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现代耽美]——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5-20

  哪怕严岑这么说,许暮洲还是觉得有点过了。
  孟晚晴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有多大的仇敢往自己身上动刀子,还要生生挖出一段自己的骨头,就为了做一支笛子,何苦呢。
  然而严岑话音刚落,许暮洲的手腕就开始骤然发烫,沉寂许久的绣球花忽然疯了一样开始刷存在感。
  许暮洲嘶了一声,连忙把那进度条从衣服里刨了出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许暮洲原本以为烫成这样,进度条应该下去好大一截,谁知道那上面的黑色粘液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严岑握着他的手腕看了看。
  “绣球花有反应,说明应该找对了方向,但是进度条又没下降——”许暮洲若有所思:“这次的任务对象是宋雪瑶,难不成是宋雪瑶觉得孟晚晴没全尸不太好,想要给她个全尸?”
  许暮洲喃喃自语,绣球花上的黑色粘液疯了一般地翻腾滚动着,但就是不往下落。
  他皱了皱眉,在台阶下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台阶上的异族侍女。
  “孟晚晴是因为这个死的吗?”许暮洲以手指做刀,作势在右边小腿上划了一下,然后故技重施地闭上眼睛歪过脑袋,作出“死”的模样,又重点问道:“因为这个?”
  异族侍女眨了眨眼,冲他点了点头。
  许暮洲发现,在面对这个堪称残忍的行为时,异族侍女的情绪都很平稳。她没有任何心疼孟晚晴的情绪,也没有不解,怨恨,亦或是恐慌。
  好像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样。
  许暮洲觉得这不太对,中间肯定还有什么更深层的意义在,这件事应该是他们部族口耳相传的常识。
  电光火石间,许暮洲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三步两步地重新迈上台阶,近乎急切地问:“这是不是你们在找的东西——皇后娘娘宋雪瑶,你们在她寝宫里找的是不是就是孟晚晴的骨笛。”
  异族侍女的眼睛骤然瞪大,许暮洲心下一沉,知道自己猜对了。
  与此同时,绣球花上的进度又下降了三分之一。


第153章 长生天(二十三)
  孟晚晴死于不曾愈合的伤口。
  她的死比宋雪瑶更简单,是心甘情愿,自己造成的——她亲手剖开自己的血肉,挖出了自己的骨头,然后把它做成了一支骨笛,并且将其送给了宋雪瑶。
  可是现在,这支笛子丢了。
  许暮洲将方才在御膳房捡到的木炭棒收回怀里,又将手里用来归纳线索的软布叠好,塞在了腰带下预留的小空间内。
  严岑发觉他忙完了,才适时开口道:“想明白了?”
  “一部分吧。”许暮洲边走边写,那张纸上鬼画符一样地画着乱七八糟的箭头,除了他也没人能看得懂,于是也不拿出来了。
  深宫里的大家闺秀,心比海底针。
  宋雪瑶的执念跟她本人的性格一样委婉又含蓄,进度条恢复成文文静静的模样,除了告诉许暮洲他们这件事确实跟骨笛有关之外,简直什么信息都没有提供。
  “不过说实在的,先不管孟晚晴为什么要送宋雪晴这么个东西,但如果换做是我的话,这东西在我手里丢了,我也想找回来还给她。”许暮洲顿了顿,说:“……哪怕死了也是。”
  “毕竟是孟晚晴的命。”严岑说。
  许暮洲叹息一声。
  他们正走在一条冗长的宫道上,狭窄的宫道两边是高高的砖红色宫墙。白日里的耀眼的阳光褪去,地面上泛起湿冷的气息,顺着人的衣摆向上攀爬。像是隐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欲望和邪念,只要光一消失就要无孔不入地钻出来。
  笔直的线条将天空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夜幕降临,连天上零星飞过的飞鸟也没了踪影,只有湿润的泥土味道如影随形地嵌在这座城的底部。那味道像一缕脆弱却坚韧的柔软丝线,看起来随时都会消失,但却一直系在每个人身上,像是系着一个个这宫墙内提线木偶。
  宫道的长相都差不多,许暮洲低着头写了半天字,期间只用余光跟着严岑左拐右拐,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了。
  但他并不着急,闲庭信步一般地跟在严岑身边——反正最后的目的地就放在那,怎么走都会到的。
  许暮洲面色沉重,方才他们从殿中出来时,那异族侍女还茫然地跟在身后送了几步,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查什么,也不明白孟晚晴的死到底代表着什么。
  临出门时,许暮洲多问了一句那另一个侍女是怎么来的,异族侍女连比划带蹦字的说了好半天,才勉强将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告诉许暮洲。
  那异族侍女说,那侍女是莫名被分下来的,对方被分下来后不久,原本万事不愁的孟晚晴就忽然开始沉闷起来。她将自己关在屋中好几天不肯见人,最后亲手挖出了自己的腿骨。
  孟晚晴动手的第二天,卫文轩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一张轻飘飘的旨意下来,就将人移去了偏殿。
  骤然落魄,孟晚晴也不在意,天真洒脱的草原姑娘骨子里自带苍狼一样的血气,她在那小小的偏殿里用白布缠着小腿上的伤口,然后亲手拿着一柄小匕首将其打磨光滑,又削出笛孔,做出了一支漂亮的笛子。
  许暮洲这下明白了,嫔妃自戕是大罪,自残应该也不遑多让。孟晚晴被贬根本就不是被母家拖了后腿,而是她这种行为触怒了卫文轩。
  ——归根结底,卫文轩觉得后宫这些嫔妃都是他的所有物,哪怕是她们自己也无权处置自己的身子。
  “我倒是很佩服孟晚晴。”许暮洲说:“自强自立,很有主见。虽然自残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但是性格倒是难得的坚韧独立,没变成后宫的一株莬丝花。”
  “嗯。”严岑表示赞同:“比卫文轩强多了。”
  “你好像很不喜欢卫文轩。”许暮洲侧头看向他,好笑道:“从来这开始你就看不上他,人家好歹能当上皇帝,也算是个人物,是怎么惹着你了。”
  不怪许暮洲这样问,严岑虽然傲气,但很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对什么东西的厌恶,毕竟厌恶本身就是一种情绪起伏。
  严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当皇帝很难吗?”
  “简单吗?”许暮洲觉得好笑:“管理偌大疆土,手下乌泱泱成千上万人等着吃饭,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担上昏君的名头,怎么看都是高危职业吧。”
  “这是两件事。”严岑说,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淡,影子在宫墙上折出了长长的一条。他说话时一如既往地直视着前方,琥珀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颜色略深,有浅薄的月光落进他眼底,成了严岑眼中唯一的萤火。
  ——他在想什么,许暮洲想。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总觉得在刚才那一瞬间,严岑心里有什么跟任务完全无关的东西一闪而过了。
  “成为一个皇帝并不难——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长辈偏爱,传承下来的王位;另一种是与兄弟争斗,斗个你死我活之后,最后的胜者就能当上皇帝。”严岑说着顿了顿,许暮洲一直偏头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严岑的睫毛颤了颤,飞快地眨了下眼睛,才继续说:“但能不能做好皇帝,才是重点。为帝者学纵横之术,是要善用他人的弱点,而不是把自己的弱点和软肋撕在明面上,搞得众人皆知。卫文轩这种人久居高位,把旁人的畏惧当成天经地义,所以也不会掩饰心思……他学偏了,所以难以长久。”
  “没有哪个朝代是长长久久的。”许暮洲温和地说:“历史是个车轮,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但是周而复始,总有相似。”
  严岑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于是说道:“……确实。”
  许暮洲心念一动,语气轻松地问:“你对这流程还挺熟悉的……怎么,永无乡还能给这么Bug的可挑选身份吗,搞得我也想试试了。”
  严岑侧头对上他的目光,轻轻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他惯会用这种小动作安抚人,许暮洲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谁知严岑还真的吃下了这口试探。
  “曾经确实差点当过一次。”严岑笑道:“可惜阴差阳错,没过成这个瘾。”
  许暮洲微微一怔。
  严岑向前的脚步自然地向旁边偏了偏,伸手拢过了许暮洲的肩膀,不容拒绝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这个姿势被他恰到好处地维持在了“亲昵”和“勾肩搭背”的界限中间,严岑轻佻地用食指蹭了蹭许暮洲的下巴,轻声道:“伤口疼,靠一会儿……啧,不体贴。”
  严岑的声音冷冷淡淡,可许暮洲无端从里面听出了点抱怨的意思来。
  ——操,许暮洲当即卡机。顶天立地的男朋友突然撒了个娇,这谁顶得住。
  大抵是无所不能的男人偶尔撒个娇的杀伤力格外大,许暮洲头晕目眩,登时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直到许暮洲被严岑带着在御花园里转了三圈,才勉勉强强找回了理智。
  长秋宫要到亥时才清场,去得早了毫无用处,于是严岑就带着许暮洲在御花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遛弯。
  两个人执行任务无疑比一个人更有趣,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势必要进行沟通,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其实也构建了一个非常微小的社会群体网。
  换言之,只要身边还剩下一个人,人总会在沟通中找到交流的契机。
  许暮洲看着严岑英俊的侧脸,漫无边际地想着要不回去之后跟钟璐提提意见,以后永无乡都改成搭档制得了,这简直是保障工作人员心理健康的重要渠道。
  他昏君一样地陪着严岑在宫里转了好几个小时,严岑才看了看天色,终于带着他往长秋宫走去了。
  幸好这天气里还没蚊子,不然他俩人在外面这么晃荡,全宫城的蚊子都能被他俩喂饱了。
  许暮洲认路的能耐不错,但也经不住来回绕,绕着绕着就忘了自己在哪,还是跟着严岑拐过了一条丁字口,才赫然发现他们竟然一直就在长秋宫不远处打转。
  亥时已过,长秋宫的正殿重新安静下来,大门外的门廊下一左一右睡着两个小太监,棉被胡乱地铺在地上,有些卷边。
  长长的烛火从门外蔓延进去,明亮非常,令月光都退避三舍。
  严岑放开搭在许暮洲身上的手,面上轻松的表情微微敛起,先一步向正殿走去。
  宋雪瑶的死因还有蹊跷,但只要找到她是为何而死,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件事到底跟柳盈盈有没有关系了。
  绣球花给出的进度节点说明了这次任务跟那支骨笛有关,但谁也不能确定这支骨笛的具体作用——是要给孟晚晴下葬前留下全尸,还是说这支笛子就是给宋雪瑶伸冤的决定性证据,现在都不能确定,只能等获取更多信息之后再一个个排除。
  许暮洲跟在严岑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他放轻了脚步,经过门外守夜的太监时也没有惊动他们。
  长秋宫的大门虚掩着,屋内灯影幢幢,严岑伸手推开门,却发现门内除了宋雪晴的棺木之外,还另有其人正在等着他们。


第154章 长生天(二十四)
  ——是辛夷。
  紧随其后的许暮洲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辛夷怀中抱着宋雪瑶的儿子,小豆丁衣着精致,正坐在辛夷怀中,靠在她肩膀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辛夷站在宋雪瑶的棺木旁,似乎已经等了他们很久。
  许暮洲反手带上门,有些警惕看着辛夷,不太清楚她大半夜带着孩子来这堵他们是什么意思。
  “大人。”辛夷见状微微垂眼,说道:“恕我不便见礼。”
  辛夷虽然只是个宫女,但她怀里还抱着大皇子,当然不用对两个臣子行礼。
  严岑走到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脚,嗯了一声,示意听见了。
  辛夷站在烛火中,她的眉目低垂,眼角有一抹红艳的颜色,似乎是哭过了。许暮洲下午见她时,她说话间还铿锵有力底气十足,现在不过短短大半日不见的功夫,人看着就憔悴了许多。
  “今日这灵堂中无人,大人若是有话问我,尽可以问。在皇后娘娘面前,辛夷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辛夷的手轻轻拍着小皇子的后背,一边安抚着他安睡,一边低声道:“而且今日出了这门,大人过问了什么,辛夷都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辛夷说话的时候全程没有直视严岑和许暮洲,她恭顺地垂着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像是在示弱。
  ——她应该是确认过了,许暮洲想。
  辛夷一定是去后面的柴房确定了宋雪瑶真的是被害的,才愿意敞开心扉来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对许暮洲而言是件好事,孟晚晴身边的异族侍女语言不通,知道的也不会比辛夷更多。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这说出去就是个资料库。
  严岑闻言侧头看了看许暮洲。
  许暮洲也不客气,张嘴就问:“……孟晚晴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
  辛夷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为什么许暮洲开口先问的不是宋雪瑶,而是另一位女人。但好在她既然把宝压在了他们俩人身上,就没再犹豫过,于是定了定神,如实说了。
  “淑妃娘娘算起来是自尽。”辛夷说得很平静:“她性子太烈,又不知从哪知道了母族被灭的事,于是不愿意再伺候陛下。她挖出了自己的一截骨头,也没有好好治伤,时间久了就这么去了。”
  “她做了一支笛子送给宋雪瑶,对吗?”许暮洲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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