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一奇被周嘉措这么一扯差点儿就摔了,勉强扶着护栏站稳了只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触及那个转出校道的身影,他的视线猛地顿住。
双手扒拉着护栏把头探出去,尤一奇冒着雨丝仔仔细细盯着看了好几眼之后,发现站在雨幕下的那个人还真是白文晋那个狗逼,不仅如此,他的伞下还站着一个人,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校门,眉头皱了皱,他忍不住疑惑地嘟囔一句,同时朝隔壁的周嘉措问道:
“那个狗逼怎么会在这里?诶,措子,他旁边站着的人是谁?”
他话音落下很久旁边的周嘉措都没吱一声,尤一奇正觉得奇怪地扭头去看,然后就发现周嘉措竟然在低头玩手机。
忍不住抬起手肘想用手去撞他,尤一奇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嘉措就侧身躲开了,顺道开口说了句话制止他的动作,
“他隔壁那个人是季菲菲,你别动,我给乐哥报个信。”
雨势渐渐大了,瓢泼大雨落在院子里,连石子路都浸上了一道浅浅的水层。
池行乐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还没停,天色乌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是什么时间。
发了一身汗感觉四肢非常酸软无力,池行乐扯了扯身上有些潮湿的t恤,刚刚探手去把搁在桌子上的手机拿到手里,卧室的门就开了。
苏亟时端了一杯温水进来,见池行乐醒了,他就走到床沿边,随手将手上的马克杯搁在桌子上,他伸手摸了摸池行乐被汗濡湿的额头,用指腹一一擦去了他额头上的汗水,他低声问道:
“还难受吗?”
下颌微微扬起摇了下头,池行乐扶着苏亟时的手臂站了起来,想撑着他想往浴室的那边走,“不怎么难受了,不过我想洗澡。”
苏亟时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温度降下去了之后,他道:“你先别乱动,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池行乐点点头,按亮手机低头去看时间,滑动解锁的那一刹那,周嘉措的微信就弹了出来,看清楚上边的内容之后,他正准备打个电话过去问清楚,与此同时,一条陌生的彩信跳了出来,是一张照片。
光线昏暗的小仓库里,穿着一中校服的女孩双手双脚被麻绳绑着倒在了地上,她的半张脸贴着地面,双眸紧闭看上去像是昏了过去,雪白的脸颊上有几道脏污的痕迹,连脚上的运动鞋也沾了不少泥渍。
尽管像素有些模糊,但是池行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季菲菲,看着照片底下附带着的一行地址和那串似曾相识的电话号码,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扶着墙壁就往浴室里走,走的时候步子还不太稳碰倒了桌子上的马克杯。
听见外边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苏亟时立刻将花洒搁在一旁,正欲起身去看,就看见池行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之后,扬起的一双虚弱漂亮的桃花眼里透出焦躁不安的情绪,语气有些急促地道:
“白文晋把季菲菲带走了,还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找他。”
苏亟时千防万防,用尽了一切方法断绝任何白文晋能接触到池行乐的机会,但是却万万没想到白文晋竟然会懂得利用季菲菲来引池行乐过去。
抬手轻轻摸了摸池行乐的发梢把人搂进怀里,苏亟时的手腕环着他瘦削的肩头,放轻了声音安抚道:“没事的,我跟你一起过去。”
清冷沉稳的声音像是有着能稳固人心的力量,池行乐觉得心底里那股因为白文晋而冒出来的焦躁和戾气仿佛在一点一点被抚平,他把额头抵在苏亟时的颈侧上蹭了蹭,回抱了一下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白文晋发来的地址是老城区里头筒子楼密集的一个仓库,雨水滴落在破旧的檐棚上,顺着水管流到了脏污的下水道里。
苏亟时和池行乐在巷子口下了车,两人撑着一把黑伞走进了七拐八弯的巷子。
因为是大雨天,路上行人不多,巷子又窄又多杂物,苏亟时怕池行乐磕着碰着,正打算把人往怀里带一些,池行乐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刚刚退完烧脸色尚带着几分苍白的面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行了学霸,我没那么娇弱。”
苏亟时不置可否,慢慢收回了手,虚搂着他的肩头带着他前行。
隔着远远的距离,池行乐看见白文晋说的那个仓库门口站了个中年男人,面容跟白文晋有几分相似,他正疑惑着,苏亟时便俯身在他耳边告诉他,
“他是白文晋的父亲,坐了十多年牢,刚刚放出来一段时间。”
先前池行乐隐约有听白秀雅说过她和她前夫的事情,但是说辞与事实真相有些出入,她说白文晋的父亲因为工作移民出国了,所以两个人才离了婚,如今看来,这对母子还真是满嘴谎言,嘴里半句真话也没有。
瞧见苏亟时和池行乐的身影出现在雨幕里,赵明涛眉头皱了皱,立刻拿出手机给白文晋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白文晋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出来,
“喂,怎么了?”
“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池家那小子多带了一个人过来,怎么办?”
赵明涛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语气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急躁,“他会不会喊了条子来?”
听见赵明涛说池行乐多带了一个人来,白文晋也有些意外,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应该知道是谁,为了稳妥起见,他道:
“你先别急,他不敢报警的,你跟我形容一下他带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赵明涛眯着眼睛观察了两眼,急急忙忙说了两句,“个头比池家那小子还高,模样长得挺好,冷着一张脸,看上去也很有钱。”
答案呼之欲出,白文晋眼底微微泛起一丝阴鸷的光芒,想起先前因为莫野的事情跟苏亟时接触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微微狰狞了两分,对赵明涛吩咐了一声,
“他的确也很有钱,既然他喜欢跟着池行乐一起来送死,那就随他,把他们绑好了就带进来吧。”
赵明涛应了一声,刚刚把电话挂掉,苏亟时和池行乐就走到了仓库门口,把手机塞到口袋里,他拿起了一旁预先用来捆人的麻绳,大声朝两人喝道:
“站着别动,把手绑结实了我才能带你们进去。”
池行乐和苏亟时对视了一眼,后者率先把雨伞收好立放靠在仓库门口的墙壁上,然后转过身去将双手背在身后给赵明涛绑。
池行乐也学着苏亟时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瞧见两人态度这么配合,赵明涛心情愉悦地绑好了苏亟时,正想拿起绳子去绑池行乐,刚刚把他的手抬起来,站在一侧的苏亟时就开口喊住了他,
“拿条毛巾垫着,他不舒服。”
他的声线清冷,没有任何情绪的时候听上去让人感觉特别冷漠严肃,优雅和贵气都浸进了骨子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都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赵明涛听着微微晃了一下神,等反应过来苏亟时说了什么之后,他立刻瞪起了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以为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别跟我讨价还价,再废话我弄死你们!”
他说着手下的力道猛地加大了一些,粗粝的麻绳将池行乐的手腕勒得发紧,很快就泛起了一道红色的印痕。
漂亮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池行乐抬眼朝苏亟时使了个眼色,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等到赵明涛将绑着他的麻绳打好了结,他才慢慢开口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季菲菲的情况,
“这个小仓库这么黑,你们绑来的那个女孩子她还好吗?”
比起苏亟时的态度,池行乐的语气算是非常好了,加上他眉眼漂亮,此时又是一副苍白虚弱的样子,赵明涛对他防备心没那么重,领着两人进去的时候顺口搭了一句,
“死不了,就是被绑回来的时候不老实,被敲晕了放在最里头的屋子里。”
拐了两道弯,池行乐就看见了坐在木箱子上面的白文晋。
小仓库里光线昏暗,映衬着他的面容阴沉,季菲菲就倒在他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身上的校服完好无损,只是脸上跟脚上有泥渍,手臂上也擦伤了一些,应该是被拖进来的时候弄伤的。
把人带进来了之后,白文晋就叫赵明涛出去望风,墙壁上的通风口渗进了一些雨水,仓库里的空气非常潮湿浑浊,池行乐待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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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乐乐,我没事
低低的咳嗽声打破了仓库里的寂静,白文晋仰起眼睛看着池行乐,嘴角勾起了一丝极其轻蔑的笑容,“怎么,大少爷呆不惯这样简陋肮脏的地方,不舒服了对吗?”
池行乐没有理会白文晋的冷嘲热讽,目光越过他看了看他身后的季菲菲,一双潋滟又漂亮的眼眸微微泛起了几分冷漠的寒光,
“季菲菲跟我没关系,你把人放了,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
听见他这话,白文晋嗤笑了一声,“没关系?”
目光微微一转落到了池行乐旁边的苏亟时身上,他眼底讽刺的笑意更加深了,
“是啊,季菲菲的确跟你没关系,跟你有关系的就在隔壁了,池行乐,你说要是你爸知道你跟一个男的搞在了一起,会不会气得血管爆裂,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他说话的同时顺便将手机里的照片调了出来,一张张一幅幅,全都是苏亟时亲池行乐的照片,连拍的照片各个角度都有,照片里池行乐和苏亟时的眉眼非常清晰,背景全都是那天晚上季菲菲表白的那段小路。
一直以来他都找人监视着池行乐,对于他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举一动,白文晋其实一清二楚,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监视池行乐的那个人竟然能帮他拍到这么劲爆的照片。
看到苏亟时亲池行乐的照片的那一刹那,白文晋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莫野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苏亟时非得要横插一脚了。
如果说他对池行乐是怀着一种极端的嫉妒和扭曲的艳羡一心想要取而代之,那么他对苏亟时,则是厌恶至极,池行乐家境优越,但是没有人爱他,孤独又可怜,但是苏亟时不一样,他样貌家世成绩样样都好,不需要一丝一毫的努力就能过上他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生活,简直是让人恨出了血。
看见白文晋用越发阴郁的目光看着苏亟时,池行乐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压出了一丝戾气,抬脚踢飞脚边的一个生锈的易拉罐子,将他的注意力重新引了过来,
“白文晋,你疯够了没有,我爸对你那么好,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疼,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池行乐不说还好,一说白文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眼里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狠狠将手里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像是一条被激怒的野狗,
“把我当亲儿子?池行乐,你没毛病吧,池延安如果有过一丝一毫想要把我当亲儿子的想法,就不会那么多年来一直防着我,一点池家的东西都不肯分给我了,明明你都烂泥扶不上墙了,他还是不肯放弃你,我做了那么多跟一条狗一样讨他欢心,凭什么!”
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他甚至上前一步想要一拳砸在池行乐脸上,但是被苏亟时眼疾手快地挡下了,顺带踹了他一脚。
白文晋摔在地上,牙关都磕出了血,心窝像是火烧一样疼,他看着近在咫尺昏迷不醒的季菲菲,立刻就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水果刀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恶狠狠地扬着阴鸷的眼眸看着苏亟时和池行乐,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一刀子下去她的小命就没了。”
池行乐不怕白文晋找他的麻烦,也不怕白文晋找苏亟时的麻烦,最怕的就是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尤其是季菲菲,白文晋这一刀子,抵在了季菲菲的脖子上同时,也抵在了池行乐的软肋上,眼看着白文晋的刀尖把季菲菲的脖子压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连忙开口制止,
“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什么,你总得说个目的,不然我怎么满足你?”
看见池行乐老实了一点,白文晋拖着季菲菲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扬起刀子吩咐他,“现在马上给池延安打电话,让他将手上的资金全部都转到我的账户上,然后让他带两千万现金来这里。”
“你他妈疯了吧,”池行乐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几百亿转你账户上,你吃得下吗你?”
似乎是没有料到池延安那么有钱,白文晋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朝他吼了一句,“关你什么事情!你打不打,不打我就弄死她!”
眼看着白文晋激动起来刀子又往季菲菲脖子里压,池行乐连忙喊停了他,背过身去朝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被绑着的两只手,
“你把我手绑着我怎么打电话?”
白文晋忍着怒气把赵明涛喊了进来给池行乐松绑,然后用刀子怼着他的脖子让他给池延安打电话。
池行乐解锁了手机,点开拨号界面就不动了。
白文晋见他没有动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池行乐叹了叹气,在他狐疑又防备的目光里慢慢说了句话,“把池延安号码念一下,我没存。”
白文晋的脸色隐隐又难看了几分,忍着怒气逐个逐个数字把池延安的号码念了一遍给池行乐听。
电话拨出去还不到三秒,池延安的声音就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