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由贵鹰,上一代的山鹰组组长、曾经作风强硬的黑道大哥,在三个孙子接手事业后的如今早已化作了一名慈祥的长者,看到自己向来嘻皮笑脸的孙子居然会一脸呆滞地定格,不免有些好奇地追问。
“为什么景承那么漂亮?”光凭脸上的五官来说,与他跟大哥也都有七分相似,但这么一拼凑,怎么感觉就完全不同了?也许他不那么漂亮的话,他就不会有这种心情了。盯着杯中酒,由贵绪荣满心郁闷,他不敢忘却,就是这红酒,还都是因为景承钟情,他才恋上的。
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受他牵引。
“怎么?嫉妒啊?你也挺帅的嘛。”老头子拍了拍满面郁闷的他,难得幽默地取笑这个向来不知愁为何物的孙子。
“总觉得他跟我们不一样。”由贵绪荣喃喃说道,至于差别在哪他又说不上,但至少他看到大哥就不会产生那异样情素。
“当然不一样,他跟你们不同种。”
“小叔跟爸爸还不都是你的种。”心情不好,老头还开这种玩笑,真是的。由贵绪荣烦躁地仰起脖子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你小叔是你大伯捡回来的,那时他才几个月,我就把他当儿子养了。”
“真的?”由贵绪荣狐疑地看着老头——他的脸色是那么严肃,俨然是当初山鹰组组长的招牌脸,这样的老头是绝不会骗他的!
心头的喜悦越发泛滥,一脸的疑惑最终化成眉开眼笑,他从来不知道他是如此渴望景承,少了血脉相连的牵畔,他会出手的,绝对!
扫却了多日的郁闷、懒散,不光是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述说着他的渴望、他的愉悦、他的决定……
“怎么了?突然这么高兴?”他有说什么值得他如此开心的事吗?面对孙子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由贵鹰有些莫明其妙。
“我是说大伯把小叔捡回来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们家就少了一份子了。”开玩笑,他会讲真话才怪,景承本身就够难缠了,万一这个一心向着他的老头再先跑去提醒他,那他真是什么坏也别想使了。
“不过我们长得还真是像。”端着酒杯,由贵绪荣傻傻地咧着嘴,笑得眉眼含情。
“呵呵,有缘嘛,有缘。你慢慢喝,我去看看拓人。”不知道景承他爸知道了会不会在地下咒他?近两年刚长了点幽默细胞的老头干笑二声,扔下傻笑着的绪荣悄悄跑了。
“有缘?这说明我们有夫妻相!哈哈哈!”由贵绪荣狂笑着,随即仰起脖子准备一饮而尽——嗯?空的?
呵呵,真是太好了。
第四章
转眼间,由贵景承必须面对的那天已经到来。
刚下车,他就丢下满面的不甘,换上温文尔雅的浅笑,挽着一身白色西服潇洒不凡的由贵绪荣巧笑嫣然地步向大门,其专业精神,即使是一心想偷吃豆腐的绪荣也不禁肃然起敬。
“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好漂亮的小姐,待会可得赏脸请支舞。”大门外,英大使一看见挽着绪荣的由贵景承,果然不加拦阻,一心认定身着礼服美得炫目的“他”就是由贵绪荣的“她”。
由贵景承看着他露出个微笑却并没有回答——所有的一切,绪荣会帮他挡下的。
“对不起,她刚从中国来,听不懂日语呢。”由贵绪荣轻笑着,在英大使有所疑义前解答了景承抛给他的问题。客套二句后,便带着景承轻松步入守卫森严的豪宅。
一进厅,两人的卓然丰姿自然引起轰动,成了众人追逐的焦点。
由贵绪荣眼光四扫,不出意料地发现好多人都交头接耳地打探着景承来历,更有一些行事冲动的,已经按捺不住地向着这边走过来,见此景,绪荣低头:“你只管说对不起,我只会中文就行了。”
“还用我开口吗?”没搞错的话,他现在可是忍气吞声地扮演着他的女朋友一角,难不成还得让他亲自去面对那些不知好歹的孟浪狂徒。要是没任务在身,他倒是不介意揍上几个出出气。
“那倒也是,不过我今天这个护花骑士可真不好当啊。”明白他言下之意,由贵绪荣讪笑,随即欣然揽上他的瘦腰,宣告着绝对的所有权的同时将他带向大厅深处。
然而,正当他拥着他昂首而入时,却突然发现景承的气息徒然冷冽,手中柔韧的腰肢也随之僵硬——
是他?目光追逐着由贵景承的眼神,由贵绪荣很意外地看到了劫去朱剑的男人——他相信要不是顾忌场合,景承是绝不会仅收回一点笑意这么简单的。
“你把我师父怎么了?”向着目标举步,由贵景承沉声喝斥。
面对他毫不掩饰的责难,男子仅是冷冷地扫了眼并没有吭声,但正是他这傲慢的举止激怒了向来行事冷静的由贵景承与狡黠的由贵绪荣,虽然知道不妥,但二人却是不约而同地拉下脸。
气氛猛然僵持,周围的温度明显下降,再怎么不济的人,也能清楚感受到激荡在三人之间诡异、激烈的气流。
远处,由贵弘仁皱眉——离得太远,他看不清是什么状况,也无从猜测向来冷静的景承与圆滑的绪荣怎么会一进场就脸色不善。摆脱与他套近乎的各企业的总裁,他面容不改地向他们靠近。
同样,其他一些RMB的高阶层人士也不露声色地赶过来,他们知道今天另有任务在身,从景承跟绪荣一进门他们就关注着,现在他俩的不悦甚至是愤怒是否意味着任务的开端?虽然毫无开始的症状——
整个大厅弥漫着火药味,行势一触即发,就在这时,接待完所有邀请的人员,刚从外面进来的英大使也发现了这边的异状,匆匆赶过来拉过那面色极冷的男子低语,“夜,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别这样。”
夜?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跟英大使又有什么关系?
英大使的声音低而急,但由贵景承他们仍是听了出来,而且他所用的更是与二人国籍皆不同的意大利语,这一点不免令人更觉好奇。
那神秘却又狂妄的东方男子没有吭声,但看向由贵景承的眼神有丝豁然——
也许他已经认出他们?由贵绪荣心中暗忖。毕竟那天隔的路远,他们始终跟着他,对他的容貌的记忆可谓深入骨髓,但他那一瞥之下就很难象他们那般认清他们的面目了。
“你是他情人?”
正暗自思索着,那男子却冷不防出声。他什么意思?如果他已认出他们,他绝不会不知道景承的身份及性别,凭什么认定他是以他的情人自居?由贵绪荣不解其意但一脸防备。
相信任何人被猛然问到自己深藏内心的禁忌,都会有这种反应吧。
“哼,想瞒过别人,就别把心事全写在脸上。”瞥过他脸上、眼中的戒备与敌意,男子冷哼,翩然而去。
他对他的心思了然?但并无轻视,甚至他说的话也不似他的脸那般冷,是因为他爱着朱剑的缘故吗?他有着丝他在提点他的错觉——
茫然看着他的离去,由贵绪荣有着丝被认可的欣然,有着丝被看穿的狼狈,有着丝对他已得幸福的嫉妒,有着丝对未来的彷徨……
“很抱歉,他是我的朋友暗夜,他个性使然,并没恶意的。”
英大使急急的解释唤醒了他飘散的思绪,摇摇首,由贵绪荣表示不碍让他自行忙去。
“该死,还是没问出师父的下落!”不了解绪荣的渴望,对那名为暗夜的男子所讲的隐讳话语,由贵景承自然是莫名其妙,看着他飘然而去的背影只是恨得咬牙。
“看不出你打扮起来真是漂亮。”正当二人一个满面恨色,一个阴晴不定时,掩饰不住的赞扬突兀响起。
听到近旁响起的危险,由贵绪荣回神,看到却是西装革履的吉田龙彦,眼中闪烁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怎么?你还想跟我争女朋友啊?”揽紧景承腰身的同时由贵绪荣开口,泛着浅笑露出一口白牙,半是戏谑,半是威胁。
还敢提?!由贵景承回首狠狠瞪他一眼。
吉田龙彦不以为意地朗声纵笑,“我还敢?怕再吃一巴掌啊。”
事实上,他满意的只是拥有着眼前这张脸的由贵景承,但不出差错的话,他这张脸应该是假的吧,哪有男人长得这么美,况且他对男人还没兴趣。
吉田龙彦摇了摇首,他甚至根本没想到身为由贵景承的弟弟,由贵绪荣故意显示的占有欲竟然会是真的——
弥漫着的硝烟消失无影,英大使站上主席台,开始了场合上的讲话,由贵绪荣俯首,再次确定待会景承一定会合作,乖乖地跟他跳舞——
突然,眼神蓦地被吸引——
是他?那个被称作暗夜的人?他并没有走?
看到他发现了他的存在,暗夜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戏谑——
该死!他什么都知道,自己对景承的渴望,那不敢昭然的欲念,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无以循形——
怒气油然而生,但很快地,他发现,他的眼光从他身上掠过继续扫视着人头济济的大厅,感觉就像是安装在暗处负责巡视的雷达?
由贵绪荣脑中掠过这么一个想法,随即更是越加肯定。英大使看来跟他交情不错,那么说来他会是他唤来帮助维持酒会进行的吗?凭他的身手的确足够担当此任。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由贵绪荣不动声色跟着拍了下手掌,不管怎样,只要他不妨碍他们就成。事实上他更希望没有想象中的混乱,比起与不知名的人开打,他更希望能好好拥着景承跳舞。
音乐缓缓响起,当英大使开了一曲后,不待景承有任何退缩的机会,由贵绪荣已带着他旋入人海。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被动地移动着舞步,看着满池的衣襟飘香,由贵景承有些懊恼,他巴不得现在就有扰乱秩序的现象出现,可让他名正言顺地摆脱这尴尬。
“你又何必想那么多,又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会有动乱,警方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你就当参加一场酒会,好好享受不行呐。”对他心中的别扭一目了然,由贵绪荣憋着笑,佯装埋怨。
哼。好好享受?参加酒会?要真这样,他何必穿上这可笑的衣服?他可没忘记那帮子家伙看到他一个个掩饰不住的惊疑!哼,尽管取笑吧,回去后有他们好受的,别忘了他们可还是直接受他调配的!
由贵景承有些孩子气地赌着气。
“别分神。”
暧昧的低语喃喃响起,由贵景承抬首,却只看到一张放大的、有些陌生了的俊帅脸庞,不及开口,热热的亲吻已印在他唇上,满面的温柔在他眼中模糊,只有那清风般清新柔软的触感在他唇瓣交叠,只有那乍泻的意乱情迷在体内流窜……
“在情人怀中是不允许想其它任何事入迷的。”
唇不舍地离开,话语却依然流连,轻拂着他嫣红的双唇。
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眼前景象亦慢慢清晰,印入眼帘的依然是他温柔得似水般难以调开的面庞——
什么时候他居然已闭上双眼?!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由贵景承不可思议地瞪着对面溢满柔情的眼眸——
暧昧的低语喃喃响起,由贵景承抬首,却只看到一张放大的、有些陌生了的俊帅脸庞,不及开口,热热的亲吻已印在他唇上,满面的温柔在他眼中模糊,只有那清风般清新柔软的触感在他唇瓣交叠,只有那乍泻的意乱情迷在体内流窜……
“在情人怀中是不允许想其它任何事入迷的。”
唇不舍地离开,话语却依然流连,轻拂着他嫣红的双唇。
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眼前景象亦慢慢清晰,印入眼帘的依然是他温柔得似水般难以调开的面庞——
什么时候他居然已闭上双眼?!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由贵景承不可思议地瞪着那对溢满柔情的眼眸——
虽然绪荣没有取笑他,但他仍不允许!
但话说回来,绪荣干吗突然吻他?!他也太入戏了吧!最可恨的他居然还很陶醉!
“交换舞伴!”
刺骨寒冷的声音在流畅的音乐中硬生生响起,不用转首绪荣他也知道是大哥,他当然知道他所为何事,但他无法解释,总不能说他是情不自禁吧,非被大哥宰了不可!但他亦不想骗他说只是为了更贴近所扮演的角色——
无奈地,他接过了被大哥旋至眼前的舞伴。
“景承——”
语语刚起却又犹豫着停顿。
被拥在大哥怀中,由贵景承低垂着头避开了他的担忧且不解,但他知道他脸上的为难,他肯定也看到了他刚才的痴迷了吧,体贴的他自不会挑明,但却依然会担心。
“没事,刚才只是一场意外。”的确,只是被音乐、灯光、泛着异样情调的氛围所迷惑发生的一场意外。
由贵景承沉声说着,为大哥,为绪荣,更为自己辨解着。
“大哥,换回来。”
刚刚完成一番对话,绪荣已带着大哥的舞伴再次转回他们面前,提出更换的要求,但无所谓,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空间整理绦乱的思绪。
握住景承放入他手中的细长手掌,由贵绪荣再次将他带入怀中——犯下的错误,他会小心避免再犯,虽然他知道隐忍这样的诱惑很困难,但他更明白这么突然的动作只会徒增景承的烦恼,同样也只会给他追求的道路上安下一个个本可避免的障碍。
大哥的态度,给陶醉沉迷的他敲响了警钟,沉醉其中的他完全忘了这是公共场合,更忘了这边有那么多知道景承身份的人,景承一怒下翻脸的话他将再无机会,更何况大哥极有可能将他调走,让他的屑想成为妄想!
沉默着,二人继续着舞步,翩若对蝶的舞姿渐渐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但二人始终无语。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玻璃破碎落地,二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转首——
目标终于出现了!出乎意料地竟然会是从顶上突破。
按碎扣子,让高度浓缩的气体无声无息地散发在空气中,RMB的高阶层人员,即BMS的所属人员纷纷赶向被突破的地方,只留下由贵景承他们几名早就被安排好注重全局的人员警惕地扫视四周。
呼吸着掺入了顶级迷幻药的空气,锦衣华服的宾客们不及恐慌,纷纷倒在地上,没有了阻碍BMS的成员们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微笑着迎上了显然有些愣神的突袭者。
“防毒面具。”面对这出乎意料的笑容,突袭者愣神,但随之而来的疲软立即撩拨了他作为特殊人员的警惕神经,软软倒地之际低语仍挣扎着道出。
“糟糕,他在示警!”
笑容一敛,BMS成员们果断地四下散开,果然下一秒,几个全付武装的黑衣者冲了进来,最显眼的是他们脸上赫然带着的防毒面具。
“他们以为这是什么酒会?居然还带着防毒面具?”面对他们的周全,一旁掠着阵,始终未出手的由贵绪荣不免乍舌。
“他们是怕警察用催泪弹,这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身后,冷得不闻其调的声音凉凉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看着不知不觉伏在他们身侧的暗夜,由贵二兄弟心悸不已,不光是他的身手,更可怕的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能避开他们放出的浓度极高的梦幻!
“剑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那几下还放不倒我。”
斜靠在樯边,暗夜冷眼看着BMS成员俐落地处置着变动,脸上波澜不起,但极度的不屑、高傲却毫不受阻地一泻无余。由贵绪荣跟景承暗自咬牙,但面对他好端端站在他们面前的事实却也无话可说。
“这药不错,免得碍手碍脚,但善后措施呢?”
略一停顿,暗夜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冷淡,但话音下的兴味却让暗自懊恼着的由贵绪荣眼睛一亮,戏谑地抬高一侧唇角,“哦——前辈也就这么当的啊,你的剑没跟你提过梦幻吗?”
“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考虑我之外的话题。”暗夜抬眸,轻松地将由贵绪荣的戏谑挡了回去。
“你到底把我师父怎么样了?”再次瞟了眼全场,确定了一切顺利,向来尽职的由贵景承也有了丝分神,听着他们语意不明的你来我往,不耐地打断。
“怎么样?”
暗夜回首,那双漆黑如夜的冰眸中居然有了些温度?但由贵景承却皱起了眉,他敢发誓那其中所含成份绝不是他所喜欢的。
“别问了。”面对不开窍的由贵景承,由贵绪荣有些难为地将他拉开,他怕那家伙的气焰会扑向他。
“也许你可以叫我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