把刘海:“学校说要剪,我就剪了。”见蔺从安神色变换,他转移话题地朝饭桌走去:“啊饿死了——”
“郁久。”背上靠近热源,蔺从安从后面搂着他,身后揉乱了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后脖颈。
郁久“嘶”了一声:“别……”
平时郁久的脖子也露出来,但小揪揪绑得不高,会削弱那一块的视觉效果。可现在,什么遮挡都没有,郁久的脖子一览无余,让蔺从安很想在上面摁个戳什么的。
郁久面红耳赤,头顶冒烟,感觉自己的后脖子被蔺先生叼住了,又微微刺痛,像是被他咬了一口。
郁久眼睛湿润。
“吃饭!”郁久终于受不了的大叫,“饭要凉了,我还要练琴!”
吃完饭,郁久去练琴,蔺从安沉浸在郁久的新发型中不能自拔。如果说扎着小揪揪的郁久是七十分的可爱和三十分的漂亮,那剪短头发的郁久,又多了二十分的锋利感。
好像有些浅表的柔和被海水冲去,露出了零星尖锐的刺。令人着迷。
蔺从安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左手食指那里传来轻微的刺痛。他低头一看,指甲和肉的缝隙里,挑出了一条倒刺,有点长。刚才不小心挂到了桌边,被扯出了血。
蔺从安心脏狂跳起来。
他在抽屉里掏出一只新的穿耳器,揪起手肘内侧的一块皮肤,稳稳地摁下去。针头横着穿过肉,视觉上有些吓人,蔺从安却伸手又拧了拧那根针。
刺痛传来,虽然不明显,但蔺从安总觉得,比以往那种隔了一层膜的感觉,清晰了一些。
他又撕掉了手上的创口贴。
十天前的伤口了,因为比较深,好得有点慢,到现在还有个血痂,没有好全。他用指甲狠掐伤处,掐了半分钟才松开手。
蔺从安几乎能确定,他真的有所好转。
这一刻,他近乎茫然地想,郁久是不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自从有了郁久,点滴细碎的幸福在堆积,冲破了他数十年来的怨愤和自我封闭。
蔺从安走到琴房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
隔音材料隔绝了大部分琴音,细小的震动却从缝隙里偷偷溜出来,一首即兴幻想曲,奇妙又浪漫,像春夜的梦一般瑰丽。
这样下去,万一那份遗嘱,他用不上了呢?如果他俩能一起活很久呢?
蔺从安被巨大的快乐包围着,忍不住想对别人说些什么。他掏出手机。
[微信]
蔺从安:郁久今天把头发剪短了。
姜天:???
蔺从安:很好看,但你看不到。这样一想,我就心情好。
姜天:……
姜天:你有病病??
蔺从安:王娇娇,郁久剪头发了。
你娇娇姐:哎,真的啊?你要他剪的?那你发圈不是白送了!
你娇娇姐:咋样啊,拍张照片我看看
蔺从安:不。
你娇娇姐:……
你娇娇姐:[把你丢掉.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