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声音和平时一样清冷,但叶止听得耳朵都麻了,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他连忙挪开目光,尬笑道:“我们是朋友,当会担心啊。”
“对了,你刚刚真的绊他了吗?”
“我没有。”傅以匪义正言辞地说。
他只是把脚放在了那人要走的地方,是苗乐天自己撞上来的,与他无关。
“哦哦。”叶止胡乱地点头,他就是随便找了话题,发现脸上的温度没有要消下去的趋势后,连忙站起来,“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同手同脚的走回位子。
叶止一坐下,卜星就凑过去仔细打量,看见他通红的脸颊后,意味深长地开口:“你们——”
“我们就聊了个天!”叶止连忙打断。
卜星哼哼两声:“别想瞒我了,你们是不是约好一起看小电影了?”
叶止:……
“你别瞎说。”叶止无奈地把卜星的脸推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卜星不信,不是在聊小电影的事情为什么脸这么红?还同手同脚了?
“我又不是一定要和你们一起看,你发给我我自己看也行啊……”
“看什么?”岑湖转过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们。
叶止木然地说:“什么都没有,别听卜星瞎几把说。”
被傅以匪这么一气,苗乐天都忘记去办公室本来是要打叶止的小报告。
卓学问的时候,他直接开口:“卓老师,傅以匪这种害群之马为什么要能进我们班?每天的作业不写,上课不听,而且他还在校门口打架!”
“打架?”卓学皱紧眉头,追问道,“他和谁打架了?”
苗乐天面露喜色,添油加醋地说:“昨天我看见他和叶止在学校边上的砂锅店吃饭,然后有个同学不小心碰到了他,他就直接动手……”
“今天也是,我就扔个垃圾,他无缘无故把我绊倒。”
卓学沉声道:“我知道了,你让他来办公室。”
“傅以匪,卓老师让你过去。”苗乐天再次出现在后门,双手抱胸,眼里尽是得意。
傅以匪进办公室的时候,卓学并没有疾言厉色,而是让他坐下,给他倒了被水,开始聊家常。
“新学校还习惯吗?”
“嗯。”
“上课进度还跟的上吗?”
“嗯。”
……
卓学迟迟不进入正题,傅以匪只好开口:“苗乐天说什么了?”
卓学愣了愣:“他说不写作业,还对同学出手。”
傅以匪:“还有呢?”
卓学想了想:“还说了你昨天打架的事情。”
傅以匪:“知道了。”
卓学一琢磨,不对啊,他们俩的角色好像反了。
他轻咳一声,拿出班主任的架子:“我不知道你以前的学校是什么样的,但是正德不允许同学间打架斗殴,违者警告处分,退学的也有,你——”
傅以匪打断道:“教唆别校的人和班级同学打架呢?”
卓学神色一肃,语重心长地说:“这个性质比自己动手还要恶劣,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一律劝退处理。”
“这个年纪是比较容易冲动,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有数了,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是要承受法律责任的。你现在还是学生,重心要放在学习上,我也问过了,你各科作业都没有写,上课也在看其他书……”
傅以匪不想和卓学浪费时间,抬手道:“我回去上课了。”
卓学一看时间,的确快上课了,只好说:“先回去吧。”
明天就是月考了,三四节课都是物理课,物理老师干脆就不下课了,直到中午,叶止才有时间和傅以匪聊天。
“卓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傅以匪:“废话。”
“他的确爱说废话,一说还停不下来。”叶止笑了一会儿,又问,“他没有说苗乐天的那事吗?”
傅以匪回道:“说了两句。”
“这个吧?”
“应该是的。”
“还挺帅的。”
“我还是喜欢司念那一型的。”
……
回教室的路上,不少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叶止本来以为是在说转学生的事情,一听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还和司念有关了?
正想问,卜星从小路窜了出来,一脸八卦地对他们说:“卧槽!有人在贴吧发了你们俩昨天打架的照片,左区那帮人以为傅大帅哥要和司念抢正德一哥的位置。”
叶止解释:“可是我们昨天明明是——”
“见义勇为嘛,”卜星拉长了声音,“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叶止愣了愣,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卜星。
卜星骄傲地扬起下巴:“只要再正德方圆两公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还知道老裘看了那个帖子,估计马上就要找你们谈话了。”
老裘是正德的教导主任,成天板着个脸,所有事情都公事公办,不会因为学生的成绩好坏就差别待遇。
知道是裘老师,叶止轻松了些,他们俩反正没做错事,说不定还会有奖励呢!
奖励?傅以匪神色微动,拍拍他的头:“会有奖励的。”
叶止仰起头,笑道:“我也觉得。”
月考前一天的下午不上课,每个班都要负责相应的准备考场工作,午休完,卓学拿着名册一一分配工作:
“方娇娇、徐静、魏薇,黑板报的清理和考试时间表。”
“岑湖、卜星、杨金、苗乐天……你们八个人打扫教室卫生。”
……
安排完后,卓学才对唯二两个没有工作的人说:“叶止、傅以匪你们俩去政教处裘老师那儿。”
“行了,都赶快干活。”
叶止和傅以匪离开后,教室里有人嘀咕道:“这个新同学是犯了什么事情?早上卓老师,下午裘老师。”
“我也不知道,怎么还和叶止有关系了?”
苗乐天嗤笑道:“你们还不知道?那傅以匪昨天就在校门口打架,被人拍照放到网上。”
“这么牛逼?”
苗乐天又说:“人家家里有钱有势能把他塞进一班,打几个人算什么,说不定人都随便杀。”
星看不过去了,直接说:“苗乐天就你话多是吧?”
苗乐天把手上的扫把一扔,冷笑道:“没几天功夫就被他用钱收买了,你行啊卜星。”
“收买你个几把!我看你根本就是嫉妒人家得到校花的青睐……”
叶止回到教室的时候,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马上就放学了。
学习委员正发同学们上交的手机,卓学在讲台上强调考试的注意事项。
见傅以匪迟迟没进教室,卜星好奇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叶止小声地说:“傅以匪说有事,让我先回来。”
卜星更好奇了:“什么事呀?”
叶止:“这不得问你么,你什么都知道。”
卜星摸摸下巴:“这个新同学很神秘,他一个人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们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上也看不了什么,放学。”
卓学一走,卜星恢复正常的嗓音,大声对叶止说:“后门那儿新开了家麻辣烫,去吃不?”
“行啊,”叶止往后排看了眼,说道,“你们先过去,我等等傅以匪。”
“那好,湖,咱们俩先去。”卜星说着把岑湖从座位上拉起来。
岑湖面露难色:“明天就考试了,我还得回去复习呢。”
卜星抢过他的书包:“复习什么复习,没听见老班说的么?好好休息……”
“乐天,走了。”
“我就发条短信,好了走吧。”
“给谁发呢?女朋友?这黄哥是谁啊?”
“没谁,走吧。”
叶止托着腮,懒懒地看着门口。
苗乐天在走之前还对他比了个中指,叶止翻了个白眼骂道:“煞笔。””
傅以匪突然出现在门口,夕阳的余晖撒在他身上,周身被金红色的光芒笼罩,柔和了他凌厉的眉眼。
叶止一不小心看呆了,连准备问的话都忘了。
傅以匪抿了抿唇,走到他身前,语气带着丝笑意:“不是要吃麻辣烫吗?”
叶止回过神,眨巴眨巴酸涩的眼睛:“奥,对的对的。”
傅以匪看着那蓬松的棕色卷发随着微风一晃一晃,抬手轻轻碰了碰:“走吧。”
叶止背起书包,一边走一边问:“你刚遇到卜星了吗?他和你说了吗?”
傅以匪毫不犹豫地回道:“嗯。”
“这个其实就是个小侧门,方便老师们去附近的职工宿舍,我们都叫后门。”
“要是想点外卖的话,备注后门或者侧门,附近的店都知道的。”
出了侧门,便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几乎没什么人。
“这路上没什么吃的,大家都不怎么乐意往这儿走,”叶止走着走着,起跳拍了拍树叶,转身倒走,继续说,“不知道那家新开的麻辣烫好不好吃。”
瞥见他脚边的石头,傅以匪眉心一蹙,把人拉到怀里。
叶止还没反应过来,就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凉凉的,好像还沾着冬日的雪。
“有石头。”傅以匪轻声道。
叶止抬头,入目的是傅以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饿了。
“喂!那边搂搂抱抱的。”
第13章
“喂!那边搂搂抱抱的。”
叶止挣开傅以匪的怀抱,回头一看,是几个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站在路边抽烟,看着还怪眼熟的。
傅以匪提醒道:“是昨天的那几个人。”
叶止仔细地瞧了瞧,是昨天那黄毛的小弟。
蹲着抽烟的那紫毛小弟也认出了他们,往小巷里喊道:“老大!是昨天那两个人!”
片刻后,黄毛走了出来,脸上、脖子上都贴着创可贴,显然是昨天擦伤的。
看见他们两人后,黄毛把手上的烟一扔,面露凶光:“妈的,原来就是你们俩,给我打!”
说完,从兜里掏出小刀冲了过去。
叶止惊了惊,他没料到这几人带了刀,连忙找有没有趁手的武器。
围墙边立着几块砖头,危急时刻也没什么可以挑了。
叶止拿起两块搬砖,刚站起来就看到那几个小流氓都倒在地上。
傅以匪踩在黄毛手上,来回地碾,拿出手机对准黄毛的脸,冷声道:“说。”
黄毛满头冷汗,结巴地问:“说、说什么?”
傅以匪面无表情,脚下更加用力。
黄毛整张脸都扭曲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昨天是我先……今天我是拿了苗乐天的钱才在这里蹲人的。”
“我真的不知道是傅以匪和叶止就是两位大哥啊!”
“苗乐天?”叶止十分震惊,他还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没想到竟然是苗乐天找人来打他们?!
所以黄毛就是那个黄哥??
黄毛艰难地点头:“对,就是高二一班的苗乐天,他给了我两千,让我教训你们一顿,拍下视频发给他。”
叶止难以置信:“就两千块?”
黄毛苦着脸说:“一人一千,不、不少了。”
录完视频,傅以匪满意了,松开脚,把视频给叶止看。
“证据。”
视频里的黄毛一把鼻涕一把泪,叶止看了一眼就把没兴趣了,把手机还给傅以匪:“你打算给老师看么?”
傅以匪点头:“嗯,卓学说这种情况退学处置。”
叶止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苗乐天要找我们麻烦?”
傅以匪沉默片刻,解释道:“他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是吗?”叶止挠挠头,回忆了下苗乐天的神情,只能看出他对他们俩很不爽。
找人打他们这种也能看出来?
叶止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学过心理学的书啊?能看出对方的想法什么。”
傅以匪沉默地点头。
“那个,”叶止凑过去,扭捏地问,“能不能借我看看呀?”
傅以匪抿了抿唇,师弟如今这副躯体,是充分按照他前世的意愿塑造的。
一个不能修仙、不能习武的普通人。
甚至根骨比普通人还差上几分。
见傅以匪这么犹豫,叶止只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可能那书是不允许外借的珍藏书籍什么的。
叶止笑了笑说:“不能借也没关系。”
他就是觉得怪好玩,能看出别人想什么。
能看出别人想什么……
叶止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拉住傅以匪的衣袖质问:“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傅以匪老老实实地点头,很多时候,叶止想的事情,他不用神识都能猜出来。
叶止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卧槽。”
傅以匪缓缓地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我当然不喜欢啊!”叶止追问道,“所以你能不知道吗?”
傅以匪:“只能尽量。”
叶止将信将疑:“真的可以么?”
傅以匪:“一部分可以。”
走到麻辣烫店门口,看见埋头大吃的卜星和岑湖后,叶止问道:“对别人,你也可以不用那个牛逼的心理学吗?”
傅以匪果断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