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罪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液液液液液

作者:液液液液液  录入:09-07

  陈煜生看了看那枚躺在盒子里的指环,被顶棚的灯光耀得闪闪发光,他甚至想起了那会儿被韦江远套上戒指时冰凉的触感,放在桌下交握的双手不自觉动了动,却没有去碰触。
  其实,他很想对韦江远说,分手是你说要分的,现在转过头后悔了又来挽回,原先的问题摆到现在来讲,就不是问题了吗?这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但他也知道这样说很突兀,很伤人,尤其是对方确实有难言之隐,他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看陈煜生没任何反应,便知道了答案,脸上稍微流露出一些失望的神色,伸手又把戒指拿了回去,端在手里看着,“我爸生病之前,我很顾虑咱们之间的关系要怎么去跟家人说,所以就这么犹豫了好些年,等我想说的时候,却错过了最好的机会。龚老师见了我,跟我聊了好久,他走之后,我经过认真的思考,还是把咱们的事情跟我妈说了,我妈最开始不肯接受,跟我生了好几天的气,后来可能看我爸那副样子,就也妥协了,问了我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他声音不大,就像在自言自语,而且越说越没有自信。“她知道我的选择,叹了口气,反而还安慰我。其实……”韦江远用手指抠着戒指盒的绒布面,上面落上了轻微的划痕,“我确实是个懦夫。”
  陈煜生见他难过这样,多少有些动容,毕竟他父亲生的这种病,一下子就把这个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折磨得不成样子,现在飞了几千公里,低声下四的来求他复合,即使得到了母亲的认可,但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他思前想后的担忧。
  他沉默着看了韦江远一会儿,才说:“那你父亲还好吗?”
  韦江远叹出一口气,说:“还是老样子,这几天快过年了,我妈带他回老家了,说那边环境好,适合休养。因为这样,我才能出来,其实我就想来见见你,还抱着一线希望,不过我明天就得走了。”
  “既然这样,你的顾虑都还在,所以凭什么再过来跟我说想和我重新在一起?”
  陈煜生的话,也在肚子里憋了很久,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戳中了韦江远的痛处,韦江远甚至愣了下,把头垂得更低了,只是摇头。
  是啊,他凭什么呢?飞过来要几个小时,然后又得匆匆赶回去,就算是陈煜生肯原谅他,就单凭这样远距离的、没有任何保障的感情,就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他凭借什么得到陈煜生的谅解。
  “我知道了。”韦江远慌张的站起身,攥着戒指盒,打算要走,包都忘了拿。
  这时陈煜生却叹出一口气来,说:“既然都决定要明天走了,就上楼睡一夜吧,这个时间,也没有合适的飞机了。”他起了身,路过韦江远坐的地方拎起了包甩给他,又超过他,大步流星的走了,他知道,韦江远肯定会跟上来的。
  进屋时,陈苗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欢快的喊了一声“爸。”看见韦江远,又笑着与他打了招呼:“江远哥哥,你来了。”
  韦江远点点头。
  陈苗笑着迎了过来,仰着头端详了他一会儿,打趣道:“江远哥哥,你都瘦了,想我爸想的吧。”
  陈煜生听不下去这样的玩笑,拍了拍女儿的头,说:“去,回屋睡觉去。”
  陈苗跟他做了个鬼脸,“江远哥哥,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
  套房有个客厅,摆着一条沙发,陈煜生让韦江远把包放下,说:“一会儿,你去卧室睡,我睡沙发。”
  韦江远有些错愕,下意识的拒绝道:“我睡客厅吧。”
  “没事儿。”陈煜生叫客房服务送了一套被子,又对他说:“去洗个澡吧。”说罢,就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换了台,不打算理人了。
  “好。”韦江远应了声。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声音持续的时间无比的长,等韦江远再出来时,人已经是清清爽爽了,只是眼眶有些发红。
  他把人带到卧室,对他说:“你别多想了,就顺其自然吧,早点休息,我去洗个澡。”
  他刚想带门走人,却被韦江远从身后抱住了。
  这种拥抱的姿势,对于他们来说显得过于遥远了。
  陈煜生当年因为对于龚月朝的感情,曾多次拒绝韦江远,可这人锲而不舍的,摆出不管怎样也都要占据他全部的架势,关心他,体谅他,死缠烂打的最终打动了他。陈煜生决定放下内心的纠结,全心全意的与韦江远在一起。
  如今,他又要被攻破心防了吗?
  “江远,你别这样。”陈煜生挣扎着。
  不行,韦江远固然可怜,可是这段感情真的就如他担心的那样,看不见未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不能再一次沉沦了。
  可对方却并不理他,拥抱越发的紧了,甚至还细细亲吻着他的脖颈耳后那些极其敏感的地方,最后在他放弃挣扎的时候,凑到他的耳边说:“煜生,你就当让我做个梦吧,除了你,我已经没什么追求了。”


第一百零九章
  陈煜生听见韦江远这么说,原本模糊的意识却突然清醒了,那一瞬间就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浇了下来,冰冷刺骨。
  曾几何时,似乎这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或许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韦江远见他不情不愿的,便如此表白,“煜生,就这一次,你答应我,我就心满意足了……”陈煜生现在还记得自己是被韦江远的话和表情打动了,那种真诚的、不计回报的爱意笼罩着他,让他在失意的单恋中重新被温暖。
  回忆最是伤人,那些话与混着今天的混在一起,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穿了他的心脏,生生的疼着。
  陈煜生用力掰开了韦江远的钳制,在他愣怔的注视下,转了身,对他说:“江远,咱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你之前所顾及的、面对的问题能解决吗?现在它还是存在的啊。就算是梦,也有梦醒的时候。你原本把我摒弃在外了,今天又突然间回来,我还没有做好一起面对的心理准备,我根本没办法给你答案。”
  “煜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韦江远双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还想解释什么,却被陈煜生硬生生搪开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当初你不信任我能陪着你渡过最难的日子,所以现在又信了吗?我或许就是你心中想的那样的人,可以同甘,无法共苦。”他戏谑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说这些话,也把自己弄得有些窒息,他已经不想看韦江远了,就在他的注视下钻进了卫生间,随手把门反锁了,盯着镜子里那面色冷峻而又稍显陌生的自己。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曾经那个玩世不恭、在龚月朝口中“没个正经”的陈煜生,现在竟然因为一段感情这么优柔寡断,就连眼神都不复以前的野心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段爱情或许真的能把一个人扭转成另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他叹了口气,揉揉自己的脸,脱光了衣服,抬脚迈进了淋浴间。
  温热的水,渐渐浇灭了他心中微微燃起的怒火,人也冷静下来。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从这个门走出去,还能很好的面对韦江远。
  情人之间,最为大度的做法不是一直记恨对方,而是宽容的去跟对方讲道理,尤其是他们这种已经分手了,至少目前没办法回去的。
  他们做律师的,最擅长这些了。
  陈煜生洗好了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转头往韦江远的房间看了看,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还以为他在客厅,谁知到了客厅,也没见人,他放在柜子上的包还消失了。这是人没打个招呼就走了?陈煜生纳闷的想着。
  低下头,看见茶几上摆着那个眼熟的绒布盒子,盒子下面压了一张纸。
  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将那盒子挪开,拿起那张纸,是韦江远的字,他在纸上写道:“煜生,我先走了。我知道这次来,很冒昧,也很打扰你,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说的都对,是我冲动了,也是我从头到尾考虑的不够周全。是我从来都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你的想法,自私自利的就认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其实是我错了。
  两个相爱的人,需要一起面对很多事情,不单单是好的,也还有坏的。
  但是我还是很自私的希望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等着我,等我妥善的解决好所有的问题,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再回来,重新追求你。
  当然了,在未来的日子里,如果你有了新的恋情,我虽然觉得遗憾,也会祝福的。
  永远爱你的韦江远。”
  陈煜生看完,苦笑着,把这纸揉成一团连同那盒戒指扔进了垃圾桶。
  这人怎么永远这样,自顾自的来,又自顾自的走。
  从一开始就是,说喜欢他,毕业之后,大老远的跑到随江追他,追到了,好了没几年就说要分手,分手后悔又回来追他,见他拒绝就又跑了。
  到底在韦江远的心里,有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陈煜生关了客厅的灯,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几个转,最终起身,又回到客厅,摸黑从垃圾桶里捡回了那张纸和戒指盒,他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自己的包里,他心里想的,那么贵重的戒指,总不能便宜了整理房间的清洁工,有机会再还给他。
  等他再躺回床上,刚有些睡意,门被推开了,陈煜生起身按开了灯,是陈苗。
  “苗苗,怎么了?”陈煜生问。
  陈苗坐到他身边,张开双臂,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在他耳边说:“爸爸,我一直都在的。”
  女儿懂事又窝心,这么多年,自己没有白白付出辛苦。
  他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说:“谢谢苗苗,爸爸没事儿。”
  陈苗松开他,用手在他嘴角强行勾出一个笑,“这才是我的帅老爸。”
  陈煜生这次真的笑了,又抱了抱女儿,然后揉揉她的长头发,说:“去吧,早点睡,明天一早去你干爸那儿。”
  “嗯,好。”陈苗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煜生等她出去,又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愣,才转身关了灯。
  时间已经很晚了,此时已经没有回上海的航班了,好在还有火车票,韦江远买了一张凌晨开车、用时将近二十个小时可以直接回老家的卧铺车票,坐在灯火通明的候车大厅,等待检票。
  所谓的老家,说白了不过是祖籍——那是位于浙江省内的一个山清水秀的乡村,只不过从他太爷爷那辈就离开家乡来了上海,于是就一直在这个大都市里定居了。现在老家那边还有祖屋,也有些走得很近的远房亲戚,但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忙了,偶尔他们一家人才会回去看看。
  韦江远在农村生活的记忆很少,仅仅残存的是夏日的知了叫和蛙鸣,到处都有的水塘,以及房子后山的竹林。
  这次母亲带父亲回去,就是因为他那个远房的表叔听说父亲得了病,说不如回老家来吧,趁着过年,休养一段时间,家乡山清水秀,或许对病情好些。母亲觉得有道理,这才带了人回去,他才有机会到随江找陈煜生。
  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会对对方有所叨扰,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至少见到了人,总是心安些的。
  不出意外,那人足够的果断,面对他时,只稍微有些动容,就直接把他推离了,不给他机会。
  是的,他很懂陈煜生的心情,毕竟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临走前,站在浴室门口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敲开那扇门打个招呼,又缩头乌龟似的偷偷逃走了,可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因为原本他眼前一片布满了迷雾的路,突然因为这次见面,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不再迷惘。
  他一定会以一种新的姿态,重新追到陈煜生的。
  除非……除非他有了新的恋情。韦江远黯然的想到此,又低下了头。陈煜生是一个特别有人格魅力的人,帅气多金,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从来不乏追求者,这让他很有危机感。
  韦江远上了车,时间已经步入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卧铺车厢黑着灯,他摸到了自己的位置,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听着咣咣铛铛的碰撞声,心里满满都是陈煜生,毫无睡意。
  真希望他能等着自己,可这也许只是妄想。
  这或许是这些年来,龚月朝过得最充实的一个年了。
  家里聚了满满的人,要比昨天都更显得热闹些,因为秦铮铮起了个大早,趁着大家都没来之前,把窗花和春联都贴好了。——这些应该都在过小年做好的事儿,因为龚月朝住院被推迟到了今天。四处有了些喜庆的颜色,就连二饼都被换上了一套红色缎子的小衣服,它好像不太习惯,挣扎了好久,见反对无效,只好放弃了,反正是一脸的不开心。可它越不开心,秦铮铮就越开心,抱着对他一脸恨意的猫,笑了好久。
  龚月朝洗漱好,吃过了久违的家里做的有滋有味的早饭,一脸餍足。
  不一会儿陈煜生就接了秦铮铮的母亲上了门,快到中午的时候,时沐城和顾铭也来了。
  陈煜生张罗着说要打麻将,时沐城积极响应,又把顾铭和龚月朝拽上牌桌,于是就把团队凑了起来。
  “哗啦哗啦”麻将牌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陈煜生虽然张罗的欢,可打起牌来却难得的一脸严肃,似乎有什么心事。趁他上厕所方便的功夫,龚月朝把陈苗叫了过来,细问怎么回事儿。
  陈苗说:“昨天江远哥哥来了,后来又走了,然后我老爸就那样了。”小姑娘呶呶嘴,皱着眉,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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