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家里两个能动的活物都在,叶书清带着小奶狗,开始巡视他不会动的宝贝们。
谢天骄出其不意被糖衣炮弹击中,反应慢了半拍,顺着指示就去取叶书清放在门口柜子上的特产。
几分钟后他才反应过来,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可这时候再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该发生的终于还是发生了。
叶书清巡视完花房,站在那盆半人高的金桔树前,伸手扯了一个小桔子下来:“我怎么觉得我的金桔又变少了?”
谢天骄心里尚存一丝侥幸:“这你都能看出来?”
叶书清大胆吹牛:“当然,这可是我的人参果,早晚数一遍,这一树一共有几个果子我都知道。”
眼看瞒天过海显然是不可能的了,谢天骄态度诚恳认了错:“……对不起。”
叶书清惊奇地回头看他:“还真少了?不会是你偷吃了我的小金桔吧!”
谢天骄没有直接回答,可也算是默认了,道:“我赔给你。”
“算了算了。”叶书清摆了下手,大度道,“就当是这几天你照顾它的奖励了。”
他记性没那么好,其实就只是隐约感觉到金桔树看上去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他也没谢天骄想象得那么在意一棵盆栽。原先叶棋霖还偷偷揪过他的小桔子让阿姨给做金桔柠檬茶呢。
确定自己的小宝贝们全都健康无恙,叶书清放心了,转身走向自己房间的浴室,边走边说:“其实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叶棋霖干的。“
谢天骄:“……”
所以,特意驱车跑来偷摘哥哥的小金桔,对叶棋霖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哦对了。”叶书清在卧室门口停了下,回头看向谢天骄,“你明天晚上有事吗?我妈打电话叫我们回去一趟。”
这件事几天前就提过,谢天骄镇定地点了个头:“好。”
叶家别墅庭院。
“开进去,再进去点。”指挥着谢天骄将车停到别墅一侧,叶书清还没下车,便有一群闻声而来的大狗小狗将他们围住了。
谢天骄来的次数不少,狗们对他也算是基本熟悉了,不过不太亲昵。
他下车的时候,一只杜宾还警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见他没威胁,才转过身去,汇入了那支汪汪队。
叶家的几只大狗对主人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
不过谢天骄也听叶棋霖讲过,只要别理他们、按着自己的步调走,它们也就是在后面跟着,不会怎么样。
可叶书清不,他下来之后逐一摸了摸凑到跟前的几只狗头,突然往前跑几步,做出了冲刺的动作。
这下可好,受到刺激的狗子们瞬间就沸腾了,兴奋不已地追了上去,上蹿下跳,前堵后截,成功演绎了脱缰的野狗这个词语。
谢天骄在后面看着,都替叶书清捏了一把汗。
还没等他提着的心放下,果然出了点问题——叶书清被这群狗中过分活泼的某几只绊住了脚,没站稳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摔倒。
谢天骄赶过去已经来不及,好在叶书清并没有直接摔在地上,一只挤在他身边的强壮的成年圣伯纳刚好充当了他的狗肉软垫。
狗没怎么样,叶书清倒是先心疼了,赶紧站直了身体抱着狗脑袋哄:“哎呀我的小可爱,没砸疼你吧?”
谢天骄无言地看着那只牛高马大、起码得有小二百斤的“小可爱”顺着他的手热情舔来舔去往上糊口水,默默缀在汪汪队后面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别墅的主客厅。叶爸爸这天有应酬不在家,叶妈妈身上还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显然也是刚从外面回家不久。
叶书清倒也没觉得奇怪。近几年,他的父母像前几天那样接连几天双双出现,才是不太常见的场景。
待客的东西倒是齐的。清香弥漫的茶水散发着袅袅热气,案上放着许多洗好切好的新鲜水果,各色坚果剥了壳摆在漂亮的可旋转坚果盘里……
叶书清晃到边上,低下腰伸手去抓他喜欢的榛仁,还没碰到就被他妈妈在手背上重重点了一下:“你刚刚是不是让那狗舔你了?脏不脏!”
只好先去洗手。
回来就见到自刚刚还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妈妈正在叫谢天骄尝一尝新到的大樱桃,不仅语气动作万分温柔,甚至亲手给他去了梗。
叶书清坐在沙发上大叫:“妈!”
叶妈妈没好气道:“干嘛?”
“我有个问题要问。”
叶妈妈:“说。”
“我都这么大了,也可以承受某些残酷的真相了。”叶书清抓了一把榛仁,扔到嘴里一颗,“您说实话,我跟谢天骄,当初是不是抱错了?”
叶妈妈嫌弃地瞟了他一眼:“要有那种好事,我早就把你还回去了。”
晚些时候,叶棋霖才从楼上下来。
叶书清看到他,略微一愣,随即远距离投射过去一颗坚果,被他悄无声息地接住了。
“在家怎么不早下来?我还以为你跟爸爸一起出去了。”
叶妈妈瞪了叶书清一眼,替叶棋霖向二人、主要是向谢天骄解释,说:“棋霖刚刚在参加公司的视频会议,才结束吧。”
叶棋霖面无表情,沉默地点了下头。
叶书清不吃榛仁了,他剥了一颗酒心巧克力,放在嘴里轻轻咬一口,再从破开的小口往里塞进去一颗杏仁,试图营造出坚果巧克力的口感。
叶妈妈懒得再教训他,继续跟谢天骄聊起了经济形势和公司最近的合作项目。
叶棋霖默不作声地在沙发前站了好几分钟,看一眼自己的哥哥,再扫一眼自己曾经最好的好朋友。
可那二人却始终都丝毫没有要提起“金桔消失之谜”的意思,气得他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那颗扁桃仁。
可恶可恶可恶!
第15章
晚饭时间叶爸爸也没有回家,倒是打来个电话吩咐了几句。
四人围长桌而坐,叶书清和谢天骄坐在一侧,叶妈妈和叶棋霖坐在另一侧。
晚饭比照了新媳妇第一次上门的规格,非常丰盛,堪称饕餮大餐。
佣人将菜品一一端上桌,排布得错落有致、多而不乱。在家时一直照顾叶书清的阿姨特意将一盘红通通的大虾放在他附近。
叶书清喜欢吃虾,从小就喜欢。
但有一点,他非常不喜欢剥虾时汁水溢出沾在手上的触感,哪怕是隔着一次性手套。
要是放在平常,他也许会哄一个娇俏小女佣来帮他剥虾。
可今天谢天骄在,估计叶妈妈不想让他看到儿子那副纨绔少爷的德性,佣人都被她打发出去了,餐厅里只留了一位阿姨在。
那阿姨岁数比他和谢天骄加起来都大了,叶书清可不太好意思支使她动手。
不过嘛……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毕竟除了他以外,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会剥虾的样子。
现在我要抓一个人抢走他的虾,叶书清看着餐桌想,到底是谁这么幸运呢?
……好吧,今天的幸运儿是谢天骄。
因为他离他最近,而且盘子里已经躺了几只剥好的虾。
剥好了不吃,不就是等着让别人吃吗?
叶妈妈把谢天骄当客人招待,还是贵客,叶书清可没有,面色无比坦然地就向隔壁伸出了罪恶的筷子。
全程从容镇定、洒脱自然,就好像从自己的盘子里夹菜一样。
谢天骄也挺镇定,偏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剥好的虾往叶书清的方向推了一推,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反而是叶妈妈看到这一幕气得不行,忍不住开口说他:“叶书清,别人盘子里的比你自己的好吃是不是?!”
叶书清一脸无辜:“没有更好吃一点,但,别人盘子里的没有壳啊。”
叶妈妈对他怒目而视。要不是因为坐在他斜对面距离比较远,估计想打爆他的狗头。
谢天骄看不下去了,说:“没关系的,阿姨。他喜欢就让他吃。”
说这话时他余光一直注意着叶书清的表情,心里是真的有点怕了叶家家长。
谢天骄从来都知道,叶书清除去面对女孩子告白时郎心似铁、丝毫不给人留幻想余地,其他方面多少有些吃软不吃硬。
从小就是这样。小时候叶书清不大爱跟他玩,回回都说不带他,但若是他软语相求,只要不是有家长在,十次倒是有八次能达到目的。
他不愿意随便怪罪长辈。
然而事实的确就是,二十年来,叶家爸妈每强硬干涉一次他和叶书清的相处方式,叶书清对他的厌恶就多一分。
叶书清听到谢天骄这么说,立刻得意洋洋:“别说我。听到没,他自愿的。”
叶妈妈怒道:“你就知道欺负人家天骄!挺大个人了越来越懒,又不是没有手!天骄是怕你下不来台才替你说话,你还不领情!”
叶书清不服:“我哪里欺负他了,就一只虾而已……行嘛,礼尚往来,来来来,喏,张嘴,给你吃好吃的。”
说着夹起一筷子象拔蚌,不由分说就往谢天骄嘴里塞。
……被投喂了。
谢天骄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没了刚刚的复杂想法,虽然不爱吃这个,还是非常顺从地张开了嘴。
然后就听叶书清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人都说以形补形,给你补补。”
众人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微妙。
就连因为生气一口气怒塞三只虾肉进嘴的叶棋霖都若有所思地看了谢天骄一眼。
谢天骄进退不得,木然地咽下了嘴里的象拔蚌。
两个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叶爸爸才到家,明显喝多了酒,脚步拖沓,脸色也有些泛红。
一进门,他就喊住了站起来正要走的叶书清,格外严肃地叫他去书房说话。
谢天骄有些担心,叶妈妈却说不要紧,让他坐着等一下,也就几分钟。同时吩咐一名佣人去厨房取了一盒东西。
“我叫阿姨又包了一些小馄饨。一会儿你们走时还是带上……他喜欢吃这一口。”叶妈妈将那一大盒包装严实的鲜虾小馄饨递给谢天骄,“那个小兔崽子……他这几天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烦你?”
给叶书清的,谢天骄伸手接了,顿了下,回道:“没,他挺乖的。”
叶棋霖闻言,在旁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也不用老替他说话。他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么。”叶妈妈语气有些无奈,微笑着叹了口气,“他……被我们惯坏了。”
叶书清确实很快就出来了,前后加起来五分钟不到。
他爸有个毛病,喝多了就喜欢拉着俩儿子反反复复谈人生。他不知道他爸跟叶棋霖会谈些什么,反正轮到他,就是灌他满耳朵“悔不当初”。
叶书清不爱听,回回怼回去。现在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
他幸灾乐祸地喊叶棋霖:“叶棋霖,轮到你了。”
都没有喝酒,回去还是谢天骄亲自开车。叶书清看着他把手里拎着的盒子放在后座,好奇地回身戳了戳:“这什么玩意儿?好凉。我妈给你的礼物啊?”
“是给你的,鲜虾小馄饨。”
叶书清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那咱们之前吃的也是从家里拿的啊?我说怎么都一个口味呢。”
“嗯。”谢天骄看他一眼,一只手抬起又放下了,提醒他,“出发了,安全带系好。”
到家的时候还不是很晚。
叶书清先去洗了澡,裹着浴袍出来溜达时,就看到谢天骄又坐在客厅看书。那脊背挺直、表情认真、目不斜视的模样,看上去特别的严肃紧张,全无在家里该有的放松。
他觉得谢天骄可能365天x24小时都是这种紧绷的状态,至少就他所见的每次都是如此。
真是……看着就让人很想扯一扯这根无形的弦。
叶书清开了电视,上身舒服地倚靠进沙发里,一双大长腿伸直了搭在茶几上。
一旁的谢天骄这才抬头瞟了他一眼:“你昨天才在这上面吃的东西。”
叶书清边按遥控器边说:“吃东西怎么了?是过后没人擦还是打扫得不干净?”
谢天骄:“……有人擦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踩。”他看向谢天骄,学前阵子看的一个电视剧的台词,“想多管闲事,那也要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谢天骄,“像你这么嚣张的,在电视剧里也就是个活不过三集的反派了。”
叶书清嗤笑一声:“我是反派,那你是什么?正派大侠啊?正派大侠也是从新手村被踩开始的。”
没有好看的节目,叶书清索性丢了遥控器,背靠着一侧扶手整个人横在沙发上。
谢天骄就坐在同一张沙发的另一侧。叶书清不踩茶几了,改伸脚去踩人家的腰:“看什么呢。好几天了都这一本,那么好看?”
谢天骄没说话。叶书清也根本不是想要他的回答。
他看得出来,跟叶爸爸谈过那几分钟话之后,对方的心情就变得不太美妙。
他知道叶书清这会儿是故意找茬,可却完全对他生不起气来。
沐浴露的香气隐约飘来,圆润的脚趾蜷起来灵巧地勾住他腰部的衣料。
虽然是冬天,身处室内的人却并没有穿多厚。皮肤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不重的力道却让谢天骄的身体格外僵硬。
谢天骄穿着整齐的正装,有种无懈可击的感觉。叶书清没法像对付叶棋霖一样勾起睡裤松紧带弹他,不满道:“下回室内不要穿这种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