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事可做不可说。你一堂而皇之地先说出来,听在人耳里,可能就不是滋味儿了。尤其是在他们之间的关系里,焦旸属于……
陆沅离生硬地推开焦旸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焦旸当然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犯了巨大地错误。只是他现在思想阵地被那啥占领了,还没想明白,到底错在哪儿了。
今天这个时间、地点、氛围,硬来,就有点滑稽了。
“抱歉,打扰了。”
焦旸只得涨红了脸,羞眉臊眼的搭讪着讪讪而退。
焦旸一晚上没睡好,一会儿是在M国初遇陆沅离时的画面,一会儿是陆沅离过生日时,他在别墅里扑倒陆沅离时的情景,再不然就是,陆沅离在机场摘下墨镜,看着他时的表情,反反复复,翻来覆去的纠缠折磨着他,无论如何不肯放过。
当然,陆沅离也并没有太轻松。他连喝两杯红酒,都还没睡着。几年过去了,在这一点上,焦旸还是没什么长进啊。仍然是想先跟他发生关.系,而不是先用感情打动他。
当然,也许是自己有点苛刻,人家一直在努力打动,是他自己因为不满意,而始终不领情而已。其实,客观的说起来,按照现在的一般标准,对想追回来的前任,焦旸做得也还可以了。一般的男人,似乎都还做不到他这个水准。
但是,陆沅离不是一般人,所以,焦旸也不能是。
无论昨天晚上如何,第二天还要照常开会,至少两个人表面上是如此。
回到警局之后,二人之间,也还是维系着这么一种不尴不尬的普通同事关系。
这天难得不用加班,焦旸正准备回家,一翻百叶窗,就看到李娜站在楼下。
她是来找,陆沅离的?焦旸迅速做了判断,而陆沅离刚才好像去了洗手间。然后,焦旸就先行下楼,去偶遇了。
焦旸不去后院的停车场骑车,却直接跑到楼前来,跟李娜打招呼道:“嗨,来找陆教授啊?”
第53章 气球(1)
李娜看见他,笑道:“嗨,焦队。是啊,这么巧,你下班啦?”
焦旸犹豫一下,还是道:“跟陆教授发展的,还挺好的?”
李娜忽然抿嘴一笑道:“我能以为,你这是在吃醋吗?”
焦扬一怔,有点尴尬的笑道:“嗯,可以啊,当然可以,我这就是在吃醋啊,你没看出来吗?!”
李娜大笑道:“我开玩笑的,你可别觉得我自作多情啊!”
陆沅离从洗手间出来,站在走廊上,刚点着一颗烟,就看见大楼门口,焦旸正站着那儿跟李娜聊天儿。李娜笑得前仰后合,长头发都飞到焦旸脸上去了。
“不跟你说了哈,我到点了!”
李娜掏出手机来,给陆沅离打电话,“陆教授,我到楼下了,你在哪呢?能走了吗?”
果然男人的脸,是第一生产力,见此情景,焦旸只得识趣的先走。
陆沅离慢条斯理地下楼来,李娜迎上前道:“陆教授,我跟领导都说好了,你让杨经理明天去分行办就行了。”
陆沅离点点头道:“好,谢谢你啊。”
第二天,又两人一组去学校开展普法教育。余晓光开着车,焦旸就收到了控制中心的讯息。他一听就说:“黑鱼,往新南路开吧,那里出了起命案。咱们离的挺近,过去看看!”
这一带,挨着市区内唯一的一座大山。大小也算是个风景区,佛像众多,真.历史悠久,最受国人青睐的背山面水闹中取静。所以周围一溜别墅,房价是市区内最贵的区域之一。
早上有晨练的附近居民经过,发现不对就报了警。他们赶到时,当地派出所民警,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案发现场是一辆宝马车,里头的画面极度香艳,当然,可能也有点伤眼。
一名打扮入时、化着浓妆的中年女子,约摸四十来岁,仰面躺在宝马车的后座上,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上衣掀起,整个已经变成原白色的肌肤上,透着大片大片看起来不太正常的粉色,跟脸上仍然刷的整整齐齐、清白透亮的胭脂水粉一对称,更显诡异。
一名看起来明显年轻一些,三十来岁的男人也趴在后座上,他的脸色跟嘴唇都发红,看起来十分艳丽,颇有一种面若桃花之感。上身穿着T恤,裤子也褪下来。两人仍保持着死亡之前,叠加在一起的状态。
之前民警已经根据车辆牌照,查到了宝马车主的身份,属于某大学的文学教授范一文所有。
初步推测,女死者是范教授的妻子徐珍珍,今年39岁。徐珍珍曾经是一位三四线的女演员,但早早就过气了。前年到范教授任职的大学做电影宣传时,两人一见钟情,感情迅速升温,结成连理。结婚后徐珍珍宣布淡出演艺圈,但仍然时不长的客串个戏。一句话,认识的人三教九流,人际关系复杂。
当然,男死者一看就不是已经五十岁的范教授。
根据手包里的身份证件显示,该名男死者林某,现年32岁,大概其算个演员,至今在各大剧组里跑龙套,可能资深电视剧儿童能看着脸熟,一般人不知道。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努力表现的专业冷静,但还是在心里,纷纷对范教授表示了同情。这个绿的有点太过明显,本来戴绿帽子就有点惨。这个戴法,当真是……
焦旸一顿,“两名死者面部肌肤跟嘴唇都是樱桃红色,看着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旁边的一个民警咳嗽一声道:“这一带是别墅区,这样的也不稀奇。嫌在家里不刺激,玩个嗨的再回家。刚才我们来的时候,车辆的门窗都是紧闭的。这个天气,都好开着空调。嗨着嗨着,一不小心就过去了。我记得,去年在附近好像就有一起同类的案子。”
余晓光道:“这么说,是意外?”
“也不一定。你们看,那是什么?”
焦旸示意余晓光打开摄像机拍摄,他则带上手套,小心的附身探到后座座椅跟前,伸手摸出一片,小小的薄胶皮碎片。
余晓光也咳嗽一声道:“塑胶气球?就……计生用品吧?”
“不太像。”
焦旸下意识地捻了一下那块碎片,琢磨道:“这个厚度,如果是的话,得干了什么,才能碎成这样?还有,这衣服都没脱利索,才刚开始,两人就氧化碳中毒死亡了。虽然我之前没接触过,这样的案子,但是这发作得,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要么,是这哥们儿特别、特别持久。要么,就是预设机关。”
听他这样说,余晓光不由想到一件事儿,另外两名民警也想到了,但跟焦旸不太熟,似乎不好说。两人对视一眼,没开口。
还是余晓光傻不拉几地问道:“焦队,你怎么知道,人家这是衣服没脱利索?人家要就是喜欢这个情趣呢?”
焦旸仍然蹲在那里,看着那一片胶皮碎片,随口道:“这男的腰带,都还没摘下来呢。普通的也就算了,造型这么复杂、这么大个的金属扣,这个姿势,它硌人啊!”
余晓光听了,不由“嘿嘿”的笑道:“还是头儿有生活,怪不得我破不了案,这事我没经验啊!”
焦旸这才顿过来,他们几个表情在诡异个什么劲。焦旸摸摸鼻子,“上边儿去!”
在局里的张本春,这时才匆匆赶到。他初步查看过尸体道:“死者皮肤以及口唇呈樱桃红的颜色,符合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的基本特征。推测死亡时间为10~14个小时。”
移走尸体,拍照取证后。焦旸又钻进了案发的宝马车里。
余晓光好奇道:“头儿,你在找什么?”
焦旸在车后部区域,来回的仔细寻找,“我就不信是意外。哎,你们看,这是什么?!
张本春和余晓光一起凑过来看,就见焦旸从后座座椅椅套的夹层里,抽出小半拉氢气球样物质的碎片。
“很明显,这确实是故意设置的机关。”
焦旸道:“凶手将一氧化碳装在气球中,暗藏在后座的椅套夹层里。平时开车没事,只要把后座放倒,两人开始办事,来回重力挤压,就会把气球压破,而在进行这项运动当中的人,注意力相对集中,肯定不会特别去注意什么椅套。就会不知不觉中吸入毒气,造成一氧化碳中毒。即可精准定位死者,又不会滥杀无辜。还是个挺有想法,有技术含量,并有一定道德准则、挺讲义气的机关。”
张本春忍不住捶他一拳道:“真有你的!”
“哎哎哎!”焦旸连忙跳开道:“你刚做了……手套摘了吗你?!”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反正余晓光知道,安全气囊不长这样。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死者、凶器、杀人原理都有了,凶手呢?
焦旸换了副手套,把行车记录仪取下来看了下视频记录,果然证实了焦旸的猜测。两人晚上快11点,从一个饭店出来,一上车就开始打情骂俏,大概40分钟之后,来到这里,就开始搂搂抱抱的开啃,然后放倒座椅,互相脱衣服。大概十分钟之后,女死者渐渐昏迷。男死者刚开始没发觉,又动作了两三分钟之后,也陷入了昏迷,很快两人就都不动了……大概死亡时间,是夜里12点左右。这一带住户十分稀疏,所以早晨才被晨练的老人发现。
余晓光挠挠头,“用这种方式杀人,不用说,对‘这件事’是深恶痛绝了。看来是那位绿的特别明显的老师了吧?!”
焦旸道:“这个不难想象。但是能设计出这种杀人方法,安全掌握这种东西的使用,不伤到自己,还不引起怀疑,就得算高智商犯罪了。不动声色地杀自己老婆,他的心理素质,看来也是挺过硬的。想要查到证据,只怕不那么容易。”
余晓光道:“头儿,你也没办法?”
焦旸道:“有办法,走,咱去试一把!哎等会儿!”
焦旸忽然道:“猴子,你先去附近的物业,看看能不能借个吸尘器来。”
侯希勇一愣道:“要吸尘器干嘛?”
焦旸笑道:“这个气球都炸的碎成这样了,咱肯定是拼不起来。谁知道哪块儿碎片上,可能有指纹啊,只能尽量试试了。”
“还能这样呢?”
侯希勇一拍脑门儿道:“老大就是老大!”
焦旸笑道:“人和动物的最根本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切!”侯希勇道:“老大,我发现你跟陆教授学坏了,说话越来越损了,你以前可不这样!”
那是啊,他以前只有被人家损的份儿……听人一提起陆沅离,他这心里就有点开花。焦旸笑嘻嘻的说:“行了别贫了,赶紧去吧!”
焦旸和余晓光先抽了颗烟,然后对着出事的车辆和现场又来回拍了一通,侯希勇才从旁边儿居民楼的物业那里,借了个大功率的专用吸尘器回来,还有操作人员跟着。
余晓光冲着侯希勇一树大拇指,“猴哥办事,现在也越来越有焦队的风格了,真妥当!”
第54章 气球(2)
“你小子少拍我马屁!”
侯希勇笑道:“你在家做家务啊,这玩意儿咱们几个谁会使?!”
于是就在不直接接触车辆的情况下,在该车内部,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一通猛吸。这车外表看起来还可以,谁知道这么一折腾,灰尘纸屑什么的还真不少,焦旸尤其感兴趣的是,还真吸出来了几根头发。
一根弯弯曲曲,颜色发黄的长头发,看样子是属于女死者的。还有三根短发,比较粗硬,看样子都是男人的,其中一根是白色。
余晓光说:“焦队真有你的!咱们要不要来猜猜,哪一根,是属于凶手的?”
“这还用说吗?”
侯希勇道:“不是说这个女的嫁了个老头吗?肯定是这根白头发了!”
焦旸道:“别先入为主,咱们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焦扬跟物业的保洁人员道了谢,把收集到的物证装好,想了想说:“走,咱们去见见这位教授吧!”
焦旸主动请缨,将这个仅有两名死者的案子要到了二队。
他们见到这位范一文范教授的时候,是在第三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来认人的。
可能是通知他来的内部同志,比较“人性化”,已经含蓄的做了提示,死者当时的情形。所以,范教授的表情也比较精彩,头发蓬乱,眼睛发红,脸上还有那么一股子,始终挥之不去的,颓丧与窝囊。
在场的,除了领路的小护士,其他都是男人,难免心里都有点唏嘘。而焦旸看着这位范教授,则多少带上了几分警惕。
冰柜拉出来一尺多,看着范一文想凑近,身体语言又有些僵硬,右手伸了半天,终于还是扶住了冰柜外缘,半晌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哎……是我妻子。”
这场面看上去有点哀痛,但又没有哭天抢地的表演。焦旸上前一亮证件道:“江城刑侦重案大队焦旸。范教授,我们能向您了解点情况吗?”
范一文推了推眼镜道:“没想到,现在还真是文明执法,你说吧。”
焦旸道:“冒昧的问一下,跟您妻子一起出事的男同志,你认识吗?”
范一文不答,却问道:“警官同志,你有烟吗?”
焦旸拿出煊赫门,范一文看了看,有点儿犹豫,“这烟太软,还有别的吗?”
“哎你……”
侯希勇刚想发飙,焦旸拦住他,看看余晓光。
余晓光拿出他素日抽的长嘴利群来,给了范一文,“这个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