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苏爹大惊失色,一张脸唬的白纸似的。
“不娶,嫁也行。”
“胡闹!”
苏晚来脸上气的发抖,涨的紫红,瞪了苏风吟许久,苏风吟直发倔,跟苏晚来对着瞪,苏晚来暴和一声,道:“来人啊!把少族长请回房里去,让其闭门思过,好好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爹……”苏风吟见苏晚来是真的生气了,心底虽不解,也不敢逆着他来,本来要说的她与晏归之已经行了事的话也搁着了。
苏风吟被苏晚来禁了足,虽是不安分的主,奈何苏晚来动了真格,她几次越狱不成,都被捉了回去。
于是只得日日倚窗而望,盼着晏归之从北海快些回来,到朝阳山来提亲,来带她走。
可千盼万盼,等来的却不是她,是月皓。
月皓是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来,说要拜见苏风吟,苏风吟远远的看到他,以为是晏归之来了,十只涂山也拦不住,冲到了大殿前。
彼时苏晚来正要打发月皓走,被苏风吟及时留住了。
苏风吟道:“爹,我们好歹在人界出生入死多次,已是生死之交,你这般对待我的朋友,别人还说是我涂山不懂待客之道。”
苏晚来这才松了口,让苏风吟带着人回了自己宫殿。
苏风吟迫不及待的问月皓:“是不是归之让你来的?她怎么样了?心情好些没有?我都等了她好久了,我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恢复,也可能要处理天枢的事,还要跟她哥哥姐姐讲清,会有很多事,我可以慢慢等的,我不着急……但是她能快些最好了。我爹禁了我的足,不让我出去,你跟她说,我好想她,就算不提亲,也来看看我。”
“少族长!”月皓张口再三,听着苏风吟兴意涛涛,他满心酸楚,那些话竟是不忍说出口。
苏风吟见月皓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月皓道:“族长回北海时被人暗算,受了伤,在人界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苏风吟不说话,月皓唤道:“少族长……”
苏风吟强笑了两声,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皓看她这模样,越发难过,他道:“族长忘了你,忘了重岩大人,那些事族长一点都想不起来,族内医师说,族长可能是伤到了脑袋,所以……”
“我不信!”
才多少天,离开时还好好的。
苏风吟面如金纸,眼中瞬间就落了泪下来,她道:“我去见她!”
苏风吟强闯出屋,殿前数十族人阻拦,苏风吟怒喝:“闪开!”
族人道:“族长让少主在房静思,没有族长命令,我等不敢放少主离开,少主莫让我等为难。”
苏风吟二话不说动了手,到此时,她恨自己平昔惫懒倦怠,不思修炼,体内滔天妖力不会用,在天枢护不了晏归之,在这里就是踏出这宫殿都做不到!
苏晚来闻得动静,赶了来,制住了苏风吟。
苏风吟兀自挣扎,说道:“爹,我要去盂山,你让我出去,晏归之受伤了,我要去见她!”
苏晚来沉声道:“她伤势不重,有族中医师调理,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苏风吟瞪着眼,道:“你知道她受伤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晚来道:“爹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与她来往,告诉你,让你又偷偷溜出去么!”
“你!你放开我!”
苏晚来一把拎起苏风吟,淡淡的瞥了眼月皓,说道:“老夫还有家事要处理,便不远送了。”
月皓还要说话,苏晚来脚下一阵风起,往占星台去了。
落在占星台上后,苏晚来让苏风吟在上跪着,拿着戒尺,道:“不许再与晏家那丫头往来!你同晏家其他几个小子来往都没关系,只不准与晏家那小丫头有瓜葛,你若是应了,爹解了你的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不!”
苏晚来将戒尺高高扬起,道:“你再说一遍!”
苏风吟本就因为月皓的话心慌神乱,如今见苏晚来这般决绝,忧恼交集,顾不上许多,跪着对着苏晚来,顶着那戒尺,说道:“女儿与晏归之已成夫妻之礼,许一世之约,女儿绝不可能与她断了瓜葛。”
“你,你,你,你说什么!”
“女儿是她的人了,女儿要见她!”
苏晚来一张脸由红到白,由白到红,气提不过来。“不行!爹更不能让你见她了!”
“为什么!爹当初不是与老族长有婚约,女儿选她于情于理都合适,为何爹爹再三阻拦,为何现在要出尔反尔!”
“爹说不行就是不行!”
苏风吟一双眼睛通红,悬着泪,倔强的望着苏晚来,也不说话。苏晚来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这般哪里劝的好她。
不得已,苦劝道:“你可知!她命中有死劫!百年之后,劫数必至,她已是一脚踏入轮回台的人!你若是跟她在一起,这灾祸会殃及你啊,爹宁愿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爹只要你没事!”
“死……劫?”
“不……”苏风吟惘然,直摇头。
晏归之忘了她,晏归之有死劫。这些事来的太突然,像是苍天在与她玩笑般,叫她怎么相信。
“涂山不能为外人占卜,爹怎会知道此事,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只是为了让我离开她。”
苏晚来背着双手,遥望远方,说道:“此是你晏伯父亲口所言,乃是玉寒仙尊卜得,不会有差。”
“不论你愿与不愿,爹不会让你出一丝岔子,绝不会让你再与晏归之有任何瓜葛。”
苏风吟恍恍惚惚半晌,遽然起身,移到台边,拿起剑架上的短剑,抵在胸口,道:“我与她死生与共。”
苏晚来见状,气的吹胡子瞪眼,怒喝:“你个死丫头!给我把剑放下!”
“她若死了,我也不独活,爹若一意阻拦,女儿一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你,你……”苏风吟性子烈得很,苏晚来见她真打算动手,直喝:“慢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苏风吟神色一软,望着苏晚来,祈求道:“死劫并不是毫无解法,爹,你算一算女儿与她的姻缘,若是良缘,女儿在她身旁,定能助她逢凶化吉。”
苏晚来咬牙,说道:“就是替你算了姻缘,晓得你这丫头有情劫在她身上,要不然你老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无明心火。”
“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缺心眼的丫头!”
空中荡起一道声音,道:“还不是你自己惯的。”
苏风吟眼睛一亮,待到台上一女人落下,苏风吟满心满眼的委屈,直扑了过去,唤道:“娘亲!”
华春肯搂着女儿,横了眼苏晚来,怪他不该透露了风声,苏晚来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一甩袖,不说话了。
华春肯对苏风吟温声道:“舞儿,你晏伯父失踪后,你爹便替你卜过姻缘,你与晏家那小丫头确实是良缘。”
苏风吟还来不及喜,华春肯接着说道:“可她也是你情劫,如今看来,你的劫已显了。”
“娘亲。”
华春肯道:“舞儿,你要当她福缘,你觉得你自己可够资格?你道行不够,到时候压不住煞,莫说帮不了她渡劫,反倒是你自己会深陷劫数之内。”
“我……”苏风吟道:“女儿以后会勤加修炼,绝不懈怠!”
苏晚来刺道:“可以啊,若是等到你打的过爹,爹就准你与她在一起。”
苏晚来道行之深,放眼整个妖界,能有几个斗得过他,那些个妖类就是苦修数千年都不定能打的过他,苏风吟虽然天赋异禀,可疏于修炼,如今要刻苦了,也少不得修炼个几百年。
这等差距,怕不是等到苏风吟能打的过苏晚来了,晏归之的死劫已经犯了。
华春肯在一旁也不为苏风吟帮腔了,她不会让自己女儿送死,倘若苏风吟没有苏晚来的本事,就莫提什么逢凶化吉了。
苏风吟沉默半晌,道:“好!”她一脸平静,是认真的思索过。
苏风吟道:“只要爹帮我开混沌境,让女儿前去修炼!”
华春肯讶异的睁着一双眼,道:“你可知道混沌境是什么地方,那是恶之元首,凶之始源,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你这修为,第一日就能被撕成碎片!”
“女儿知道……”
华春肯不言了,她小看了自家女儿对晏期那丫头的感情了,竟是深厚到如此……
苏晚来则是气的发笑,想他们怕这丫头累着痛着,丝毫不敢逼她修炼,她倒好,混沌境就是他都不敢擅闯,她竟能为了那丫头说出要去那!
苏晚来气道:“好啊!好啊!就给你开!你到时候莫要哭着后悔,再来求爹!”
两下父女怄气,各归房中,苏风吟依旧被禁足,但不阻止她与人书信来往。
苏风吟传书给了月皓,将他引来,临走时拉着他说了许多话。
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珠子般的落,苏风吟两眼红通通,她抹着泪,说道:“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你照顾好她,不许她喜欢上别人。”
月皓道:“少族长,你要去哪,重岩大人不见了,如今你也要走么?你不去看看族长吗?族长醒了后,沉闷了好多,就连跟我都不大似以前那般玩笑了,你去看看她,说不定她心情会好些,会想起来些什么。”
苏风吟沉默着,一直到月皓离开,都未答他这句话。
待到苏晚来送苏风吟入混沌境那日,苏晚来都不信苏风吟敢真的进去,四个哥哥千拦万阻。
“爹,混沌境那地方暗无天日,杀机四伏,小妹怎去得!”
“娘,小妹不懂事,怎么你俩还纵容她来,混沌境嗜血杀戮,残忍无比,小妹怎么经得住!”
说一千道一万,苏晚来和苏风吟杠着,硬是不退一步,华春肯只在一旁立着,也不言语。
混沌境开,风息倒流,里边黑黢黢一片,阴气侵肌砭骨,一股恶煞之意袭遍身躯,叫人直犯恶心。
苏风吟站在入口,全身战栗,尚未进入,她双膝已软。
苏风吟全身发着颤,抓着自己胸口,眼中盈了泪,弱声道:“晏归之,我好害怕。”
苏晚来看给苏风吟吓唬的够了,说道:“这入口便是凶恶万分,里边更不可想,你若是反悔……”
话未说完,苏风吟毅然决然的踏入,入口一瞬封闭,彼时正是秋季,一丝凉风过来,捎来一片枯叶。
待得春暖花开,绿意重染。
我就回来了,晏归之。
你等我。
90.番外 主cp儿时番外
“你下来呀。”
春风温柔, 树叶窸窣, 摇曳着雨一样的声音。
上边的小姑娘, 一手扶着树, 脚往枝干上探了探, 又缩回去了。
风拂动她, 带着银铃声响,那两汪泪眼明月星辰似的。
晏期放下手来, 道:“你不下来呀,那我走了。”
她干脆的转了身,树上那小姑娘大呼道:“不要!”
风息乱了, 晏期回身, 一道黑影从上边急压来, 她连忙抬手护着,两人一同跌倒在草地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晏期被砸的眼前发黑,她缓了缓, 道:“你要跳下来,好歹说一声啊!”
待她眼前清明了,那姑娘两汪眼泪更甚,扑簌簌往她身上落, 两手抓着她衣衫,可怜巴巴的说:“断了……”
晏期以为她身上哪里摔伤了, 焦急道:“哪断了?”
“我的脚铃……”
说罢, 这姑娘嚎啕大哭起来。
……
晏期转着那银铃, 手中火焰不断,让那断口重新接在一处。
那姑娘蹲在她身旁,口里问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能修好吗?”
“应当不要紧的。”
隔了一会儿,那姑娘道:“要修好啊。”
晏期叹了一声,好是无奈。
她本因被爹爹训斥了一番,难过惘然,不知不觉才走到这山腰来了。
看到那老树上有个小姑娘在叫救命,因为好奇,所以走到树下观望。
这个年龄的小妖已经略懂乘风之术,再不济也会化回原形,怎会被困在一株树上。
不想那姑娘乘风之术不会,太过紧张化不了原形,就连怎么上的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她好心救她,反倒被她缠上了。
晏期道:“修好了,那断处小心着些,若是再摔了,可能会破口的。”
晏期要给她戴上,小姑娘从她手里取过银铃,一步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