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奉旨填词柳三辩

作者:奉旨填词柳三辩  录入:04-14

  杜彧随着他的叙述坐起了身,他看向对方眉间白白的一道痕迹,心里胀痛无比。
  他想伸手去抚,却被人在半路捉住手腕又毫不留情地押了回去。
  “别同情,我的故事还没讲完。”他摇了摇头。
  “你知道齐红霞为什么一直都在跟我说对不起,想要得到我的原谅吗?”
  “因为她觉得自己以前对你不好?”
  “哇,那你可真是高估她了。”陆寅柯的嘴角仍留着颓靡的一抹笑意,“因为她捅了我一刀。”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事儿不在意吗?”
  他的微笑逐渐心不在焉起来。
  “因为我也捅了她一刀。”
  “只是她忘了。”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就在下午齐红霞狠命去抓的那个侧腰处,一条将近五厘米长的深褐色疤痕正可怖地显现着。它的切口平整,边缘却因为缝针而向里凹陷了进去,割断了多深的肌腱,也无从知晓。
  杜彧从来不敢仔细打量他的躯体,每次都避之不及,再加上这地方又偏,他竟从未留意过。
  他难受地耷下了眼睫。
  “你看,你不是也露出这种表情了吗?”陆寅柯抬手抹了抹他的脸颊,“有些恐惧是止不住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彧小声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陆寅柯轻浮地拍拍他,“她发病了呗。”
  “但我是故意的。”他既而恶劣道。
  “怎么说呢,其实我上高中的时候,她就开始有精神分裂的征兆了。前期还只是自言自语,我习惯了,也懒得管她。”
  “但有一天我到家,突然发现家里被翻得一团乱。茶几翻倒了,玻璃碎了一地,连我爸墙上挂的山水画都被扯烂了,横七竖八扑在地上。”
  “我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就顺手抄着门口的扫帚小心查看去了。”
  “但我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我一回头,就看见我妈正披着床单躲在两个沙发的夹角里瑟瑟发抖,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叽里咕噜些什么。”
  “我没想那么多,径直就走了过去。”
  “我不知道她看没看见我,知不知道我是谁,但她肯定看见了我手里的扫帚棍,而且知道这东西打起人来会很疼。”
  “于是她朝着我猛扑了过来,这时候我才看见她手里正亮着一把刀。”
  “她叫的可能是‘我杀了你’,也有可能是‘去死’,具体是什么我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真的被捅了,而且有什么东西正随着她拔刀的过程一起涌出来。”
  “于是我反抗了。”
  “她尖叫着被我拧住双臂按在了地上,腿还不停乱蹬。但她实在太瘦弱了,翻不起一丝波澜。我拿刀割向了她的手腕,她立刻就吓得晕了过去。”
  “我打了120,跟着她一起被送进了急诊室。平静地告诉医生她有精神病,这是她自残的,最好的证据就是我身上的刀伤。”
  “后来她被救活了,却再也好不了了。我爸觉得有一个神经病妻子很丢脸,终于跟她离了婚。”
  “签协议书的时候她很抗拒,但有什么用?我爸想离,用点财产诱惑了她,她就乖乖签字了,殊不知这笔钱连给她治病都不够。”
  “我自然跟了我爸。”
  “虽然两边没一个好东西,但我又何尝不是呢?”
  “现在我每次回忆,都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真的想杀了她。”
  “就差一点,我离命案就差一点,还是弑母的大罪。”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都挺不容易,也挺可怜的。说到底不过都是想在生活的泥潭里混得好那么一些些,为什么最后都只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呢?我想我大概也会是这样吧。”
  “这之后,我就不想读书了,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义。”
  “我是一个神经病的儿子,是一个拜金者的儿子,是一个酗酒者的儿子,是一个家暴者的儿子,是一个捅了自己母亲的恶人。”
  “我逃了一年学,终日混迹在大街小巷。我打人,也被打,我报复,也被报复。”
  “我反复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地向着他们趋近了。”
  “但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又是在为谁而活?”
  “我真的不知道。”
  “杜彧,其实……”他撇过头去,“我追你,但我从没指望能爱上你,我的成长环境告诉我,我早已失去了这个本领。”
  “我跟你表白,是真的。但我不知道,我很害怕,我怕我只是贪恋你一时的温暖。”
  “毫无疑问,我性格是缺失的,我不懂爱是什么,大概也不会爱。但我还是存有私心,不想让你也认为爱是一种不过如此的东西。”
  “还有你知道吗……”
  他突然停下了,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重新拥有了开口的勇气。
  “精神分裂,是会遗传的。”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今天在疗养院才想起来的事情。”
  “那一瞬间,我突然像掉进了万丈冰窟,我看着齐红霞疯癫的神态,第一次害怕得全身发颤。”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这样……万一我也拿刀对着你,万一我伤害了你,那我还有什么资格活着?我简直想都不敢想。”
  “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其实我以前,对这些都挺无所谓的。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只要我活着不累,怎样都行。”
  “但现在,我怕了。”
  “我怕我太自私,我怕我太冲动,我怕我是个疯子。”
  “我是第一次如此憎恨这样的自己。”
  “你跟着我,是出于感情和信任,但万一我哪天辜负了你,那我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万一无法挽回,到底又该怎么办?”
  “我可是对自己生母都敢动手的人啊……”
  “我实在是太怕了……”
  他气息颤浮了。
  “但我没你那么高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到。这也是让我害怕的一点,因为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特别是对你。”
  “你就像是我的毒品,我本来对你抱有的只是浅尝辄止的态度,坚信着自己随时可以抽离。但试着试着,却发现那完全是我异想天开了,我根本不能戒不会戒也戒不掉你。”
  “而且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会越离不开你,也就越来越担心上瘾。”
  “我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我明明想珍惜你,想保护你,想让你快乐,想竭尽所能倾尽所有地对你好。却又怕自己连正常人应有的那份安全感都给不了你,我自己都怕。”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两种对立的观点不停冲撞着,而我却连一星半点的解决办法都理不出来。”
  “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试着疏远你。”
  “但你来了,你却来了,所以我才说你是真的真的不该来的。”
  “因为你一来,我就发现自己的自制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形同虚设,不论多少理智牵着,都能在瞬间土崩瓦解。”
  “我他妈的根本就不可能疏远你。只要看见你,我就抑制不住想要拥有你的冲动。”
  “是,我承认,我就是个窝囊废物,是社会上的渣滓。但要疏远你?我他妈是真的做不到!”
  拳头猛力地砸向桌台,发出了巨大而沉重的闷响。他的胸膛快速起伏着,久久才平息下来。
  “这样吧,这样。”凶兽收敛了自己的獠牙,尽力使语气听上去和善而亲切,“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们还是最后再来试一次吧。毕竟你原来不知情,没有选择权,不能怪你。”
  “但现在,趁我还理智,赶紧逃,我绝对不去追你。”
  他僵直地拉过沙发上一条凌乱的毛毯,挣扎着把自己捆了进去。
  “不然我怕,你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灯光把他向里侧躺的身躯打下一片阴影,他静静呼吸,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杜彧在他身边坐着,似乎是在思考。
  但他思考得越久,他就越煎熬,那份不该奢求的渴望就越来越膨胀,想要压缩回去也就越来越艰难。
  一分钟后,沙发一震,那种被盯注的感觉消失了。
  杜彧离开了。
  他关上门走了。
  门锁咬合的声音是如此之大,搅紧捏碎的仿佛是陆寅柯早已萎缩的心脏。
  他不能接受,一动不动地又等了几秒,却发现对方是真走了,空荡的房屋里只剩了春晚的喧闹。
  他倏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慌乱地摸向了旁边那处残剩的余温。他挤压着那块凹陷,死抵着不让他形变回去,似乎这样就能留下杜彧来过的证明。
  不能追,不能追,不能追,不能追。
  这是为了他好。
  这是为了他好……
  他深吸一口气,狠戾地逼迫自己瞪向投影打出来的春晚。
  他们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是在嘲笑他吗?
  连他们都要嘲笑他吗?
  杜彧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了?
  原来他对自己的喜欢就只到这种程度吗?!
  难道他是怕了?
  他为什么要怕他?
  他怎么能真的怕他?!
  这世上别人怎么想他都无所谓,只有杜彧不可以啊!
  他妈的,他到底为什么要嘴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多骗一会儿不好吗?
  不好吗?
  不好吗?
  不好吗?
  他啃起了自己的指甲。
  应该已经到楼下了吧?应该已经出小区了吧?应该已经搭上车走了吧?
  他应该已经追不上了吧?
  他肯定追不上了。
  他终于手忙脚乱地匆匆扯下毛毯,踉跄了一下,义无反顾地快步追了出去。
  追不到就算了,能追到……
  能追到就……
  就看着他离开。
  他用力拉开防盗门就要冲向楼梯,前脚已经跨出去了,却迎面就撞见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插兜立着。
  那人的轮廓他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即使是死了也要刻进脑海带进坟墓里。
  “冷死了,怎么这么久才开门?”那人哈着气,鼻尖被冻出一层粉,“我就出去给杜悠打了个电话,你看你急的。”
  陆寅柯愣怔地与他对望,就跟早上的场景一模一样。
  但也不太一样。
  因为杜彧未经允许,擅自就嚣张地推开他走进了屋里,熟稔地裹着毛毯团进沙发,悄悄打了个哈欠。
  “过来坐啊,杵那儿干嘛?”
  陆寅柯总算回过神来,但他没太激动,倒是认认真真皱起了眉头。
  “杜彧,你到底知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关上门,“你这么选择是无路可退的,我以后可能真会伤害到你的,你不要任性。”
  “那你关门干嘛?任性的是我还是你?”杜彧懒懒地跟他对视,“我是什么?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走了,不开心的是你;不走,不开心的还是你。就没什么能让你开心点的办法吗?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陆寅柯一声不吭地倚门站着,神情看不分明。
  自己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杜彧其实也不清楚。
  但这世上当真有那么多对错之分吗?如果不去尝试,又何来对错?如果没有结果,又如何区分?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他叹了口气。
  “陆寅柯,”他终于张口,柔软的嗓音小奶猫一般喊住了他,挠着毯子示弱地抖了抖,“我冷。”
  “你过来抱抱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冷。”
  陆寅柯动了动,却迟疑着没有走来。
  “是我错了,我不跟你吵了,我不该捉弄你的。”他不安地蹭了蹭沙发,“那你亲亲我吧?”
  陆寅柯狠狠地闭了闭眼,“杜彧,真没必要……你知道自己都在说什么吗?”
  杜彧的神色变了几变,但终究冷却下来了,他淡然地坐起身。
  “够了,我烦了,我自己在说什么,我清楚得很,只是你到底来不来?”他扬起下巴,高傲地笑了笑,“牵不好自己养的狗是主人的失职,但我会牵住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小狗。”
  陆寅柯的双眸在猝然间抬起了,凶兽的爪牙不知何时已经攫住了猎物的咽喉。
  杜彧的心跳猛然跳漏一拍,强势的语句瞬时化为了忸怩的呢喃,“还有,你……不是一直想……抱我吗?如果这样能给你安全感的话,那……我同意了。”
  此时此刻,陆寅柯再没有拴住自己的理由,他的绳索被解开了,只因那人对他的无条件信赖。
  他踏着凌乱的步伐,炽热的情感像决堤的洪水,奔涌着流向四肢百骸。
  “是,我是你的,我是,我会一直都是你的。”
  他跪了下来,牵起杜彧的手指,细致而小心贴上嘴唇,颤抖着亲上了手腕。
  “但真的可以吗?”他嗓音干涩,“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勉强你……”
  杜彧摇了摇头,拉着他坐上了沙发。
  他温柔地扶着陆寅柯的下颌,在他唇上印下了浅浅的一个吻。
  “抱吧,抱我。”他用拇指蹭了蹭对方发红的眼尾,“我的小狗。”
  这像是一声带了催情功效的指令,陆寅柯在下一刻就将他一掌按倒在了沙发上,发了狠地啃咬起他嘴唇,从下唇吮到上唇,把灼热的气流混杂进彼此的呼吸里,交融,缠绕。
推书 20234-04-14 :月亮河上加速逃逸》:简介:(入库时间2020-04-14) CP2020-02-01完结收藏:918治愈不致郁的当代师生相配度报告曲潮沅和全唐的故事刑诉老师和假装喜欢刑诉其实喜欢老师的学生现代 青春 年上 B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