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现代耽美]——BY:咸柠七

作者:咸柠七  录入:10-14

睿王神色和缓了些,右手顺势去摸茶盅,不料摸了个空,才想起被自己砸了。想起元琛的混账话,睿王又冷脸斥道:“任何时候做任何事,都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
去湖州,是为了离间南直隶布政使和都指挥使,进一步瓦解太子的势力,而不是和一个结巴结交玩乐!
想救结巴,得要有个正当的说头,而不是心血来潮,热血上身,由着性子做事!
“他是丘文殊,我要救他。”
睿王痛心疾首地看着元琛,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不会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弟变成了这副模样。
“皇兄——”
睿王摆手制止元琛的话。他道:“你要救他,可以。”
元琛登时目光灼灼地看着睿王,睿王低头与元琛对视,道:“李家的兵权我可以不要,但柔善的婚事绝不能妥协。孟关入京之前,你须得想出一个让我认可的妥善法子。”
像是炎日下恹恹的花朵遇到细雨滋润,元琛整个人精神多了,道:“皇兄放心,我定叫太子后悔插手柔善婚事!”
睿王抿嘴应了一声,又道:“待此事了结,你不能再与丘文殊往来。”
元琛微愣,不明白睿王这个要求意欲何为。
“丘文殊令你心志不定,”睿王看着元琛,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身在帝皇之家的我们最该忌讳的。”
“…是。”
“如若他将来还来招惹你,我定会杀了他,为你除去软肋。”睿王的目光有如实质地倾轧在元琛肩上,问,“你明白了吗?”
雕梁画栋的书房内,元琛跪坐在地,身子僵直。
良久,元琛垂下头,道:“明白了。”
当日,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魏旭收到了来自通州的密信。
看完之后,魏旭顺手把信烧了。
魏旭的心腹问道:“大人,李将军消气了吧?”
李将军把儿子李启瑞托付给魏旭,魏旭转眼就将李启瑞送进湖山书院,送出了人命。因此魏旭在李将军面前彻底失了宠。
现下押送丘文殊的差事是魏旭重新得到李将军取信的唯一机会了,大家都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事,再次惹怒李将军,断送前程。
“将军恐夜长梦多,要尽早断案。”魏旭道,“他在刑部买通了徐福,他命我尽可能配合徐福行事。”
徐福,刑部小吏,喜爱酷刑。据闻他三日断一案,在刑部名头响亮。
丘文殊、冯士卿进大牢的当晚,徐福便提审了丘文殊,动了鞭刑。提审堂的灯火,燃至天明。
元琛得到消息,握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时间不等人,他匆匆和睿王碰面。
“皇兄有没有想过,让丘文非助我们心想事成?”
此时此刻,丘文非候在伯父丘岳明的花厅里。
丘文殊和冯士卿被押入京城大牢时,丘文非才刚刚收到苏州送来的急信。
丘文非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二人是以科举舞弊的罪名被羁押的,丘文殊有口疾之症,不能得到应试资格,冯士卿利用职权便利,为其谋得一个应试资格。检举他们的正是南直隶都指挥使魏旭。
事出突然,京城丘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夜深露重,丘岳明这才回府,丘文非匆匆上前行礼,道:“伯父,太子殿下他…”
丘岳明神情灰败,摇了摇头,道:“殿下要我们壮士断腕,及时了结文殊。”
丘文殊死在狱中,口吃一事死无对证,这个案子便不难转为李家对丘家的恶意中伤。不仅丘氏一族能全身而退,冯士卿能官复原职,丘文殊死后的清名也能保住。
这样的法子,丘文非动动嘴皮子也能说出一大通来,还需要眼巴巴到太子府上听么?
丘文非脸色沉重,心里已然明白太子殿下不会相助。
丘岳明颓然坐在丘文非对面,道:“这个法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的人如今连刑部大门都进不去,更不知道文殊和士卿招供了些什么…”
丘文非没有应答,两人对坐无言,很快便散了。
丘文非一夜无眠。
他年长丘文殊六岁,看着这个弟弟长大。其实文殊并非天生结巴,三岁以前,他尚未正式启蒙便已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子,家族对他寄予厚望。
可四岁生辰之后,丘文殊便疾病缠身,病了整整一年。后来请了龙虎山的道长为他设坛作法,好歹把病给作没了,但却吓成了结巴。
刚开始,大家以为这口吃很快便能纠正过来,是以瞒着外人,这一瞒再瞒,就瞒到了今时今日。
因着要瞒人,文殊也没有上家学,是父亲给他启的蒙,教得松散,甚至不用做功课。他偶尔也会给文殊讲讲课。
同族兄弟们多有不解,但都没有羡慕文殊轻松自在。因为丘家子弟习读诗书,除了要明事理,更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为家族添砖加瓦。这是一份责任,更是一份荣耀。大家都不敢松懈。
有一年,有帝师称号的祖父辞官在家,闲来无事,便要看看大家的功课。同族旁支中有一个和文殊年龄相仿的,名叫丘文冉,是一个庶子。他的文章惊艳了祖父,祖父决定要将其带到身边亲自抚养,并断言他将来必成大事,会成为同族兄弟里的佼佼者。
那时,丘文非见到丘文冉,说话都要平和几分。因为他是除自己以外,唯二得到祖父认可的人。
谁知不过几日,丘文冉便在祖父面前漏了馅,承认功课是请一位穷秀才写的。
祖父惜才,命他去请秀才,说,虽是外姓人,但丘家愿意出重金培养他。
丘文冉一听,登时改了口供,将文殊供了出来。
那一日的情景丘文非仍历历在目,祖父打了文殊一顿,将其关进祠堂反省。
丘文冉瑟瑟发抖,问他:“叔祖父不是连外姓人都愿意教养吗?”
当时他不能回答,沉默地抹了一把眼泪。他这个弟弟啊,才华横溢,天赋极高,但却永远没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认真教导文殊了,父亲没有,他更是没有。
他常常希望文殊生来平庸,因为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因刻意养废文殊而心怀愧疚了。
忆及往事,丘文非不禁湿了枕巾。
人非圣贤,要他顾全大局,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去,他丘文非做不到。
第二十七章
丘文非匆匆起身,就着他可得到的讯息,抽丝剥茧。
当看到押送丘文殊、冯士卿的将领名录时,丘文非皱眉看着“孟关”二字。
魏旭是李将军的人,那孟关是什么人?谁的人?
丘文非还没有头绪时,府内便收到孟关下的帖子,邀他到孟府一聚。
孟关的府邸在城西的一条胡同里,三进的宅子,不大。丘文非随着下人走进孟关外院的花厅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太师椅上的元琛。
孟关是谁的人,已然明了。
丘文非上前给元琛请安:“参见九殿下。”
元琛快步上前扶起丘文非,着急道:“丘大人快快请起。”
丘文非也无心和元琛做戏,顺势直起腰,不着痕迹地瞥了元琛一眼。
丘文非和元琛交集不多,不过人在朝中,又站着队,他对每一位皇子都有一定了解。九皇子乃睿王胞弟,相貌出众,骑射亦佳,喜怒不行于色,好恶不言于表。
今日这位九皇子穿着寻常的青色行衣,乌发尽数束起,俊脸上浓眉拧着,眼中还有血丝,像是为着什么事而焦头烂额的模样。如此表露的情绪,倒叫丘文非暗暗心惊,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元琛道:“去岁本宫四处游学,隐姓埋名在湖山书院就读,恰好和文殊同寝,相知交好。”
丘文非恰如其分地露出讶异的表情。
李启瑞离奇死后,丘家不是没有暗中调查的。得知当晚丘文殊是和一位叫“元琛”的公子在一起时,丘文非对这位陌生公子很是好奇,只可惜什么线索都查不到,只知道此人相貌极为出众。
后来在兵部偶遇九皇子时,他也怀疑过九皇子是不是元琛。元乃九皇子生母姓氏,琛为九皇子名讳。但他试探之下,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想来,不过是这位九皇子深藏不露,丝毫不上钩罢了。
元琛又道:“文殊于本宫有恩,他此番遭难,本宫甚是着急,不知丘大人现下有何对策?有什么是本宫能相助的?”
丘文非感激涕零地看着元琛,再一次行礼,心里却只想骂娘。
九皇子第一次参加皇家狩猎时,便一举夺下头名,赢得皇上御赐的神弓彩头。他百步穿杨的能耐叫皇上龙心大悦,在文武百官面前夸他不失先祖之风。
这样的人,在重阳那晚,怎么会需要文殊相救?
想必这一切都是他耍的伎俩,只为了挑起丘李两家纷争吧!
文殊遭难,定然也是这位元琛公子精心设计的。
现下做出一副忧心忧虑的样子,说文殊对其有恩,想套他的话,知道他手里的筹码,没那么简单…
“文非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海涵。”丘文非朝元琛再三行礼,沉声道,“我想与文殊、士卿见上一面。”
操控这科举舞弊案的,是九皇子和李将军两派人,但到底是哪一家更有话语权,他总得知道。
丘文非与元琛过招时,徐福正加紧审讯丘文殊。
提审堂里三面是墙,连窗都没有,依靠墙上的火把照明整室深深浅浅的血色。
丘文殊趴伏在肮脏的地上,身上血肉模糊的鞭痕随处可见。“贿买关节,受贿官员革职察看,考生取消应试资格,消去功名,仅此而已。”
“你只要乖乖认罪,便不用再受牢狱之苦。”
“除了你之外,你们丘家还有谁科举作假?”
徐福拎着血淋淋的长鞭,绕着丘文殊头颅一圈,再狠狠提起,丘文殊不由自主地攥着长鞭,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向来冷峻的脸上渐渐铁青起来…
徐福骤然松开鞭子,丘文殊弓腰剧烈咳嗽。徐福左右打量他的神色,再一脚踹中他的腹部,踹得他“咚”地一声撞上墙,蜷缩在地上惨叫。
“哎呀。”徐福这才满意地蹲在丘文殊面前,笑吟吟地问道,“丘公子清醒点了吧?能开口说话了么?”
“我若是你,定然有什么说什么,保命要紧。”
丘文殊的脸掩在半明半暗中,已咳出一小滩血。
“你于丘家而言不过是废人一个,”徐福推心置腹地问道,“从小定然受尽冷落吧?”
丘文殊一听,急促地呼吸一下,咳嗽得更剧烈了。
徐福眼前一亮,等待他开口说话。
丘文殊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
徐福猜错了,他没有受尽冷落。
春天,姐姐亲手给他做各式花糕。
夏天,父亲母亲给他寝室边角布上最多的冰块,连大哥都不能比拟。
秋天,大哥拒绝亲友邀请,带着他和弟弟爬山登高。
冬天,弟弟游街归来,送他制作精美的冰船。
每个人都对他极好,是他不知足。
当别人赞他诗作得妙,字写得好时,他不想做个废人,在家族的庇佑下过日子。
当世人艳羡丘家一门七进士,子弟多有功名时,身在嫡支的他不想做个废人,他想为家族添荣耀,成为家族需要的人。
当姐姐不要母亲的陪嫁,要尽数赠与他时,他不想做个废人,他希望成为姐姐可以依靠的臂膀。
当知道口疾之症有可能痊愈时,他不想做个废人,颓然过一辈子。
丘文殊瘫在墙角,疲惫地闭上双眼。
静候丘文殊开尊口的徐福再次被惹怒,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难不成你还在等别人把你捞出去?”徐福恨声道,“别想了,他们恨不得你被刑讯致死!”
丘文殊吃痛伏地,却被徐福的话逗笑了。
他丘文殊带累了姐夫,落得如斯境地,归根究底,是自己贪心不足。
若是死能消平他的罪责,保住姐夫和家人,他神醉心往。
徐福更为恼怒了,这个丘文殊从头到尾端着一股世家子的傲气,对自己多有不屑,看来得再给他的颜色看看。
徐福扔下长鞭,取过黝黑的锅钳,碳炉中精心挑选出一颗小得可以入口的燃着星光的热碳后,便怪笑地走向丘文殊。
就在这时,一名小卒慌张跑来,说道:“大人,尚书大人过来了。”
徐福皱紧眉头,当机立断扔下锅钳,吩咐道:“把姓丘的抬回去。”
他刑讯丘文殊夹带私活,可没有经过尚书大人的同意。
丘文殊被扔回牢里,奄奄一息躺在草堆上,那肮脏而尖锐的稻草杆戳进血肉模糊伤口里,他疼得侧了侧身,稻草杆在伤口里搅着勾着不能出来,倒叫他更痛了。
他勉强转了个身,整个人趴伏在草堆上,艰难地闭上眼。其实睡不着,但谁也不想睁眼看着黑漆漆的牢笼和吱吱叫的硕大老鼠。
如果可以选择,丘文殊希望一直呆在提审堂,那里有火有人。这儿没光没人,有时候忽然感觉身上某个地方湿淋淋的,不知道是血流过,还是什么东西在舔他。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丘文殊撩开眼皮,狭窄的视野里,火光越来越近,有一行人趋近。
“殿下,他先去了冯士卿的牢房,要不要派个官兵去听一听——”
“不必。”那声音硬绷着,很沉,一点儿也不清脆,但丘文殊却联想到了元琛。
丘文殊自嘲地闭上眼,他这是怎么了,总是想起元琛姑娘。
脚步声停下,丘文殊又睁开眼睛,看见几个官兵拥簇着一位身着官服的大人以及一位全身包裹在黑披风下的人,站在他所在牢房的右侧。
一名狱卒上前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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