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张本春那里做了全套检查,血型、DNA等等,能分析的,都给分析了一遍,出了详细验尸报告。
焦旸拿过来看了一遍检查报告,档案里并没有查到这个DNA资料。也就是说,死者没有犯罪前科,没有办理过器官捐赠等等手续。得出的结论也很简单,东亚人种,约25~30岁的年轻女性,因为尸体严重泡水,且天气炎热开始腐烂,已经很难分析出,准确的死亡时间了,约为发现尸体之前72小时--120小时以内。除隆胸以外,死者没有任何其他特征。
“得!”
焦旸无奈道:“还是没有任何有用的身份证明啊!”
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就没法根据她的行程,来判断遇害的具体地点。也就无法根据她的人际关系,来推断出可能的凶手。
虽然各区局,辖区派出所已经在紧锣密鼓地重新筛查申报的失踪人口,但是就以中国目前的人口数量、流动情况,以及申城的人口稠密度来说,想要找到一个失踪的年轻女子,无异于大海捞针。这工作量,就像上次一样,并非短时间内可成,就算筛查出了疑似死者,还要逐一推断,排除掉不正确的选项,更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不,应该可以查到了。”
陆沅离看看电子版的验尸报告,“让法医那边再查一下,她隆胸是通过硅胶吗?如果是自体或异体脂肪移植,就没有办法了,但如果是硅胶隆胸的话,是可以查到的。”
陆沅离的话,瞬间把办公室里的几个单身汉都给镇住了。
焦旸下意识的问道:“这……这要怎么查?”
“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陆沅离白他一眼,“用于隆胸的硅胶,属于医疗器械材料之一,为便于事故后追查来源,上面都有独一无二的唯一一组编号。当然,我指的是正规厂家生产的产品,如果是没有生产许可的小作坊,则另当别论。”
焦旸顿时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陆教授,你怎么知道这个的?莫非……”
对他故意发出的暧昧眼神,陆沅离报以轻蔑一笑,“这是我父亲公司生产的产品之一。我多少知道一点,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
眼看着二位爷之间这火药味又起来了,侯希勇忙道:“说不定咱们就靠这个,这回就靠这个破案了呢!”
焦旸立即通知张本春取出死者身上那对硅胶,结果还真的在其中一侧上,发现了一组编号。
当然,要找到它的来源,其实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干警们兵分几路,有通知市内及附近省市,有资格做此类手术的各大医院的;有检索这组硅胶编号的;有联系国内几家大型美容医疗器材公司的;还有联系有资格做美容医疗器械进出口的商贸公司的。
在这期间,辖区各派出所,也一直在不懈的寻找尸体的其他部分,只是暂时还没有收获。
在连续筛查了七、八天之后,终于找到了这套硅胶的生产公司,然后迅速找到了它的供应医院。没想到,居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外省一家三甲医院。
终于有眉目了!然而,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焦旸抓抓头发,“猴子,你去联系下这家医院。出个书面证明材料传真过去,让人家给我们把患者的资料发过来,实在不行,你找个哥们跑一趟,出个差。然后,找一下当初给这位患者做手术的主治大夫。询问一下死者的相貌特征,越详细越好。”
医院很快给了反馈,女死者是28岁的J省人林秀静。只是,因为时间久远,主治大夫对死者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焦旸通过警方内部系统,查到了女死者的手机号码,以及家人的联系方式。死者还没有结婚,有父母及一个弟弟。焦旸也不知道,目前的情况,能不能来认尸。
林秀静的父母在电话里,就哭得呼天抢地。周莹安慰了两位老人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出来之前的情况。林秀静之前说是到申城来务工,因为她经常外出打工,家人开始也没当回事儿。直到两、三天之后杳无音信,打电话也一直联系不上,才开始慌了。林秀静的父母一周前,就已经报警。
周莹反复询问林秀静的父母,才得知了她准确的离家时间,以及所选择的乘车路线。然后,得知了林秀静的另一个新的手机号码。
只是在询问林秀静的父母,她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可能的交往对象时,她的父母就一问三不知了。
侯希勇调阅了林秀静的长途汽车路线,得知那条路线的长途汽车,就开到高速公路某一收费站的市郊,其中还有一段路,一般会选择换乘其他长途车、出租车或城际公交车。
焦旸笑道:“行啦,兄弟们,胜利就在眼前了,来一起加个班儿吧!”
于是,几个人查看长途汽车行车记录仪上的监控,一波人分时段、路段查阅高速公路的监控录像,寻找林秀静的身影。两个人去通讯公司,出手续要求调阅林秀静最后一个月的通话记录。
很快,两个手机号码上的短信通知都刷屏了。总体数额高达16多万元。干警们通过与银行的联系得知,除了房产外,这基本就是林秀静所有的个人资产了。
第二天,警队就发现林秀静确实上了这趟长途汽车。那么,她的死因已经非常明确了,在半途中被人劫杀。凶手谋财害命,劫持林秀静,逼问出密码,取出她所有的现金之后,杀人灭口。
焦旸找了警队里的老干警,去涉事路段的辖区派出所找熟人,给介绍当地的线人。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公路那自然就要吃公路。很快就有做黑出租,或者兼职拉客的司机,报上来几个同行的姓名手机,以及简单的兴趣爱好,家庭情况等等。
焦旸带人逐一筛查了一遍,发现其中一个名叫唐顺友的黑车司机,有前科及赌博的陋习,就把重点调查方向,放在了唐顺友身上。
连续奋战两天两夜后,终于在公路段的某一监控中,找到了林秀静的身影。发现她下车后,乘坐了一辆老式的桑塔纳离开。车牌为普通蓝色牌照,并非出租车。该蓝牌车曾在高速公路上短暂停留,有中年男子下车查看车辆发动机。驶离高速公路后,该车辆驶入一偏僻郊区,很快不知去向。
而唐顺友的车辆,正是老款桑塔纳。他的体貌特征,也符合在高速公路上拍到的中年男子。虽然因该监控位置距离公路较远,未能看清楚,该中年男子的面目特征及车辆牌号。区局领导接到上报后,还是决定迅速抓捕唐顺友。
“南湖去吗?”
一个叼着烟卷的小青年,敲敲停在路边上的老款桑塔纳的车窗玻璃。
第52章 前任Ⅰ
“去啊,怎么不去?”
唐顺友放下手机,刚要打开车门,忽然发现对面缓缓驶过来了一辆黑车,“不去了!”
“不好,他要跑!”
正在后方车辆里实施布控,准备抓捕的焦旸,扔下烟卷,果断对着对讲机吼道:“抓!”
对面的侯希勇伸手出去,从车窗顶上挂上警灯,一路呼啸而去。
警方成功抓捕唐顺友后,先在唐顺友家中找到了折叠刀.具及斧子等工具,又在他的车辆上,检测到多处皮肤碎屑、体.液及血迹等等。后经检测,证实均属于被害人林秀静。在强大的证据面前,唐顺友供认不讳。
唐顺友驾驶其老款桑塔纳,在申城南湖区临湖路段搭载被害人林秀静后,前往申城市区。途中,唐顺友以车头冒烟为由停车,持一把折叠刀.具威胁林秀静不得声张,并捆绑起林秀静的手脚。
随后,唐顺友驾车至其租住的出租房内,对被害人林秀静实施多次殴打,强行搜出林秀静随身携带的部分现金、几张银行卡及二部手机等财物,威逼利诱林秀静说出银行卡密码。
得逞之后,唐顺友分多次取走,林秀静银行卡中的16万余元之后,杀人灭口并碎尸,将尸体碎块装入几个行李箱中,运到南湖区丢入曲江里。
“行了!”
焦旸伸个懒腰道:“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连破大案要案,最近市局有个表彰大会。局里选了焦旸与陆沅离一起去参加。一个是外国专家,代表创造性的新型合作模式,一个是区局重点培养的优秀青年干部代表。当然,主要都是因为破获了那个失踪学生的案件。
两人并没有坐在一起,毕竟陆沅离的人事关系,不在江城区局。
人家是外国来的专家,自然要前排就坐。开着会,焦旸不时偷瞄一下陆沅离。这种场合,人连装逼都不用,不苟言笑,正襟危坐,自带逼格。就连讲话稿,都是入乡随俗、与时俱进、极度具有前瞻性的高规格、大手笔,毫无洋泾浜的腔调。焦旸当然很清楚,陆沅离中国话再熟练,也写不出来这个水平的公文。更不是出自杰西卡的手,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了个润笔代劳。
而在陆沅离看来,对国内会山题海的感觉是误解,其实哪里都一样。他在M国,除了破案、上课之外的其他时间,要么在开会,要么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比国内也不遑多让。所以这种活动,对陆沅离并没什么难度。
只是在今天的最后日程,优秀青年干警上台去接受表彰的时候,镁光灯亮起的一刻,陆沅离还是稍微愣了一下。
焦旸警服穿得一丝不苟,与其他一线干警同时敬礼的时候,陆沅离还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从来没有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忍不住有些感慨,他的小男孩,到底还是长大了。只是,现在还是不是他的,就有待商榷了。
会要开两天,晚上照例有聚餐,他们也照例没能坐在一起。陆沅离被请进包间,坐在了主桌上。焦旸只在跟同仁们组团进去,给大领导敬酒的时候,了一眼。
招待晚宴之后,与会代表们就三三两两的回到了定点酒店。
这种招待晚宴不强求,但是也提供酒水。对陆沅离来说,几杯啤酒不叫酒,焦旸就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焦旸回房间的时候,经过陆沅离的房门口,脑子一热,就过去敲了门。
敲了几下没人应声,焦旸才发现有门铃。
陆沅离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门铃声。他问道:“谁?”
焦旸心想,这种氛围里,没必要那么一本正经吧?他就随口道:“沅离,是我。”
“这么晚了,我要睡了,有事吗?”
陆沅离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这种台词,也太像女人说得了。
焦旸说道:“有点小事儿,刚忘了告诉你。”
自己要是紧张不知所措,连门都不敢开,可就太不上台面了吧。陆沅离想了想,就把门打开了。
焦旸一进来看见穿着睡衣,并且只穿着长睡衣的陆沅离,瞬间就想起来许许多多的场景。毕竟那时候的陆沅离,从来没有过要防备他的意思。但是如果现在也不防备,那四舍五入可就相当于是邀请了……
陆沅离随意的坐在沙发上,道:“要喝点什么吗?”
但是这时候,焦旸可能更想吃点什么。他一眼看见陆沅离露在外面的雪白纤细的光.裸的小腿,就觉得浑身的血直往头上撞。至于哪个头,见仁见智。
焦旸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沅离,我……”
陆沅离挑一下眉,不着痕迹的把手脱了出来,“你目前的状态,好像不太适合谈事儿,不如回去洗个澡,先睡一觉,改天再说吧。”
反正都开口了,不成功便成仁!焦旸下意识的伸手扣住他的手腕道:“陆沅离,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
陆沅离一时没想明白,他们怎么开始的这个话题的逻辑关系。他下意识地就冷笑一声,鸡粥都还没喝上你的呢,就想复合?!
但是焦旸没注意到他的冷笑,这一会儿他的行动力远超过思维。
“或者说……”
焦旸说着已经直接上手搂住了陆沅离,“先不谈其他的,只是互相解决一下问题也行!”
这个话题更是tmd飞流直下三千尺!当然,我们陆教授一向只装.逼、不装纯。
陆沅离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其实就是不着痕迹的保持住,两人之间的距离,“你的意思是说,只解决各自需要,不谈感情是吗?焦旸,你喜欢在工作关系,尤其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工作关系里,发展这种关系吗?对一个还想上进的职场人士来说,这难道不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吗?”
我都他妈快火上房了,我还管危险不危险呢?再憋着就也得反社.会了!
焦旸用了点力抱住他,当然你说控制也行,毕竟我们焦队年年体测全A,系统第一。
“不是,只有你!”焦旸呢喃道:“陆沅离我为了你,愿意退而求其次!”
“我天,你怎么这么具有牺牲精神呢?还需要我颁个国际白求恩精神奖给你吗?”陆沅离冷笑道:“焦队长,这个酒店里,现在80%以上的住户,都是现役人民警察。你觉得我喊一嗓子,能有多少人,荷枪实弹地破门而入呢?!”
听话听音,中国话的弦外之音,就算喝了点酒,盖着脸来办事,焦旸还是听得出来的。他禁不住把头砸在陆沅离肩膀上,“就这样也不行吗?真的这都不行吗?!”
这种小孩子讨糖吃被拒绝的奶狗耍赖式抱怨,其实还是有可能行的。如果刚才你一进来,就用这种口气,而不是用那种牺牲很大的附就姿态。也许,他会跟你考虑,先来个一夜.情,然后发展成多夜.情,而不先确定你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