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晚上你有什么安排?”
“回家做题——”刚说了一半,我突然停了下来,变更了答案,“你跟我一起回我家。”
他笑了起来,温和地问我:“你是在命令我么?”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我说:“是啊。”
“好的,我答应你。”他一把抱住了我,快得让我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他的头枕在我的肩膀上,手臂勒得我后背隐约发疼。
我莫名其妙,但疼痛让我想挣脱他,就在我想说出“放开我”的时候,宋东阳轻轻地说:“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我放弃了挣扎,却不知怎的,想到了那次去宋爷爷家里,在楼下看到宋东阳和马菲菲抱在一起的那一幕。
我开始觉得他的怀抱恶心了,尽管我已经明确知晓,他那时的行为,可能有迷情剂的作用。
但宋东阳自己都说过,他是爱马菲菲的,他们两个还搞过,一想到他们曾经亲昵地躺在床上,商量着该怎么对付我,我就没办法平和心态,认为“那不是宋东阳的错”。
但我还是忍着,没有推开他。
我心里清楚,我得利用宋东阳,先去对付马菲菲。至于马菲菲倒了之后,我和宋东阳又该怎么相处,那是之后的事了。
宋东阳抱了我很久,后来还是我提了一句:“你不觉得冷么?”
他就一下子松开了我,后退了一步。他低下头,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说:“我抽会儿烟,你先回去吧。”
我看了看他,也没什么劝阻的欲望,扭过头就回教室了。
当天放学的时候,我果然在教室的门口看到了宋东阳,更戏剧化的是马菲菲也在他的身边,正握着他的胳膊,同他低声地说着话。
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权当没看见,直接绕过去向前走,没走多久,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马菲菲的喊叫声。
“宋东阳,你如果跟他走,我就同你分手。”
我加快了脚步,并不想成为别人情景剧里的客串演员。
但还是没躲过宋东阳的回应,他冷淡地说:“抱歉,马菲菲,我没办法拒绝迟睿。”
我听到了这句话,不受控制地扯起了嘴角,我心里是高兴的。
但这高兴并不是因为宋东阳偏向我的表态,而是幼稚的一句“马菲菲,你也有今天”。
宋东阳很快地跟上了我的脚步,他拉扯上了我羽绒服的套袖,说:“慢一点走。”
“为什么慢一点?”我脱口而出,又尴尬地反应过来,我昨晚刚刚同宋东阳发生了性关系,他可能是受伤了。
我没再说话,但放慢了脚步,他扯着我的套袖,跟我慢慢向前走。
我感觉气氛很尴尬,就重新没话找话,我说:“你最近成绩怎么样。”
话说出口我就更尴尬了,每一次的学年榜单都会对外张贴,我从来都没有在前200里看到过宋东阳的名字。
“不太好,”他倒是答得诚恳,“迟睿,你要不要给我补补课?”
第25章
我刚想说“我凭什么给你补课”,又想到了刚刚的计划,话到嘴边变成了模棱两可的“再说吧”。
宋东阳轻叹了一声,干脆挽上了我的胳膊,我大脑头皮发麻,不想被他挽着,却听他问:“不是说让我随叫随到么?”
那也是我嫖你,我强迫你,你自己往我身上凑个什么劲啊。
我闷头不说话,他却越靠越近,最后很过分地将大半个身体都贴在了我身上,他说:“迟睿,同我说说话。”
我张了张嘴,找不到什么话题,毕竟我同他,已经太久没聊过了。
曾经无话不谈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却被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从希望到绝望,抹去了所有的美好与踪迹,以至于我斟酌良久,只能用一句“熟悉的陌生人”,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的沉默让他也沉默起来,我们走到了校门口,他指了指他停车的方向,说:“我开车带你走。”
“我不太敢坐你的车。”话已出口,我才察觉出伤人的味道,却一点也不想收回。
“你还没有驾照,只能我开,”他言语平平,听不出生气的情绪,“放心,我只是要送你回家。”
我们走到了车边,他松开了我的胳膊,帮我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我却向后推了一步,开了后车座的门,上了车。
他站在原地,略低头居高临下地看我,他问:“怎么坐后车座。”
我坐在车里,他问我就选择实话实说:“前面马菲菲坐过太多次了,我嫌脏。”
宋东阳也没反驳这句话,伸手先关了副驾的门,又关了后车座的门,之后才进了驾驶座,他将自己的安全带系好,问我:“想吃什么夜宵?”
“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回家做卷子。”我感觉车子内的气氛有点尴尬,索性闭上了眼,不去看他,也假装他没有通过后视镜观察我。
“总要吃点东西的。”
我闭着眼,他的话语就显得更温柔了,温柔得一点也不真实。
我冷笑着开口:“能不能闭嘴,你好烦。”
他终于安静下来了,车内一时只有车辆开启的轻微响动,又过了一会儿,柔缓的音乐在车内响起,我略显急躁的心也随着它慢慢地平静下来。
困意席卷而来,我半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车内的玻璃上依旧笼着薄薄的水雾,我抬起手,用羽绒服上的套袖抹开了一片雾,窗外的景色是我所熟悉的,车辆正在向我家的方向行驶,我舒了口气,却并不敢放松,依旧盯着窗外。
宋东阳在这个时候突兀地问:“迟睿,你是不是恨我?”
“你说呢?”我按捺不住嘲讽,即使我知道他也有些无辜,“换你是我,你能不恨么?”
眼前的绿灯突兀地变换成了红灯,他停了车,又毫无意义地按了下喇叭。
我深深地吸着气,感到十分烦闷,我想同宋东阳大吵大闹,又觉得那样放纵的争执,离我太远了。
我习惯性失望,习惯性远离,习惯性沉默,我一个人已经过得很好了,不再需要他了。
红灯转绿,车子重新启动,车内的音乐也换了一首应景的曲子——陈奕迅的《最佳损友》。
前奏刚刚响起,宋东阳就想切换歌曲,我却拦住了他,说:“宋东阳,我想听。”
宋东阳的手指从按钮上挪开,他说:“迟睿,我不想你听。”
我轻声哼唱着歌词,从前只觉得这首歌好听,却未曾料到如今如此应景。
我已不知晓宋东阳到底是敌是友,却清楚地明白我们这对“旧知己”成不了“老友”,也像歌词中说的那般“严重似情侣/讲分手”。
我有点想哭,但最后却笑得很大声,我说:“宋东阳,你为什么要喜欢马菲菲啊?”
你为什么要喜欢她啊?
你要是不喜欢她,不就没这么多的事了么?
你不会被蛊惑,不会伤害我,我们依然是朋友,依旧无话不谈。
我们会上同一所大学,我们会是最佳损友。
直到车辆缓慢地停在了我家楼下,宋东阳依旧没有给我答案,他下了车,又帮我把车门打开,路灯在他的身畔,他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漠。
他说:“下车。”
我拖着笨拙的书包下了车,车门在我身后被撞上,宋东阳却突然凑近了我,他皮肤极好,肤色极白,肉眼几乎看不到毛孔,长长的睫毛下是浅棕色的眼瞳,当他注视着我,我这种没什么审美观念的人,也要赞叹一句“英俊”。
他靠得太近了,我下意思地后退了一步,却抵在了车门上,我有点愕然,正想让他让开,他却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地低头亲了我。
唇上的触感温热,我睁大了双眼,想叫他滚。他却啃咬着我的唇,双手箍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在了车门上亲吻。
那个混乱的夜里他消失的力气仿佛又回来了,他的力气大极了,以至于我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肢体的碰触让我感受到了他身下明显的灼/热,我惊诧地看向他,他却毫不退让地注视着我。
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稍后退了一步,我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下一瞬,我扬起手轻而易举地打了他一巴掌。
我用的力气很大,他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浅红色的巴掌印,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喑哑:“我爱你。”
我冷笑出声,我说:“滚。”
第26章
他站在我面前,没有一点想滚的迹象。
冰冷的空气激着我的脸颊,让我的愤怒一点点压了回去,我别过了脸,说:“你走吧。”
他却低声说:“不是想知道对付马菲菲的办法?”
他就这么轻易地戳破了我隐秘的想法,我也破罐子破摔似的回问他:“你愿意告诉我,怎么对付你女朋友?”
“我们分手了。”
“是么?”
“是。”
他咳嗽了一声,又同我说:“上去吧,下面冷。”
我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硬是没从他脸上看到丝毫的尴尬,转过身,快步向单元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跟着另一个的脚步声,那是鞋底捻过落雪的咯吱作响,单元门是铁质的门把手,我没戴手套,正想用袖口垫着开门的时候,宋东阳的手已经伸过来了,他雪白的手指一瞬间冻得泛红,但还是从容不迫地拉开了单元的大门,声控灯应声而亮,我没再多话,小跑着进了楼道里。
宋东阳依旧不慌不忙地跟着我向上走,我家在五楼,我跑得很快,但仿佛永远都避不开他的脚步。
我从书包外侧的口袋里翻出了钥匙,期间声控灯灭了一次,宋东阳先我之前跺了跺脚,我的世界又重新亮了起来。
我用钥匙开了防盗门,又开了房门,放下书包换了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鞋架子上拿了一双半新的拖鞋扔在了地上。
“拖鞋在地上,你换了再进来。”
“好。”他的声音沉稳又温和,伴随着门重新关闭的轻微声响。
我把书包熟稔地扔在了沙发上,转身趿着拖鞋去厨房烧水,又出于礼貌问他:“你想吃点什么?”
“你吃什么多做点给我就行。”他的声音隔着门,有点模糊不清。
“那你先去洗澡,睡衣穿我爸的吧。”宋东阳也不是第一次到我家留宿了,我顺口说了这句过分熟稔的话,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暧昧不清来。
但不等我说什么话找补,宋东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说:“不用麻烦,我带了睡衣的。”
他带了睡衣的。
他什么时候带的睡衣?!
是不是从今天早上他离开别墅的时候,他就做了今晚在我家留宿的打算了?
我一瞬间想出门质问他,他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他说:“迟睿,我忘记怎么调你家的淋浴了。”
我把烧水的煤气灶拧上了,出了厨房,正好看见他已经脱得只剩条内裤,站在洗手间的门口。
室内的暖气很热,他这样也不会冷,我本来不该感到尴尬的——如果他的身体上没有布满我昨天留下的痕迹。
他的皮肤很白,此刻却像打翻了染料盘,红、青、紫遍布在一起,活生生像刚挨了一顿打。
我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明知不应该,心里还是涌起点异样的情绪来,我或许下手太重了。
他侧过身,让我进了洗手间,我家的空间并不大,淋浴是装在洗手间里,又为了方便打理,并没有弄个玻璃罩子隔开。
我把淋浴喷头扯了下来,对准了马桶,开始向左向右调节着水温,等感觉差不多了,又向热的方向拧了一点点,才把喷头递给了他,说:“水温调好了,洗吧。”
他接过了喷头,却特别坏,向我的方向拧了下,我的毛衣一下子就湿了。
我瞬间炸毛,骂他:“宋东阳你有病啊——”
他却知错不改,继续向我的方向喷水,我后退了几步,他不喷了,但我的毛衣也湿透了,连头发和脸颊都沾了很多水。
他把喷头随手挂在了架子上,靠近了我,一点也不带诚意地说:“抱歉啊,你把毛衣脱下来,我一会儿顺便帮你洗了吧。”
我闷不做声,把毛衣脱了扔到了洗衣盆里,眼前又多了一条毛巾,宋东阳说:“擦擦水吧。”
我接过了毛巾,笃定说:“你是故意的。”
“是啊,”他竟然也不反驳,甚至向我的方向走了一步,他的脸上是我熟悉又陌生的坏笑,痞子气调皮地冒了个头,“谁让你穿得严严实实,一点肉也不露。”
我们以前总这么闹,因而现在也不觉得生气。我用毛巾仔细地把头发和脸颊擦干,给自己裹上了挂在了门后的睡袍,又觉得别扭,干脆把外裤和棉裤也脱了下来,我说:“你帮我把外裤顺便也洗了,棉裤别洗了,还有,你快点洗,别浪费我家的热水。”
“行,你要不干脆把内裤也脱了吧。”他很自然地提出建议。
我的手都搭在了内裤边上了,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发现他在盯着我的小腿看,看我的眼神不像是看男的,倒像是看漂亮姑娘似的。
我就说:“你别那么看我。”
他很听话地别过了头,但***鼓囊囊的,我们都是男的,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怎么了。
“你同性恋啊?”我直接问出口了。
“我可能是双性恋。”他回答得倒挺准确的。
他把喷头挂在了最上方的支架上,开始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很快地,薄薄的内裤就彻底贴上了皮肤,露出了内里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