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文心不解地盯着他:“你干嘛??”
魏淮洲说:“你是小客人,不可以动手,碗筷我来收拾就行。”
文心哦了一声,就想撑回沙发坐下,一站起来又被拉着手腕按了回去。
“你烦不烦啊?”
文心想骂人了:“收拾个碗筷还要我在旁边给你鼓掌是不是?”
“还有这种好事?”魏淮洲乐了:“也行啊,不过也得先等我们把正事说了。”
“没这种好事!别他妈想太多。”文心没好气地抱着双手:“有事快点说。”
魏淮洲呼出一口气,唇角小幅度地勾着。
“小炮仗有点不听话啊,昨晚不舒服了,为什么跑出来也不给我打电话?”
“………”
他不说话,魏淮洲就耐心地盯着他,等他的回答。总是嬉皮笑脸表情渐渐褪得干净,神色带着些难得一见的认真。
习惯了总是被他有意无意哄着的文心有些不适应他这种带着压迫的眼神,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四下乱飘,就是不去看他。
“你,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别用这种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我!”
嘴硬。
他的眉头有意无意又想皱成一团了,眼神躲闪得厉害,嘴角拉得笔直,显然是因为什么不想说的原因又在让他心烦,捂着小秘密不肯说出来。
眼神又倔又脆弱。
魏淮洲歪着头看他,看着看着,忽然就舍不得逼他太紧了。
心软好像是面对他时才会产生的特有的情绪,他自己完全控制不住。
轻轻叹了一声,正想说“没事你不给我打那以后我给你打就行”,对方忽然又不悦地啧了一声,显得有些懊恼。
“我昨天出来的时候,没觉得不舒服……”
文心咬着牙,发现自己语气没什么气势,立刻又补上一句:“别把老子想成那种发了情还到处乱跑的蠢蛋。”
小炮仗口是心非的毛病又犯了,连服软都不肯示弱。
魏淮洲眨了眨眼,待到回味过来时,绷不住有些想笑。
看着他脸上泛起已经可以称之为不好意思的表情,忽然很想亲一亲宇宙无敌可爱的小少年。
现在大概,不,肯定是甜到冒泡的小炮仗。
“嗯嗯。”人家都低头了,魏淮洲当然什么都顺着他:“小炮仗当然是最聪明了,怎么会是蠢蛋?就是总不记得给小魏打电话,作为一个人形移动抑制剂,小魏说他非常非常委屈。”
他的语气可一点听不出来哪里有委屈了,反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缱绻温柔,从唇齿间吐出,让他面上的红云甚至有了往脖颈继续扩散的趋势。
这个人是什么毛病,干嘛非要用这么暧昧的语气说话!
文心太不习惯这样的气氛了,几次想直接起身离开,想想又觉得就这么走了显得自己落荒而逃一样,话是他说的,他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在不好意思个屁啊!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都汇聚成一脚然后踹在他小腿肚上,:“能不能别他妈用那种哄小屁孩儿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欠揍?”
魏淮洲夸张地“嘶”了一声,缩回腿:“我没有哄啊,小弟对大哥说话怎么能称之为哄?”
“那是什么!”
“回了姑且算一个……恭维吧?”
还是一副什么都惯着他的语气。
文心被他的态度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暴躁了,决定先岔开这个他很不在行的话题,把锅甩出去再说。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不给你打电话,是谁这么久也没见一条信息,一个电话,想跟谁玩冷战?!”
“???”
猝不及防被反咬一口,小魏茫然又无辜:“我怎么会跟你冷战,你不是总没理我……”
“老子那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老子是想等……”
文心一句“等身上的信息素散干净”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好对上魏淮洲一脸期待的表情之后及时止住。
“什么理由关你屁事!反省你自己就行!”
没听到原因魏淮洲也不觉得多难受,久违地被吼了一通反而觉得喜滋滋的:“那你现在愿意理我了吗?”
“他妈废话!”不理你老子能跟你回家?
文心目不转睛盯着一边的花瓶,都快给盯出洞来。
魏淮洲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特别容易满足,小炮仗凶巴巴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在一瞬间心花怒放。
眼前这个男孩子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牵动他的情绪,偏偏还不自知。
像个知道错了却拉不下脸道歉的小朋友,别扭地用另一种方式向他低头。
这位小朋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爱”两个字,让魏淮洲是真的很想上手抱抱他。
不过一码归一码,安全教育还是不能少。
魏淮洲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位小朋友,那以后……”
“会给你打电话。”
嗫嚅的声音,自言自语一样,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魏淮洲怔愣了半秒,不确定地看着他,想求证自己没有听错:“小炮仗,你说什么?”
“你耳朵也退休了吗?”文心翻了个白眼,对于要把话再重复一遍这件事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魏淮洲眉头一扬,理直气壮说:“听是听见了,就是怕听错,白高兴一场。”
“我说!以后都会给你打电话,第一时间那种!”
文心终于鼓起勇气对上他的视线,仿佛想掩饰什么东西,腾地站起来,凶巴巴的将声线抬得很高,简直就是在对着魏淮洲吼了。
“所以你他妈最好给我记住了,要是接到电话不能立马出现,老子就揍到你爬不起来!”
话音才落,腰间一紧就被蓄谋已久的某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一手还在在他背脊上轻轻拍着,带着笑意的声音钻进他早就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嗯,小炮仗放心,只要我一接到你的电话,一定飞奔着赶过来,八匹马都追不上那种飞奔。”
alpha宽阔的,带着熟悉的信息素香味的怀抱让Omega安全感十足,文心大脑不受控制地沉沦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这样乖乖任由他抱着也太未免太听话,一点都不像他。
“肉麻死了!放开!老子是你想抱就抱的吗!”
怀里的Omega不安分地开始挣扎,力气在他眼里跟只快长大的小猫一样。
魏淮洲笑眯眯收紧双臂,把人紧紧困在怀里:“小朋友表现好都是需要奖励的,就奖励你一个来自小魏的春天般的温暖拥抱,希望这位小朋友以后再接再厉,一直这么乖!”
第57章 怂货
这个时节的雨冷得刺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魏淮洲有了理由让文心继续留下,文心也有了理由继续不回家。
两个人缩在客厅玩了一整天的游戏,愣是一步没出门。
魏淮洲平时没事在家的时候就基本全靠玩游戏消磨时间,每一盘游戏碟早就玩儿得门清,上手又快又准,文心根本玩不过他,偏偏又被他得意洋洋的表情激得牙痒,憋着一股气非要跟他跟他杠下去。
快入夜时,文母又打了个电话进来,文心犹豫了一下,接了。
没有隐瞒,直说自己住在朋友家里,暂时不会回去。文母知道多说什么也没有用,叹了口气只叮嘱了几句,便很快挂了电话。
没有问他在哪个朋友家,连嘱咐都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事情。
身为一个Omega,自己的母亲却对自己这么放心,文心都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兴。
界面上属于文心的那个小人因为没有□□作闪避不及死掉了,游戏因为魏淮洲的胜利自动又新开了一局,两个戴着一红一黄两个安全帽的小人在起点蹦蹦跳跳准备出发。
文心低了低头,拿起游戏手柄控制着红帽小人开始往前跑。
横冲直撞的,跟刚刚小心翼翼生怕就死掉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玩法。
他的情绪落差太明显,即便是一声不吭,也能让身边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的人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低落。
魏淮洲侧目看了他一会儿,扭头继续盯着屏幕,按着操控杆的拇指加重了些力道,屏幕上黄帽小人忽然撒腿飞奔起来,一个砖块躲闪不及吧唧撞墙上。
game over!
文心眉梢微动,没说话。
“哎,手滑了一下下。”
魏淮洲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开。
然后同样的死法经历了重现,小人跳跃距离差了些,掉下悬崖摔得两腿朝天。
“嗯?玩太久手麻了!”
魏淮洲故作疲惫地甩了甩手,又开。
同死三现。
“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手柄坏了?”
魏淮洲低头脑袋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文心偏过头看他一会儿,忽地嘴角一弯,露出好看的酒窝,连嘲笑他的语气都透着少年的乖巧:“洲哥,你不行啊,怎么这么菜?”
魏淮洲正擦过手柄电池的指腹一顿,侧目对上他的目光,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文心一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手柄,又把自己这个塞给他,指了指屏幕:“再来一把,为你的手柄正个名?”
一场并不激烈的游戏对决快速展开又快速结束,魏淮洲的小人再一次因为操作不当撞墙结束。
这回真不是装的了,心不在焉的小魏满脑子都在想: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正个名?
文心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又让某人脑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的,只是露出一个小猫偷腥成功后得逞的笑:“洲哥,你是真的菜,跟手柄没关系。”
魏淮洲点点头,放下手柄想了想,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对他比了个“二”。
文心笑容登时一收:“骂我?”
“第二次。”
魏淮洲心情很好,眼睛里的笑意藏不住:“你刚刚叫我两次了。”
文心抿了抿嘴,发出一声极为随意的“哦,叫了就叫了,不行?”。
“行啊,不过,有什么讲究吗?”他凑过去问。
“没讲究。”文心自顾自又开了一把单人模式开始玩:“老子说话算话,答应过的事不会忘。”
魏淮洲当然记得有这么回事,就是奇怪:“这次考试,我英语没考到六十。”
“我当初说的是考得不错。”文心说:“相比较你惊天动地的九分,五十九分确实不错了。”
“还有这么一说?”
“是你自己记性不好!”文心往他脚背上蹬了一下:“你话怎么这么多,还玩不玩?”
“当然玩了,陪大哥玩游戏我应尽的义务。”
魏淮洲重新拿起手柄,嘴角的弧度半天压不下去。
另一边,文心悄悄抬手搓了搓微微发烫的耳尖,声音努力保持着四平八稳。
“不准赢老子。”
“完全ojbk!”
……
十二点,魏淮洲睡意朦胧地猫进客房,不到五分钟又一脸懵逼地出来。
文心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见鬼了?”
魏淮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早上忘记关窗户,雨水吹了一屋,差点没冻死我。”
文心知道他家经常就他一个在家,别的客房都没收拾出来,除了主卧,没别的房间可以休息了,他要是想睡觉,只能呆客厅。
“算了,我今晚去睡……”
“跟我一起睡。”
“……”
魏淮洲一下子清醒了。
原本那句“睡我爸妈房间”被及时收住干干净净吞进肚子,连个嗝都不带打。
“可以?”
“又不是没睡一起过,惊讶个鬼啊。”文心转身推开门进去,小声嘀咕:“再说本来就是你的房间。”
魏淮洲没听见后面那句,倒是第一句充满歧义的“睡一起过”,让他脑袋里头莫名闪现了一些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又不可言说的场景。
喉咙有些发干,魏淮洲砸吧两下嘴巴,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事实证明在家里的床上睡一起和在学校那张逼仄的床上睡一起,完全就是两码事。
有一种错觉,在学校睡一晚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做兄弟,但是在家里床上睡一晚,就感觉某些东西似乎有些不一样,不仅心跳变得极为清晰,就连流淌过身边的空气都觉得变了股味道。
魏淮洲一爬上床,昨夜残留下来的淡淡的白山茶香味就没命地往他鼻子里钻,不打算给他本来已经在爆炸边缘反复试探的小心脏一点活路。
文心睡在里侧,早就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侧身睁着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带着困意翻上来的雾气,懵懂又勾人。
果然是,困的时候最乖了。
魏淮洲拉被子的动作有些僵硬,一时不知道答应和他一起睡觉这事是对还是错,可是要是让他这个时候再去别的房间睡……
舍不得。
他宁愿睁着眼睛失眠一整夜。
凉凉的空气缩在软软的被子里很舒服,房间没有开空调,魏淮洲把被子盖过肩膀,侧身跟文心面对面躺下。
带着困意的眼神柔软到不可思议,水润晶亮得像是藏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仿佛多看几眼就会被拉着连人带魂整个栽进去,再也爬不出来。
魏淮洲的心也跟着软下来了。
“小孩儿,困了?”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往里挪了些。
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小夜灯下,他甚至可以数清对方细密纤长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