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就抵抗不了。
至于他那奇奇怪怪的前提条件……闻争选择性的忽略了。
喜欢他,他就会喜欢我?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达成的条件吗?
哪里有人会不喜欢他?什么人会不喜欢他?闻争相信自己去大街上拉一千个人过来, 看他一眼,有九百九十九个人都会喜欢他,剩下一个瞎子。
闻争乱七八糟的想着, 况且和他朝夕相处一段时间,更难不喜欢他了。现在把他光鲜亮丽的外表扒掉,闻争觉得自己依然会不能自拔。
只是他舍不得, 猫精天生就应该是美的,应该是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 被人用喜爱的视线包围着的。
就像现在这样,即便是用别扭的话语告白,也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倨傲, 怎么都不肯吃亏的模样。
闻争忍不住笑出来,看到北思宁忽然睁圆了眼睛,气道:“你笑什么!?”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闻争笑完, 将那只装着链坠的小盒子放到北思宁手心。
他说:“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戴了很多年。本来上次……洒水车那次,就想给你的,后来不巧。”
北思宁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打开盒子看了看,又递还给闻争,低下头小声说:“你帮我戴。”
陪伴自己最孤独,最困惑,最煎熬的时光,这条链坠他从没有离过身。这是他父母给的“护身符”,也是他的支柱与铠甲。
现在他将这条链子挂在了北思宁的颈间。
他不需要考虑很多以后,他只知道,这是他现在做出的最不会后悔的选择。
“……我也给你戴。”北思宁紧张地抿了抿嘴,根本不笑,有些严肃地把他从瑞克那儿弄来的晶片项链抽出来,给闻争套上。
闻争感受到熟悉的重量,心下安定许多:“所以这是哪儿来的?你也会弄个密码?要说什么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不行。”北思宁不自在地转身:“我饿了。”
他跑了一天没吃饭,这会儿确实饿了。
自助餐桌那边有漂亮的小蛋糕,他一看到,脚步自然而然拐了个弯,朝着去了。
闻争跟着追上去,刚走两步,大厅中央的大灯忽然熄灭,只剩下一点装饰灯,勉强不至于让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闻争眼前骤然一黑,停下脚步等待自己适应光线,却在这时,手被人牵住了。
骨节分明,掌心宽而干燥,是北思宁的手。
“欢迎来到北海基地。”是张锦程的声音,斯文中带着笑意:“废话不多说,先转向身侧,邀请你们的恋人,伴侣,亲人,一起跳支舞吧。”
小提琴拉出前奏。
随着轻缓爬升的音阶,灯一层一层的亮起。
北思宁站在闻争面前,学着周围那些不伦不类的邀请手势,单手背向,右手摆向胸前,弯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然后不等闻争反应,拉着他就往大厅中间走。
“……这是要等舞伴伸手的姿势。”闻争踉跄一步:“你都拉着了,还鞠什么躬。”
“你懂什么。”北思宁不承认是自己不懂,嘴硬道:“这是我们那儿的习惯,你不喜欢吗?”
北思宁穿着他幻化出的白色西装礼服,华丽得像要去参加婚礼。白色发带长长缀着,不科学的材料中有有流动的光闪过,像是全息模拟设备里才会出现的超现实光效服装。
白色与笔挺的黑色制服相呼应,奇异的和谐。
两人进入人群,周围散开三米真空圈,许多人不约而同的想……这是谁?
视线再触及到北思宁的脸上,电得他们大脑一片空白——靠,哪个高手这么会把妹,这也太好看了吧!?
场中有个人尤其傻呆呆地愣着,那就是孙高达。
此刻他觉得自己应该改个名,叫孙多余。
他一脸悲痛:“仙女姐姐!”
真的是他!
仙女姐姐平时穿个围裙,休闲装,已经接地气了很多。就算这样,在孙高达的惊鸿一瞥中,那也是仙女。此刻打扮过,地气是一丝都不剩了,简直飘在云端。
而最令他震惊的是,他身边的是闻教官!!
靠,闻教官什么时候偷偷把仙女姐姐追到手的!?
“我劝你闭嘴。”忽然他身边幽幽传出一道声音,吓得孙高达一个激灵,转头看是室友徐谦。
“你吓我一跳!”孙高达不满,又指着那边说:“你看到了吗?仙女姐姐在跟闻教官跳舞!他们什么关系?”
“还能什么关系啊……”徐谦心情复杂,看孙高达吃瘪又有点高兴,忍着说:“当然是家属了。说你蠢你还真蠢,人家长成这样,就是去混个娱乐圈都能靠脸掌握全球经济命脉,为什么来咱们基地蒸馒头?肯定是冲着家属来的啊。”
孙高达:“………………………………”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璀璨灯光下相拥,画面绚丽梦幻。
孙高达已经傻了,语无伦次说:“为啥闻教官看起来比仙女姐姐矮一点?”
徐谦翻个白眼:“因为教官确实矮一点!”
“那怎么办呢……哎你说不会……”话说一半,孙多余发现身边空了。嗯?人呢!?
餐桌的那一侧,邓璞玉和柏霜缩在角落里边看热闹边吃小蛋糕。
“看,我说有好事吧,让你别凑上去。”柏霜懒洋洋地靠着墙,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琳琅满目全是邓璞玉贪新鲜挑的,就等他吃完一个再喂他一个。
邓璞玉还没怎么跟他的争哥说上话,今天看到听到的信息量太大了,他有点晕。
但这种晕是高兴和兴奋的晕,他感觉自己终于参与到柏霜的世界里的,整个人飘乎乎的,眼角眉梢都是兴奋。要不是这个破宴会搞了一堆华而不实的气泡酒,他恐怕要现场拼个圆桌,发扬夏国特色,鼓动大家一起“满上走一个哥几个不醉不归”了。
“你是对的。”邓璞玉嘴巴鼓鼓地说:“没想到他俩这就好上了,还好没当电灯泡。”
邓璞玉想了想,忽然眯眼看柏霜:“为什么宁哥能‘在基地工作天天跟他朝夕相处同吃同住感情迅速升温’?你就让我等,等等等,等你妈的!”邓璞玉把小蛋糕扔到了柏霜脸上。
柏霜:“……………”
“哎我们去当电灯泡吧!”柏霜求生欲强烈地拉着人不由分说就要进场,邓璞玉不肯,但被他拽着就跌跌撞撞下去了。
“我没穿礼服!”邓璞玉红着脸,咬牙在柏霜耳边说:“都怪你,你都不跟我说要搞什么舞会,你看别人都穿得那么好看……我这样丢不丢你的脸啊?”
“哈哈哈——”柏霜笑了半天,在邓璞玉的杀人视线下凑近他的耳边,气息暧昧:“没关系,我的脸已经被我自己丢光了。”
…………
要说骚还是夏国骚呢,先是弄个洋气巴拉的舞会,跳完了大家正觉得自己优雅无比,宛如名流贵族,领导上台讲话了。
总结工作,提出问题,展望未来,几段车轱辘话快完时台下都是要么愤怒要么瞌睡要么绝望的眼神。
张锦程张指导半点不觉得可耻,最后总结:“好了,大家也都饿了,在这大好的春节来临之际,我们上桌吧!”
……上桌?
十分钟后,大厅迅速被改造成了除夕宴,十几人坐一桌,邓璞玉激动得恨不得上桌现场表演兄弟满上走一个咱不醉不归。
闻争这桌坐了他和柏霜,还有王维纳等五个他的队员和家人。
坐定后全体蠢蠢欲动地盯着北思宁看,又看闻争,那眼神急切得恨不得把人切了。王维纳率先忍不住:“队长!”他大吼:“我敬你一杯!”
酒还没上来,他举着空杯子就站起来,可谓非常着急了:“队长我干了你随意我就想问问这个是……嫂子吗?队长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北思宁缓缓抬头:“……叫哥夫。”
王维纳的妻子跟他一样八卦,看样子平时在家没少聊他队长,小美女脸蛋通红地站起来:“嫂子,我干了你随意我就想问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嫂子你有亲戚吗?堂的表的兄弟姐妹都行呀,要未婚的!”
另几个队员一边噢一边起哄,大家轮番介绍了自己带来的人,除了两位相依为命的潇洒单身狗,其他人竟然都有了另一半。
闻争挨个认了人,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酒,招架不住地先灌了一杯壮胆。
然后他和北思宁一起站起来,揽住身边人的肩,镇定说:“他是我的,再看收钱。”
整张桌子被众队员拍得哐哐响,连邓璞玉都瞪圆了眼睛,转头问柏霜:“靠,他什么时候这么嘚瑟过?”
北思宁忍了又忍,表情在严肃,不爽,有点高兴,暗喜之间无规律的来回切换。
他这么喜欢我!
别人看我都不行?
这也太会吃醋了吧,这怎么行,我这么好看只要出门就会被看吧!
难道闻争想让我全职呆在家里带孩子?
不行,我要上班的!
但是他都这么喜欢我了,这点要求不答应是不是不太好。
闻争不知道他都想哪儿去了,不敢看身边人的神色,只跟着喝酒。不知不觉喝得有些多。
他很久没喝酒了,酒量虽然还可以,也架不住兴奋灌得多,胃不是特别舒服。
这时,骆队带着老婆孩子来这桌敬酒。
骆队平时严肃刚毅,难得脸上露出笑容。挨个表扬了大家,认了认家人,看到北思宁时不由愣了愣,失笑说:“真是厉害啊。”
闻争飘飘然地举着酒杯,谢过骆队平时的照顾就要喝,左手下意识按了按胃。
就是这个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动作,被北思宁看到,皱眉抢下酒杯。
闻争喝了个空,迷茫地张开手看。我杯子呢?那么大个杯子呢?
“他醉了。”北思宁潇洒起身,冷淡又不失礼貌地把闻争摁下去:“谢谢你的照顾,我来替他喝。”
骆宇自然知道这个人。一只真实存在的妖怪。
夏国上层已经为他的存在吵翻天,最后因为那股强大力量,不得不放下身段示好,姿态相当低。
与他的接触都是张锦程在做,骆宇对北思宁只闻其名。
现在他只能说,久闻不如一见。
张锦程毕竟是文职,骆宇才是一线军官。尽管他不能进入亚空间,却也直面风险,更知道这样一股意料之外的势力加入,可能会为战况形成怎样的转机。
骆宇还记得,去上层开会时,一位年近花甲的老领导笑眯眯地说:“有句老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要把握好机会,多相信年轻人,心存善意……会有好结果的。”
骆宇不能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战士家属,郑重举杯:“谢谢北先生。”
北思宁轻轻点头,替闻争把这杯酒喝下去。
喉结轻动,闻争眼睛看得一眨不眨,等北思宁坐下后,他忽然凑过去说:“我可以靠着你吗?”
北思宁浑身一热,僵硬地看他,缓缓说:“可以。”
闻争脑袋喝得不太清楚,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舒舒服服地往北思宁身上一靠。
在游戏里他累了就喜欢这样靠着大王,有时候心情好还能睡一觉。北思宁表面上炸毛不高兴,其实哪次都老老实实地让他睡,是只很能静得下来的猫。
闻争闭上眼睛。
温暖的冬夜,热腾腾的饭桌,和熟人喝酒,喝到困了就挨着谁睡觉。小时候这种安全感是父母给的,长大了他只能自己给自己。
闻争眼底发涩,放任自己沉浸在片刻的软弱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睡着了,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们吃得怎么样了?哎,叔叔自己来……小争这是睡着了吗?”
“!”闻争骤然惊醒,心脏狂跳,坐起来时撞倒了面前的汤碗。
汤汤水水顺着桌沿滴下,闻争和身边的人都沾上了不少,闻争酒醒了一大半,站起来接过邓璞玉他们递来的纸,擦桌子和裤子。
“师父,”闻争小声喊他:“你怎么来了?”
徐稷笑开了:“哎你们听听,瞧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来你不高兴吗?”
桌上众人连忙帮队长圆场:“怎么会!队长肯定是喝多了怕您骂他,哈哈哈——”
“怎么会,”徐稷哭笑不得:“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还管这些?早就管不住他了,让来看看我都不让……哎别,叔叔自己倒。”
徐稷一来,陈小晨很快也蹦着过来了,他养父母认识徐稷,过来打招呼。
闻争这桌原本没有长辈过来,但其他人,尤其是选训队员那边,还是非常坐了多的队员父母。
毕竟夏国传统,春节就是要回老家团聚。
但是徐稷在研究所工作非常忙,往年闻争不在基地的时候,也多是自己一个人过的除夕,这次提前通知时也发了消息问师父,师父一直没有回信,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在忙,不可能过来。
没想到虽然迟到了,但是在这个他已经不感到寂寞的春节,师父还是来了。
闻争说不上什么感觉。
以前他还是很依赖师父的,毕竟某种意义上被他养大,但是自从这两年被频繁催婚,渐渐不太联系了,逢年过节给他发个消息完事。
但如果不提这些不愉快的,有长辈过来,闻争还是高兴的。
“祝师父新年快乐。”他接过北思宁递来的杯子,和师父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低头一看,这什么?酒酿小圆子加金桔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