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罪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液液液液液

作者:液液液液液  录入:09-07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暴力的男人啊,真该死。我以后结了婚,一定会对她很好的。”秦铮铮说。“我们同事还有说她活该的,遇见这么个男人还不离婚,我是不太理解他们的思维,男性不就应该维护女性,保护女性的吗?打人的才是懦夫。”这时候红灯换成了绿灯,秦铮铮把车子驶出去,眼见着过了龚月朝住得小区,秦铮铮又说:“老师,我带你去吃个晚饭吧。”说着就加了速,显然他是在帮龚月朝做主,而并非咨询他的意见。
  龚月朝没有反驳秦铮铮的好意,而是从侧边的车窗收回了视线,他望着夜晚的霓虹灯,轻声问道:“秦铮铮,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龚月朝的这个问话,显得十分突兀,尤其是在秦铮铮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之后,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铮铮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显然没懂是什么意思,吭哧着说不出话来。
  “我信的。”龚月朝说,“有的人现在过得不好或者遭了什么罪,有可能不是他自己本身有多可怜,而是他以前犯了不可饶恕的错,那他就需要用自己现在的幸福来赎罪,所以,有些人并不值得去同情。”
  秦铮铮似乎在努力把他说的这些话与自己之前所说的那些构架出某种逻辑关系来,但事实上并没有成功,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却又忐忑着不敢,只好一路纠结着,沉默着,最后把车停在一家粥店门口。
  龚月朝用一句话换回了片刻的安静,没来由的轻松了,他觉得以秦铮铮的这个智商肯定猜不出自己这番话的意思,毕竟这孩子念书的时候还挺笨的,又或许等他参悟透了,就为时已晚了。
  这附近是立夏区医院,这一片小馆子不少,因为住院病患和家属多,大多数饭店会经营到很晚,一旦入了夜,灯火通明的与闹市区相比起来还要热闹一些。
  现在眼看着快十一点了,这个粥店还有不少人来吃饭,店面不小,干净整洁,二十来张台子,零零星星的坐着十来个客人,店里有些吵,往远了看,是有几个男人围着桌子喝酒吹牛。北方人就这样,就着盘花生米都能喝两瓶,架着腿,,一喝多了就上头。夸张的比划着,说自己与哪个领导或者大佬关系有多好,亲哥们儿,明天就能给朋友搞几辆大货车的建筑材料,实际上却什么本事都没有。龚月朝是觉得自己做不出来这种不靠谱的事儿,因为一吹牛他就脸红,但是他觉得这些人有意思,因为这种人往往是经历多了,他们的人生是要比他精彩以及有趣的。
  秦铮铮先带他在这粥店里面转了一圈,又问他想吃什么,这个时间,粥、点心和小菜的样式要比白日里少,他腼腆笑着说他们加夜班,领导经常带他们来这边吃饭,东西好吃还干净,是希望龚月朝别嫌弃的样子。
  龚月朝说自己要碗粥就行了,便转身找了个肃静的地方坐着,秦铮铮一个人张罗了好些吃的,粥、馒头、馅饼、小菜什么的,用托盘端着,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在龚月朝眼里,此时的秦铮铮显然是心情好的,与敲他家门时直躲闪的那个不一样了,也与他高中的时候判若两人,龚月朝相信四年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或许大学生活真的足够愉快让秦铮铮能够走出丧父的阴霾。
  秦铮铮端了两碗粥,摆了一碗橙黄浓稠的小米粥和一碟刀切馒头在他面前,说:“老师,你胃不好,喝小米粥吧,馒头也好消化。”也亏得他有心还记得自己胃不好的事情,龚月朝暂时不想嫌弃他智商低了,可偏偏秦铮铮面前的则是一碗更诱人皮蛋粥,龚月朝其实更喜欢他那碗,眼睁睁的盯着傻小子大口喝粥,气得牙痒痒。再加上他被警方那些人折腾了这一晚上,龚月朝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其实已经没了胃口,他用勺子搅着那粘稠稠的粥,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悦,问:“你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语气很生硬。
  秦铮铮从盘子里撕了块饼送进嘴里,听见问话便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啊。”显然看起来并没有介意龚月朝的态度。
  “哦。”龚月朝应着,抿了一口竟然还是温热的粥,空虚的胃得到了安抚,神经也得到了舒展。其实不用问龚月朝也知道,秦铮铮实际上可能好奇死了自己为什么会和这几起案子扯上关系,他在回答警方问话的时候,秦铮铮那张脸,从担忧变得震惊,又从震惊变得放松。龚月朝一边与警察纠缠,一边观察秦铮铮,心下觉得他还是嫩些,真是个刚出校门的青涩的孩子,把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这明里暗里的得要吃多少亏。不过即使龚月朝察觉出秦铮铮的满心疑问,可对于秦铮铮的职业还是心存芥蒂的,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跟一个四年没联系的条子和盘托出,虽然这个条子看起来一脸纯良的只想跟自己靠近乎而已。
  龚月朝喝了半碗粥就不打算再吃了,馒头更没兴趣了,这么晚了,胃液已经不肯再分泌了,吃得多了,反而还要遭罪。他扯了纸巾擦擦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他手机的背景是穿着过年喜庆小棉袄的二饼,瞪着个玻璃珠子似的眼睛,满脸写着被这身衣服束缚的不开心。龚月朝觉得有趣,当时拿着手机怼了好几张,气急败坏的二饼差点把他手机拍到地上。
  这是陈煜生发给他的微信,问他:“还好?”
  “嗯。”龚月朝回了个字给他。
  “周六见。”
  “好。”
  回完了,放下手机,秦铮铮刚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撂了筷子,说:“老师,你不再吃些了?”
  龚月朝摆摆手,说:“不了,你吃好的话,就走吧。”
  秦铮铮不忍浪费东西,抓起他碟子里剩的那个馒头两口并做三口的囫囵吞了,吃得快了,还被噎住了,他一边拍着胸脯希望食物快点下去,一边点头,嘴巴被馒头堵着说不出话来,腮帮子鼓着像个仓鼠,从头顶冒出来的傻气直冲天花板。
  龚月朝起身要去前台结账,秦铮铮终于咽下了那口馒头,说:“我付好钱了。”
  “哦。”龚月朝应了一声,拉上了身上的棉衣,并不打算与他客气,说:“我明天还有课,我得回去了。”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龚月朝是心虚的,他不知道明天到了学校自己需要面对什么,学校有几个老师是和他住在一个小区的,他们倒不是没钱,就是图上下班方便,甚至还有一个就住他家楼下。那人嘴巴特别松,有什么事情被她听说了,第二天整个学校都会传得沸沸扬扬,今天那个叫李红兵的警察在他家门口喊得声音恨不得全世界都听见,明天那人还指不定在别的老师面前怎么编排自己。
  龚月朝没再推让秦铮铮送他回家,大晚上的不好打车,饭都吃了,还差他这么一脚油门吗?只是秦铮铮在车上与来时不同了,他换成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龚月朝以为他到底要问案子的事儿,谁知直到他家门口,才开了口,“老师,你答应的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吃饭的事儿,可别忘了。”
  龚月朝一愣,没想到竟是这个事情,他想都没想的答道:“刚刚不是吃了吗?”
  秦铮铮扶着方向盘一脸不解的看他:“……那不一样!”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慌张与失落。“就一碗粥,你还只喝了一半,馒头都没吃,那,那哪行?”
  在龚月朝看来,其实都是一样的,吃饭也不必在乎多么隆重与形式。他懒得掰扯这些,只说:“我累了,先上去了。”说罢,就推门要下车了,并不给他一个答复。
  秦铮铮却一把扯住他的棉衣袖子,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他看,倒是比二饼求他喂猫罐头的时候还显得谄媚,龚月朝看着这样的秦铮铮,却想起了四年前,那个梗着脖子跟他作对的混小子怎么竟成了现在这样?这几年不见,时间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龚老师?”
  “嗯?”
  “你下班我去你学校门口接你。”秦铮铮再次帮他做了决定,乖乖松了手,笑了,特别灿烂的样子。


第二十章
  果然不出龚月朝所料,他把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回到办公室,书刚放下,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同一办公室的老师就对他说校长找他过去一趟。他已经猜出来是那位大嘴巴的老师已经将他的“光荣事迹”在神神秘秘的叙述中昭告天下了,甚至还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
  龚月朝刚到这所学校时的校长早就已经高升到市教育局做领导去了,现在的校长姓戟,很生僻的一个姓,他是两年前上任的,要说起这位校长,那也要算是个业界奇葩,暂且不说学校食堂被承包给自家亲戚克扣老师的伙食费、饭菜还不行这件事,更与之前的那位严谨治学,任人唯贤的校长完全是逆着来的,这位好大喜功,注重面子工程,有用的一件不搞,没用的却搞了一大堆,而对于老师的态度更是恶劣,学生惹了祸犯了错,班主任老师还要连坐。他记得戟校长刚上任没几天,有几个学生和一群小混混在校外械斗被警察抓进去蹲局子,好给这位新来的校长上了一大顿眼药,不过是第二天,这位校长就不顾其他领导的反对意见,独断专行的撤了学生所在班级班主任的职,还扣了一整年的绩效奖金以及班主任补贴,要不是市教育局的老领导帮着那个老师说了几句好话,可能那位老师工作都是要不保的。不仅如此,戟校长对于教学质量的在意程度远不如其他无所谓的事情,去年冬天,不知道他从哪里拉来了一帮记者说要给学校拍专题片,也不管学生的学习任务有多重,愣是占了每天下午的两节自习课,揪了全校所有师生在寒风瑟瑟中练了一个星期的广播体操,专题片拍完了,老师学生病倒一大片,那年期末考,随江市第五高中在全市排了个倒数第二,而倒数第一是师资力量和教学质量远远比不上他们的位于偏远县的农村高中。戟校长的心思是想要可以营造出一种严肃的校风校纪,却不在乎下面的人怨声载道产生的反骨与叛逆,最后成了业界的笑话。
  龚月朝昨天在立夏分局蹲了一晚上,回家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半睡半醒的几乎睁眼到天亮,还好今天上课的内容是试卷分析,不然可能连课都会讲错。此时他情绪低落,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觉得烦躁得很,一是他不想去解释被警方叫去调查的根源,二是懒得与这种没水平的领导对话。
  他硬着头皮敲门进了校长室,那位中年发福的秃顶校长正举着一份《人民日报》在看,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评论员写得文章特别深入人心,他看得是津津有味,就差啧啧称奇了。龚月朝站在办公桌前等了半晌,他才把那份报纸放回到桌子上,一边回味那篇文章带给他的震撼,一边抬起高傲的眼皮子用那双透着精光的眼睛隔着眼镜镜片在龚月朝身上扫了一遍,这种轻蔑写在了脸上,龚月朝能看出他所想表达出来的不满和责备。
  “龚老师,你坐吧。”他抬抬手,对龚月朝说。
  龚月朝应声坐了下来,问:“戟校长,您找我有事儿吗?”
  戟校长不急不缓的端着他那个紫砂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喝水的过程中似乎有茶叶梗进了嘴巴,他朝地面吐了吐,露出一个光洁锃亮的脑顶给龚月朝,然后抬起头,对他说:“龚老师,我今天听说好几个警察去你家抓你了,我还琢磨着你上班能主动跟我汇报一下怎么回事儿呢,怎么还偏要我叫你上来呢?这得多么丢人啊,龚月朝老师,你怎么说都是咱们学校的青年骨干,这事情传到别的学校,都得让人家瞧不起的。”
  龚月朝听见,噗嗤一声笑了,笑得戟校长的眉头都皱紧了。“戟校长,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他们上门找我,并不代表我犯了罪,我身上要是真有事儿,您今天就见不着我了。”龚月朝总觉得自己并没有牙尖嘴利的潜质,可说出这话来就更想笑了。“再说您只是听说,学校传得风言风语的事儿,您作为一位校长就随意轻信,那我可真是委屈。”
  “我是为了学校的声誉着想,你想那么一辆警车停在你家楼下,你被好几个警察带走了,这种事情谁能不多想。我作为一个校长,学校的老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是有责任的!”
  “那您是亲眼看见了吗?还只是听说?事情都没个一定,就直接谈责任?”龚月朝冷淡回问。这问题显然有些尖锐了,龚月朝从进这门就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在其中,他瞧不起这位听风是雨的校长,觉得他没水平,不能让他从心里敬重。这不卑不亢的回应,就显得针锋相对了。
  龚月朝的问题显然刺痛了校长,只见戟校长看起来气得要命,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胸脯连带着他隆起的肚子一起剧烈的起伏着,这很明显是血压上涌的体现,他可能也是没想到一直在学校不露的锋芒的小老师会有这么足的气场,只是刚一开始,就完完全全的压制住了他。不等他做什么反应,龚月朝又说:“您为了学校声誉着想,特地叫我上来谈话是想开除我呗,当年丁老师没犯什么实质性的错,您就直接克扣了他的奖金,免了他的班主任,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办法翻身,实在可怜又可悲。”丁老师就是当年那个班里发生械斗学生的班主任,自从出了那件事情开始,职称进不上去,各种奖项没他的份,甚至还有些关于他人品的风言风语在学生家长中传来传去,在学校混得惨不忍睹,稍微有些同情心的老师都会替他觉得惋惜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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