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现代耽美]——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5-20

  “身上的伤口呢?”许暮洲问。
  “死后造成的。”严岑说:“……死前也没时间造成那种伤口。腹主动脉破裂后,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死亡。”
  许暮洲没说话。
  他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皱起眉,很少会注意身边的情况。
  严岑知道他这习惯,于是也不打断他的思路,在心里默数了十秒钟之后才又开口。
  “具体的尸检报告要回局里才能出,但是我还发现了别的东西。”严岑说。
  “什么?”许暮洲回过神。
  严岑他脱下手上的塑胶手套,将里面干净的部分翻出来,捏在手里,然后朝着房间角落的那副被盖起的画架走了过去。
  “这屋里的绘画工具杂乱,按理来说符合主人工作逻辑,应该没什么疑点。可是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发现这幅画血腥味很重。”严岑解释道:“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掀开看了看——”
  他说着掀开了盖着的白布,露出下面那张“画”来。
  是一张用正红色画成的扑克牌。
  ——方片4。


第167章 天黑请闭眼(五)
  许暮洲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面前这幅画不是许康画的——这张扑克牌丁是丁卯是卯,菱形方块的位置像是拿尺子笔出来的一样,异常整齐。数字的字体也完全仿照了扑克牌的印刷模式,一眼望过去跟印刷的没啥两样。除了图案上蜿蜒而下的血迹之外,这就像是一张等比例放大的扑克牌。
  但许康的绘画风格不是这样写实的,他的画在许暮洲眼里更像是胡涂乱抹,只一味地把乱七八糟的阴郁色调堆在一起,恨不得明目张胆地把“特立独行”和“我有毛病”几个大字写在画纸上一样。
  许康这种人,再往回倒个两百来年,说不定真能混个“大师”当当,可惜在现代社会这个踩着八倍速发展的年份里,普罗大众是没有欣赏的眼光了。
  如果要形容的话,许康是个纯粹的情绪宣泄患者,他将颜色视作自己的思想载体,在画纸上尽情地铺洒着。
  但面前这位“扑克牌画家”跟他正好相反,他精准,从容,可能还有一点些微的强迫症。
  许暮洲心里原本那个“激情犯罪”的疑点占比又下降了一点,从“很有可能”变成了“有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虽然这现场看着像是飓风过境的残垣,但跟他最初考虑的“势均力敌”不同,凶手似乎一直在享受这个过程。
  毕竟正常人都不会杀了人之后还记得把血液收集起来,将其画成一张扑克牌。
  而且在非正常凶案现场出现这种编码类的因素委实不是个好兆头——无论是什么形态的密码,都不可能只有单一因素。
  许暮洲心下微沉,冒出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取证吧。”许暮洲说:“化验一下,是不是受害者的血,或者是其他物质。”
  许暮洲话是这么说,但他和严岑都知道,应该**不离十了。
  油画颜料的质感跟血液完全是天差地别,画在纸上也不会像水一样细细地往下淌,那血痕一道一道,把一张扑克牌搞得像劣质恐怖片的片头Logo似的。
  许暮洲侧身让开空间,叫了外面留守的痕检警员进来拍照取证,然后招呼了收队。
  天已经亮了,但是由于阴雨的关系,天色依旧显得特别暗沉,乌云压顶一样,搞得人高兴不起来。
  许暮洲叫了收队后没急着走,他又在屋里各个房间转了一圈,连卫生间和厨房都看了一遍,才缀在队尾走出了门。
  严岑因为要收拾工具,所以也落后大部队一步,出门时正好跟许暮洲等了同一班电梯。
  那部之前停运取证的电梯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转,屏幕上的楼层数字跳跃着,勤勤恳恳地一层一层往上挪。
  严岑落后许暮洲半步站好,许暮洲一直低着头,他双手拇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着字,是在跟什么人聊天的模样。严岑教养良好地没有去看他的屏幕,而是微微垂下目光,盯着面前开裂的大理石地面。
  许暮洲在他们那小群里发布着任务,同时还在接收沈双发给他的信息,几个对话框来回切,忙得飞起。
  他百忙之中只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严岑,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就不甚在意地收回了目光。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24层,电梯门在面前滑开,许暮洲头也不抬地迈步进去,顺手空出一只左手来扶着电梯门,让严岑可以跟着他一起进门。
  手机信号被关闭的电梯门阻隔,微信条左边的虚线圆圈不断地旋转着,信息停留在“正在发送”的阶段中。许暮洲的调度告一段落,他按下锁屏,将手机揣回兜里,安心地等着电梯到达一楼。
  他身后的年轻法医为人非常安静,在案发现场除了工作之外完全不多说一句话,许暮洲习惯了刑侦二队办公室那一个个插科打诨鸡飞狗跳的性格,乍一遇见个恨不得把自己当空气的“同事”,颇有些不适应。
  许暮洲没有回头,只是借着金属门板的反光瞄了他几眼,对方的身影被不规则的金属面映得有些扭曲,看起来就像一尊漂亮的安静雕塑。
  周日的早上不是个出门的好时机,何况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电梯一路下行,顺顺当当地从二十四层毫无阻碍地到达了一层。
  许暮洲的车和公家的车停在两个方向,严岑在楼洞口和遮雨棚下礼貌地冲他打了个招呼,先一步示意要跟着车走。
  许暮洲当然乐见其成,连忙答应了。他总觉得对方这种常年泡办公室的学生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级知识分子”六个大字,周身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学术味道,工作时观感还好,独处就别扭的不行。
  严岑显然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于是笑了笑,欠身示意了一下,转头往楼后停车的地方走了。
  他也没带伞,走路时步子有点急,肩膀微微躬下了一点,用手挡着头上落下的水珠。
  许暮洲无奈地摇摇头,像来时一样,几步越过花坛,走到了对面的停车场。他先前停车的时候就没锁车门,从花坛上跃下来时就飞速地往车边一窜,拉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只有背后落了一层薄薄的雨。
  亮面羽绒服挡雨效果明显,许暮洲从手扣里抽出一张纸巾,反手抹了抹背后的水珠。
  许暮洲将车打着火,却没急着起步,他从兜里摸出那只皱巴巴的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
  将窗户按下一条小缝,然后点着了这根烟。
  烟草的味道能轻而易举地让许暮洲平静下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减压手段。
  许暮洲咬着烟嘴,从兜里摸出那只做笔录用的皮套小本。他跳过了前面惯例的个人信息,直接翻到了后面的部分。
  笔录中的内容跟齐远说的差不太多,按他的说法,他在早上七点整来到许康家,敲了一会儿门也不见里面有动静,许康的电话也打不通,加上屋里飘来的血腥味太明显,所以才报了警。
  报警时间在早上七点十六分,跟他的说法也对得上。
  据齐远所说,他只是敲门和拨打了许康的电话,并未进入案发现场,对里面的情况也不太清楚,是等警察到来破门之后才知道出了命案的。
  听起来中规中矩,无懈可击,但还是没有解释他为什么大清早跑来见许康。
  齐远的理由符合逻辑,但不能取信与许暮洲。
  许暮洲琢磨了一下,决定分个人手去齐远的画廊看看。
  他将烟灰弹在车载烟灰盒内,将那道窗缝开得更大了些。车内的暖风呼呼直响,那缕烟被冷热空气拉扯成一条长长的白线,顺着窗缝被扯了出去。
  许暮洲微微眯着眼,免得被烟雾呛了眼睛。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发微信给沈双叫他去查齐远的画廊情况和许康和他的合作周期。
  他一行字刚刚打完,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副驾驶那侧的车窗就被敲响了。
  许暮洲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那应该跟着车回局里的年轻法医不知为何去而复返,正弯腰站在外面往里看。
  许暮洲吓了一跳,连忙按下副驾驶那侧的车窗。
  “怎么了?”许暮洲问。
  “带了尸体,那边车位置不够了。”严岑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说:“我之前来的时候是乘出租车来的,但是——”
  “好了好了。”许暮洲打断他。
  申城冬天的气温还是挺要命的,许暮洲见他冻的脸色惨白,连忙把自动落锁的车门重新打开,三口两口抽完了烟,一边碾着烟头一边招呼道:“快上来。”
  严岑抿了抿唇,低声道了谢,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白大褂,这种料子的衣服不防水,肩膀和衣摆明显被雨打湿了。
  许暮洲从副驾驶那侧的手扣里翻出一条皱巴巴的毛巾扔到他怀里,然后把暖风档位调高了一点。
  “外套脱了扔后座吧。”许暮洲吩咐完,转手拉开了自己那边的车门,跳了下去。
  外面还下着雨,严岑不知道他突然跑出去是要干什么,眉头一皱,身上故意收敛的温和气息瞬间散了一大半,下意识想要追下去。
  但车外的许暮洲已经先一步跑进了旁边一家开在小区内的便民超市,严岑犹豫了一下,搁在车门上的手指渐渐放松,又重新收了回来。
  很快,许暮洲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严岑的视线范围内,他微微弯腰护着手里的东西,脚步轻快地跳过地上的水洼,重新回到了温暖的车内。
  下一秒,许暮洲把手里那一杯什么东西不由分说地塞进严岑手里,埋怨道:“你们这些不怎么出外勤的文职人员,就是不长心眼,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再出门。”
  严岑下意识想反驳其实这个职位不算文职,只是话到嘴边就被打断了。
  他垂下眼,看向手里的那杯微烫的东西。
  纸杯上的包装五颜六色的,圆润的花体字张扬地占据着大半个杯身,品牌Logo下面还贴着一张超市手写的标价签。
  ——速溶奶茶,三块钱一杯,热水一块。
  许暮洲手里还捏着一包没拆封的烟,他将那包新买的烟随手丢到手边的储物盒里,接着念叨他:“幸好我还没走,不然你怎么办?下次遇到这种天气,有空闲车就自己开一辆过来,又不用你省这点油费——下车的时候拿发票了吗?”
  于是严岑又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嗯。”
  严岑第一次见许暮洲就是在永无乡规划出的游戏中,他从来没去过许暮洲生活过的现实社会,也没见过“正常”的许暮洲是什么样的。
  但现在他似乎有些见到了,这种在自己领域里如鱼得水的许暮洲,自信、从容——还有点非典型大男子主义。
  ——这是个很新奇的体验。


第168章 天黑请闭眼(六)
  这杯奶茶的味道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速溶奶茶的劣质香精味轻而易举地盖过了车内的烟草味,严岑抱着极大的期待尝了一口——只尝到一口寡淡的甜水。
  许暮洲约莫是不太在乎冲泡顺序,把整盒椰果都糊在了奶茶粉上,只随便搅了搅就拿了出来,现在大半的奶茶粉都顽固地糊在纸杯底部,没被冲开。
  严岑抿了抿唇,将被吸管一并送上来的一小块奶茶块不动声色地吞了下去。
  奶茶粉的甜度超标,干咽有点齁嗓子。
  严岑捏着吸管上下戳了戳纸杯底部,试图在水温降下来之前把里面的混合椰果和奶茶粉搅和开。
  许暮洲从右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问道:“不喜欢甜的?”
  “没有。”严岑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低调的小法医,用一种非常符合他身份的语气说道:“有点烫。”
  许暮洲:“……”
  “热的暖和。”许暮洲干巴巴地说。
  按照“严法医”日常示人的性格来说,严岑现在应该尴尬地应和一声,然后不自在地偏头看向窗外,用一种成年人的默契打断可能出现的任何话题,一路上相对无言地回市局去。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跑来敲刑侦副队长车窗的行为本身就已经很不“严法医”了。
  于是严岑遵从本心地笑了笑,答应了一声:“嗯。”
  许暮洲没想到这种尬聊也能得到回应,诧异地又看了他一眼。
  原本阴雨连绵的乌云被阳光稀释了一点,天色已经不那么沉闷了,车内呼呼换气的暖风将这小小一方天地烘烤得非常温暖,外面的雨还在下,水珠顺着侧方的车窗玻璃蜿蜒而下,街边小店门口的各类彩灯还没关闭,混合着水渍一并铺在车窗上,将外面的灰色的城市模糊得五光十色。
  车内的空调开得有点高,严岑的眼镜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雾,于是他摘下了眼镜放在手里,也没有费心去擦,等着上面的雾气自己消散。
  红灯还剩下四十八秒,许暮洲面前停着两辆等着左拐的车,一闪一闪的转向灯透过布满了水滴的车窗一角,细碎地落在了许暮洲眼睛里。
  下一秒,许暮洲的眼珠微微一动,那些浅红色的灯光就因角度偏移而消失了。
  ——他侧了下头,用余光看了看严岑。
  身边的年轻法医真的非常安静,他腿上放着那只方方正正的金属箱子,奶茶杯和摘下来的眼镜都搁在箱子盖上,非常物尽其用。
  严岑的手腕搭在金属箱的边缘,他小臂上的白色毛衣袖子滑下去一小截,露出他凸起的腕骨。再往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很明显,看起来有点病态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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