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秋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但只挑里面的西红柿吃。
他不是不喜欢鸡蛋,只是不喜欢那道菜里面的鸡蛋,有一次我们俩点了一份鸡蛋糕,全都被他给吃了。
“买鸡蛋了吗?”我问叶怀秋。
“买了,”叶怀秋说,“十块钱的,好像有二十多个。”
“还真没少买。”突然之间家里好像有了烟火气,我洗菜做菜,叶怀秋一拍脑门说:“哎呀,你家是不是连大米都没有?”
他准备出去买米,结果被我叫了回来。
“楼下那超市这个时间关门了。”我突然想到了办法,冲着他打了个响指,“我们可以叫外卖。”
叶怀秋笑:“点外卖,然后只要两盒米饭?”
“没错。”
叶怀秋说他可以下楼去店里买,我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确实是怕了,总怕他不再回来。
像我们这样的重逢的确让人没有安全感,就算叶怀秋说一百次自己不会离开,我也需要时间慢慢去相信。
叶怀秋说他不会做饭,但买的食材恰好完美搭配,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这几道菜都是以前我们一起吃过的。
西红柿炒鸡蛋、地三鲜、糖醋肉段、孜然杏鲍菇,我还给他蒸了一碗鸡蛋糕。
我做饭的时候,叶怀秋一直乖乖地坐在餐桌边看着我,我做好一道菜就端上去一道菜,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他在偷吃。
“饿了你就大大方方地吃,”我笑着说他,“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我没偷吃啊。”叶怀秋嘴巴上还残留着油星,这狡辩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我没拆穿他,看他这样怪可爱的。
“好,是我看错了。”我凑过去,“喂我一口,我饿了。”
叶怀秋拿起筷子,给我夹了一块糖醋肉段。
“你厨艺真的不错。”
我笑他:“你不是还没吃?怎么知道我厨艺不错?”
“……猜的。”叶怀秋凑过来亲了我一口,“你做什么都一定好吃。”
他跟小时候一样,太知道说什么能让我开心了。
“鸡蛋糕应该差不多好了,”我说,“我去看看。”
所有的菜都做完,我们点的米饭也到了,一天没怎么吃饭,或许真的是有情饮水饱,之前竟然都没觉得饿,这会儿菜摆上桌了,开始饿得不行了。
“你上一顿饭也是早上吃的吧?”我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
“嗯,早上,”叶怀秋说,“昨天早上。”
“什么?”
“上一顿饭是昨天早上吃的,”叶怀秋说,“我经常这样,有时候太懒了,饭都不想吃。”
这根本就不是懒的问题。
他有点儿吓着我了。
“慢慢吃,”我摸了摸他杯子里的水,拿起来倒进我杯子,又给他换了一杯温水,“不管怎么样,一日三餐要保证,不然身体受不了。”
叶怀秋看着我笑:“关心我?”
“关心,还担心。”我坐下,和他一起吃饭,“长期这样身体受不了,你别不当回事儿。”
“嗯,”叶怀秋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吃鸡蛋糕,“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笑盈盈的,把鸡蛋糕送进嘴里,然后表情变得狰狞。
“烫了舌头!”
我笑他:“慢点吃,鸡蛋糕烫。”
他把鸡蛋糕舀到米饭上,然后拌在一起吃,小时候他就喜欢这么吃。
“周籍,我没想到你会做这些。”
“特意学的,”我说,“最开始学做饭就把这几道菜给练熟了。”
那时候就想,要是有一天再遇见叶怀秋,给他做饭,就做这几个,不过不知道他到时候能不能明白我做这几道菜的原因。
叶怀秋吃得眉开眼笑,心情大好,他说:“这才像过日子嘛。”
我抬眼看他,他刚好也在看我。
“我以前就算吃饭也是点外卖,太笨了,煮方便面都没别人煮的好吃。”叶怀秋说,“不过说真的,外卖跟你的厨艺比,还是差太多。”
他用筷子尖点了点西红柿炒鸡蛋的盘子说:“我点过无数次这道菜,没有一家做得和我胃口,今天这盘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那以后你想吃了我就给你做。”我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说出口的话,只要对方不后悔,我就绝对会做到。
“真的?”叶怀秋说,“我不给钱的。”
“真的。”我伸出手,“拉勾。”
“拉勾。”叶怀秋用他的小手指勾住我的,轻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变。
我是不会变,就是不知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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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8:35 p.
26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像我这么幸运,十几年后遇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初恋,就好像命运眷顾我,一定要为我的青春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我跟叶怀秋重逢后吃的第一顿饭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这一点又让我沾沾自喜。
一切都过分美好了。
可能越是美好就越是不敢相信,单身了这么多年,天上突然掉了这么大个礼包给我,我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
叶怀秋不像我,在我们俩相处的过程中,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毫无保留,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任何所谓的隐私。
他问的,不问的,我全都说给他,恨不得把自己每根骨头长什么样都剔出来给他看。
但叶怀秋不是,他永远是那个听众,当我问他的时候,他的回答也永远都是简洁的一句话或者几个字。
不然我也不会在他突然转学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跟他的联系。
吃饭的时候,我絮絮叨叨给他讲我的事。
我买这个二手房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事。
我的糟心工作如何让我彻底死心决定辞职。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叫翡翠岛的烂尾楼,或者说为什么会在翡翠岛遇见他。
叶怀秋始终安静地听,带着盈盈笑意,间或应和我几句,但更多的还是我在说。
我并不是一个倾诉欲很强的人,尤其这些年,人年纪渐长,说话的欲望就会越来越低,没那个兴致了,也没那个精气神了,更没有值得自己多言语倾吐的人。
但面对叶怀秋的时候,我好像恨不得用几个小时的时间把这十几年想说给他听的话全都说完,想用几个小时把十几年的空白都补上。
就好像,只要我补上了,心里的不安就不会继续放大,会被一点点填平,从此不用再疑神疑鬼担心他会转个身的工夫就离开我。
饭吃完了,我舍不得起身,叶怀秋也一直磨蹭,一顿饭,我们吃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叶怀秋放下筷子的时候,他手肘拄在桌子上,手掌拖着下巴看我。
“周籍。”
“嗯?”我正在想要不要收拾碗筷。
其实我不想收拾,很怕等我收拾完叶怀秋说时间不早了他该回去了。
我已经想好,今天说什么也要留他过夜。
“我吃得好饱。”
他叫我名字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毫不夸张地说,我后背瞬间就出了冷汗,就是因为怕他说要走。
“说明我的厨艺很对你的胃口。”
叶怀秋笑着点头:“我也挺意外的。”
他说:“小时候没吃过你做的饭,隔了这么多年没见,你做饭的油盐比例对我来说都恰到好处,挺神奇的。”
“当你是在夸我了。”
“就是在夸你。”他往后靠到了椅背上,手搭在自己肚子上揉,笑着说,“哎,你看我这样像不像怀孕了?”
上学那会儿有一次叶怀秋也是开这样的玩笑,我们俩傍晚吃完饭准备回学校上晚自习,他双手摸着自己撑得鼓鼓溜溜的肚子说:“周籍,你看我这样像不像是怀孕了?”
那时候我大大咧咧地跟他开玩笑,摸他肚子说:“那你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我的。”
那时候正好夕阳,不知道是他自己主动红了脸,还是被橘红色的阳光给晃的,总之很漂亮。
现在,这种玩笑话我有点儿说不出口了,怕他觉得自己被冒犯。
我说:“是不是觉得撑?要不我们下楼走走?”
我都想好了,到楼下去走走,小区外面有个小酒吧,清吧,平时都没什么人去,走累了我们可以到那里喝点酒,我准备耍点手段,灌醉他,让他起码今晚留在我家。
这招挺下作的,但我真的舍不得他走。
“好啊。”叶怀秋说,“但是晚上太冷了,我外套薄。”
“你穿我的吧。”我终于愿意起身,“我给你找衣服。”
上学那时候叶怀秋的校服跟我的不一样,他后转来的,我们都是蓝白色的运动服,丑得要命,他的是红白。
其实那时候他的那身校服也没好看到哪儿去,但我就是觉得他穿着好看。
不过那个时候叶怀秋喜欢穿我的校服,趴桌子睡觉前要说:“周籍,把你的外套给我盖着,我要睡觉。”
甚至有时候正上着自习他也会突然说:“周籍,我想穿你外套。”
我还挺喜欢看着叶怀秋穿我衣服的,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喜欢让自己的衣服沾上他的温度。
他太瘦了,我的大衣他有些撑不起来,但更显得他年轻又可爱。
“三十多的人了,看着还是跟大学生没什么两样。”我看着他,开玩笑似的说,“带你出去,会不会有人以为我是大老板?”
“为什么这么说?”
“大老板包养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啊,”我说,“小说里不都这么写。”
叶怀秋一边扣大衣扣子一边笑,扣完最后一颗,他抬头:“我包养你也行,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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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8:35 p.
27
下楼的时候叶怀秋打了个喷嚏,又裹了裹大衣。
他说:“我喜欢你的衣服。”
我突然意识到,虽然我一直都在说自己从来不会拒绝叶怀秋的要求,但他似乎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我。
我要带他回家,他就跟着我回家。
我要他,他就把自己给了我。
大冷天的,我带着小心机叫他下楼遛弯儿,他也依着我。
“要是觉得冷,我们就回去。”
叶怀秋摇了摇头:“走走吧,透透气,我来看看你住的周围环境怎么样。”
我给他推开楼门:“那肯定是没有大老板住的地方好。”
叶怀秋笑我:“什么?”
“刚才你不是说可以包养我吗?能说出这话,那得是大老板。”
一出楼门,寒风呼地就刮了过来,我侧过身帮叶怀秋挡风,他下意识往我这边靠。
我喜欢他这种下意识,说明对于他来说我是可以依靠信赖的。
“真冷啊。”我们俩沿着小区的红砖小路往前走,落叶铺了一地,厚厚的,风一吹,脚一踩,真的是深秋了。
深秋,还是晚上,这风顺着我们耳朵边就吹过去,树上仅有的那些叶子也只是苟延残喘,一会儿掉下来一片,一会儿掉下来一片。
一片落叶刚好吹在了叶怀秋的鼻子上,他笑:“我这么容易中枪吗?”
“它喜欢你,”我抬手,在叶子掉下去之前给捏在了手里,“小东西敢跟我抢人?”
“什么啊?”叶怀秋笑着看我。
“趁我不注意偷亲你,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叶怀秋靠着我笑得不行,拉着我的衣袖,后来干脆跟我牵了手。
我握着他的手揣到自己的口袋里,突然之间就暖和了。
晚上小区里暗,走好远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叶怀秋吐槽这东西就是个摆设,跟以前我们学校的那个差不多。
以前上学那会儿,我最喜欢晚自习放学后跟叶怀秋一起往外走,我们走得晚,总是故意留到最后,那时候校园里也没多少人了,我们走操场边的小路,二百米的小路没有路灯,左边是高墙,右边是种得密密麻麻的松树,每次从那里走,我们隐藏在黑暗里,可以偷偷牵手,甚至接吻。
那时候的接吻跟现在的不同,当时不会,不知道什么是舌吻。
两个十几岁的高中男生心惊胆战地亲一下嘴唇然后立刻躲开,各自心跳加速,半天都不好意思说话。
现在想想,是纯情得可以。
我以前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青春年少的纯情,但一想到当时跟叶怀秋做的那些事才明白,是有的,都给叶怀秋了。
现在是纯情不起来了,接吻就要缠绵就要刺激,吻着吻着就想要更多。
我们走到路灯下的时候,叶怀秋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