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放弃娱乐圈吗?现在中国市场可好了,凭你的名气再捞点大钱肯定没问题。”
“郑贺!”吴止用眼神示意,郑贺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捞字有些越界,但森罗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要紧。
“算了,我一开始进娱乐圈也是机缘巧合,想着暑假兼职给自己攒点学费,结果当模特的时候被万向看上,然后就在呈凤公司一直待了那么多年,现在我终于要上大学了,意外进的娱乐圈……退就退了吧。”
“啧,真是可惜了,你当初高考可考了六百五十多分,没报上清华物理系,但平行志愿的第二所大学好歹也是顶级985,现在只能在澳洲这个私立大学学习,档次就差了很多。”吴止想起森罗当初给他看到高考成绩单,真的是唏嘘不已,他也是实打实读了十多年书的人,如果不是钱洪导演意外发现了他,以他的成绩别说985,可能连二本都悬。
森罗推了推新配的黑框眼镜,之前当艺人为了形象配的隐形被他嫌不能看很久的书就推到了抽屉最底,细碎的刘海耷拉下来让森罗看上去就像个在读大学生,万向喜欢他把额头漏出来,这样虽然把他艳丽的眉眼暴露无遗,但让他看上去却十分不好接近,现在这样让森罗看上去特别无害,也是森罗一直想要的。
“你和万向的事真的不能再说些吗?”郑贺对奇怪荒诞的事特别好奇,所以一直也怂恿森罗再多说点他之前的事。
阴沉、猥琐,男人的眼神让人心生厌恶,眼睛周围堆积的脂肪像长满青苔臭虫的旧墙裂纹,他们就躲在被泥污遮掩的窗户后盯着他,伴随着万向的除了那难言的情感纠葛,还有恶心的旁人和经历,郑贺差点反胃把刚吃的饭吐出来。
“对不起。”森罗低下头,忍住恶心感,他受到的伤害太多了,他已经失去了相信他人的能力,也失去了诉说的欲望。
万向和有关他的一切都已经是过去,森罗向吴止坦白了过往大致轮廓后真的忍不住吐了,他不想再把那些时光碎片再回想一遍。
吴止拍拍郑贺的背,然后拉着他的手臂离开了森罗的学校,夕阳下,森罗看上去像个最普通不过的留学生,吴止也明白,这件事在自己的生活来说算是过去了。
但对森罗来说,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结局
万向还是暗戳戳给吴止使绊子,看来森罗对他来说也不只是一个被包养的小明星,吴止看到那些黑他的料,摇了摇头,这都用不到钱老的网络宣发部,他粉丝自发的抵制就把发这些料的营销号和媒体给喷死了。
也由此一些理中客开始探讨吴止路人缘这么好的原因,自然避免不了一直挺他的钱导,和钱导真正身后的女人——行业遍布世界各地的钱夫人,她给予丈夫的不只有永远不愁的资金,更有用钱都换不来的各种资源和特待。
吴止现在的地位和成就,都是用钱权利一点一滴堆出来的,他是有天赋有实力有实绩,但真正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则是背后的资本。
现在哪个大红的明星不是背后资本的筹码,你再有实力,没有人捧,也是个废物,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你所有的努力在不同的平台有不同的效果,平台才是决定你现阶段最直接的要素。
其实看了那些言论吴止也没有多惊讶,他一直也是这么想的,之前当偶像时只不过力量太弱小,发声也得不到重视罢了,或者大家都看清,只有他傻傻地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然后说出来。
按照嘱咐,吴止来到心理医生这里复查,医生用好几个机器给他测,然后又拿出很多表格给他填,几个小时过去,吴止吃完的早饭都已经消化完毕,一看钟,都下午一点了,耐着性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坐着,偷偷吃了两个医生放在橱子里的面包,擦干净嘴才等到医生给他送来结果。
“你恢复得很好,以后不用来我这了,我给你开一些稳定情绪的药,吃完一个疗程就好了。”医生坐在座位上对吴止微笑,“账单我待会儿发电子版给你,你确定无误就直接转账吧。”
拿好药回到家,吴止微信接到一个excel表格,粗略翻了一下,发现有个其他费用24元,吴止截了个屏,发了“???”过去,医生回了一个面无表情的笑脸:“你刚才偷吃我的巧克力面包酥,跑腿费我都没和你算呢,原价卖你了。”
吴止:……真小气。
“对了,你介绍过来的周泉情况不太好,他看似配合但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而且没有你的话他来都不来,就在微信里和我打太极。”医生发了个无奈的表情,“他现在只靠暂时释放记忆放松大脑,但治标不治本啊,如果要治好必须得他配合才行,我这没办法了,你问问他吧。”
“不了,我带他去看你就已经尽了我的责任,现在他这样也不是我的错,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和他闹出误会。”
吴止恢复记忆后才发现周泉竟然一直在骗他,也确定了周泉对他的感情,虽然他对周泉很同情,但这并没有让他有原谅周泉的想法。
“以后他的事就不要找我了,他是你的病人,治不治得好是你们俩的事,与我无关。”
“行。”
刚结束和医生的谈话,木音翰的微信通话就过来了,接通以后木音翰劈头盖脸罕见的大嗓门吼出一句话:“不好了吴哥,贤姐要退圈!”
郑眉贤没有骗过他,反而在他失忆的时候帮了他许多,况且也是他把她带到中国来的,他对她有特殊的责任。
“别急,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赶过去。”
吴止赶来的时候木音翰像条被遗弃的小狗坐在地板上,虽然屁股下面是瑜伽垫,但足以见他现在气压有多低。
“吴止你来了啊,”郑眉贤听见声响从房间里出来,“你先自己坐会儿,我收拾完行李再来招待你。”
“听说你要退圈?”吴止没听她的话,走到她的面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做这个决定?”
“对啊,我要离开娱乐圈了,回美国读书,然后导师会把我安排进秘密研究所,”郑眉贤把被阳台上穿堂风吹起的头发挽到耳后,温柔地看着吴止,“以后我们可能再也没有办法见面了,但你要记得,我一直爱你。”
看到郑眉贤的眼神,吴止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了。
吴止惆怅地笑了,然后伸手抱住了她:“我也是。”
“你们怎么突然抱住了?这事不突然吗,吴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木音翰从瑜伽垫上跳起来。
吴止叹了口气:“其实我们说好了,一切以学业为准,眉贤什么时候觉得到时候回去念书就回去,我来只是怕她遇到什么困难,但如果是她自己的决定的话,抱歉,我改变不了。”
木音翰气得跺了一下脚:“怎么这样,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郑眉贤走过去摸了摸木音翰的头:“这有什么区别啊,我不过是从娱乐圈换到了学术圈,你如果有空也可以来美国找我玩啊,我有假也会来中国找你的,这和我们在娱乐圈的时候不一样嘛。”
但不管郑眉贤怎么解释,木音翰还是很生气,和吴止一起送她去机场的时候也气鼓鼓的一句话也不说。
“你真的不和我说话了吗?我就要走了哦。”郑眉贤逗木音翰,“之后你就不能面对面和我说一句话了哦~”
“你骗人,微信支持视频的!”
“哈哈哈,行,你和我说话了,我心愿了了,那么,再见了,各位。”郑眉贤冲木音翰和吴止挥手告别,两人也站在安检门口冲她挥手。
前一天晚上郑眉贤和吴止聊了很久,两人还喝了酒,然后被木音翰一个拖去主房一个拖去客房,累的小孩半死。
“吴止你是个好人。”郑眉贤眼睛亮亮的,“好人什么都不用怕。”
木音翰把她的脸推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是吴止。”
飞机上郑眉贤看着窗外的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所经历的所有并不都是快乐的,那些令郑眉贤夜晚辗转反侧的痛苦被她借机通过表演抒发出来,呈现给世人,那些黑暗的扭曲的情感刺痛了观众敏感的神经,让他们愤怒,让他们反思,让他们把这些与自己的现实联系到一起,然后被拔高到文学的角度,让郑眉贤惊讶到曾经那些让自己痛苦的经历也能变成艺术的一部分,夜晚的噩梦也在橱柜里奖杯的闪光中变得不再那么恐怖。
她迫不及待地偿还他人对她所有的善意,她照吴止那样去敞开心房,却还是失败了,噩梦像阴冷的毒蛇一样缠绕着她,她还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摆脱过去,也许十年,也许余生,这没有办法,伤总是好得慢。
吴止不能永远带她走下去,木音翰也有自己的生活,她也有自己想干的事,任何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强行捆绑是最坏的一种选择,她智商这么高,怎么会选错误选项呢,只是可惜,她想知道,木音翰和吴止他们最后到底会怎么样。
要说吴止不喜欢木音翰那是不可能的。
谁会不喜欢孩子呢,他不会伤害你,他只会看着你的眼睛笑。
即使在世界末日,这个孩子也是新的开始。
他特别天真,在吴止和他一起拍戏的时候,木音翰生平第一次期待看到恶毒的评论,这样他就有理由找吴止去要安慰了。
吴止知道这件事以后也哭笑不得。
但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吴止单方面的付出,不是说木音翰故意这样,而是吴止什么都不和他说,木音翰很生气,后来又感到无力,他没法让吴止把一切告诉他。
吴止作为上位者其实看得很清楚,木音翰实际是爱着爱着他人的自己。
爱着他人的吴止温柔耐心、充满魅力,是他生命中缺少的男性长辈形象,他不会幻想自己是被吴止爱着的那个人,他从来只是幻想自己是爱着他人的吴止。
比起爱他,木音翰更像是想成为他,小孩一步步在模仿,一步步在成长,崇敬与依赖,从来都是最容易和爱情搞混的情感。
吴止不担心,木音翰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真正的情感。
夜晚来临,吴止握着盒子的手出的汗把白色盒子表面的一层绒毛都浸湿了,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条超市通往训练室的小路。
林玉说了今晚会回来,吴止一直等着,他本来做好了等到半夜的准备,但林玉从没让他等过,这次也不例外。
“我打包了参加剪彩活动旁边的那家酸辣粉,说是最近的网红食品,我觉得你肯定爱吃,就买了两份,你快去厨房拿碗,不然一会儿就坨了。”开锁进门的林玉手提了两个打包盒,边脱鞋子边说,等他走到客厅发现刚看见的吴止直接半跪在他面前。
“你,你干嘛?”林玉惊地差点把酸辣粉给摔了,“也不用这么感动啊,都给我下跪了。”
“曾今的我很嚣张,我肆无忌惮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但当我内心备受煎熬,失去了耀眼光环,急需一个倾诉口的时候,我发现曾今的自己错得离谱。”吴止咬下嘴唇上的死皮,然后吃了下去,“失忆后的我一无所有,但我却遇上了一件珍宝,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多得多,他就是我生命中的光,是我对这个世界保持希望的原因。我以前会选我爱的人,现在我想选爱我的人,林玉,你两者都是,这让我十分庆幸。”
“所以,林玉,”吴止的声音忍不住颤抖,“你愿意和我结婚,成为我法律上的合法伴侣,以后和我相伴一生吗?”
林玉笑得和当年路灯下一样,他伸出手,把酸辣粉递到吴止面前:“来吧,亲爱的,以后你就负责把饭倒进碗里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