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课铃响了,这节课是人送外号“灭绝”周老师的课,就是那个魏桐上回和窦之远讲话被叫到外面去罚站的,张子扬不敢再玩手机了,把它塞回了桌兜里。
中午,包宁打印了一首歌颂祖国的诗歌过来,全篇大概八百字,而且多是重复的句子和感叹词,比较适合魏桐。
窦之远接过来看了看:“可以,简单好记,让魏桐拿去背吧。”
魏桐回过头来,满头问号:“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不怕死的危险发言?你是在叫我背稿?”
包宁瑟瑟发抖,转头对窦之远说:“麻烦班长大人告诉魏大佬,我找的这份稿子内容简单字数少,最好还是脱稿背,要不然的话踩不到分数不一定能拿名次。”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
魏桐话都还没说完,包宁一溜烟跑了,魏桐:“??”
窦之远在后面说:“你别吓他。”
魏桐莫名其妙看他:“我什么时候吓他了,我这是认真在跟他陈述事实。”
“嗯,”窦之远笑了,“你没吓他,这稿子还是背吧,到时候实在不行,你可以带稿上去,但尽量别看,要不然分数可能会扣。”
“你们这种叫诈骗,”魏桐冷笑了一声,说,“就不背能拿我怎么着吧……”
“你可以不背,”窦之远点了点头,慢慢道,“包宁已经列好了去医院探望杨老师女儿的礼物清单,最多就是我们自己掏钱买……”
魏桐不说话了。
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蓝轩:哟吼~班长治我同桌可真有一套,开眼了开眼了……我要发到群里!
下午上了一节英语课,杨老师的状态果然很疲惫,之前窦之远说她一边备课一边还要照顾孩子,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魏桐有些于心不忍,答应了窦之远放学后多留半个小时和他一起背稿的提议。
窦之远背的是主持稿,他背东西不难,基本上多看个几遍就记住了,迎新晚会那会儿提前排练,是因为大型晚会需要调度和配合,这次的演讲比赛在小礼堂,不用那么早准备,提前几天过去走一遍就行了,词可以自己回家背,留下来主要是为了监督魏桐。
包宁因为惧怕魏桐,放学后给窦之远鞠了几个躬,拜托了他几句,窜得比谁都快,今天轮到值日的是蓝轩和另外一个同学,除了他们四个人,教室里其他人都走光了。
窦之远坐在后排中央的桌上,一边翻出英语课本预习,一边对魏桐道:“背吧,一段一段来,我听着。”
之前说的好好的,真到这个时候魏桐又反悔了,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眼那张密密麻麻的稿子,反身趴到窦之远桌子上说:“我看到这个就头疼,不想背了。”
“不行,”窦之远拿着书铁面无私道,“就下周一的事情了,排除掉周末,你还有三天时间,每天半个小时,你一共只有一个半小时背这个东西,时间紧迫,没让你回家背就不错了。”
“一个半小时!”魏桐更头疼了,回身抖了抖那张纸,“这么多字!你给我背下来试试?!”
“这玩意我最多不出十五分钟全背完了,”窦之远淡淡地说,“就中午看了几眼,三分之二我差不多都记住了。”
“吹吧你就!”魏桐愤而嗤笑,“再给你五分钟,全背下来我头切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要你的头,五分钟我背下来,今天你必须完成三分之一的进度,要不然你怎么说?”窦之远似笑非笑看他。
“我叫你爸爸!”魏桐还就不信了。
“叫哥哥。”
窦之远从桌子上下来,走到自己座位旁边,倾身越过趴在那的魏桐,捞过稿子,低声道:“叫两天,叫到我满意为止。”
浅淡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魏桐差点把持不住,干咳了一声,轻声道:“叫就叫,怕过谁?”
窦之远浅笑一声,开始看稿。
魏桐在旁边掐着手机给他计时。
五分钟到,窦之远放下了稿子。
做完值日的蓝轩和另一个同学早就注意到这边了,放下抹布和扫帚过来看热闹。
窦之远退回到中间的桌子上坐着:“可爱的祖国,春风是你的笑脸……”
“等等……”魏桐轻叩桌子,故意为难他,“声情并茂,什么叫声情并茂懂吗,看着评委老师,给我再来一遍。”魏桐指了指自己。
窦之远笑,从桌子上下来,走到魏桐面前,双手撑着桌子,低下头看着他道:“听好了。”
魏桐微抬头。
“可爱的祖国,春风是你的笑脸,阳光为你而歌唱……”
他真的是声情并茂,没有那种大声朗诵的浮夸,也没有常见的那种做作,就是带点漫不经心地背诵,但他故意微微把声音往下压,颇有种听电台FM的效果。
“夏华是你的芬芳,朝露为你而舞蹈……”
窦之远的声音是真的好听,特别是他对着你轻声说话的时候,魏桐听着听着,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别扭,往后退了退。
蓝轩和另外一个同学偷偷把手机录音打开,渐渐地他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班长可以把一首爱国赞歌念得那么像情诗?!
这个词,什么“冬雪是你的爱恋,寒梅为你而娇艳”,他快想歪了!
而且还是对着他同桌念的!
蓝轩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开录像模式,这个画面也太让人容易脑补了吧!
窦之远的声音停下,魏桐稍稍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然后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已经背完了。
“有错吗?”窦之远轻轻扬眉。
魏桐看了看稿子……应该没错……吧?
“不用看了,”窦之远放下撑在桌子上的手,直起身说,“叫哥哥吧。”
魏桐有点替自己尴尬:“可以不叫吗?”
窦之远失笑:“你觉得呢?”
魏桐试图挣扎:“我忽然想起来今天的作业还没做……”
“那也不能不背稿,快点,还有同学等着呢。”窦之远示意他去看旁边的蓝轩和另一名同学。
另一同学也是个Omega,和蓝轩一起捧着手,露出期待的表情。
魏桐咬咬牙,硬着头皮:“哥、哥哥……”
“乖,”窦之远笑了,回头看了看教室后面的挂钟,“还有最后十分钟,接着背吧,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豆:这一波不亏。
*《怎能没有你——可爱的祖国》吕华音
第16章
总算把最后这十分钟熬过去了,教室里只剩下窦之远和魏桐两个人。
魏桐把门窗都关上,窦之远走在后面关灯锁门。
魏桐打了个哈欠说:“就这一下午,浪费了哥多少脑细胞……”
“你不是哥,我才是,”窦之远提醒他,“减去我看稿背稿,还有你前面浪费的时间,你满打满算就背了最后十分钟,看你这效率,如果周五之前背不下来的话,那就留下来加班加点,把你之前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
“……”魏桐不满,“你也太负责任了吧……”
“没办法,谁叫我是你‘哥——哥——’呢?”窦之远故意把“哥哥”两个字拉长,魏桐越听越不爽,简直想直接踹他一脚。
从学校里出来,校门口学生已经不多了,窦之远家的司机来接他,魏桐去取了自行车,准备骑车回去,绕过校门口一条小巷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似隐约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等魏桐回过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难道是错觉?
魏桐望着那空荡荡的小巷良久,回过头,骑着车离开了。
经过周末前每天放学半小时的恶补,魏桐的进度喜人,至少可以把大部分内容都背下来了,除了偶尔想不出来会用一些奇怪的词瞎造句,或者干脆思维脱缰把一首好诗改成自己原创,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差不多了,”窦之远放下稿子,对魏桐说,“回去自己再巩固一下,把熟练度提上去,就算背不出来也别乱填词,稿子带上吧,悠着点,别上去给咱班丢脸。”
“我是那种人吗?”魏桐嗤笑了一声,“告诉你我文采好着呢,就算是造句别人也听不出来。”
“是……”窦之远瞥了他一眼道,“什么‘喜鹊造新房,鸟儿捉虫忙’这种低级的儿歌抄袭就不说你了,‘蜜蜂汹涌着奔腾,河流翩翩地采蜜’,你真是个造句宝才,评委老师肯定觉得他们捡到鬼了。”
魏桐:“……”他这噎人的技能点什么时候从他那偷学去的?
周日是演讲的抽签和彩排,正式比赛时间是在周一下午,为了尽量不耽误学生上课,彩排只好挪到了周末。
魏桐牺牲了周末睡懒觉的时间,蔫蔫地趴在小礼堂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等着包宁去给他抽他们班的演讲顺序。
“魏大佬!”不一会儿,包宁从前排拿着一张条子回来了,“我今天手气还不错,抽到的不算靠后,咱们班拿个名次说不定有希望!”
魏桐打开来一看,是不算靠后,第8个。
高一一共18个班,他们先上,等高一的流程走完,他还要再等8个班,每个班至少五分钟演讲时间,也就是说……
“看见数字就头疼”的魏桐一想到明天下午起码还要等两个多小时才能轮到他,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又窝回去趴着。
“呃……”
包宁看见他这样,以为他是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说:“那要不,我去找其他班换一换?你想要前面还是后面?”
“没事,”魏桐努力让自己清醒了点,坐起来说,“还要干嘛,上去彩排吗?”
包宁舒了一口气,说:“等班长上面叫我们,他还得安排,一个个来。”
二中一般这种活动,都是学生自己安排,老师不怎么干涉和参与,主要是为了培养学生的组织和独立协调能力。
但实际上不管什么活动,总要有个人来引导和调度,不然肯定一团乱。
魏桐发现窦之远的控场能力很强,换句话说,他就是今天的核心,只要有他在,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听他的,台下坐着学生会主席,她本来是来帮忙和压阵的,结果也只是坐在那儿听窦之远指挥。
“下面有请高二(3)班的代表魏桐朗诵诗歌《怎能没有你——可爱的祖国》。”
窦之远看了眼手里的序号,抬起眼,看见魏桐正从礼堂的最后一排走上来。
“魏桐同学,”喻柔瑾在一旁温和提醒他,“请从左边上台,结束后右边阶梯下台,千万不要……”
她话还没说完,魏桐已经潇洒从舞台中间一大步迈上了台,上去之后才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意思是你怎么不早说,表情很无辜。
“……”喻柔瑾捏了下话筒说,“这样不行!你还是再走一次吧!”
“算了,”窦之远轻扬嘴角,“到时候他自己记得就行。”
喻柔瑾只好不说话了。
魏桐手里拿着稿子,已经比周五好多了,中间还是有点打磕,整体还算顺畅,他从右边下台,听见下面有个人道:“这不是九中校霸吗?也不知道3班的人怎么想的,居然让他上台演讲,到时候可别闹笑话了。”
“就他那临场表现,几句话说不清楚背得磕磕巴巴的,估计3班这名次是不想要了……”
“如果太闲,可以去那边帮忙布置礼堂,坐在第一排管不住嘴生怕别人听不见?”
窦之远在台上淡淡地道。
第一排两个人这才意识到窦之远也是3班的,连忙站起来到别的地方去了。
魏桐没理会,自顾自下台去了。
周一下午小礼堂人满为患,除了高三还要上课不当观众,其他人挤挤挨挨地坐满了礼堂。
参加比赛的同学为了方便上台,都被安排在第一排评委老师的后面就坐。
魏桐才知道高三虽然不来看比赛,但也派了几个学生做代表上台演讲,就是走个过场,让他们抒发一下爱国情怀,这其中就有陶宁。
高三的节目被安排在高一之前,不参与评分。
陶宁是第一个上场的,窦之远念到她名字的时候,台下响起了一阵暧昧的掌声。
陶宁本就优秀,高三前几乎一直活跃在学校的各项活动比赛上,让她做代表再正常不过。
演讲的过程中场面还是安静而严肃的,大家哪怕没兴趣听,也没什么人说话,主要是主题比较严肃,评委老师在下面写写画画,估计是参考高三的水平,为后面的打分标准定调。
中途,魏桐听见角落的学生会主席轻轻地说:“太、安静了,一会儿肯定都睡着或玩手机,后面团委的老师还要记录拍照,正好我买了花,要不要让谁送上去给学姐活跃下气氛?”
旁边一个看上去也像是学生会的学生说:“谁送?演讲完再送吧,这时候不合适……”
“我知道……一会儿下了台再送,正好让老师拍一张照,让窦之远去吧,他们不是之前……”
两人轻轻地笑,似乎达成了一致,不一会儿学生会主席拿花去了,另一个学生走到窦之远旁边,指了指主席手里的那束花,说了句什么。
窦之远站在舞台旁边,看了眼那束花,摇了摇头。
学生会主席有点尴尬。
两人说了半天好像都没有把窦之远说通,魏桐在一旁冷眼看着,想起上个学期,他也是送花给陶宁表白的。
差不多是类似的演出活动吧,只是那次场合比这次要轻松多,没有主题限制,大家更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