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戏?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重重地劈向林昼的脑袋,他差点忘了,以后两人还有几段床戏要拍。
吻戏他都要熬这么久才能接受,呵呵,去他的床戏。
林昼按捺情绪:“我管你床戏怎么拍,反正今晚我不干了。”
反正看都看过了,任务已经完成,刘传羽那也可以交代了,
这时,宁纵略带深意地开口:“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吗?”
林昼无所谓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怎么想知道,您就藏在肚子里一辈子吧。”
林昼直起身,理了理衣领,就径直离开了。
宁纵望着林昼的背影,思绪翻涌。对林昼的评价,简单来说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
“想上。”
黑夜笼上宁纵的眉眼,他悠悠地笑了。
第24章
林昼回到房间后,已经是凌晨了,他洗漱完,换上一件新的浴袍。他把空调关了,躺在床上。
他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宁纵问他的一句话,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吗?
林昼当时嘴硬,自然不想听,但他现在想想,不由得有些好奇,宁纵到底对他有什么评价?
几秒后,林昼嗤笑了一声。
荒谬,为什么他要知道这个答案?
想想也知道,宁纵不可能会夸自己,过了一会,林昼把头埋在枕头里,累了一天的他,终于睡着了。
林昼睡得很沉,第二天差点睡过头,娄恒连打好几个电话,才把林昼叫醒。
林昼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快速吃了早餐后,赶去片场。他一早上都在拍戏,幸好拍得算比较顺利。
今天戏份拍得比较迟,拍完已经快到中午一点了,所以大家没有去酒店吃饭。剧务助理给大家统一订了午餐,盒饭直接送到片场。
剧务助理小孙订餐前,娄恒特地找到他,交代了一句:“阿昼海鲜过敏,订餐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放任何和海鲜有关的东西。”
小孙点头:“我知道了。”
很多明星都有忌口,他会在订餐前事先问清楚,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小孙到了订餐的店,和厨师叮嘱过,因为有人过敏,所以不要做和海鲜有关的饭,厨师答应了。
小孙离开店没多久,厨师正好有急事,接了一个电话也走了,他走得太急,忘了和交接的人说这件事情。
交接的人习惯性地在其中一样菜里使用了海鲜调料,而这些,小孙并不知情。
小孙和其他人拿着定好的盒饭,一一分给大家,林昼还在思考下午要拍的戏,盒饭放在那好一会了,也没动。
娄恒把盒饭打开,递到林昼手里,关切道:“吃饭就吃饭,别钻研剧本了,吃完了再看也不迟。”
林昼嗯了一声,拿起筷子,也没看饭是什么,随便吃了两口,视线却还落在剧本上,有一个地方他还有些想不通。
娄恒在一旁看着,这祖宗天赋惊人,一出道就红了,换做是别人,早就趁着这势头努力提升知名度了。
可是林昼却依旧随心所欲,两年就发了两张专辑,懒得要命,偏偏每张专辑销量都很好,他的热度反而暴涨。
现在林昼竟然连吃饭时都看着剧本,他什么时候见过林昼这么认真的样子?真的是因为要和宁纵竞争吗?
娄恒感慨了一下宁纵对林昼的积极促进作用,问了一句:“阿昼,什么时候准备新歌?”
林昼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怪怪的,可是看饭里又没有海鲜。
林昼想了想,距离他上一次发新专辑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但他现在实在没空:“先把这部电影拍完再说。”
这时,林昼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痒,是那种隐隐的痒,没有很强烈,他就暂时搁到一边不去想。
又过了一会,林昼感觉痒感一下子变得强烈了起来,从脖子开始蔓延,往下都是又刺又痒的难受。
这种感觉林昼非常熟悉,他心蓦地往下一沉,他会不会是过敏了?
岳风和宁纵刚才在和刘传羽讨论剧本的事情,他们一回来,就看到林昼一直在碰他的脖子,表情有些痛苦。
娄恒望着林昼,焦急地问:“阿昼,你哪里不舒服?”
宁纵走近几步,眉头微微拧起:“怎么了?”
林昼感觉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看向宁纵,艰难地开口:“我……”
剧烈的难受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全身,胸腔内霎那仿佛空气散尽,视线都变得模糊。
空气中响起林昼有些轻的声音。
“我过敏了……”
话音刚落,林昼就闭上了眼,身子直直往旁边倒去。
看到这一幕,宁纵眸色一震,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一寸寸碎裂。
他上前几步,俯下身子,接住了倾倒下来的Omega,肘弯传来的清晰坠感,提醒着他,林昼出事了。
这一瞬,恐慌和担忧顷刻间就覆盖了宁纵的眼底,宁纵极力压下心底的情绪,声线克制又低哑,隐忍地唤了一声。
“阿昼。”
岳风就站在两人旁边,他清晰地听到了宁纵的声音,震惊地看向宁纵。
从岳风和宁纵认识以来,岳风从未听过宁纵叫过林昼阿昼。
更准确来说,宁纵根本不叫林昼的名字,只是冷淡地看着这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此时,宁纵丝毫不顾别人的眼光,他只拥着林昼,抬眼看向娄恒,压抑着情绪一字一句道。
“他海鲜过敏了,去叫救护车。”
娄恒看到林昼昏迷了,十分慌乱,听到宁纵的声音,他立即镇定下来:“我马上就去。”
片场的人都知道林昼出事了,他们都看向这里,眼底带着担忧。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宁纵单手扶着林昼,让林昼倚在他身上。
另一只手覆在扣子上,他快速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然后,把那件名贵的西装毫不在意地往地上一扔。
下一秒,宁纵扶着林昼,让他慢慢地躺在西装上。
宁纵的动作很轻,很缓,修长的手温柔地笼在林昼的脑后,把他的头轻轻地偏向一侧。
这样空气会更顺畅地进入林昼的鼻尖,宁纵要在救护车到来前,尽可能让林昼舒服一些。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为什么宁纵看上去对这个很了解?他和林昼之前认识吗?
众多疑问盘桓在大家心里,可是谁都不知道答案、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高冷的Alpha,屈膝,半俯下身子,黑眸直直地看着林昼,他的眸光又沉又暗,恍若有难以接续的情绪。
幸好医院离这里不远,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林昼扶上担架,娄恒紧跟在后面,这时,他身后响起一道很哑的声线。
“我跟你一起过去。”
娄恒转身,看到了宁纵,他先怔了几秒,然后应道:“好。”
宁纵不亲眼看着林昼转好,就不会放心。
宁纵看向万骊,沉声道:“帮我和刘导说一声,下午的戏我先不拍了,我要陪着他。”
万骊知道宁纵和林昼的兄弟关系,当然理解:“放心,我会传达到的。”
林昼昏迷被带上救护车的这一幕,被酒店外面的粉丝们看见了,他们担心地看着偶像,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哥哥怎么忽然晕倒了?是太劳累了吗?
粉丝们变得很沉默,全都在为林昼担忧,当他们看到一个人的时候,粉丝们震惊地睁大了眼。
宁神为什么也上了救护车!为了陪林昼吗?
任凭外人猜测纭纭,宁纵没有看任何人,径直上了救护车,门关上,车子疾速驶向医院。
医护人员开始做急救,给林昼供给氧气……
宁纵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一句话都未说,只有无声攥紧的手,隐隐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娄恒看了宁纵一眼,他觉得现在的宁纵很像一座没有温度的冰雕。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安慰宁纵:“宁神,别担心……”
话音落下,宁纵恍如未察,只是定定地看着昏迷的林昼。
他好像和外层的世界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把他和林昼隔在所有人之外。
不知怎地,娄恒忽然又不想打断了。
娄恒觉得,宁纵好像不是像林昼所说的那样,两人之间有很大的隔阂,他似乎很关心林昼。
过了一会,车子停下,医护人员把林昼送进急救室抢救,宁纵和娄恒坐在走廊外面。
宁纵一直看着急救室,薄唇抿成直线。
宁纵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娄恒,骨节分明的手展开,声线更哑了:“把林昼的手机给我。”
他走得太急,手机没带。
娄恒怔怔地哦了一声,把林昼的手机递给宁纵。宁纵接过手机,直起身拨通了一个号码,他往另一侧走远了几步。
光影勾勒出宁纵修长的身影,他把手机抵在耳侧,声音隐隐传来。
“阿姨,我是宁纵,林昼过敏休克,现在正在抢救,您不要担心,我在这边陪他……”
娄恒看着宁纵的背影,又回想起刚才林昼晕倒后,宁纵做的所有事情,他明明十分担忧,但做事依旧有条不紊。
娄恒从没有见过宁纵惊惶的样子,这个矜贵寡冷的影帝,似乎从没有失控过。
可是刚才,娄恒忽然有种错觉,仿佛一直以来戴在宁纵脸上的面具,顷刻粉碎,渐渐展露了真貌。
娄恒想不出原因,他只觉得,林昼叫宁纵这一声哥,真的值了。
刚才冠都酒店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粉丝们为林昼担心的同时,媒体也在网上发了很多通稿。
【林昼昏迷送进医院,状况不明】
【宁纵陪同林昼去医院】
【《在云端》刚开拍就意外重重】
很多网友们都很关心林昼的状况,纷纷在网上发帖祈福。
“希望哥哥快点醒来,哥哥人这么好,不希望哥哥受苦。”
“是拍戏太劳累了吗?还是出什么意外了?哥哥和宁神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宁神和林昼关系真的很好,竟然直接跟去医院了,感动。”
“听工作人员说,林昼晕倒后,宁神十分担心,他们以前认识吗?”
“……”
网上的讨论越来越多,林昼的状况牵动着很多人的心。
-
林昼躺在急救室里,他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刚晕倒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恍惚间,他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扶起他,那人的动作很小心,对待他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微凉又熟悉的气息覆盖在他的身侧,和记忆里那人的脸一样冰冷清淡。
林昼仍在抢救,思绪彻底沉下去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林昼记得,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也有过一次海鲜过敏。
那个时候似乎是秋季,林荫小道上,树叶的苍翠都灼成了浅金,铺天盖地的繁盛。
当时他刚吃过午饭,回到房里没多久就呼吸急促,倒在了地上。他摔倒时碰到了椅子,椅子砸在地面上,传来沉闷的声响。
林昼意识彻底消散,眼睛堪堪闭上的那一刻,他看见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听上去有些急,林昼仰头,却看见了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宁纵。
宁纵好像刚从学校回来,身上还穿着校服,校服披在Alpha的身上,敛闭了所有的锋芒。
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拎着书包的指骨,微微绷着,如往常般浸染着秋意的冷霜。
林昼彻底昏过去了,他被送到医院,抢救成功后,他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他无意识地唤了一声。
“哥。”
林昼还没有清醒,他没有看清,那声哥落在空气里的时候,宁纵倏地绷紧的瞳仁。
过了一会,林昼醒来,他发现身边只有孔絮香一个人,没有宁纵。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是那个冷淡的Alpha。
这时,宁纵朝林昼走过来,只堪堪走了几步,就不动了,就这么远远地站在那里,冷淡地瞥了一眼。
宁纵根本不屑靠近林昼的床边,仿佛他能来看自己,施舍般地给他一个冷得似冰的眼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蓦地,宁纵忽然转身,一步步往外走去,马上就要离开病房。
林昼恍然懂了什么,Alpha的冷漠再一次刺中了他的眼睛。这一刻,他的思绪似坠落般,沉得又快又急。
林昼死死地盯着宁纵的背影,直到宁纵彻底消失在门后,他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宁纵离开后,孔絮香说了一句:“阿昼,刚才是阿纵带你来……”
林昼闭着眼睛,打断了孔絮香的话:“妈,我不想听。”
周围的声音止了,但林昼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想听。”
好像也没必要听了。
因为全身性过敏休克,林昼在医院挂了三天的针。时间一晃而逝,今天是林昼住院的最后一天。
窗外立着一株高大的枫树,只要林昼偏头,就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红色,却深得发黑,冷而晦涩。
这三天里,林昼经常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他有时会想,他哥什么时候会再来医院看他?
那天,宁纵为什么会离开?他一句话都不说,是学校很忙吗?
林昼的视线飘向门口,然而,那里总是空荡荡的,宁纵除了一开始露过面,之后两天一次都没有来过。
林昼嗤地笑了,他才不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