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烙棘决定先发制人,他轻轻捻起小小的一处被角,遮掩住自己的半张脸,细声细语道:“焦,曾记否?昨夜……兄台与我……”
男人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将说不说。
奥斯卡级影帝开始飙戏,装无辜,装清纯,装弱小,像极了一个昨晚被占了便宜的黄花大姑娘。
“......”焦蕉打了个颤。
秉持着思想正确的观念,他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汪先生,我们昨晚……应彼此之所需,急对方之所难,就非常友爱地……我是指‘朋友’的‘友’,不是‘有无’的‘有’。就友爱地相互帮忙了一下,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一起建设社会主义大和谐。”
汪烙棘:“?”
两个人角色反转,一个装得娇柔羞怯,一个装得游刃有余,两大影帝互飚演技,不相上下。
焦蕉眼神闪躲,“这样说,你懂吧?”
汪烙棘:“.…..”懂个屁。
男人心碎一地:这他妈是什么感人肺腑的互助兄弟情?咱俩的手是残废了还是怎么地?还要靠对方来帮自己撸?
他装不下去了,一把甩开被角,肆无忌惮地袒露出自己被蹂*躏过的躯体,片片淤紫,全是吻痕。
焦蕉:“!!”
汪烙棘指着自己胸前大片的红印,明显是被粗暴揉捏后留下的印记。他问:“知道这是谁干的?”
“不知道呢~”
“......”
汪烙棘露出一副恶霸流氓的痞样儿,“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儿?”
装傻的焦蕉立马挪开目光,顿时就怂了,“就那、那样呗……”
“哪样?”
“.…..”焦蕉不出声儿了。
他哪知道怎样啊?!俩男的互相给对方做那种事,换谁谁能消化得了啊!这是要给个交代吗?也不只是他受帮助了啊,对方也受帮助了啊!
汪烙棘不乐意了,“那样是怎样?你把话说清楚了。”
这老男人在情场上一惯打直球,他身边的花花草草还少吗?搞了也好,没搞也罢,通通有一说一。
可他的“办事”风格偏偏在焦蕉这里行不通了,对方不开窍,弄得他也患得患失的,啥都不敢敞开来说。
对方现在这态度,是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儿。
见焦蕉不出声儿,汪烙棘把话摊开了,“昨晚的事,我记得,你也记得吧?”
哑了半会儿,焦蕉才认了,“......嗯。”
“就没什么想说的?”汪烙棘的手指逐只逐只地敲着,像波浪一样起伏,“刚才那堆屁话不算。”
焦蕉破罐子破摔了,“这、这有什么的,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很正常。”
“正常?亏你说得出口,翻脸不认人了是吗?”
“......”
汪烙棘勾了一下男孩的下巴,“你昨晚死缠着我不许我走,还亲我,还摸我,还勾引我,还把我往床上带。你那破床还塌了,老子摔得内伤,怎么算?”
老流氓恶人先告状,欺负小屁孩没脾气。
焦蕉的语气慌了,“咱俩都是直男,撸一把还得把对方给娶了吗?!”
“欸,no,”汪烙棘摇晃着手指,严肃纠正道:“你直你的事,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直男。焦哥,可别随意更改别人的性取向啊。”
“.…..不是直的,那、那就是……”焦蕉反应了一会儿,惊道:“弯的?!卧槽,你……喜欢男的?!”
“半直不弯吧,”汪烙棘坦白表示,“女人男人都可以,在我的世界里,喜欢不分性别,但得分感觉。”
男孩瞳孔地震。
“怎么?接受不了?”汪烙棘以手撑地坐起来,“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bisexuality(双 性恋)来说,跟一个男的互 撸意味着什么?我俩昨晚这样那样的,你认为这对于我来说,就只是意味着和你加深友谊吗?”
焦蕉脑子彻底凌乱了,处理不来这荒诞的一切,“昨晚是意外,我、我喝大了,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嫩颜巨乳……的……”
汪烙棘用舌尖顶了顶脸颊,颇为酸涩地轻笑一声,“你的宝宝?”
心有点酸,又有点苦。
焦蕉难堪地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告诉对方,他确实梦见过有着34D大胸和A4小蛮腰的泷泽萝拉,却也在某个似乎是清醒着的瞬间,感受到眼前的人是那个有棱有角、身材英挺的......
汪先生。
昨晚的醉酒是真的,但情动也是真的,只是他不知道,当时的那份情动到底是给了谁。
究竟是一个虚拟的网恋对象,还是一个现实的汪大明星。
两人陷入了一阵复杂的沉默。
半晌,汪烙棘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穿上衣服,“算了,如果昨晚的事令你很不舒服的话,就忘了吧。”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像是仅以平淡的语气来陈述一个建议,但在焦蕉听来,却有点心塞。
“我……”焦蕉想说,其实我没有感到不舒服。
“或是,”汪烙棘朝房间门口走去,“把昨晚那个‘帮助’你的人当成是你的宝宝也行,反正你也不记得。”
说完,男人走出了房间,并“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焦蕉就这样光着身子,坐在一片凌乱的“废墟”之中,怅然若失地看着那道关上的门,一个人发了好久的呆。
作者有话说:
哎呀呀,前一章的“哥儿们”hhh,懒得改了...作为一个南方人,我的儿化音实在太烂了,嘤~(捂脸
第46章
吃早餐的时候,小叶心不在焉的,眼总是往焦蕉和汪烙棘身上瞥,像一个侦查情况的雷达。
这孩子,心事重重。
昨晚,住在一楼的他半夜醒来,尿急想上厕所,忽然听见楼上有杂音作响,顿时被吓得抖两抖。
都快凌晨三点了,怎么还有这种“乒乒乓乓”的声音?小叶顿时绷起神经,高度的安全意识让他以为……
屋里进贼了。
踮起脚步,他轻手轻脚地上楼去,顺带捞过楼梯口的扫帚,万一真搏斗起来,还能有把趁手的“武器”。
二楼的书房房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不小动静,他慢慢靠近,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听见焦蕉的一声娇 喘。
“唔……”
小叶虎躯一震,在门外顿住了脚。
呃……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那声音一闪而过,很快便没了,小叶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里面的是小蕉?和谁?亦或是有人在打架?
胖子惴惴不安地想着,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又忽然听到汪烙棘的一声粗喘。
“啊……”
小叶的脑里响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惊雷,意识到某些不能过审的画面正在里面激情上演。
瞬间,黄色的江水滔滔,黄色的田野漫漫,黄色的云朵片片,黄色的风儿阵阵......沙黄浑浊的龙卷风摧枯拉朽地肆虐。
哎哟妈呀,不得了不得了。
惊慌失措的胖子连扫帚都扔了,连跑带跳地逃离现场,他还嫌跑得不够快,像个球状物体似的直接滚下楼梯。
直接冲进房间关门落锁!
小叶窝在床上咬着被角:
造孽啊!咱老板真是个禽兽!!当真连甲方爸爸都不放过!!这俩人的关系是坐实了吗?焦蕉多干净一孩子啊,就这样被老豺狼给拆吞入腹了?!
他从昨晚震撼到现在,以至于心神不宁,哪怕再美味的食物摆在他面前,也是食不知味。
唉,咱家老板,太不是个东西了!
“干嘛呢?”汪烙棘见他吃得这么少,真是奇了怪了:“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没,”小叶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汪烙棘狐疑地审视着他,“没?没想什么你会一直夹空气吃?”
小叶吃东西的时候不专心,这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就……”不敢得罪老板,小叶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搪塞,“对了,汪哥,我今天要去给你谈资源,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吧?”
“当我三岁小孩吗?”汪烙棘感觉人格上受到了侮辱,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资源?什么资源?”
这位快糊穿地心的过气影帝没想到,自己还能接到资源?
“有个影视的,还有个广告的,”小叶也没对这次的接洽抱太大期望,“八字都还没一撇,先谈着再说吧。”
汪烙棘自嘲一笑,“就我这种情况,能有什么好资源找上门来。”
其实他也不是自暴自弃的人,但就现在这种咖位、这种名声,他心思门儿清,能有个烂电影、小众品牌找上门来都算好的。
焦蕉也给他鼓起劲儿来,“你先别太挑嘛,有资源是好事啊,机会难得,抓住一个是一个。”
焦蕉一开口劝,汪烙棘也就没说什么了,毕竟农贸批发市场的代言都接了,再差也差不过这个吧?
*
吃完早餐,小叶就进城去了。焦蕉则去了市场上班,今天一天没有工作的汪烙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所事事。
几个小时后,他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小叶出事了。
护士小姐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先是“意外”啥啥啥的,又是“爆头”啥啥啥的,然后是“流了很多血”啥啥啥的,最后是“送进我们医院来了”啥啥啥的……
“您还是尽快赶过来吧,”这语气,像极了让家属去见病人的最后一面。
汪烙棘吓得魂儿都没了,马上截了辆的士飞到医院。当他身水身汗地扑进病房时,却发现小叶正舒舒服服地躺病床上。
没有病危,也没有手术中。
原来护士小姐的语气如此急切,只是为了催他尽快去把医药费给缴了。
“汪哥,你来啦?”小叶笑嘻嘻。
汪烙棘笑不出,“臭小子你吓死我了,还以为得给你操办白事了。”
老板这么关心自己,小叶很是感动,眼眶湿湿地说:“都说患难见真情,没想到汪哥你……还是挺关心我——”
他还没来得及把感谢的话都说了,就听见对方松了一口气说:“差点以为要赔你一大笔工伤费,吓死了。”
小叶:“……”我把之前的话收回。
汪烙棘看着小叶那包成粽子一样的脑袋,问道:“所以你到底怎么搞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小叶难为情地一笑,向他陈述了发生意外的全过程——
他今早进城去谈资源,谈了几个小时也没什么收获,整个人又累又饿的,觉得自己帮不上老板什么忙,心情还特别低落。
这郁闷的小胖子走在街头,忽然想买包辣条解解馋,看见对面有家便利店,便打算过马路去。没想到刚走出一步,就被一飞滑板车的高中生给碰了。
身手灵敏的胖子躲避及时,可惜姿势不对,惨烈地崴了脚,一头撞向人行道边的消防栓……撞击力道之大,直接将铁硬的红色消防栓连根拔起。
后果自然是惨烈的,看消防栓喷出的水高达十几米便知道了。
就这样,脑袋开花的小叶当场昏迷,被好心的路人送去了医院。
汪烙棘全程挤着五官听完,单凭他用来形容脑残的贫乏的词汇量,难以对此事发表意见。
“你走路得看路,别光顾着玩手机,”他像一个老父亲在教育儿子。
“我没看手机!”小叶反驳道,“我就是一个没留神……”
“没看手机怎么会留意不到旁边的车?”汪烙棘觉得他怪怪的,“你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就魂飞天外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欠人高利贷了?把人肚子搞大了?”
“哎呀汪哥,你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小叶怀疑磕坏脑子的是汪烙棘,“没有!我没有欠人钱,更没有乱搞!还不是把心思都放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上——”
小叶一激动,就给说漏了嘴……
对于他老板跟焦蕉搞上的那事儿,他仍处在消化阶段,被逼急了就不小心吐了出来。
汪烙棘不解:“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小叶犹犹豫豫半晌,觉得这事儿得摊开来说,便冒死进谏:“老板,你要不喜欢小蕉的话,就别搞人家了吧?为了自己那点生理需求,把直男掰弯,真不怕遭天谴啊?”
汪烙棘:“??”
“我昨晚都听见了,你们俩也不收敛一点,搞这么大一动静,幸好没被其他人发现。再说了,你得控制控制,上了年纪还不加节制的话,很容易精尽人亡!”
“……”
汪烙棘很难解释这事儿:“昨晚我们喝多了,但也不全是因为喝多了,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没上三垒,是我混蛋,但也不全是我混蛋,唉……”
小叶叹气,“小蕉是个挺单纯的小孩,他经不住你这棵百年杨柳树的撩拨,很容易陷进去就走不出来的。你要不是真想跟人好好发展……”
“我是啊,”汪烙棘想也没想,就打断了他。
小叶一愣。
他伸手摸摸汪烙棘的额头,“汪哥你没发烧吧?以前圈里那么多小妖精你都没考虑过。现在……你跟焦蕉才认识多少天啊?就说要跟人好好发展?你不会是得斯德哥尔摩症了吧?咋恋上你的甲方爸爸了?”
汪烙棘一掌盖得小叶脑袋上的伤势加重不少。
这么一说,汪烙棘想了想,焦蕉对于他来说,原来真是有别于其他人的。
不单只想要上床,不只是为了满足低级的生理需要,他对于那个男孩,更多的是情感上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