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的机智。
好吧,是一条单身狗。
他被迫承认了这一点,因为祝明承跟楚白月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时候,跑了。
这绝对是两只经验丰富老道的单身狗,张意达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不过这边也确实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了。
手机型号跟牌子,性能跟性价比,在这种小情侣的面前统统是浮云。
“唉……”
张意达自觉地摇头叹息走出了旗舰店,当他推开大门的时候,还听见沐恒在问柯函——“你到底为什么要设置这个密码啊?”
柯函在两个人的手机设置的密码跟之前那个是一致的。
他垂眸,静静地盯着手机输入界面上的“138118”,数字很清晰。
屏幕就跟水晶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只是慢慢地在说:“这是我们的首字母。”
沐恒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有点愣。
但等他计算完了两个人的姓名首字母在二十六位字母表里的位置以后,他就知道了——十三等于M,八等于H,十一等于K——“MHKH”连起来就是“沐恒柯函”。
沐恒笑了。
他思考了两秒,重新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更复杂的密码。
“我这里还有一个密码,不知道你要不要用,比你那个安全可靠性更高。”
柯函的手里拿着手机还在调试,闻言顿时抬眸去看沐恒:“嗯?”
沐恒懒洋洋地靠着柯函的肩膀,这个动作对于他们两个人的身高来说并不方便,但是——他乐意——他既然乐意,就不会去看别人的目光,更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轻轻地在柯函的耳边念到:“七七七二七六一一一一一八一零一七五七二。”
这是很长的一串数字。
但是柯函竟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个一个地翻译了起来。
正常人不会对码表那么熟悉,但是柯函不一样他对码表的熟悉程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跟自己学会的另外一种语言一样。
这么多的带七两位数跟带一的三位数,让人一听就会觉得,这就是ASCLL码。
MHLoveKH。
沐恒还在旁边笑着说:“你要是还想要再完美一点,我还可以给你加空格。”
柯函:“不用了,这个手机好像只能用十九位的密码,再往上加的话,会很麻烦。”
他还顿了顿,别过脸去看沐恒:“而且,我觉得我们记不住。”
沐恒:“我记得住。”
“我以前还没有遇见你的时候,就在想了。每一节信息课的时候,我都在把那些码按照自己想要的字符串排列,我那个时候就在想,等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我一定要给人家写无数条码链表白。”
柯函看着沐恒笑,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说:“那你得亏是遇上我,要是遇上的是个没学好这个码的,怕不是要逼人家姑娘来骂你多事。”
沐恒:“浪漫是永远不嫌多事的。”
柯函:“前提是你这要是浪漫。”
两个人忽然间对上了视线。
他们很默契的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一个动作也没有多做。
但是在这一刻,柯函真的感觉自己是望见了沐恒深黑色眼眸底下那片孤寂的迷雾之城的。
繁华的城堡在他的心底生长蔓延,城堡内的灯火辉煌,城堡外的灰雾弥漫,一眼看不见底,只能用想象去勾勒其中的复杂与华丽,长街小巷,里面大概珍藏了他的许多宝贵回忆。
那是柯函从前并没有真实接触过的地方。
两个人走出了旗舰店,在店员们的视线之下。
他们没有太多的遮掩,也没有完全像男女情侣那样腻歪。
只是心里有点莫名的清甜。
大街上的灯火阑珊,其实已经很晚了。
因为是郊区,所以人也不多了。
柯函在这种清冷当中,竟然生出了几分过年要辞旧迎新的感觉。
他对过年的概念其实并不深,最深的大概也就是跟着他妈包饺子吃饺子,他妈做的饺子跟外面卖的不一样,里面的肉是有质感的,还加了豆腐,凭着喜好加韭菜、白菜、胡萝卜……鼻尖一酸。
一直在偷偷观察柯函的沐恒的心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沐恒:“你要是难过的话,就抱着我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属于你的,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去考虑太多的问题,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说出来,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柯函摇了摇头。
他已经不再感到不安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后,还有沐恒。
尽管如此,柯函也并不介意拥抱温暖的沐恒。
他从怀里把自己的旧手机掏了出来,转身把它丢进了可回收的垃圾桶里,垃圾桶底部顿时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咚。”
柯函有一种抛掉了身上隐形的重压的感觉。
这个手机是他爹给的,在他跟柯女士的法庭离婚解决结束以后,他让自己的助理路上买的,带过来送给柯函作为送别的礼物。
哪怕缺少丰富的感情,但柯函还是能感觉到,其实他只是想要让柯函记得他而已。
一个手机很适合用作这个纽带。
让柯函在看到它的时候,就会想起来——诶呀,这是我爸爸给我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柯函回国以后就换了手机卡,导致他很难联系到柯函。
而且,这位父亲一向工作繁重,所以他只能勉为其难的暂时搁置了这件事情,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把继承了自己血脉继承了自己的智慧的继承者带回来。
柯函的嘴角有点嘲讽的笑。
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他的父亲想要的不是孩子,而是继承了他的血脉跟智慧的继承人。
那应该是一个强大的、远超过同龄人的、完全体现他优越基因的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子,因为他觉得男孩子不会像女孩子那样过于浪漫过于感性而沉迷于其他——而且,那跟他更为相似。
不知不觉中柯函已经挽着沐恒的手臂,跟他走过了车流往来的大街,穿过人行横道,走到了对面的奶茶店。
楚白月跟祝明承就坐在里面,再加上一个今天明显被不熟悉的狗粮撑得一脸消化不良的张意达。
沐恒低下头看挽着自己臂弯的柯函,他的手不算特别大,但是每一处都透着一股强迫症般的精细。
粉红肉色的指甲,每一个都一丝不苟地被修剪成了正规的小圆弧,顶端留了一线的白,底端是小小的浅色几分的月牙儿。
让人无端的想要握住亲一口。
但是沐恒不行,他现在基本双手残废状态,哪怕想要拥抱一下柯函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别的了。
他披着一件薄风衣的外套,里面的背心根本挡不住他恰到好处年轻的躯体线条。
柯函的手就在他的肋骨旁边,轻轻地挽着他。
甚至还应该感受得到他的心跳。
他的呼吸。
沐恒收束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打断了柯函的心不在焉,问到:“你喝奶茶吗?”
柯函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心不在焉,只是一瞬间想了太多的事情,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回去吧。”
他决定去面对自己应该面对的事情。
而不是逃避。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
当他们一行人回到金城十四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屠秀玲抱着工作用的板子,跟保安一起坐在保安室里,应该是在等他们。
她低着头,在板子上勾勾画画,一条又一条今日工作被她勾掉,失去了意义。
但最后,还剩下一条临时用铅笔添加上去的内容。
【我应该告诉柯函,他的爸爸来找他了吗?】
【但是……他爸爸已经走了。】
【他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楚白月也说不清楚情况?】
【她的意思是我不要去管这件事情?】
过了好久,屠秀玲才摇摇头,用橡皮擦擦掉自己在板子的工作日志上面用铅笔写下的那些字。
既然楚白月说她不需要去太在意这件事情,那果然还是没必要那么在意。
她还记得柯函说自己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跟他的那位父亲应该确实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关系了,顶多是在这个世界上的两个基因高度相同的“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看到楚白月路过的时候,屠秀玲还跟她打了一个招呼。
张意达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沮丧了。
他只想着回去休息,明天继续跟物理学斗智斗勇。
学习真快乐,烦恼去他妈。
他有点好奇地看着保安室里端坐的屠秀玲,因为金城十四的学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都回宿舍睡觉了。
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楚白月探进脑袋,朝着保安室里的屠秀玲问了一声:“你还不回去吗?”
屠秀玲:“我就回去了,你们是最后一批了。”
张意达:“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去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楚白月把张意达给推开了。
但她想了想,看在大家都是匿名技术群的朋友,还是给解释了一句:“她在等我。”
然而这句话似乎有什么歧义,楚白月顿了几秒又打补丁似的补充了一句:“金城十四的传统就是,应该回校的学生如果没有回校,学生会会长就不能停止当天的工作,回去休息。”
屠秀玲跟保安室里的保安大叔们彬彬有礼地打过了招呼,紧接着就轻手轻脚地推开后门走了出来,一走出来就听见楚白月在说自己的事情。
她于是就很寻常地过来开口补充道:“我是金城十四建校以来的第一届女性正会长,所以我的工作只需要等全部应该回校的女生回校以后,就可以结束。”
“如果是平常的话,其实安顾城要比我在这边待得更晚。”屠秀玲犹豫了一秒,还是跟大家介绍到,“安顾城是我们金城十四学生会的副会长,当年因为一票之差惜败于我,其实他平常不是很想见我,也不像听别人提起我。”
“但是你们要是在我不在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们也可以去找他解决。只要告诉他,是苏白让你们来找他的就好了。”
祝明承:“好的,你放心。”
楚白月:“我们要是有什么麻烦的问题,一定不找你,一定打着苏秘书长的名号,去麻烦安顾城那个家伙。”
屠秀玲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干脆道:“那我们就都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肯定被崔教练削。”
祝明承:“他削不到我。”
张意达:“他也削不到我。”
屠秀玲笑了。
她说:“你们化学可能情况还好一点,但是这位张同学,你要知道,你们物理——根本离不开数学——你们那位大佛会去数学竞赛组找崔老师给你们补数学基础的,只要崔老师答应他。”
“崔老师跟他是很好的关系,不可能不答应他的。”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张意达:“我才十几岁,我为什么要学数学?”
楚白月:“你可以滚去技术。”
张意达:“我懂什么技术?我家里穷,我连什么是电脑都没有见过。”
楚白月:“可以的,你继续装,我要是信了,我就跟你姓。”
张意达:“好的,张白月同学。”
楚白月:“滚。”
……
一群人打打闹闹地就在空旷寂寥的校园里行走着。
最先离开队伍的是楚白月跟屠秀玲,她们要去的是女生宿舍,跟男生宿舍比起来,要更靠近学校的大门。
而且考虑到学校内部的设施问题,在金城十四里基本上都是女生所在多的楼层会更低,无论是住宿还是上课的教室。
因为这一块的内容是由学生会安排的,尽管金城十四在外被诟病学生会里的高层缺少女性,但是他们从来都不缺乏必要的绅士精神。
再然后是祝明承跟张意达走了,他们不在数学竞赛的宿舍,比起数学竞赛学生的宿舍,他们的楼层要略微的更高一些。
沐恒跟着柯函拿着新手机往宿舍方向走,袋子是柯函在提着,因为东西也不重,大家都是男孩子,沐恒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觉得柯函提不动,所以就由着他提了。
但是他们在自己宿舍的门口,遇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个人就守在他们的宿舍房间门口,身高很高,穿着实验室白大褂,好像对他来说连去换个衣服都是麻烦的事情。
柯函拉住了沐恒。
他抬起头对沐恒说到:“这位是……”
“……米勒教授。”
米勒教授。
沐恒在心底回想了一圈,最后想到柯函之前的那个名字。
格兰姆.米勒。
柯函曾经是姓米勒的。
这说明他确实跟这位教授有着不一般的血缘关系。
米勒教授看见了自己要见的人,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走过来,朝着柯函道:“我是来劝你跟我走的。”
柯函:“不可能。”
米勒教授丝毫没有被柯函坚决的态度所触动,他只是对着他继续着自己的劝说:“这里的资源根本不足以支持着你继续往下走,你根本不需要天天做前面的那些基础题目。我看过你们现在训练的题目了,那些题目对你来说是一种浪费时间,更是一种对你生命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