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就是吞噬本身。”
董霏轻叹一口气,摇头,“当初我和爷爷也以为会是继承本身,以为新的继承者会取代旧的继承者。”
董霏的语速并不快,可众人还是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董霏口中的继承便是他们所说的吞噬。
“什么叫当初”黑敏感的捕捉到了董霏的用词。
“前不久我与聂远的种子交过手”
董霏说到这儿南宫问就反应过来了,正是上次在医院南宫炎的那次,想来和董霏交手的那团黑雾便是聂远分出去的种子,而……
“我尝试过,继承的力量对他没用。”董霏还在说,而南宫问却是猛地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上次董霏让他和南宫晟先一道钻入罩子,那是因为当时的董霏以为只有继承的力量才能伤到聂远,而为什么说继承的力量对聂远没用呢?
南宫问忽地就想起了那支掉落的破魂箭。
破魂箭是被聂远的黑雾拦截下来的,而继承本就存在于董霏的血脉之中,就这一个小小地细节就说明——继承对聂远没用。
可最后董霏还是灭了聂远的种子。
想到这儿,南宫问不禁去看董霏,就听那人不紧不慢地说:“他惧怕的是葬将。”
听到这儿红衣几人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年限制吞噬……不继承者们的工具是斩魔。”自从说完那番话之后李筱就一直抿着嘴,直到这会儿才接上。
黑皱眉,“可你说斩魔已经碎了。”
“斩魔?”南宫问将这两个字轻轻地咬了咬,扫了一眼发现在场除了他自己就是红衣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似乎也不是很清楚。
“斩魔就是聂远的随身法器,当他拿起这件法器的时候实力就会大幅增加,因随聂远斩杀魔族立下过大功,等聂远飞升之后便成了圣器被聂家供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南宫问脸上的茫然,夜清悄悄地与其咬耳朵。
“只是没想到竟是这样”夜清嗤笑了一下,“当这些孩子没背叛的时候斩魔就是他们的专属法器,带来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一旦与人族离心斩魔就会立刻成为取他们性命的利器。”
“可笑,可叹。”
南宫问收回目光去看董霏。
那人的气质依旧温和,不带任何攻击性,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如果单看外表很难有人能想到,这样一场大戏竟是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安排的。
“所以需要还原斩魔”李筱深吸了一口气。
“还原斩魔?”
“怎么说?”黑和玄对视了一眼。
“当年斩魔四分,我们四家联合将聂家祭台沉了下去,每家捏着一块碎片,炼制成了家族的传承法器,想要还原斩魔,只需要将祭台重新升起,利用祭台的力量将四块碎片重新融合就可以。”李筱说着,神色略微有些沉。
“可……马家和李家……”说到这儿南宫问下意识就去看红衣,却被对方给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小鬼。”
李筱摇了摇头,“所以前段时间董霏让我找了这个。”
说着李筱从怀里掏出三样东西,一个是一对玉棋子,其中一个通体泛着浅淡的红色,而另一个则偏蓝色。而另外两样,则是两个小巧的印章,样子和南宫家主印大同小异,只是上面一个停着一个展翅若飞的凤凰,另一个则爬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的老虎。
南宫问的脑子里当即“嗡”的一声。
这东西他当然认识,正是李家的传承法器控势和马家、李家的家主印。
“这是什么?”几人上前拿起那三样东西仔细查看。
“这个”说着李筱拿起那两块家主印给几人看,“这个就是升降祭台的钥匙,只要将四家家主印放在升降祭台的四角就会重新升起祭台。”
南宫问张了张口,有一件事他可算是明白了。
他过去曾不止一次疑惑过家主印的用途,这东西看起来根本没有半点用处,连签个合作都不会用,势力划分基本看不上它。
可为什么这东西就能成为家主的象征,各个还将这东西看的那么重。
而今天他可算知道了,因为这是一种继承,只有拿到家主印才能开启祭坛,才能证明自己是聂家之后的事实,也才能掌一家。
“而之后只需要将四块碎片放在祭坛中心,祭台自会重新融合锻造出斩魔。”
这本是四大家族的家主才会掌握的东西,如今一朝得见天日,李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李筱的话音一落,四座皆静。信息量有点大,所有人都在梳理思路。
“可毁我鬼族村庄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红衣自身的气势骤然增强,带着如山的威严朝几人碾压了过去。
南宫问只觉得自己耳边刮过一道劲风,然后狠狠的打在身后的墙面上,过后整个耳朵都在轰鸣作响。
“可……目前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夜清摸着肚子,微微皱着眉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在红衣略带威胁的眼神之下把话咽了回去。
“上一次未经调查便动手的是你们,这次挑起事端的依旧是你们”红衣身子前倾,眯眼看董霏几人,“难道,你们就想这样糊弄过去?”
红衣的气息有些危险,南宫问着急,便去看黑和玄二人,希望他们能提供帮助。
可这次他失望了,黑微眯着眼,而玄则垂着头似乎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南宫问的心瞬间垂了下去。
“把夜……”红衣缓缓地说着,只可惜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董霏便抢先说道:“不知道前辈上次提出的条件还能不能作数?”
☆、尾声
听了这话,红衣先是愣了一下,眯眼想了一会儿。
紧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死死的盯着董霏,似乎是为了确认一些东西。
而董霏依旧不动。
好半天,红衣竟仰头笑了起来,笑得其他几人皆摸不着头脑,而南宫问心里却莫名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好厉害的小子,本来还想放你们一码,既然如此”说着红衣略微勾了勾嘴角,“既然你们赶着往上送,我也就不客气了。”
而后红衣别具深意的看了董霏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我也不怕再做个恶人。”
二人之间的对话没头没尾,二人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而这个协议除了红衣和董霏,再没人能看懂,而其他人则基本几乎都处于一种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困惑的目光不断游走在二人之间,但都纷纷无疾而终。
“既然如此”红衣淡然地起身,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把夜风交出来,顺带再拿你两家作陪,我便既往不咎。”
红衣的神色十分平静,但是说的话,却让南宫问的脑子“嗡”的一声——空了。
“红衣你疯了,这次对付聂远还要依靠董家和南宫,谁知道那斩魔会不会有血脉的限制。”
冲出去的是玄。
把夜风交出去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傻|逼人干的傻|逼事,一切既然因他而起,自然应该由他来承担后果,对此夜清也只能叹一口气。
可什么叫“拿你两家作陪?”
当年因四大家族的不查,红衣所在的村子被灭,红衣本人也惨遭追杀,可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先合起伙来对付聂远吗?
谁知面对玄的质问红衣却泰然自若。
只见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抱手靠墙,道:“当年四大家族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没那么容易放下,而且当年我已经退让过一次”说到这儿红衣顿了一下,“我也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提醒过几位”说着红衣轻轻瞟了夜清一眼,夜清立马低下了头。
红衣的确提醒过几人,就在那次误抓了她的人之后。
她就曾暗示过几人,如果夜清处理不好夜风,她会在第一时间拿四大家族开刀,对此几人没什么异议,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所以,我又为什么要再退让第二次”红衣轻笑了一下,但南宫问几人的心却在瞬间沉到了最低。
“可……”
“至于斩魔”看玄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红衣立马抢过了话头,“不是还有哪位吗?”说着红衣用下颚朝李筱的方向点了点。
那意思很明显:不是还有李筱吗?
几人瞬间哑口无言,而玄也是再说不出话来了。
红衣很冷静,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她知道目前什么能做,也清楚怎么去做。才会将一切安排的如此恰到好处,既能报仇,又能保证不会耽误对付聂远。
“不可以”南宫问的一声叫喊猛地打破了沉寂的场面。
“不可以,绝不……”南宫问这会儿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了那句:家主兴,南宫亡。
他从没觉得自己会离南宫亡这么近,整个心都在发颤。心里除了恐惧,便只剩恐惧,最后连大脑都暂停了工作。
可能是南宫问的表情比较焦躁,也可能是出于猎手的天性,看到南宫问这副样子红衣竟忽然来了兴趣,抱着手看他,“哦!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你们。”
刚刚那一瞬间南宫问被家主兴,南宫亡冲昏了头脑“不可以”脱口而出,这会儿被人反问才忽地安静下来,因为他竟找不到让红衣放南宫家一次理由。
本来当年就该消失的家族,红衣也就是看在夜杏的情面上才让两家勉强存世了这么久,如今走到这一步,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去求人家放自己一码。
可能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现在已经不流行连坐了。不过还是没用,当年那次用的是南宫二字,而非某个单独的人,所以只要南宫还存世,这一节便永远跨不过去。
“没有”南宫问的手倏的收紧,压低声音,尽可能的使自己听上去没那么激动。
听了南宫问的回答,红衣竟仰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还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给你们几天的时间,这几天你们打算卷铺盖跑路也好,安排布置也好,联手抵抗也好,我都无所谓,反正几天后我来看你们。”
说着竟拍了拍南宫问的肩膀,“小鬼好好加油,以你和那位的脑子,当天要是能给我一个大的惊喜,让我看到你们的求生欲,说不定我一开心或者一撒懒就放你们一码了也说不好。”
红衣还在笑,但南宫问却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力。
他第一次意识到,所谓复仇其实红衣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灭南宫和董家无非就是一场游戏,想起的时候就随手扣灭,心情好了放两家一条生路也没什么大不了。
对于她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对别人来说却生与死的区别,这种生死都捏着他人手里的感觉,并不好,南宫问的脸有些发黑。
“小菲”红衣他们已经走了,而也是这时夜清才敢上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夜叔”董霏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显得十分平静。
“小菲”夜清抿着唇,皱着眉,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头,烟雾缭绕之间让他有些发胖的脸都模糊了几分,也更显阴郁,整个人有些沧桑,缓缓道:“是叔对不起你们。”
这种事,其实挺让人难受的,夜风虽然是他父亲,可既然人思路不清晰犯下了错让他自己承担也没什么,却没想到最后竟要拉着董家和南宫去给他陪葬。
而夜清身为他的儿子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说对不起似乎太轻了,而不说又不知道还能再干些什么。
对于这一节董霏也理解,轻轻将夜清托起,温声道:“夜叔,其实您没必要这样,这件事与您并没有什么关系。”
“经与红衣一战我们两家本来就是元气大伤气数将尽,后又与时代脱节,消失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董霏这番话说的极为平静,单纯的陈述,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家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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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霏……”从得知红衣还是不肯放过两家之后南宫问就没说过话,整个人也有些沉默,这会儿才晃晃悠悠的蹦了两个字。
董霏沉着眸子去看他。
“董霏,你……有什么打算吗?”南宫问问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也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董霏没有说话,却在转角处忽地抬起了头。
南宫问一愣,瞬间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人正靠在车身上低头玩手机。
似是察觉到什么,那人紧盯着屏幕的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
“啊!老大,你们终于来了”
刘爽将手机揣进兜里,高兴的朝这边招手,却在看到南宫问的那一刻噤声了,把脸撇过去,“嘶”的吸了一口凉气。
董霏走上前去,而南宫问则不明就里的跟着。
“啊!老大!你把家主带来干嘛!”刘爽上前两步把董霏一把拉过,低声说着。
董霏一愣,下意识地就要去看南宫问,却被刘爽给掰了回来,“哇!老大,你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是吧!还要扭头去看。”
董霏不明所以地看了刘爽一眼,不解,“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刘爽啧了一声,“拜托,老大,我们前脚才骗了家主,把人家家都快掏空了,你不觉得尴尬,我觉得呀!”
“总之你这事干的太不厚道了”刘爽发表总结陈词,还顺带摸了把头发,似乎是掉了几根。
董霏看了刘爽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招了招手,示意让南宫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