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眨眨眼[现代耽美]——BY:ranana

作者:ranana  录入:06-04

冯芳芳快速地眨动着眼睛。
王阿姨说:“不啦,都好啦!这不夏天太阳好,下午我就让她侧着身子晒晒屁股。”
我说:“是得晒晒。”
我在毛巾上擦了擦手,摸冯芳芳的头发。冯芳芳那半睁开的眼睛眨得更厉害了,她抿成一道线的嘴唇也在抖动,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在生气,试图躲避我的抚摸。我看得出来。我能理解她的心境,她一定感觉自己像一头待宰的猪,我和王阿姨就是两个恶毒的屠夫,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讨论她的身体,她的隐私,把她的尊严踩得嘎嘎地响。她受不了了,嘴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我端着拌了蜂蜜的火龙果靠近她,她想推开我,手上小动作很多,王阿姨看到了,就来摸她的手,握住她的右手揉搓她的手背和手指,笑呵呵地和我说:“你一来看她,她就特别灵活!你瞅瞅!”
我瞅着,用勺子舀起一小块火龙果放进自己嘴里,嚼得很碎了,吐回勺子里往冯芳芳嘴里塞。她不肯吃,整张脸都憋红了,她的脑袋这才很轻微的左右摆动了下,我说:“对你好的。”
王阿姨捏住她的下巴,哄着她,也说:“大姐,吃一点,吃一点,对你好的,大姐。”
冯芳芳的嘴巴张开了些,我趁机把勺子塞进去,王阿姨半扶住她的肩,拍拍她的胸口,拍拍她的背,冯芳芳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是冯芳芳并没有放弃抗争,她用自己鸡爪似蜷起来的右手撞我,打我,力气不大,时不时来一下,那一碗火龙果快吃完时,我被她的指甲刮到了手背,好在王阿姨悉心照料,她的指甲不长,我的手背上只是红了一道。
没一会儿,周主任来查房,看到我,我们互相点头致意,冯芳芳没什么起色,也没有变得更糟。周主任翻了翻她的记录,和我说:“后天我去风顺一趟,白天估计赶不回来,小蔡帮忙看着,不用担心的。”
我问说:“您出差?”
周主任叹了声,说:“我的老师走了,八十多岁了,肺一直不好,家里人说走得很平静,他老人家想得穿,早几年身后事就安排好了,这一辈子也是见多了生生死死了,脑外科的专家。”他看了我一眼,“巧了,他也姓蜀,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周主任说:“我去风顺奔丧。”
我爷爷就是脑外科的专家。

8月19号下午,我坐火车到了风顺,我打车去了市郊的殡仪馆,我在殡仪馆附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了下来。晚上,我睡不着,抽了半包烟,打开手机,连上直播软件,开了间房间。好再来歇业的时候我全靠这个直播软件赚钱,不过自打我的脚痊愈了,不坐轮椅之后,打赏的人数直线下降,经常有人留言问我怎么不残疾了。我打算攒了点钱之后给自己买一台轮椅。
凌晨两点时下雨了,雨点很大,啪嗒啪嗒地打外面的雨篷,我自己摸自己,射了两回了,还有人在看,我就继续摸,有人留言说,把腿掰开,我把腿掰开来;有人留言,把屁股翘起来,我翘起屁股,跪在床上;有人留言,想把几把塞进你的嘴里,我对着镜头张开嘴,舔嘴唇,舔牙齿;有人留言,马上找一个男人来干你,我给你三百块。我笑出来,我说,我在风顺江河大道67号迎宾旅馆302房,你们谁要来可以来。我不收你们钱。
我退出了直播,关了手机,我把反锁了的房门打开了,把灯都关了。我等了很久,没有人来。除了雨声和一些零散的脚步声,没有一点别的动静。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殡仪馆,雨还在下,我在路边的杂货店买了把伞,我等在殡仪馆的停车场入口,九点十五分,一辆大巴车开进来,找了个停车位停好。我爸捧着我爷爷的遗像第一个下车,我妈给他打伞,我的弟弟捧骨灰,走在后面,他的老婆牵着他们的儿子给他打伞。小孩儿在吃棒棒糖,眼神天真,东张西望,他望到了我,大眼睛眨眨,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来,我妈认出我了,她把伞塞进我爸手里,往我这里走过来,我爸一愣,往我这里看过来,我弟弟招呼后头的亲戚从另一边出去,说着:“大家慢慢,慢慢,这边走。”
我看到几个亲戚从伞和伞的缝隙里张望我,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疑惑中透着股兴奋。
他们有的撑黑伞,有的撑花伞,还有两把透明的伞。
我妈用力推了我一把。我说:“我来看看爷爷。”
我妈用皮包打我,砸我的手,砸我的脸,我的头,骂道:“回来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她还说:“遗产没你的份!你给我滚!滚!”
我的伞被她打到了地上,一辆大巴车开过来,我们挡了它的道,司机摁了摁喇叭,我妈还在打我,一下又一下,我把她拉到一边,大巴车蹍过那雨伞,我擦了擦脸,说:“我走了。”
她说:“你滚!”
我从停车场走出来了,雨势更大了,天色阴沉,白天像傍晚,我走出了殡仪馆,往旅馆的方向走了会儿就没力气了。路边有座桥,我勉强挪到了桥上,趴在桥上,再也走不动了。
桥下是什么河,我不知道,河会流进江里,流向大海,我知道。到了大海里,你可以流向世界各地,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或是成为海洋最深处的一份子,或是成为云端最高处的水蒸气,我知道。
我很想母亲。但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只会憎恨我,咒骂我,打我。母亲不应该无条件地爱自己的孩子的吗?无论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都爱他的吗?倘若孩子是罪犯,只有母亲一厢情愿地相信他的无辜,相信他还是她那天真的宝贝;若孩子是魔鬼,只有母亲愚昧,蒙蔽地相信他的纯洁,相信他永远是自己的天使。原来母亲的爱也是有条件的吗?那也没问题,我会拿东西交换的,我会拿我的成绩单,我的奖状,我的言听计从去交换。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业皓文在秀秀怀里哭的画面。
我也想在秀秀怀里哭。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我正握着手机,秀秀打电话进来,我接了起来。她问我:“刚才你打电话给我?我才要接呢,你就挂了,怎么了吗?”
我说:“我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啊。”
她说:“就在刚才啊。”
我说:“不小心按到了吧。”
她有她自己的事,我不想打扰她,我便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秀秀再打电话进来,我没有接。我翻了翻通话记录,我刚才确实给她打了通电话。
我想回旅馆,但是始终迈不开步子,那桥下的河吸引着我,它不断地吸纳着落下来的雨,毫无怨言,我盯着它,如果我落下去,它也会接纳我,吸纳我,毫无怨言,我知道。我慢慢坐到了地上。雨声很大,模模糊糊地,在这雨声里,我听到有人问我:“你来风顺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我感觉脖子上一暖,突然之间,雨淋不到我了,我抬起头,看到一把花伞。我再看边上,秀秀在我身边和我说话:“你在看什么呢?有鱼吗?”
我掐了把自己,会痛,不是幻觉。我说:“有螺蛳,适合爆炒。”
秀秀笑了:“神经病。”
她推了推我,扶我起来,我拿过她手里的伞,跟着她走。我们上了一辆黑色的车,一起坐后排。秀秀抱着一盒纸巾抽纸巾,擦我的脸,我也抽纸巾擦脸,擦手,擦脖子。秀秀拍拍司机的椅子,说:“回家吧。”
我看秀秀,秀秀微笑说:“那个定位软件还蛮好用的。”
我靠在了她身上,我这时才看到开车的人的侧影。开车的是业皓文。
路上,我睡着了,醒过来时,人在一张大床上,穿了身男式睡衣,出了一脑门,一身的汗。我爬起来,秀秀摁住我,说:“再躺会儿。”
她就躺在我边上,手边是一本书。
我说:“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个澡。”
秀秀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刚才有点发烧。“她说,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温度计,“量一量。”

我测体温,看了一圈,房间里的灯光温馨,布置简单,只有一排衣柜和一只靠紧墙角的手表柜,好多手表在里头旋转。
温度计响了,37.2,属于正常范畴。我把温度计递给秀秀。秀秀说:“再躺会儿吧。”
说着,她靠着我,躺下了。我也躺了回去,我问她:“你家?”
她应了声,半晌,说:“业皓文出去买东西了。”
我笑了,她也笑,皱皱鼻子,朝我扮了个鬼脸。又没人说话了,我们齐齐望着天花板,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秀秀的呼吸声,起先我的呼吸声比较重,比较快,后来我们的呼吸逐渐同步。我问秀秀:“你看什么书呢?”
秀秀问我:“高潮是什么感觉?”
我咳了声,说:“男人和女人的感觉不一样的。”
秀秀说:“业皓文的妈妈要我们每个星期去做两次婚姻咨询,她说我们结婚这么久了还没有孩子,很奇怪。”
她说:“她还说,怎么还一口一个你妈妈,你妈妈的,你们结婚了,我也是你妈。更奇怪了,蜀雪,人只能有一个妈妈不是吗?虽然我对我妈没什么印象了,她和别人走了,但是我只有一个妈妈啊。”
我揽住她的肩膀,她蜷缩在我身旁,额头抵住我的肩膀,小声地说着话:“他说,我爸爸和你爸爸是朋友,你说出去,很丢人的。小女孩懂什么啊,听到丢人就觉得怕死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那手表柜里好像储存着很多星星,红的,蓝的,白的,它们也在旋转。我擦擦眼睛,说不出话,秀秀也不说话了,渐渐地,她的呼吸轻了,平稳了。我想,她睡着了。我拿起她在看的书,《说话的艺术》。
我放回去,这时,房间的门开了,我看过去,业皓文走了进来,几乎没有脚步声,他看着我,指指秀秀,头往一边歪,双手合十放在耳朵下面。我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秀秀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呜咽了声,业皓文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只狐狸公仔塞进了秀秀怀里。秀秀抱住那只小狐狸,翻了个身。我下了床,起身走了出去。走到客厅,业皓文也出来了,他喊我,和我说:“你的衣服洗了,晾在阳台了。”
我说:“我先回去了,她醒了你和她说一声吧。”
我们两个人轻轻地说话。
业皓文问我:“我拿身衣服给你。”
我说:“不用了。”我又说,“洗好了之后我快递寄给你吧,寄去你们公司好了。”
业皓文说:“吃点东西?”
我摇头。他问道:“你回融市?飞机还是火车?”
我说:“火车,现在去买票。”
“我送你过去吧。”业皓文说。
“不用了。”我说。
我走去玄关,业皓文跟着我,我穿鞋的时候,他站在我后面,问我:“小宝他们最近还好吧。”
我说:“你不用没话找话说。”
他清清喉咙,递给我一张湿乎乎的五十块钱,半包烟,我的手机和一只打火机。我接过来,穿好鞋,我就走了。走到他们小区门口,我约了辆车,司机二十分钟后能到。雨停了,地上很干,好像没下过雨一样,我点了根烟,烟是湿的,抽了一口就自己灭了,我咬着香烟等车。
一辆辆车开过来,有的司机放下车窗,从车里看我,我也看他们,看车型,看车牌,都不对,都不是我等的车,等到我等的车到了,我坐上去,司机问我:“火车站是吧?”
我说是的。他在车上用微信聊天,外地方言,我听不懂,我看外面,风顺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我离开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一个发展得很完备的现代化大都市了,机场,火车站,地铁,什么都有,什么都很新,地铁线路每年都在延伸,将周边的小县城,小村庄一个个连接起来,只要半个小时,五块钱,就能从偏远的郊区去到什么都有的市中心。我们的车经过市中心时,堵了会儿车,路上很热闹,有中年妇女在空地上跳广场舞的,有一大帮醉酒的男人走在路上,一个人被落下来了,在街边狂吐,一个女孩儿坐在长凳上哭,一个男孩儿追着一颗红色的气球疯跑,他母亲在他身后喊他,追他。他们要回家了,气球却跑了,男孩儿不想和气球分开。气球还是自己飞上了天去。
我买了张最便宜的慢车车票,坐了一个通宵才回到了融市。出火车站没多久,我接到了盒盒的电话,他妈醒了。我赶去医院,盒盒妈虽然苏醒了,但是还在重症监护病房,病房里的护士看到我就问:“小余人呢??”
我说:“他不在吗?我是接到他电话才来的啊。”
护士和我大眼瞪小眼:“他刚才还在这儿的呢!我一转头他就不见了!!”护士递给我一张表单,“去照CT!”
我拿过表单,看看盒盒妈,她的脸色蜡黄,面容憔悴,一双眼睛倒明亮,眼神犀利,像我妈,也像冯芳芳。我下意识一哆嗦,避开了她的视线。我不想被这样的两道视线盯着。
盒盒应该也不想。
8月20号,盒盒从附一院跑了。我再没见过他。
9.
9月20号。盒盒走了整整一个月,盒盒妈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我扭到的右脚脚踝痊愈了,走路不用一瘸一拐的了,好再来重新营业了十天,没人举报,没遇到警察临检,地下室无照技师们同仇敌忾再就业的热情由浓转淡,又开始有人离职,有人消极怠工,有人成天地唉声叹气:这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真没意思,真没劲,惹得范经理天天在微信群里骂街。
范经理还打算给我找几个新的室友,我在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他找我聊了聊。
我说:“小宝偶尔会回来的。”
范经理问:“过夜吗?”
我摇头,范经理说:“小混账要是在宿舍里过夜,你要问他收钱!”
推书 20234-06-04 :从O变A后我成为国》:简介:(入库时间2020-06-04) 晋江VIP2020-05-31完结总书评数:12725当前被收藏数:22649 白越身为一名Omega,既是Alpha眼中的梦中情O,又是其他Omega的眼中钉。然而某日,他收到体检通知书,发现自己二次分化成了Alpha。基因等级S+,全世界人数只有两位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