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沛惊讶:“你让我作弊?”
“弊你个头!”老刘气得脸红,压低声音说,“我是让你私下找老师补课!”
学校规定任职老师不可以私下开补习班,不可以私下给学生上小课,实际上没几个老师能做到,学校工资低,总要想办法养活自己,校内校外全是补习班。
傅泽沛也上过补习班,不过对他成绩没多大帮助,不如多刷两套题来得快。他不知道老刘怎么开始怂恿他上补习班了,悄悄问:“老刘,你是不是也开始搞副业了?”
四十多岁的刘育国为了学生头都秃了,老脸一红。
傅泽沛明白了,老刘这是让他帮着冲业绩呢。
不过也不全是私心,刘育国推推眼镜,担忧道:“你不是要考年级第一?”
“是啊。”傅泽沛笑着说,“怎么,我给你冲业绩,你悄悄给我透题?”
办公室里还有个老师,刘育国卷起卷子敲他脑袋:“市里出题,又不是我出题!你知道上次年级第一是谁吗?”
“叫石什么来着,一班那个。”傅泽沛记得是个omega男生。因为每次考试都是大洗牌,第一排的名字总不一样,他没记住。
“错了。”刘育国得意,“第一是我班上的。”
傅泽沛面露惊讶:“咱们班?”
他们班成绩最好的不就是他了嘛。虽然知道老刘对他寄予厚望,但他还没考上呢,老刘就这么夸他,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刘育国下一秒打破他的幻想:“别忘了,我可带了俩班。”
“隔壁班的?”这下他更吃惊,隔壁班还没人比他考得好呢,“谁呀?”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刘育国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还带着些许得意:“这不来了?”
随着他一声“进来”,傅泽沛看见祁鹤走进来。
双方互相看了眼,似乎不明白怎么对方也在,祁鹤敛回目光,问刘育国:“老师你找我?”
“嗯。”老刘喝了口水,先问:“你们两个认识不?”
“认识。”
“不认识。”
前者是祁鹤说的,后者是傅泽沛。两人同时开口。
刘育国:“……到底认不认识!”
傅泽沛只好改口:“行吧,认识。老刘你想让他也去你的补习班?”
“什么补习班!”刘育国真怀疑他这脑子怎么考得到年级第一。他清清嗓子,说:“咳,认识就好办了,你偏科太严重,我找祁鹤给你补补课。”
傅泽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老刘找祁鹤给他补课?老刘是疯了还是疯了?
“这……不好吧。”想了想,傅泽沛酸溜溜的,跟在醋里浸过一遍似的,“人家年级第一,我耽误人学习怎么办?”
虽然老刘没说,但他已经知道祁鹤入学考试的成绩很高了。
结果刘育国还没说话,站在一旁高他半头的祁鹤幽幽开口:“没问题,老师。”
话是对着老师说的,傅泽沛却知道是给他听的。
可他还不愿意呢,平时自己学习自由自在的,闲得没事给自己找个老师多拘得慌。他想拒绝:“老刘,我觉得不行。”
“我看挺好的。”刘育国压根不管,问他,“你想不想考年级第一了?”
要是祁鹤不在,傅泽沛铁定说想,不过他不是对成绩有追求,而是因为在跟老刘的赌气。可这家伙在他身边,自己要抢人家的位置,就有点不想承认了。
刘育国看两人都不说话,就当他们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主要是物理和语文。傅泽沛,你物理拉分太严重了!”
被点名的人小声嘟囔:“我在数学跟外语上不补回来了吗?”
他说得声音小,老刘没听见,要不非气得再掉光一缕头发。刘育国从抽屉里拿了把钥匙给他:“给你俩开个特权,放学之后教室给你们两个用,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傅泽沛想说不用了,他们俩住对门,可方便了。但想了想,这事还是不让老刘知道的好,免得以为他俩不纯洁,接过了钥匙。
没再来的及说什么,上课铃就响了,他跟祁鹤各回了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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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两节自习,期中考试渐近,桌上堆积的试卷也逐渐厚起来。有的学生不慌不忙,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则把试卷叠成了飞机,绕着教室飞来飞去。
傅泽沛一张外语试卷没写完,放学铃就响了。
他做事慢吞吞的,收拾书包的动作也比别人慢半拍,在座位上衡量今天带那几张试卷回家过夜,最后在五张试卷里选了小数,小理和没写完的小外。
收拾完,教室里只剩一半人了,张沃坐桌子上问他:“泽哥,今天老刘叫你去办公室干嘛了?”
他以为傅泽沛惹事了。
“给我下战书呢,让我考第一。”傅泽沛说,“年级的那种。”
张沃说:“你学习都这么好了,老刘还给你施压?那我这种的,老刘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傅泽沛损人不利己:“我看是。”
张沃听了难过地说:“哎,我要考不上大学,只能回去接管我家公司了。”
“……”又在这无形炫富呢。
平时放学他都跟张沃还有方嘉年一起走,不完全顺路,走到书店那个路口才各奔东西,每次放学都是方嘉年和张沃等他,因为他动作慢。
今天却不见方嘉年,傅泽沛以为他还在教室,就站在七班前门和八班后门中间等。张沃那小子去厕所了,半天没出来,等得他不耐烦了,正要去教室揪人,就见祁鹤出来了。
面面相觑,傅泽沛打破尴尬:“我等人。”
祁鹤轻轻皱了下眉,单肩背着书包,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两秒过后,他问:“你等我一起回去?”
“?”傅泽沛抬头。这家伙怎么越来越自恋了?
接着他便看见祁鹤拿着钥匙,给门落了锁。
傅泽沛愣住,门都锁了,说明教室里没人了,那他说等人,岂不是只能是等祁鹤?完了,这误会大了!
“方嘉年呢?”
他一问,祁鹤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说:“他没来上自习,你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这孙子根本没告诉他。傅泽沛此时才迟迟打开微信,划拉了半天,看见淹没在一堆消息里的方嘉年的消息。
【去找我家宝贝了,放学你们不用等我。】
时间是两个半小时以前。
傅泽沛整整两个自习课都被刘育国的那把钥匙弄得心神不宁,握在手里攥得生疼,压根没看消息。
“诶,方哥呢?”张沃终于舍得从厕所出来了。
傅泽沛心里不爽,怎么他交的朋友都是重色轻友的:“约会去了。”
张沃了然“哦”了声,看见祁鹤,还想着跟别人打赌的事:“要不咱们三个一起走?。”
他跟着他那做生意的爸学精了,最会攀关系,才见了几面哥就喊上了。
傅泽沛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拒绝:“行吧。”
三人一起走,张沃话多,跟机关枪似的嘚嘚个不停,跟祁鹤说一句,跟傅泽沛说两句。他自知还没跟人家混熟,不好问性向的事,就聊点有的没的。
傅泽沛被烦了一路,耳朵起茧。出了校门右转有家药店,张沃突然停住,想起什么:“我得进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傅泽沛以为他生病了。
张沃故作低调说:“抑制剂!”
“抑制剂?”傅泽沛上下打量他,“你一个beta买什么抑制剂啊?难不成……你二次分化了!”
张沃:“我爸是个B,我妈也是B,我分化一百次也是个B!给乔月买的。”
乔月就是那晚他勾搭上的omega,一个留着黑长直发,喜欢扎高马尾的女生。好像是艺术班的,傅泽沛没见过,不过光这两天,张沃就在他耳边叨叨了上百次。
进去一趟,回来张沃手里拿了两瓶抑制喷雾。
每个AO都会随身常备几瓶抑制药物,有的是喷雾,有的是抑制剂,喷雾方便,但抑制没针剂长效。傅泽沛作为一个omega,却极度缺乏作为omega的自我修养,从来不带。
从十六岁后,就有了进入发|情|期的可能,不过大多数人在成年后才会进入真正的发|情|期。为了以防万一,唐思捷早两年就塞给了他两瓶抑制剂,放到过期也没用上。
医生预测他跟beta一样,应该没有发|情期,傅泽沛迷信医生的话,天不怕地不怕。
“泽哥,帮我拿一下。”张沃把喷雾给他,拉开书包拉链要装进去。
傅泽沛看着手中的两个小瓶,觉得哪里不太对:“你买alpha的抑制喷雾干嘛?买错了吧,赶紧换了去。”
张沃却不,塞进书包里,冲他嘿嘿一笑:“我就是要买alpha的。”
“你谈了个A?”傅泽沛瞳孔震惊,他知道张沃是个不折不扣的o性恋。
“泽哥,没谈过恋爱不懂了吧?我就是要给月月买alpha的抑制剂,万一有哪个发了情不长眼的A骚扰她呢。”
傅泽沛被戳中心窝,他觉得张沃说得有道理,作为个不称职的omega,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碰上不长眼的人,他都是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
两秒过后,他瞥见祁鹤正盯着他,眼神意味深长,忽然抓住重点,心虚又理直气壮:“谁说我没谈过恋爱!”
“是吗泽哥,怎么没听你说过?”张沃问。
祁鹤还在看着他,盯得傅泽沛心里发虚,匆忙移开视线:“初三。”
“你竟然没告诉过我!”张沃嫌他不够仗义,“也是omega?改天给我分享点经验,咱们o性恋要其利断金,坚决不能让A垄断市场!”
傅泽沛没说话,怕他多问,找回面子就行了,太装B就算了。他们继续走着,在一旁始终没话说的祁鹤忽然问:“你是O性恋?”
张沃以为跟他说话呢,热情回复:“是啊。”
半天没等到后话,抬头才看见祁鹤正盯着傅泽沛。原来不是问他,可他泽哥好像没听见,张沃帮着解释:“泽哥也喜欢omega。”
“嗯。”傅泽沛踢着脚边的小石头,没抬头。
他该是知道的,他还跟自己抢omega来着,从幼儿园到初中!也不知道现在装什么不熟。傅泽沛做人一向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也不知怎么现在祁鹤一问,他就心里发虚。
一路祁鹤没再说话,脸色有些沉。
第11章 好不矜持
转角书店,张沃要跟他们分开,各走各的路。
临走前,张沃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泽哥,你俩一个初中的,好套近乎,帮我问问。”
傅泽沛不想管这事:“你让我问他性别还行,问性向不合适吧?”
“性别还用得着你问?人家自己都说了,男beta,如假包换!”张沃想了想,一下狠心说,“这样,赢了钱分你一半。”
一拍巴掌,傅泽沛:“成交!”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赢钱的快|感。
就这么答应了张沃,虽然没说,但傅泽沛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张沃和岑南都猜对了,祁鹤就是个o性恋。
这件事在他小学就知道了,随着自己一个个喜欢的omega被祁鹤接二连三截胡,他就知道了。但祁鹤很狡猾,从没真的跟谁谈过恋爱,又让他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那方面冷淡。
于是他在o性恋和性冷淡这两个选项中,徘徊不定。总不能直接问祁鹤,喂,你是不是个性冷淡?
这么干不礼貌。
傅泽沛正考虑怎么开口礼貌点,就感觉一双手用力将自己往后拽了下,他几乎是跌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是祁鹤。
“看路!”祁鹤猛地拽住他,一辆摩托疾驰而过,“小心点车。”
他抬头一看,前面是红灯。
祁鹤还呈现着一个半揽着他腰的姿势,傅泽沛贴得他胸口很近,隐约能听见急促的心跳声。
他连忙站好,说了声谢谢。风一吹,隔着校服被摸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今天老刘说给我补习的事,你不用当真,他就是心血来潮。”傅泽沛将无处安放的手放进校服口袋,又摸到口袋里那把钥匙,“他还让我上补习班呢。”
祁鹤一皱眉:“补习班?”
“对啊。”傅泽沛估计老刘没有让祁鹤补课,毕竟是第一,已经没多少上升空间了,“他让我补习完全没必要,我也没想再上升。”
“那年级第一呢?”
“什么?”傅泽沛转头看他,“年纪第一现在不是你么?”
祁鹤:“我是说,你不是要考第一?”
经他这么一提醒,傅泽沛想起来了,他还跟老刘堵着气呢。不蒸馒头争口气,考不到第一,考个第二也总可以。
其实在这么考试制度下,排名并没多重要,重要的是分数。换句话说,每个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自己。
只有一次比一次分数高,最后的综合成绩才可能成为顶尖大学的入场券,否则拿个虚有其名没有成绩的第一,也没多大意义。
但他这个人虚荣心强,就想拿个第一。
尤其在这种被老刘激着,竞争对手还是祁鹤的情况下,他更想了。
就像张沃跟岑楠那个无聊的赌,重要的不是赌注,而是输赢。
从概率上讲,傅泽沛老赢,因为他稳稳占住了前五的位子,次次考试发挥稳定。但在排名上,他还没拿过第一。
谁让从小他就跟祁鹤这家伙在一个班,有他的地方就有祁鹤在,总是被压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