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王春山不真的动褚时雨,褚时雨就得被他定期吃豆腐吗?
所以两天后,封坛区教育局副局长王春山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暗算了。
“谁!谁?!”王春山脑袋上突然被套了个麻袋,站在原地紧张地彷徨逡巡,他慌张地伸出手想把麻袋拿下来,只是还未碰到麻袋整个人就被一脚踹倒。
“哎哎!你是谁?!”王春山厚重的身体砸在地上,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闫乱居高临下地站着看这胖子满地打滚,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甚至特地找了个五金店买了副尼龙手套,全副武装后才出现在王春山回家必经之路的某个小拐角。
“哎呦!救命啊!”王春山的惨叫在闫乱雨点般的拳头落下后断断续续发出,那麻袋快被他挣得脱开,闫乱又用力往下一拉,脚下毫不留情地对着王春山的肚子又踹了好几下。
王春山压根没有还手之力,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嗷嗷乱叫,闫乱没怎么打过架,但他经常看人家打架,知道砸脑袋最致命、踢肚子和腰最疼、弄断手脚最让人无还击之力......
闫乱没碰王春山的脑袋,他重点攻击肚子和手臂,一直等王春山疼得叫不出声了,闫乱才蹲**,将麻袋放正,在王春山肚子上系了个结,让王春山整个上半身都无法动弹。
“以后不要再找褚时雨的麻烦。”闫乱压低声音说,语气平缓却危险:“听见没?”
“Humm.....嗯.......”王春山嗓子里似乎卡着口痰,一个字节都很难发出来。
闫乱站起来,然后目光向上飘远,一个粉色的橡皮球从拐角缓缓滚到他脚边,而后拐角处跑进来一个小小孩,大概四五岁的女孩,扎两个辫子、穿着红色雨鞋,眼睛亮晶晶的很可爱。
她先是看自己的球,再看躺在地上翻转呻吟的人、再抬头看向那个子很高、也正在盯着她的人。
小女孩似乎是怔住了,都没来得及被吓,就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双眼滴溜溜盯着闫乱。
闫乱弯腰,把粉色的橡皮球捡起来,然后迈步朝小女孩走去。
“你的吗?”闫乱走到她跟前,问她。
小女孩点点头,闫乱把球递到她面前。
小女孩呆滞着接过那颗球,又好奇地看了眼地上那个在打滚的、仿佛背景板的人,再抬起头,奶声奶气对闫乱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闫乱回答她。
闫乱看着小女孩抱着球跑远后回头又看了眼王春山,而后利落地转身离去。
闫乱可以保证自己除了说了那句话,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藏在王春山回家路上的一个监控死角、来去的时候借着来来往往的大卡车造成的视觉盲点隐藏自己,他所有能被查到的行踪都在国际学校和住的小区周围。
所以当警察找到国际学校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承认,他笃定警察没有任何证据,但民警还是把他带走了。
闫乱什么都考虑到了,只是没考虑到就算警察就算什么证据都没有,却还是能借审问为由对他动粗。
当在审讯室那一棍子打上来的时候,闫乱的第一反应不是疼,而是懵。
闫乱的手被拷着,他动不了,所以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那民警问两句就上来招呼一下,在闫乱一言不发的沉默和愈发阴沉的目光里,那民警似乎更来气了,下手也越来越重。
直到外面吵了起来,同时审问室的门被敲响了,有个警察进来跟审闫乱的警察耳语了些什么,那凶蛮的警察恶狠狠瞪了闫乱一眼,然后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把他往外带,闫乱没能站稳,踉跄了一下,腿上又挨了那民警一脚。
越往外走吵闹声愈发清晰,闫乱个子高,就算跟在民警身后也很显眼,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倏然停下争辩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褚时雨,褚时雨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变得很恐怖,闫乱觉得褚时雨好像渐渐开始发抖,然后他听到褚时雨无法控制的、愤怒到极点而有点变了调的声音:“你们居然敢打他?!”
褚时雨三两步走到闫乱身边,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后,才发现闫乱还戴着手铐,褚时雨握住闫乱的手抬起来,目光极重地巡视了一圈那群民警,声音慢慢沉下来,几乎是在命令:“解开。”
有两个民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把这个未成年抓来的名号是“配合调查”,而不是“嫌疑人”,于是闫乱立刻被解开了。
闫乱被钟绛的助理先带去车里休息,于是便有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知道了。”车里,褚时雨打断正在懊恼没有能拦住闫乱的钟绛。
“送我们回去。”褚时雨的语气几乎没有了情绪,只剩下苍白和疲倦,钟绛看了眼边上鼻青脸肿的未成年,叹了口气,让助理开车。
到了小区时候褚时雨沉默地下了车往家里走,直到他站在了楼下电梯前;电梯间暗沉沉的,像是给一切加了躁点,沉闷而压抑。
“不要跟着我。”褚时雨的话冷漠无情,站在他斜后方的未成年低着头,嘴角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像一头蛰伏在山洞里无法动弹的巨兽。
“叮~”电梯到了一楼,褚时雨走进去,他看到闫乱抬起了头,目光茫然又胆怯,只敢小心翼翼地扫他一眼,而后又立刻移开目光。
褚时雨咬紧牙,呼吸又变得沉重冗长,一狠心,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在闫乱面前缓缓合上,闫乱垂了垂眼,脸上的亮光被渐渐合上的电梯门收走,那些伤口重新暴露在阴冷潮湿的电梯间;电梯门彻底关上的瞬间闫乱声带颤抖地叹了口气,他想靠这口呼吸压下突然而上的酸疼,可是没能压得下去。
电梯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闫乱在低着头揉眼睛,闫乱慌张地抬起头,生怕自己偷偷抹眼泪的柔弱行为被陌生人看了去,可一抬头只看到站在电梯里的褚时雨。
“很疼吗?”褚时雨问他,目光变得柔和,语气不那么冰冷了,透着些心疼。
闫乱怔了怔,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酸涩几乎灭顶般涌入全身,根本无法阻止泪腺突然疯狂工作、也无法阻止嘴角几乎失去上扬的能力。
而后褚时雨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住,大男孩跨进电梯用力搂住他,胸腔跟着抽噎的幅度起伏着,褚时雨勉强伸出手按了关门键,哭笑不得地用另一只手在闫乱背上轻轻安抚摩挲着:“好了好了,知道你可怜了。”
第8章
“别乱动。”褚时雨轻声命令,他专注地盯着闫乱挂了彩的脸,凑近去给伤口清理,褚时雨的动作很轻,带着一阵几乎感觉不到的风,闫乱其实也想不动的,但那股氤氲的热意靠近之后,他总是忍不住眨眨眼或者呼吸的频率出错。
褚时雨抬眼,和闫乱对视的目光透着无奈:“不动可以吗?”
闫乱老实点头,只是五秒后又开始动。
“眼泪都流到伤口里了,更不好清理。”褚时雨边用棉签给闫乱上药水边嘟哝,像是指责、但又带着股亲昵,在闫乱的角度可以把褚时雨的眼睛、鼻子、嘴巴看得非常清楚,他皮肤很白很细,比蛋白还要通透一些,特别温柔。
闫乱又开始动了。
褚时雨似乎会喷香水,闫乱看到过一次,绿色包装金色盖子,包装上写着Creed,褚时雨只喷一下,所以香水的味道混合着他自身的味道,很温和,有淡淡的甜味,但渐渐溢出的木香又让闫乱觉得温暖安心。
闫乱鼻子动了动,他又闻到了独属于褚时雨的味道,经过了一天已经非常淡了,但也正是经过了一天,这种温和的舒服让闫乱想窝在他怀里睡觉。
“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去找王春山。”褚时雨收了棉签,从盒子里拿了透气创可贴出来,他一只手按着闫乱的脖子,自己跪坐到沙发上,稍微比闫乱高了一些,而后命令闫乱:“抬起头。”
闫乱乖乖抬头,褚时雨动作很轻地给闫乱有处出了血的伤口贴创可贴,边贴边道:“我真的没把他当回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敢对我怎样。”
“可是他吃你豆腐。”闫乱闷闷地顶嘴,语气还是不服气。
褚时雨的手顿了顿:“那不算吃豆腐。”
闫乱睁开眼,目光锋利地看着褚时雨,褚时雨与他对视,而后眼睛弯了弯:“你还小,这些不算什么,如果被摸下手就能解决一些事情的话,我不介意。”
闫乱的目光愈发锐利了,褚时雨将创可贴贴好后松开闫乱,目光不再放在闫乱脸上,而是飘远,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他突然俯.下.身,将头埋进闫乱颈窝,双手环住闫乱的腰,胸膛紧贴,闫乱刹时六神无主,一张脸从脖子红到了头顶。
“这样,你觉得我在吃你的豆腐吗?”
褚时雨的声音在闫乱耳边响起,带着沙哑的软调,和一丝逗弄他的笑意。吐出的气息又软又热,从脖子沿着衣襟钻进闫乱的胸膛,那一小缕热气仿佛不会停止一般,一直游走到闫乱下.半.身某个蠢蠢欲动的地方,然后盘旋着、挑逗着......
褚时雨只抱了一下就松开,闫乱又怔又呆,完全慌了手脚,坐在那里傻傻地看着褚时雨边收拾药箱边道:“所以虽然你关心我我很感激,但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如果我以后真的遇到事,会主动寻求帮助的。”
这些话对于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抱我了他抱我了他抱我了!他还蹭我脖子!他的脸蹭着我脖子了!”的闫乱,就仿佛在他耳边徘徊一圈,然后被固若金汤的什么屏障“铛”地弹开,根本进不了脑子。
“好了,把裤子脱了,腿上我给你喷点云南白药。”褚时雨收拾好其他东西后拿了一瓶云南白药出来,他看向闫乱,闫乱的脑袋几乎要冒烟,口干舌燥又心惊肉跳,满脑子都是“他让我脱裤子他让我脱裤子他让我脱裤子!”
褚时雨眉头皱了皱,伸手用手背触碰闫乱的额头,表情关切担忧:“发热了?”
闫乱用仅剩的意识摇了摇头,然后劈手夺过褚时雨手里的云南白药,声音沙哑喑涩:“我......我自己喷。”
闫乱很快站起来,忍着腿疼在褚时雨不解的注视下一瘸一拐走进了自己之前住的客卧,然后迅速关上门。
高中男生根本经不起撩拨,更何况撩拨他的还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大美人。
闫乱靠在门上盯着自己尴尬的裤裆,觉得要是再晚一秒跑进来就要被褚时雨发现了。
“闫乱,你没事吧?”褚时雨的声音隔着门响起,隔了一道门的声音显得有些远、却又多了些朦胧的美感,闫乱深深呼吸,他闭了闭眼,褚时雨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打算点个外卖,你要吃什么?”
“随便。”闫乱压着嗓子开口,他额头渐渐溢出汗,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自己隆起的地带,呼吸渐渐变粗,褚时雨还站在门口:“好,那我点粤菜吧,会清淡一点。”
“好。”闫乱的声音已经沙哑,他手上的频率渐渐变快,回想起刚刚褚时雨凑在自己肩膀上的温热和暧昧,喉结滚了滚,那正在充血的东西不仅没渐渐软下去,反而又**几分。
褚时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闫乱抵着门,几乎是粗暴又急躁地**自己,他从未发现自己这么轻易就可以被挑逗,他又回想起快一个月前褚时雨的车里,他隐约看到的褚时雨舌尖、褚时雨泛红的眼眶、褚时雨顺从而又柔软的身体......
在凌乱的回忆里、乱七八糟的脑补里,闫乱狼狈地完成了这次突然而至的发泄,原来他这方面的欲望不比班里其他男生少,闫乱想,只是过去没遇到那个清晰而充满诱惑的形象。
班里的男生们脑海里的形象是松冈茉优、是桥本爱、是各种班花校花女明星。
而闫乱,则是褚时雨。
闫乱突然察觉到,发现这个秘密,好像不如他想象中那么意外和震惊,而这次倏然的察觉,又意外得令他震惊。
第9章
吃饭的时候闫乱心虚得不敢抬头,一大口一大口吞咽着,仿佛饿了十天半个月,褚时雨吃得不多,先放下筷子,他在闫乱对面坐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不过你这脸......不用化妆了。”
“什么化妆?”闫乱费力把满嘴的食物咽下去,问他。
“天性解放课的化妆。”褚时雨回答。
天性解放课,顾名思义,就是解放天性。
演员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在于需要在一群人跟前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将所有的自重和脸面丢掉,去表演他人,可能是一个破产的疯子、是一个失恋的胖子、是一个自负至极的骗子......
表演达到极致的标志,就是把自己忘到极致。
大部分天性解放的课题都是在上了大学之后表演系的老师给布置,不过褚时雨选择给艺考生们先上,他始终认为学表演最重要的就是忘掉自己,其次才是技巧和台词。
所以这周末,声雨机构导表班的学生们接受的课程是天性解放。
大家先是抽签,抽到什么人物和任务就去领自己的服装道具,闫乱抽到的是到健身房门口发传单,然后问十个从健身房里出来的女性要到微信。
“闫乱,你和虞旦换一下。”褚时雨看完所有人抽的签之后开口说道。
虞旦抽到的是在人来人往的天桥上乞讨,目标是乞讨到一百块钱。
“为什么?”闫乱不解。
“要微信这种事......”褚时雨盯着虽然挂了彩却依然非常打眼的闫乱的脸道:“对你来说太轻易了,没法解放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