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拂,卷来凉意。
他手掌温热,和外界燥热有所不同。
谢眈会这样牵着他,和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正文完了!但是,他们的故事没完儿!我也没完!
还有番外的!
PS:已经确定好要写两个番外了,因一章太长,写番外过程中不会日更。
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啊,在评论区留下他/她的名字吧!
谢谢“沐秋QAQ”宝贝儿的雷~“再不更新钻你存稿箱里”宝贝儿的营养液。
也感谢所有一路支持的宝贝儿,么么么~
其实我觉得,有些事情不一定都必须要眈眈和堂堂知道,比如小号掉马,比如看恋爱日记,比如堂堂看了姐姐的日记这些事。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番外:谢眈(上)
2003年7月5日。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间空间狭窄、有些破旧的屋子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眈坐在中间的电脑桌前, 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着, 一直未曾停歇。
这里不通风,室内空气流通也很差。屋子大概就四五十平方米,却坐了二十几个人。
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张桌子, 一台电脑, 还有一大沓一大沓纸。
现在又正值夏天, 人出汗多, 整个屋子里,都是汗臭味。
换班刚进来的时候,差点熏得人窒息。
没多久后,两个妇女终于开始絮絮叨叨地扬声说起了话。
“我家慧敏啊,终于考上H大了,我也算是放心了,就算没钱,也得供她读完。”
“唉, 你家慧敏是挺听话的, 不是还在打兼职?学费应该是够的,可是我家那孩子, 整日里在外面和那群混混鬼玩,真是让人伤透了心。”
两个大妈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家长里短。
她们两一早就来了,任务快要完成了,所以也闲适了起来。
而其他的人大多都还没有松懈, 也没有说话,就听着她们两扯。
两个大妈说着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
“诶……我说啊,那边那个孩子,好像和我家慧敏是一个大学的。”
大妈抬起下巴,向另一边对她示意着。
那边有一个青年,坐在一排人之中。
好看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移动着,青年身穿一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白色T恤,就这样端坐在电脑前。
从侧面,依稀可以看到他好看的面容,虽然额角已经有了明显的汗珠,但依旧内敛而不失锋芒。和这间满是大妈大叔还有少部分小混混的破屋子格格不入。
“啊?好好的大学不读,来这儿做什么?又苦又累……”
“是啊,可我们家慧敏说,他在学校很有名的。一边是成绩优秀,另外一边,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孤儿,唉,没钱上学,你也知道的嘛,蛮可怜的。”
谢眈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
因为异于常人的频率,两个大妈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也再没说话了。
过了两分钟后,谢眈点了保存,拿起纸,从椅子上站起。
“啊?居然打完了,年轻人真的快啊。”
旁边一个大叔不禁感叹,看着青年拿着纸,从老板那里领了钱,很快离开了。
谢眈出了屋子之后,迎面而来的,是席卷的夏风。
与外面相比,屋子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风从他脸上拂过,送走燥热,带来点点凉意。
“阿眈!”
谢眈闻声,向侧看去。
这屋子连接着一个满是铁锈的楼梯,往下走去,就是街道。
青年站在街道上,抬头朝他挥挥手,和他一样,穿着白T恤,笑得明朗,依稀露出颗小虎牙。
谢眈因疲倦而不大好看的神色稍微松动了些,他转过身,径直下楼。
楼梯年久失修,兴许是每走一步,铁锈就往下掉一点,谢眈走的不快,但不过十几秒,也到了青年面前。
“热坏了吧?”青年问着,从裤带里掏出了卫生纸,递到了他手上。
谢眈接过,随意地将脸上的汗给擦掉了。
两人转身,一同向街道另一头走去。
“今天我们老板生日,发了红包,我们去买根冰棒,好不好?”
青年走到他身边,主动问他。
他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里面闪着点点兴奋的光芒。
谢眈在心里简单算了一下房费饭钱和学费,觉得可行,方才颔首。
物价高,用的多,赚得少,几乎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恨不能掰成两半来用。
青年显然是高兴坏了,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前去买东西。谢眈站在另一边等着他,看着他兴高采烈地打开冰柜,然后在里面挑着选着。
过了一会儿后,他抬起了头,给店员付了钱。
隔着一条马路再看谢眈的时候,眼里几乎都是星星。
谢眈不自觉地,也微微扬起了嘴角。
青年很快踏上马路,这里偏僻的很,附近都没有斑马线,只能这样横穿过来。
前面有一个转角,他步伐极快,走出不过两步,一辆车忽然从转角处疾驰而来。
谢眈心头一紧,已经不自觉地开口叫他小心,但还好青年反应迅速,及时的收回了脚。
等车过去后,他方才又小跑了过来。
谢眈担心受怕,还没等他到自己面前,就开口:“当心车。”
“记住啦,下次不会了。”青年笑笑,朝他举起了手里的冰棒。
天气炎热,他手中的冰棒都有了要化掉的趋势。
而且也只拿了一只。
谢眈有些不解,还没有开口询问,他就已经把冰棒递了过来:“我又不想吃冰的了,怕晚上嗓子疼,你吃。”
他笑的热烈而真诚,让谢眈明知事实,也无法拒绝。
谢眈伸手,接过冰棒,三两下撕开包装,迎着他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将冰棒先塞进了他嘴里。
“一起。”
一根小小的冰棒,你咬一口、我咬一口,很快也就吃完了。
他一起将垃圾扔进了路边破旧的垃圾桶里,而后忍不住问谢眈:“阿眈,你今天手还疼不?”
谢眈习惯性的握住了拳头,摇头:“还好。”
青年也看了一眼他的手,兴许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了。
但他的神色还是有些忧虑,问:“我们回家?”
“等下。”谢眈这次却是没有直接答应他,反而继续开口说:“我们去看看股票。”
青年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没有选择坐车,而是走路去的。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快要下班了,但依旧人山人海,走到周围,都能感到来自人的热气。
谢眈和他被挤了好几次,终于才走进去。
吵啊闹啊,依稀间,青年只听到他说,让自己坐在这里等他,接着,就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等就等吧,青年勉强躲开人们的推挪,默默地靠在了一边的长椅边上,不敢再动一下。
正好,长椅上的一个人起身离开了,他为了防止再被挤,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规规矩矩地等着谢眈回来。
谢眈很快挤进人群,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必备物品,很快,开户成功。
他仰头,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着的股票的走向。
周围人声嘈杂,在他这里,却只剩下两个声音。
买?不买?
不买的话,那是他观察了许久的股票,虽然不能和那些大公司相比,但很有潜力,在最近这种时间,应该就可以小赚一笔。
买的话……谢眈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钱。
林师那里肯不会说什么,可是……手上攥着的钱,就是他这个月打字所得的钱,也是生活费。
换句话说,他的家产就这么多,要是投进去了,什么都没有,那就连饭都没吃的了。
谢眈没有犹豫太久,还是买下了。
反正也就是这个状态了,还不如一搏。
而且,他也相信自己可以。
林师坐在长椅上,一双杏眼定定地盯着前方,周围走过的人,不小心碰他一下,他都无动于衷,继续看着。
又呆又乖。
谢眈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出了证券交易所,大概三四十分钟后,两人走在偏僻小道上,依靠着昏黄的路灯,往回走着。
这周围除了几盏相隔甚远的路灯,依旧偶尔才会在附近居名楼里亮起的点点星火以外,都只剩下黑压压一片。
前面有几个不怀好意的混混,正悠闲地靠在路灯边吹着口哨,又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这时候还没有扫黑,又是在这种贫困区,这种小混混几乎满大街都是。
而一般晚上出来活动的小混混,差不多都是这堆小混混里混的还不错的了。
抢钱作恶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常事。
眼看着那一堆人就在眼前的时候,林师下意识地往谢眈那里靠了靠。
意外的是,那群小混混,只是盯着他们走过去了。
漆黑的夜里,从远处传来狗吠声,飘渺无形,却又莫名凄凉。谢眈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等他们两人走入更远的黑暗中了,靠着路灯站着的那个小混混,方才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问:“大雷哥,咱们怎么不上去要点夜宵钱?”
站在前面的混混头子没有回答他,倒是另一边的人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傻啊?抢他们去挨打?”
只打一下后却又松手,从小混混那里抢过烟,也缓缓吸了一口,声音低了些,多了点后怕的意味:“你又没见到……那个高个小子多能打。”
再抢他们的,就怕自己身上的钱还被他们反抢走。
往里走,也有了一两幢破旧低矮的居民楼,隔音很差,走到街上都能听到楼上的人在骂娘。
到了一处小楼前,谢眈和林师转身上去了。
一样的铁架子楼,上面爬满了铁锈还有油污,环境很恶劣。
晚上几乎没有光,摸黑走,全靠天上投进来的那点凄凄惨惨的月色。
学费很贵,住宿费自然也不会低。
这里大概是全市租房子价格最低的地方,两人都还在读书,一起付了这笔租金,能省下不少钱。
林师还在爬楼梯的时候,就开始往口袋里摸钥匙。他怕一会儿到了二楼,就彻底看不见了,找不到钥匙。
只有一把钥匙,他走在谢眈前面,很快打开了门。
这间房只有二十平方米,靠墙堪堪放了两个立起来的床垫,其他的地方放了几件衣服。一些东西,就再什么都没有了。
谢眈顺手按开了灯,两人走进屋子里,两个大男人往里一挤,一时显得更狭窄了。
他两刚来的时候,这里面什么都有。
老鼠啊、蟑螂啊,都把这小屋子当后花园一样玩,就地方便的话还在这里进行交配生产。
所幸他两都还挺爱卫生,在除虫打扫的道路上一直走得很坚定。两个人都没有兼职的时候,还会好好进行一下大扫除,住了这么一年,总算是干净不少。
两人各自换了拖鞋,拿起衣服,提个桶子,就开始往下走。
这条街破是破,可好歹还有些人道,公共浴室也还是有的。
林师因为今天得了红包,一直很开心,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谢眈一直安静地听着,一路走到澡堂。
澡堂里卫生虽然也不大好,但总比没有地方洗澡要好。
水费也是要交的,洗完澡后,顺势把衣服一起洗了,方才回到家里。
谢眈站到小房子的阳台边,从桶里拧起衣服。
水珠从衣服的末尾处流下,在昏暗的光下,依稀可见亮丽。
他伸手去拧,水珠哗啦啦的落尽桶里,声音更大。
“阿眈。”
就是在这时候,林师喊了他一声。
谢眈回过头去,手中已经将拧好的衣服扬开,准备晾上去。
林师站在一边,手就中也拿着刚洗过的衣服。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谢眈一时间顿住,回过头拿起了衣架。
林师见他久未回答,只觉得拧衣服的手都没了力气,正想叫他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说的时候,谢眈有些清冷却闲适的声音传到了他耳边。
“我喜欢男的。”
林师低下头去,水珠从他的指缝里落下,溅入桶中。
他自己都不可察觉地笑了一下,但没敢出声,只是扬起了嘴角。
谢眈已经把衣服裤子还有内裤都晾了上去,将桶放好之后,转而来帮他晾。
等屋子外挂了一排衣服后,林师转过身,放好了水桶。
谢眈听见他开口了。
“我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谢眈在他看起来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窃喜的意味。
夜里虽然要凉些,但小楼依旧像一个密不通风的蒸笼。
床放下来之后,空间更狭小,床垫子很小,两人差不多是并肩睡着的。
背紧紧地贴着床垫,很热。
林师手上拿着一卷用废弃的书做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风会经常扫到谢眈脸上,清凉。
两人的手臂紧紧地贴着,即使这么热,可是无论是在白日还是夜间,彼此都是唯一的依靠。
“林师。”谢眈忽然喊他,声音很轻,柔和。
“怎么了?”林师扇风的动作要稍微慢了一点,黑暗中,似乎侧过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