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天水碧----浮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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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蝶......
你,在担心我吗?
年轻的教主不出声地吸了口气,却无法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白蝶被自己猝然出口的话惊呆了,毫无保留的感情......
就这样促不及防地倾泻了出来,让他甚至来不及掩饰。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那么久,却从不知道他的心思,因为感受不到他的爱而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可如今,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他,会如何对待?
"是么......白蝶,原来,竟是这样的么......"许久,那年轻教主的声音低低传来,转过身来看着白蝶,"原来,你,......我竟从来不知道。"
他说着微微地笑了,月光映在他含笑的容颜上,说不出的俊美好看。
"我,......"
白蝶把头低了低,像是无法承受男子的目光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龙焕伸手揽住他。
"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有些感叹的语气从龙焕口中低低吐出,白蝶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屏住呼吸等待他下面的话--"白蝶,这些年来,我也很在意你......我一直很在意。"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过惯了凄苦飘零的日子,已经不习惯把爱挂在嘴边,也不习惯把自己的情感和性命交付到另外一双手上。
可是如今,一句淡淡的"在意"已经包含了两人所有的感情,令他们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更深深明白,这句话的重量是何等沉重。
龙焕把白蝶抱进怀里,紧紧地拥住。
白蝶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七年了......已经整整七年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此时此地,竟让他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在雪陌山头坐下。
周围是澄澈晶莹的冰雪,山下是繁华的洛阳城万家灯火。
白蝶把头靠在龙焕的肩头,两人一同望山下的灯火,他们之间已经不再需要任何语言,十指交握在一起,就已经成为永恒。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隔了七年的光阴,泼天的风雨,江湖险恶,人心诡诈,他们终于穿越了种种阻碍走到了一起,握住彼此的手,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分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白蝶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不同于平日冷淡有礼的笑,这是一种眉梢眼角都充满幸福和温暖的真切实在的感情,此时此刻,能够在他的胸前靠上一会,于他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这些年来......我很对不起你。"
不知过了多久,望着繁华的洛阳城中夜市散去,龙焕淡淡地说。
对于白蝶,龙焕一直是心怀愧疚的。有很多东西自己无法给他,以前是,以后也是。他永远无法像岚雪山庄的慕容越那样,给他富贵尊荣的生活。
可是白蝶不在乎。"跟在你身边是我自己的选择。"
尽管那时候迫于形势,他不得不服下剧毒天水碧,可是这么些年来,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们互相扶持着走到了现在,以后也将一直都下去。
龙焕望着怀中之人的侧脸,冰雪清辉的映照下,那张脸散发出玉石般光洁柔和的光泽。龙焕心神一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头吻住他。
四唇相触的那一刻,不熟悉的柔情与颤栗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白蝶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有些无措和慌乱,却没有推开他。
龙焕深深地吻住怀中的人,辗转噬咬,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他的手解开白蝶的衣服往里探去,带着些微粗糙的触感让白蝶又是一阵颤栗。
"龙焕......"他轻轻地唤他的名字,感受着他的手一路下探,冰蓝色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迷朦的色彩。
"不要害怕......"龙焕抱着他,感觉到怀中之人的不安,呢喃着安慰。
"不......不要......在这里......"气息已经紊乱了,可白蝶还是挣扎着说。他不喜欢这样没有遮拦的地方,这会让他感到不安和难过。
听白蝶如此说,龙焕用尽生平的自制力克制住自己,抱起怀中的美人往房间里走去。

一路上,偶尔有弟子遇到他们,看见两人如此的情景,都会意一笑,悄悄地避开去了。
龙焕教主与白蝶公子......只有他们才配得上彼此,他们早就该在一起。

二十二 月凉天水碧
月凉天水碧。
龙焕抱着白蝶走回房中,把他放在幔帐低垂的白檀木大床上,
背脊接触到陌生床褥的感觉让白蝶有一丝的紧张,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就被龙焕轻轻地,但是很坚决地压住。
龙焕的上身压着白蝶,近距离地看着他。
白蝶的五官是很精致的漂亮,冰蓝色的眼睛有些惊惶地望着龙焕。他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有一点点的期待,也有一点点的害怕。白蝶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地颤抖,他看见龙焕的眼睛微微笑了,一种满意和征服的笑。
他更加害怕起来,扭动着身体想要逃避,可只挣扎了一下就被龙焕紧紧地制住。龙焕的身体压着白蝶的身体,他感觉得到身下人的紧张和畏缩。怀中,那具单薄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白蝶的嘴唇紧抿着,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中,月光似乎就要流溢出来。
龙焕安抚似的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感觉到身下的身体轻轻一颤。他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对他说,"不要紧,白蝶......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白蝶仍旧是害怕,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接受他的爱抚,对他而言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虽然那一夜在岚雪山庄时,慕容越也曾经把他压在身下,可那次白蝶只是因为愤怒和痛苦不断地挣扎,像今夜这样准备打开身体迎接一个男人,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龙焕堵住了他的嘴唇。那是一个缠绵而温柔的吻。他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器那样小心,好不容易,在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击败了强劲的对手之后才得以把他拥进怀里,龙焕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他与他的舌在口中缠绕,白蝶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
有一些痛苦,可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白蝶有些无措。当龙焕放开他的那一刻,白蝶几乎是无意识地呻吟出声。听到这一声美妙的呻吟,龙焕的瞳孔蓦地收紧了。他伸出手去撕开白蝶身上的衣服,月光下,白蝶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锁骨下是白皙的肌肤,在破碎的衣物里若隐若现。
"龙焕......不要......"
白蝶害怕了,将身体暴露在龙焕的视线下,让他觉得极度慌乱。
他伸出手去试图推开龙焕,可手腕却被龙焕一手抓住。龙焕用一只手将白蝶的双腕禁锢在一起,把它们压在白蝶的头顶上,另一只手伸了过来,一下子扯下了白蝶身上全部的衣物。
"真美......"
月光中,他望着自己身下那具完美无暇的身体,不由得低声赞叹。
龙焕修长的手指抚摩过白蝶的脖颈,锁骨,胸口,在胸前的两点突起上微微停留了一会,轻轻地刮过,引起白蝶的一阵颤栗。
"不要......"白蝶的声音虚弱了下来,一双美丽的眼睛乞求地望着龙焕。他是真的害怕了,身体里陌生的感觉让他没来由地恐惧,他不安地扭动着,一边挣扎一边说着,"龙焕......不要......不......"
龙焕猛然抽了一口气,一下子压住他。那样凶猛的力道弄痛了白蝶,也让白蝶完全无法动弹。"......不要乱动。"简单的话语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龙焕的眼神很深,警告白蝶,"我不想伤害你。"
白蝶不敢动了,任由龙焕细细地抚摩。
龙焕的手指有一点点粗糙的感觉,可动作却是温柔的。他克制住自己,尽量不去伤害他,骨节修长的手指顺着白蝶的腰身一路向下,滑向他的大腿内侧,探到他最幽秘的地方。
"恩......"
白蝶的呻吟有些压抑,一层淡淡的轻红浮上他精致的面容。
他的身体欲迎还拒似的在龙焕身下扭动,龙焕再也按捺不住,分开他的双腿,挺身进入。
"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白蝶的身体一僵,龙焕的动作顿住了,望向那张苍白的面孔。
"还好么......?"
他有些担心。尽管白蝶的紧窒几乎让他疯狂,可看见怀中之人的眉紧紧地蹙在一起,龙焕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他克制住自己,等待白蝶适应。
"不......没事......"
白蝶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过了好半晌,才勉强向龙焕一笑,"我没事......"
他用双手攀上了龙焕的背,这个动作将他们的身体拉得更近了,龙焕再也克制不住,深深地看白蝶一眼,在他体内冲刺起来。
一宿缠绵。

幽蓝的弦月仍旧高挂在天际,龙焕却已经准备起身。
睡梦中的白蝶蜷缩在他的怀里,精致的眉眼微微皱着,显示着昨夜的放纵为他带来的不适。龙焕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他俯下身去轻轻吻了白蝶一下,又替他掖好被子,这才起身披衣,向门外走去。
门外,前往碧落海的队伍已整装待发。
......抱歉,......白蝶。
我不能带你去如此危险的地方,你只要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已经足够。
龙焕最后朝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率领着人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二十三 云冷画屏幽
幽冷的雪光淡淡地笼罩着雪陌山的山头,没有人知道,晨曦中,一个青衫少年悄然立于雪地之上,望着远去的龙焕一行,眼神充满刻骨仇恨。
白蝶在龙焕房中睡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一身酸痛。
身边的人已然不在,白蝶望着一旁空空如也的被褥,不易察觉地苦笑了一下。
龙焕......终究还是把他留在了总坛。他甚至怀疑昨夜的放纵是龙焕的刻意,目的就是为了将他留在总坛。可无论如何,想起那一夜的肢体交缠,涌上白蝶心头的却是淡淡的羞涩和柔情。他轻轻地微笑了一下,支起自己酸痛的身子,下床沐浴更衣。
推开房门的时候他见到了门外的萧瑟,那个倔强的少年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白蝶开口唤了他一声,"萧瑟?"那孩子却一转头跑开了。
......出了什么事?
白蝶有些疑惑,可是没有多想。他的全部心思放在了龙焕和总坛的事务上面,这段时间他与龙焕都不在,总坛积累下来的事情可谓千头万绪。

夜色阑珊。
夜晚的雪陌山进入了一片静谧。
月翎教的规矩严,弟子们在入夜后歇息得早,只有白蝶的书房里还亮着灯,那是他在处理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事务。萧瑟站在一丛忍冬花的阴影里,久久地凝视着小窗透出的灯火。他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冰翼光滑的剑身,眼神幽深。
不知过了多久,庭院的拐角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名侍女托着一个紫檀的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一杯清茶,那是白蝶最喜欢喝的碧螺春。萧瑟望了那侍女一眼,暗自下定了决心,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萧公子......"那侍女见到萧瑟,微微吃了一惊,接着却低头行礼。萧瑟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她,问道:"端的是什么?""回公子,是碧螺春。是白公子叫我送过来的。""是么......"萧瑟的目光微微一闪,却道,"我帮你端进去罢,正好我找白公子有点事。"那侍女看着萧瑟,抿唇一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萧公子了。"她说着把手中的托盘交给萧瑟,转身离去。
萧瑟目送着她离开,从怀中取出一包白色粉末,将它们倒进茶盏里,细细地摇匀了,这才举步上前,轻扣白蝶的房门。流砂说得没错,单凭萧瑟一己之力无法扳倒月翎教,他必须和岚雪山庄里应外合。目前龙焕不在总坛,只要把白蝶弄走,萧瑟就算胜券在握。
"进来,门没锁。"听到敲门声,书房内的白蝶淡淡应了一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倦,可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慵懒的味道,让萧瑟的呼吸有些凝滞。萧瑟推门进去。"把茶放在那里就好。"白蝶的目光一直落在案上的文卷上,听见身后的响动,头也不回地说。萧瑟把茶放下,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身后的安静让白蝶回过头来,见到灯下的那个少年,白蝶微微一笑。"萧瑟,怎么是你,有事吗?"
他的话音很温和,可是萧瑟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僵硬。
他望着眼前的白衣美人,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是的......有一些事情,我想我该告诉您。"
白蝶的笑容很温和,他用手端起了那杯新泡好的碧螺春,浅浅地喝了一口。
萧瑟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阻止白蝶的动作,这名少年复仇者的内心处于紧张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用精瘦的手死死握住了袖中的名刀。白蝶喝完茶,用眼神示意萧瑟说下去。
萧瑟深深吸了口气,抬起眼来望着白蝶。"白公子,请允许我向您讲述一个故事。"
"一个故事?"白蝶微笑了起来,放开一直托着的茶盏,望着眼前少年线条分明的脸。
萧瑟并不回避白蝶探视的目光,开始叙述起来--
"从前,有一个少年,他生于武林世家,父亲是江湖之中人人尊敬的前辈名宿。他自小在父亲的疼爱和众人的喝彩声中长大,生活得非常幸福。可是有一天,家里忽然来了一个大恶人,他向少年的父亲提了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要求带走少年家里的传家至宝。少年的父亲当然没有答应。于是,那个大恶人就率领着手下将少年一家灭门,少年一家六十余口在那场杀戮中死得干干净净--白公子,请问您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我?"白蝶怔了一下,随后沉吟着,轻笑,"那少年虽然可怜,不过,江湖恩怨,本就寻常,愿赌服输而已。"
"是么?"萧瑟的声音冷了起来,"难道白公子的心里就没有正义么?"
"正义?什么是正义?那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白蝶看了萧瑟一眼,恍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多年之前,官兵将左丞相府白家满门抄斩的情景又回到眼前,白蝶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淡淡然,"如果觉得不公的话,就应该自己去改变命运,而不是做无谓的抱怨。这个世界或许存在善良,但却不存在正义。"
自从他被龙焕救起的那一刻,正义在他心中就已经死了,或许身为月翎教第二领主的他会对路边的弱者拔刀相助,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一个身在江湖的人,手上还沾着许多人的鲜血。他可以杀死他们,但仅仅只是杀死,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审判任何一个生命,决定他们的善,或恶。
正义或邪恶,往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萧瑟听到白蝶的回答,明亮的眸子里不知有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把那个未完的故事继续讲下去,"少年全家都被大恶人杀了......只有少年一人逃了出来。他被人千里追杀,一路逃到了洛阳。在洛阳城外的朱雀大道上,他再也走不动了。少年又累又饿,可是重伤在身,浑身散发着腐臭,没有人愿意给他吃的。所以,当他看到街边的野狗在争夺半只包子时,少年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萧瑟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片刻之后,他深深地凝视着白蝶,问道,"白公子......您可还记得四年之前洛阳城内朱雀大道上,一个与狗抢食的少年?"
"哦?"白蝶怔了一下,用手轻轻抚住额头,"我并没有印象。"
"没有?!"萧瑟彻底呆住,已经想好的说辞忽然无法继续。原本,他想告诉眼前的白衣公子,自己就是那个在绝境之中受过白蝶恩惠的少年,告诉他自己很感激他,但同时也很憎恨他......可白蝶一句轻飘飘的"没有",却打碎了萧瑟的所有幻想。
"可是当时,您却救了那少年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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