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你应该猜到了。”应薄川俯**子,用身体,双手和椅背包围着他,然后很大声地亲了李三七的脑门儿,“不跟你开玩笑。”
李三七真的吓到了,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坐在地上盯着应薄川看了好一会,直眉愣眼地说:“你就是在逗我玩呢,从前你就喜欢欺负我来着。”
他勉强笑笑,“你说的我不能信。”
“你就当胆小鬼吧。”应薄川无聊的踢李三七脚腕,“起来啊,不起来我抱你了。”
“不行。”李三七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小苏哥要怎么办?”
“你别喜欢我。”
李三七说,“我们以前在同一个高中的时候,小苏哥就很喜欢你了。他已经很讨厌我了,我们的关系才缓和一点,他愿意帮我去找校长求情,我不能做不好的事,让他更讨厌我。”
“你想多了。”应薄川表情严肃了不少,像是生气了,“你何老师说那个好看的年轻人,不是白苏,是我,校长是我找的,钱也是我给的。”
应薄川强调:“而且,我长得比白苏好看。”
“应薄川,你长得好看也不能喜欢我。”李三七执拗地说,“就是不能喜欢我”
“那钱我还给你,你等等我能还清。”李三七靠着门好半天没讲话,粘住了似的,“我,我从来没有欠过别人什么,你这样要我这么还啊。”
“我没想着要你还。”
空荡的房间,没人再讲话。李三七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惴惴不安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很想要逃跑。
“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脖子上挂的那片玉树叶。”
“那我凑够了钱,你能还给我吗?”李三七宝贝似的摸着衬衣下头的那块玉。
硬币大小的玉,翠绿翠绿的,连叶脉都雕的很精细。那是白苏打了几个月的工,在李三七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送给他的。
白苏跟他说:“三七,没人给你办升学宴没有关系,你还有我呢。以后三七觉得羡慕别人,或者想要找人说说话,就把这块玉当成我,什么都可以说。”
盛夏燥热,蝉鸣不绝于耳,他跟白苏坐着树荫下的椅子上,白苏给他调整颈后的红绳搭扣,他把的额头抵在白苏的肩膀上,呼吸间尽是白苏身上清新的味道,远处炸起别人升学宴的爆竹。
李三七将玉树叶从脖子上取下来,似乎记忆里的蝉鸣都随着远去了,他将玉树叶放到应薄川手里。
“你等着我来赎。”李三七很不舍得,他说,“你不要磕了,碰了,我很快就凑够钱,你要记得还给我。”
应薄川看着手心上翠色欲滴的玉树叶,艰涩地问,“白苏就这么重要吗?”
他站起来,扣着李三七的脸:“你让我难受了。”
“对不起。”李三七伸手把他的手拂开,小孩子似的拉着应薄川的手指,言语很里诚挚,“应薄川,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白苏以外的人,也不知道谈恋爱可以心安理接受别人的好。”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白苏了,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他带着我出去玩,带我打架。还没有开始青春期我就很喜欢他,分不清楚是家人还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李三七带着一点迷糊,看着应薄川:“白苏撞人的时候,捧着我的脸说,喜欢一个人是为对方付出一切,我喜欢他,所以我让他走掉了。”
应薄川攥李三七的手愈发的紧,他使了一点力气,李三七被他拉进怀里。
“我不知道要怎么喜欢你,因为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李三七的声音闷闷的,“你给我好多,又让我坐立难安,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也学不会接受。”
李三七这样讲话,应薄川又开始心疼,“三七,我什么都有,也有很多爱,我教你喜欢我。”
“白苏说的不对。”应薄川摩挲着他的后背,“三七,你重新跟我学好不好?”
“你先松开我。”李三七又恢复原来的倔样儿,“再不松手,要被你勒死了。”
应薄川放开手臂。
李三七说了句谢谢,跑到玄关说:“你搞得太突然了,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噢。”
应薄川作势去捉李三七。
李三七穿了鞋,转身就跑了,临走之前还吼:应薄川,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太吓人了,你还是欺负我吧。
12 第12章
李三七不敢想应薄川讲过的话。
狐狸一样应薄川,对自己很好,还要勾引自己,李三七觉得欺负他的应薄川不可怕,可说喜欢他的应薄川很吓人。
他跟白苏是从小的情谊,他怎么可以偷走小苏哥喜欢的应薄川呢?他不该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应薄川就不应该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可是他偏偏说了,李三七偶然想到应薄川,胸口就会刺刺的,心脏也压抑的要命。
他害怕碰见应薄川,也恐惧接他电话,李三七开始躲起了人。
六月中旬,首都医科大学本科生毕业。上午九点起,校长会在校大礼堂给毕业生拨穗儿。
夏天的大礼堂吵吵闹闹的,学生和家长腻在一起拥在座位上。
坐在李三七身边是个容貌姣好的女生。她正拿着小镜子自顾自地整理帽子,母亲用很细短的夹子,帮她别住碎发,父亲则在母女俩身边喋喋不休,说着几种替女儿未来考虑的规划。
女生蹙着眉头很不耐烦,李三七却很羡慕,因为他连毕业都只有自己。他扯了扯学士服宽大的长袍,对自己说: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他跟着人上台,握手,被拨穗儿,往台下看。李三七看到拿着手机给子女拍照的家长,看到喧闹的人海,视线没有焦点随意扫着礼堂里浪一般的人。
待目光聚焦到一点,李三七的眼睛猝然张大,他看到站在人群里的应薄川。
他穿的体面,西装外套在手肘上搭着,裸着里面的白衬衫,头发被拨得散乱了一点,像是刚参加完会议来。
李三七张着眼睛,看见他对着自己笑。
他看清了口型,应薄川在人群里一个字一个字笃实实地说:“三七,加油。”
“被漂亮的眼睛专心看可真好。”李三七懵懵的随着人流下台,走到小台阶的位置,一脚踏空,差点摔倒。
李三七不敢问应薄川:你是不是特意来参加我的毕业。
所以他只小声地对应薄川说:“谢谢。”又孩子气地补了句,“看见你我很开心。”
李三七脱下学士服递还给班长,跟着应薄川往礼堂外头走。
车被停到林荫小路,应薄川走在前头,李三七垂头在后面跟着。应薄川走的慢了一些,把手往后伸,捉住了李三七的。
应薄川握的紧,李三七挣了几次没挣开,只能乖乖的给他牵。
“看你这手糙的,跟陈年老树皮似,是不是躲我,躲到给餐厅刷盘子啦?”
“嫌糙你就松开啊,我求你牵?”
应薄川一开口,就气的李三七跳脚,刚在礼堂那积累的好感,马上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了。
“手长在我身上,你说了可不算。”应薄川振振有词,打开车门,给李三七推到副驾。
“我昨天转你的钱,你收一下。”
“在开车,手占着呢。没空,先不要了。”
应薄川不动,李三七去他身上翻手机。翻到举在应薄川面前扫了脸,划开屏幕在社交软件里找到自己,火速点开对话框替他收钱。
“再不收,马上就要退还给我了。”
李三七说:“我不想欠你。”
“你不想欠我?”应薄川找了条小路拐进去,忽然把车停到路边,解开安全带。
“你干…… ”
李三七话还没有讲完,就被应薄川按在座位上。他一手放在李三七薄薄的胸腔上,一手板着他的脸,然后垂头咬李三七的嘴。
李三七两只眼睛睁大,脸红的滴血似的开始呜呜挣扎。
应薄川亲够了,放开他:“你不想欠我?那你亲回来吧。”
说完话餍足地咂咂嘴,回味似得躺在椅背上,修长的身子舒展放松:“来啊,快点,还回来。”
应薄川继续嘴欠:“我求你,亲亲我吧。”
李三七张着嘴看应薄川,所有言语堵在嗓子里。一时之间李三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完全吐不出有实力的话。
“王八蛋。”李三七骂他,“应薄川,你就是个王八蛋。”
应薄川坐好,启动车子,哈哈笑:“王八蛋好啊,王八蛋喜欢你,还能让你心砰砰跳。”
李三七打他。
“我开车呢,别闹。”
“你先惹我的。”李三七吼他,“亲都让你亲了,你还不能让我打两下?”
“不能。”应薄川勾着李三七的脖子,又亲他的脸,“哪有借西红柿还马铃薯的道理,我那是亲你,还回来要用嘴的。”
李三七咬着牙,气的要哭了:“应薄川,你干嘛没完没了啊,能要点脸吗!”
他说不过应薄川,就不讲话了,掩着面愤愤地靠着车窗,没一会就睡着了。
空调被提高了两个度,应薄川把西装脱下来,盖在李三七身上。衣服上带着应薄川的体温,真丝的内衬擦着李三七的皮肤,李三七无意识地将脸埋进去,表情也变得安然起来。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李三七没有睡醒。应薄川也不着急走,他用手指摸李三七的眼皮上的小痣,呐呐地说:以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你听话,我护你一辈子。”
13 第13章
李三七睡了很久,醒来时神志迷茫,他一动披在身上的外套擦着T恤往下滑。
他下意识的抓住外套,眨眨眼看手里的布料,一副分辨不出今夕何夕的样子。
“你睡好久。”应薄川拿纸巾擦干净手,去解安全带。
李三七扫了一眼,看见旁边放着拆开的包装袋。
“你吃我牛肉干啦?”
“我等你那么长时间,吃你俩牛肉干咋了。”应薄川打开车门,套外衣,“瞅你抠的那样。”
“我没抠。”李三七下车,看见外头是医院,就说,“你这是对我有偏见。”
“语文还挺好,偏见这词都会用,三七了不得了。”
李三七跟应薄川讲话,心里的小火苗蹭蹭的烧,“我租的房子闹老鼠。”
“果然穷人穷命哦。”应薄川拉着李三七的手臂往医院里走,“有大款跟你谈恋爱你不要,非要跟老鼠一起睡。”
李三七止住了脚步,对着应薄川龇了一口白牙,“穷不穷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就想告诉你,那牛肉干是我买来用来药老鼠的,也就过期小半年了吧。”
“你怕是要成短命鬼了呢。”
应薄川不动了,他咂咂嘴:“别这么说话,我短命,你可就要当小寡妇了,多难受。”
等乘了电梯到医院十五层的病房,李三七才觉察到应薄川这是带他来找杨规,扭头就要迈回还未合上的电梯。
应薄川拽他的手腕:“现在才想起走,是不是晚了点。”
“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
应薄川抓他抓的紧,李三七看着眼前的电梯渐渐地合上,显示的数字变换起来。他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躁郁难安。
应薄川领着他往医院拐角楼抬走,露台上没没人,俩人趴在栏杆上看这傍晚晕染了半边天的晚霞。应薄川从烟盒了颠出两支烟,递给李三七一支。
李三七伸手接,应薄川又拿远了,他侧着脸道:“一只烟,换两个吻。”
“就知道欺负人。”
许是李三七过于焦灼,想到病房里的杨规,他很难以平静下来。李三七瞪了应薄川两眼,抬手去抱应薄川的脖子,又恶狠狠的在他脸上咬了两口。
“行了吧!行了吧!赶紧给我。”
“噢。”
应薄川把烟递给李三七,用手挡着吹动火苗的风。天渐渐地暗下来,跳动的火苗映着李三七清秀的眉眼。
李三七眼皮上的那颗小痣,随着不时地眨动,调皮地同他捉起迷藏。应薄川忽然发现,除了李三七,自己眼里再无法看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