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这么说来,那家伙的用意的确可疑。
由贵景承无意识地微微皱起眉头,拇指托住了下巴任食指轻轻地抚着下唇,陷入了沉思。
知道他在考虑着他的话,由贵绪荣紧张地望着沉默的景承,等待着他最终的答复,只是,视线渐渐转移,盯上了那轻移的手指,满心满脑只剩下那愈发红润的朱唇……
“我还是决定去!”思索良久,由贵景承迎向绪荣,满眼尽是不容拒绝的坚毅,“不论你跟大哥怎么反对我已经决定。”
“什么?”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跳,由贵绪荣有些回不过神地看着他。
“我说我要去。”
“什么?!你还要去?!”由贵绪荣瞪着他,一想到他那引人瑕思的朱唇将可能被人侵犯,怒气不由徒然升起,“你把这案件推了,反正你还没应下。”
“不行,临阵退缩有损BMS名誉!”在深爱自己的家人面前,由贵景承很少会用强硬的语气,但此时他却已下定了决心。
“我宁愿公司关门也不让你去!”心忧自己珍藏数年的宝物会被人觊觎,由贵绪荣再开口却已是口不择言。
深深吸了口气,平息自己想将他揍翻的怒火,由贵景承转身开始整理随身衣物。
“你干吗?”看出他的意图,由贵绪荣脸都黑了。
“我这就去英国。”
“不许去!”一把扯住他忙碌的双手,由贵绪荣再次吼道。
“再怎么说我是你哥,这儿只有我命令你的份!”低头撇了眼仍被紧紧攫住的双手,由贵景承对上他激荡着的双眼,“还是说你想跟我干一架?”
看着二哥不经意流露的冷冽,由贵绪荣下意识地松了手,论打,他是决斗不过景承的,“我道歉,但我真不想你去,不然换我去?毕竟他没见过你?”
“但他肯定知道你,况且再好的装扮术都无法更改身高,我想他一定有我的资料。”
由贵绪荣哑口了,这一点身为个中好手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不甘。
看着沉默的绪荣,由贵景承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凭我的身手,自保有余,况且说不定他真是只想请个厉害点的保镖,有谁吃饱了撑着干这无聊事?”
“才不呢,换我也会这么干。”听着他的乐观,由贵绪荣不赞成地低声咕哝着。
“我会跟你们联络的。”见他不再反对,由贵景承转身就走,因为他知道,也许稍慢一点,那硬脾气的家伙又不知会掰出什么歪理了。
劝,劝不住他,打,打不赢他,由贵绪荣从没感到过如此挫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承走出他的视线——
“什么?你居然让他去了?明知道艾力克斯是那种人,你还让他去!”由贵弘仁办公室内,一声怒吼荡然响起。
早听他说过他的担忧,现在听到他竟然没拦下景承,由贵弘仁按捺不住满腔怒火,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对面毫不在意报告着的绪荣大吼。看这几年来他对他的保护,他原以为他会一直在乎他、保护他的。
“什么那种人,老四不也是这种人。”心中早有了打算,不愿承受他怒气的由贵绪荣掏了掏耳朵嘀咕着。
“你、你还有理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他根本就是铁了心,我哪拉得住他?”
看他一付吊儿郎当的样子,由贵弘仁强压下一股怒火,“你就这么放心?一直以来你不是最宝贝他了吗?”
他知道了些什么吗?由贵绪荣心中一惊,看向弘仁却发现他依旧是那付怒容,原来是他多心了。
“你说宝贝,景承可是会生气的,而且我只是爱欺负他罢了,要是任何人都能欺负他,那我还有什么成就感好言?当然得好好保他了。”
看自己禁忌的情感并未露馅,由贵绪荣不紧不慢地为自己诡辩着。
“欺负?我看是你整天在讨骂!一天不被骂就皮痒!”当然还有讨打,连他都不是景承的对手,他哪有还手的份?!还想欺负景承?哼!
“讨打也好挨骂也成,不过这都是有价值的,你不也每次在边上看得乐的?”
“乐的?害我三天二头大兴土木这是乐?我在边上不过是忙着计算损失!”由贵弘仁真是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脑袋秀逗了。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感觉到有些对牛弹琴,由贵绪荣这才正眼瞟了大哥一眼,语气中有着些许不满。
“我可警告你,他是你哥,别打他主意,你外面怎么花无所谓,自己兄弟——”
“怎么会呢。”由贵绪荣闷闷地回了句。这下子他倒是脑子转得快了,立马看出他的非分之想,但在景承接受他之前,他是不会让别人先知情的,他不想增加没必要的干涉。
“那你就真不管他了?”看着他还没说个清楚就沉着脸往外跑,由贵弘仁心中也不免一沉。
“过二天我就会去找他。”扔下话让大哥放心,由贵绪荣快步地离开他办公室。
另一方面,一身米白休闲装的由贵景承已戴着一付宽大的墨镜出现在喧哗的机场,虽然靠着墨镜挡住了他那以男人而言太过精致的五官以及细致的皮肤,但那修长挺拔的身形还是引来旁人频频注目。
抬头看了下完全陌生的国家,由贵景承深吸一口气,屏除自上飞机起就产生的懊悔。
甚少出门的他居然一个人跑到完全陌生的国度?环境都不熟悉他怎么去保护人?!都怪绪荣,被他一气就昏了头,最自傲的冷静不知跑哪去了。说起来,绪荣还真有气他的天份,每次都能把他气得失控,哪天他错手将他掐死,他也不用喊冤。
提着行李,由贵景承决定不再多想,即来之则安之吧。随手招了辆计程车,以流利的英语说出目的地后,由贵景承敏锐地发现司机瞬间恭敬的态度,看来,达拉斯家族在这块土地上的确有着不同凡响的地位——
繁华街景如梦般倒退,在平整的街道,计程车飞速前行,早先由贵绪荣送来的艾力克斯•达拉斯的资料亦在由贵景承脑中放映般快速闪过。
到达目的地后谢绝了司机的殷勤,提着他简单的行李,由贵景承步下车。入目的与家中风格炯异的建筑却令他的心更沉了——他一向不喜欢古建筑,它只会给他带来压抑感,沉重得无法承受。
暗自按抚着自己焦燥与压抑,由贵景承定了下心不露声色地按下门铃。
很快地,古老沉重的铁门有了动静,无声却缓慢地打开了,但,只是一下子却又停住了,留下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沉默着。
面对着无言的怠慢,由贵景承仅是冷哼一声,似不计较对方的傲慢,又似极端鄙视对方作为,漫步而入——
在无人迎接与带领下,由贵景承提着行李,巡视般淡然莫测地独自漫步于略显阴森的林荫道,绕过一个立着雄鹰的圆形喷泉,便看到尽头处一名身着灰色西服、头发向后梳得极为顺溜的中年人早已候在一边,一双灰色的眼睛似玻璃球般冷冷地看着他,却毫无动作,直至他走到他面前停下,他方开口,“我是达拉斯的管家,约瑟•奥古斯丁纳。”
迎着他那双灰色的冷眸,由贵景承隐藏于浅紫墨镜后的双眼亦是毫不退缩,任由他近似无礼地在自己脸上肆意。良久,奥古斯丁纳神情倨傲地从台阶下走下,接过他手中行李,以毫无声调的声音再次开口,“由贵先生,请。”
由贵景承依然淡定如初,随着进入那长藤缠绕、青石砌成、在他眼中虽是宏伟却处处透着阴森的阴沉古堡。
走进堡内,便看到那高得空旷的大厅顶上挂着一排排华丽的金属吊灯,配上灰白壁上金银丝线雕成的各式花卉样壁灯,映照得厅内那张长得离谱的红木餐桌光彩耀人,数不清的高背雕栏椅纵向排开,可以想象当年在此开盛大晚宴时的奢华与热闹,只可惜达拉斯家族早在上世纪却已渐渐走向衰亡,一直到了这十数年才令人意外地重新振兴,然而,如今当家的艾力克斯却不复当日主人的热情好客,生性狂妄的他,虽有人一心依附,他却视之无物,这大厅在他有生之年想来是再无重现昔日风采的机会了。
由贵景承默默地跟在脚步从容的奥古斯丁纳身后,镜片后的眼中不时折射出赞叹。虽然他一向不喜欢古建筑,但眼前这华丽的灯光却早已退却一切阴寒,只剩下令人叹为观止的奢华与宏伟,迷惑着旁人的眼睛。
由贵景承不得不承认,众人追求迷恋的古堡的确有着它独特的魅力。
只是,这是否太安静了?眼见着宫殿般宽敞的大厅内灯光大炽却不见一人影,由贵景承心念微动,不动声色地抬头望向两侧盘旋而上的楼阶,却发现一直延伸至高处看台般的二楼仍不见一人。
“少爷不住这。”
正暗自狐疑,前面引路的管家奥古斯丁纳宛若察觉他心念般解释着。声音依然平板得不见一丝波动,在空旷的大厅中如扩音机般传播着,挺拔的身形亦一丝不荀地继续前行。
不在这?众人梦寐以求的古堡他却拿来当走道?还真是大手笔。由贵景承暗暗想着,却仍是不动声色地跟随着奥古斯丁纳穿过那令人疑似穿越了几个世纪的大厅——不同于迷离灯光的亮色突如其来地射在脸上,纵是戴着墨镜,由贵景承仍是下意识地眯了下眼——阳光,灿烂夺目地印在他身上,眼前的绿坪在它的映照下亦如被洗涤般清新,碧绿的人工湖在通透的蓝天白云下随风起舞,漾起诱人的鳞波,再往前,一幢如画般的白色建筑平地而起……
穿跃了整个沉闷的阴暗与灰色,眼前自然的风景及以纯白作为主色调的现代建筑使深爱浅色系的他心情莫名飞扬,由贵景承这才始知那入得其内便不显阴寒的古堡在宣扬着华丽的同时还是在无形中给人以压抑的,难怪那艾力克斯舍其而另劈居室呢。
只是,他难道每次都花上半个多小时从家门口走进居处吗?望着仍有相当段距离的建筑,由贵景承暗自皱眉。不显示自己情绪,由贵景承跟在冷漠少言的奥古斯丁纳身后淡定地前行、进门,去面对他从未见过、却因绪荣的报告而了解甚深的首个客户,那个据说是以手段阴险毒辣而著称的人——
穿跃了整个沉闷的阴暗与灰色,眼前自然的风景及以纯白作为主色调的现代建筑使深爱浅色系的他心情莫名飞扬,由贵景承这才始知那入得其内便不显阴寒的古堡在宣扬着华丽的同时还是在无形中给人以压抑的,难怪那艾力克斯舍其而另劈居室呢。
只是,他难道每次都花上半个多小时从家门口走进居处吗?望着仍有相当段距离的建筑,由贵景承暗自皱眉。不显示自己情绪,由贵景承跟在冷漠少言的奥古斯丁纳身后淡定地前行、进门,去面对他从未见过、却因绪荣的报告而了解甚深的首个客户,那个据说是以手段阴险毒辣而著称的人——
虽因那庞大的外观及竟被用来当过道的古堡而早有准备,但入得门内由贵景承仍为那离谱的空旷与奢华而叹绝,一眼望去,竟令人产生了身处海洋馆的错觉,光洁照人的大理石一路延伸,远处,一股清凉似掩饰不住般透过晶亮的玻璃从那湛蓝的水面扑来,水中奇石珊瑚林立,绿色的海草曼舞着,其间各式艳丽的海族成员怡然自得地摆尾摇曳……
由贵景承视线微扫,便见得巨型海洋馆前有着一排长椅,即便是在如此大的空间竟也不显小气,与此同时印入眼帘的则是一位美人,斜倚于沙发上,与照片上同出一辙的相貌,却有着静物所不曾拥有的风采,见到他进门亦不改坐姿,但抬起的眼眸却有着绝对的犀利锋芒,一扫先前的慵懒,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冰冷地注视着、挑剔着,看来竟是丝毫没一点招呼客人的打算。
“少爷,由贵先生来了。”
将手中的行李交给一旁见他们的到来而出现的身着白裙的女仆,奥古斯丁纳一边报告着,一边从侧边走向艾力克斯。
由贵景承站在门畔,傲然地迎接着艾力克斯的挑衅,直至他冰冷的眸有所收敛,这才举步前行,但,却不遵循奥古斯丁纳的路迹,他,迎着艾力克斯的目光直行——
哗——
一阵喷水声,随之一股清凉扑面而来,下一刻,由贵景承便如进入喷泉领域般被围入喷涌而出的雾般碧泉……
“处乱不惊呢。”华丽的声线带着丝戏谑慵懒地响起,自是那把一切看在眼中的豪宅主人,艾力克斯•达拉斯。
哼,真让你失望了。面对着突起的喷泉,由贵景承面不改色举步如常,听到艾力克斯带着戏谑的笑音更是轻哂,但口中却毫无不恭地冷漠而言:“如果真是喷泉设计的话,这四周应该有痕迹显示可下沉以便泻水,可我走过的时候就已观察过了,只有几处疑似喷气的孔眼,因此这喷泉就只是障眼法了。”
早看透一切的他怎么会如他所想地惊惶失措?想看他下意识地做出以手遮面此类狼狈举动?哼,那还真是对不住了。由贵景承一边腹诽一边沉着指出预知一切的缘尤。事实上,不用他解释,艾力克斯亦知他已看出端倪,毕竟没一个人会突然被水喷会这般冷静。
“这灯光不错吧,配上声效与冷气,是绝对的享受。”
斜倚于长椅,艾力克斯低眉端着烫金的瓷杯轻啜,然后再次抬头极端轻佻无礼地睨着水雾般光线笼罩下的由贵景承。
望着仍有十米之遥的距离,由贵景承脚步不停,直至距他二米的地方这才定了下来,直直地立在那儿。在墨镜掩饰下遮去寒芒的双目亦毫不示弱地回视那人,忍受他近似无礼的打量时准备接下他的任何评估与挑衅。
“体态修长,纤而不瘦,雪肤细嫩剔透。”
“——”听到意料之外的评估,由贵景承不禁挑眉,而且他所用的词汇的确很欠揍。
“把眼镜摘下来。”
毫无沟通可言的命令引起了向来称王的由贵景承强烈的反感。
抬起手摘下宽边墨镜,由贵景承亦以冷淡口吻问道:“我想我们公司已把合约及我的资料传过来了吧。”
“无所谓,不论真假,凭你这张脸,我要定你了!”
看到了眼镜下那般晶萤淡泊却又隐露傲然的双眸,达拉斯家族的最高统治者,由贵景承的雇用者——艾力克斯毫不犹豫地开口。那一瞬间,慵懒尽散,冰寒亦去,美人如绿宝石般夺目的翠眸只剩下狩猎者独有的兴奋与噬血。
“确认了,就请先安排下我的住宿。”毫不在意那眼眸在见到自己面目后的改变,由贵景承的淡然是一如既往。
“啧,何必那么费事,你住我房间就行了。”绿宝石般的明眸因溶入了某种欲念而幽暗却依然散发着夺目光芒,以炽人的热度牢牢地锁定景承,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不必,我没兴趣与人挤床。”不加考虑地,由贵景承选择拒绝。不光是绪荣的提醒,材料中他的一些作为也令他心生戒心,他知道他是不会让人深入他的生活的,然而,想要保护好他就先得搞清他是怎么惹来敌人,又惹了些什么样的敌人,而这一切的调查有他在身边骚扰或者说是监视的话必将一无所成。
“那就随便。”艾力克斯站起身,掩蔽于沙发下的高大身躯一展无余,射向景承的一眼恍若看一只被围在猎场的豹——只要是他想做的,没有不成功的,他这么年轻就成为达拉斯的领袖,在进一步巩固黑暗势力的同时纵横商界,这绝非是神话可以解释的。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由贵景承不敢说他没有一丝怯意,那回眸间闪现的残忍与狂妄是他生平首见,也许比起那莫须有的刺客,他才是个不容忽视的对手,应付他,绝对会比任务本身难上千倍。
迅速平定下恍惚的神思,由贵景承跟着女仆走上二楼,到达指定房间的同时对一路的景致默记在心。借着熟识环境,由贵景承在这间接下来的日子里属于他的私人空间的房间内四下察看着,他不想在调查事件的同时还得受人监控,毕竟BMS中好些人的身份与联络方式及他们获取讯息的渠道都不该是为人所知的。
“由贵先生,艾力克斯先生请您下楼用餐。”
刚看了个大概,先前引他上楼的年轻女仆已再次上楼,轻柔地传达着艾力克斯的意思。
“跟他一起?”由贵景承确认着,毕竟这个达拉斯的主人不象是那种会礼待客人的。
“是的,先生每次都会与他看、与他的客人共进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