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医生太不配合了。
他一脸严肃地问道:“那会不会有强烈的性.冲动?”
岑星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止面红耳赤,眼眶都要湿了。上一次教导他如何进行临时标记时明明还记得让虞惟笙先离开,这一次怎么一点都不顾及了呢。
老专家哪知道他这些少年心事,继续追问:“会有吗?”
好在,虞惟笙见他快要神志不清,赶紧站起身来。
“我先出去一下。”他说。
岑星在虞惟笙走后,鼓起勇气承认了自己是有那么点冲动的。可医生在听过他的描述后表示,那一点不算。正常情况下,Omega的本能会更激烈许多。
岑星觉得医生就差直白地告诉他,你应该欲.火焚身。
医生说,他这种表现,很有可能是因为长效抑制剂产生了副作用。正常情况下,抑制剂会让Omega平稳度过发.情期,有效控制信息素释放并且抑制性.冲动,但不会影响到正常的性.生活。
他如今的身体情况太过特殊,在先天和后天的双重影响下,长效抑制剂平日效果大打折扣,却在不该作用的时候发挥了效力。这是一种对身体本能的强行压制,长此以往,会对正常的生理功能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这样的困倦,短时间内可以帮他免除许多烦恼,可长远看,弊大于利。
虞惟笙进来的时候,岑星看起来几乎要被自己的体温烤熟了。
他连耳朵尖儿都是红的,低着头驼着背,也不看医生,一副羞耻过度的模样。
怕他因为应激而掉眼泪,虞惟笙刻意没有跟他说话,而是直接问医生情况如何。
医生向他提了一个听起来十分危险的建议。
长效抑制剂根据个人情况不同,一般半年到一年接种一次。他说,建议岑星试试这次药效过后,在没有抑制剂影响的状态下度过一次**期,看看还会不会因为标记而犯困。
如果不会,那就能确定是长效抑制剂的问题。为了岑星的身体,建议停用。
虞惟笙皱眉:“他明年高考。”
“这确实是个难题,”医生说,“我也只是建议,具体怎么决定,还是看你们自己。”
回去的路上,岑星一直低着头。
“别怕,”虞惟笙安抚他,“有我在。”
岑星点了点头。
虞惟笙的这句话,其实是有道理的。岑星心想,若是他愿意真正的标记自己,那许多烦恼,都将迎刃而解。
可虞惟笙不愿意。
明明已经承认了是自己的未婚夫,却不愿意。
如果早晚都会结婚,那这些事什么时候做,又有什么区别呢?岑星不懂。
医生说,他理应对虞惟笙产生强烈的渴望。
可虞惟笙对他,好像没有那种冲动。
怎么办呢。岑星心里偷偷难过起来。他还以为,他们已经互相喜欢了。是不是虞惟笙对他的喜欢还不够多呢。
第二天,虞惟笙送他去了机场。
他特地给岑星准备了一条长围巾,把他的脖子层层围住,确保腺体被彻底遮挡。就算有信息素外溢,也不会太快造成影响。
两人道别时,他又叮嘱岑星把中和剂拿出来放在随身背包里,千万别托运。
岑星点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然后又想着,虞惟笙在这种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再说点别的呢。
如果他可以说话,他肯定会告诉虞惟笙,“我会想你,我现在已经舍不得你”。
可惜,虞惟笙对他,只有忧心忡忡和大量的叮嘱唠叨。
岑星一步三回头,最终恋恋不舍的在虞惟笙的目送中进了安检。
他最后一次隔着距离回头张望,依旧站在原地的虞惟笙对他笑了一下。
岑星突然就挪不动步。
视线中的虞惟笙向他抬起手来,手背向上平放在下颚附近,接着又对着岑星指了指。收回时,他把手握紧了,只伸出拇指和小指,一直贴到胸口,才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掌心相对着指尖搭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类似屋顶的形状。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做得很慢,却也很标准。
岑星眼眶突然一热。
虞惟笙在告诉他,“我等你回家”。
岑星刚想做出回应,身旁传来催促的声音。虞惟笙对他笑着挥了挥手,接着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当虞惟笙的身影从岑星的视线中消失了两分钟后,预料中的思念如期而至。
岑星拿出手机,认真地打了两个字,然后发送出去。
——谢谢。
谢谢你愿意把那个有你在的地方,称作是我的家。
第59章 未婚夫和男朋友
两天以后,虞惟笙拿到了岑星的成绩单。
数学91分惊险过线,英语居然破天荒拿到了124分。所有科目就如同他之前承诺过的那样,全都及格了。
他的成绩单是霍行之特地送来的。
虞惟笙邀请他进来坐一会儿,被拒绝了。自从上次在霍行之面前自称岑星未婚夫,霍行之对他的态度明显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这位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少年人站在门外,不愿进去做客却也没有立刻离开。他向屋里张望了几眼,然后问道:“岑星是回娘家了对吧?”
虞惟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说法太诡异,可好像也不算错。
“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问岑星他解释不清,”霍行之站在门口一副要和他唠嗑的模样,“所以我来问问你。”
虞惟笙有几分好奇:“怎么?”
“你是他的未婚夫,对吧?确定吧,真的没错不是开玩笑的是不是?”霍行之反复确认。
虞惟笙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这种事不可能乱说吧。”
“这不就奇怪了吗,”霍行之说,“根据正常逻辑,未婚夫,和男朋友,是一个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男朋友不一定是未婚夫,未婚夫肯定是男朋友。”
虞惟笙一愣。
“但岑星说你们现在没有在谈恋爱,”霍行之说,“你也不是他的男朋友。”
虞惟笙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
“这么说,你们真的纯碎是因为家长的要求才在一起咯?”霍行之又说,“你……不觉得这样太封建了吗?都什么年代了。”
虞惟笙无语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岑星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很喜欢我?”
霍行之睁大了眼睛:“啊?”
“他喜欢我,所以我们的家长才会撮合,才有婚约。能理解吗?”虞惟笙看着他。
霍行之愣了一下,表情更古怪了:“那你呢?你这么大个人,父母说什么都答应?”
“怎么可能,”虞惟笙说,“当然是因为……”
“什么?”
虞惟笙垂下视线,笑了:“当然是因为我也喜欢他啊。”
霍行之连连点头,又问:“那你们以后真的会结婚,对吧?”
这个问题,虞惟笙答不上来。他怕说不一定,面前这傻小子会转头告诉岑星,惹他的小朋友难过。可若要点头说会,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
越是年轻,便会有越多的未知数。
霍行之刚才提醒他了。他们还没有过真正的恋爱,又遑论婚姻。
“你是不是在担心他?”虞惟笙问。
霍行之欲言又止,片刻后皱着眉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他是个傻子。”
“他不是,”虞惟笙说,“他聪明着呢。”
岑星是个反应有一点点迟钝的,不算特别机灵的孩子。可他骨子里不笨。相处久了,虞惟笙对此无比确信。
真正的笨小孩做不到在一个学期里取得那么大的进步。
岑星以往糟糕的成绩,更多是性格和生理缺陷造成的。他缺乏的只是一个契机,能让他获得动力,建立起自信,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
只怪过去他自己也默认了自己是个笨蛋,心中早就放弃,才会浑浑噩噩了那么多年。
但说他聪明,并不是指这方面。
霍行之在学习上是个天才,也不妨碍他在生活中是个笨蛋。相较之下,岑星要比他强得多。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其中能找到努力方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格外单纯,他的心思才更为通透。
岑星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爱,可他却能敏感地察觉到身边的人对他的心意。
虞惟笙对他的每一分在意,都被他偷偷地捕捉。那些感情,或许他比虞惟笙自己知道的更早一些。
不过,他现在可能知道的还不够。
虞惟笙在霍行之离开后不断地想着,原来岑星并不觉得他们正在恋爱。
这么说也没错。若他们已经是一对恋人,便不需要为了拥抱找借口,把亲吻当做需要付出努力才可以获得的奖励。
虞惟笙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可感情有没有说出口,终归是不一样的。
在思考该如何正式表白的同时,他心里免不了产生了一些些别扭。
与一个比自己小十一岁的,正在念高中的男孩子建立正式的恋爱关系,会不会不合适。
当天晚上,岑星在消息里问他,霍行之是不是跑来乱说话了。
——您可以不用理他。
岑星先是这么说。
片刻后,他又纠正了自己方才的话。
——您千万不要理他。
虞惟笙笑着回复。
——他很关心你。
在打下这行字时,虞惟笙心中涌起一阵奇怪的得意。岑星多讨人喜欢,新学校才上了那么几天课,就交到了不止一个发自真心在意他的朋友,老师也对他格外上心。他们学校那个让人头痛的教导主任,面对他时都要更温柔几分。他的星星是人见人爱的。
岑星却对他的这句话产生了误解。
——我和他只是好朋友哦!
文字消息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听不见说话的语气,太容易产生误解了。虞惟笙觉得有必要给岑星打一个视频电话。
他们都两天没见了。
这是半年来,他们分开过的最长的时间了。
岑星以往和家人视频,都是对着镜头做手语交流的。
虞惟笙学艺不精,不能完全看懂,一半得靠猜,沟通效率并没有胜过文字。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岑星的模样出现在手机屏幕里,这本身就让他感到满足。
“他会过来乱说话,好像是因为你先对着他乱说话了。”他对岑星说。
岑星有些慌张,先是摆手,之后一顿比划。
因为虞惟笙在机场时对他做了手语,他便默认了虞惟笙是能看懂的,动作飞快。
虞惟笙凭着猜测,确实大致能懂。
岑星在说,“我根本不会说话,我是个哑巴”。
虞惟笙心想,这是什么奇特的狡辩方式,怎么会那么可爱。星星果然是个聪明小孩。
“你不是,”虞惟笙说,“我那天抱你的时候,你发声音了。你还记不记得?”
岑星对着镜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特别好听。”虞惟笙补充。
岑星低下头,抿着嘴唇,还伸手摸了摸鼻子。
“刚才告诉过你了对吧,你所有科目都及格了,”虞惟笙说,“星星能取得那么大的进步,我多少也算出了点力吧?”
岑星立刻猛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要一点奖励?”他问。
岑星惊讶过后,立刻抬手比划,问他想要什么。
虞惟笙笑着看镜头:“想听你开口叫我一声。”
岑星一愣。
“慢慢来,”虞惟笙说,“不急,给你时间准备。”
岑星呆了一会儿,露出了明显带着紧张的神情,用手语问他,“给我多少时间?”
“随便,”虞惟笙说,“你想要多久都行。
虞惟笙原本的意思是,没有期限。
结果老实孩子没听懂,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后,问他到下次见面时可不可以。
前些天老岑在电话里跟虞惟笙说好了,过完年以后再呆一周就让岑星回来。加在一起,回去不到半个月。
现在去掉那已经过去的两天,还剩大概十天时间。
虞惟笙心想,这孩子好像还挺有自信。令人不由得也变得期待起来。
于是他点头应允。
期待本身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原本短暂的时光因而变得漫长。
过年期间,虞惟笙住回了老家。虞文洛也进入了假期,他们的父母特地回来跟他们一起过年,期间免不了要和亲朋好友聚一聚。
日子过得热闹,又没什么意思。
岑星刚开始每天找他许多次。大多数时候,都是明显的没话找话。比如,说完早上好之后不过半个小时,又来告诉他“我今天认真背了单词”。
去掉两人消息来回的那点时间,他顶多也就刚来得及打开书本。
虞惟笙是典型的溺爱型家长,从不拆穿,乐于夸奖。
之后几天,岑星找他的次数逐渐变得越来越少。不是疏于联系,而是每次只要有人主动给对方发去了消息,之后便会没完没了。
一天联系一次,一次持续一天,断断续续的从早安一直到晚安。说的话提取不出什么营养,有时候只是互相你一个我一个轮流刷些表情包。可两人都乐在其中。
到了晚上,总要再打个视频电话,互相看一眼对方。临入睡时,虞惟笙会用语音对岑星说晚安,通常要说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