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饭。”
萧然最近的一顿饭还是昨天中午在梨湖庄园吃的,他也的确是饿了。
名店,美食,两个人相对而坐的包厢,中规中矩的一顿晚餐。
穆南城吃得很少,一直在抽烟,他手边有一杯半满的酒却没有动,他偶尔抬眼看萧然,眸光掠过少年吃得水润润的红唇,眸色会有瞬间暗沉。
两个人的晚餐吃得这样沉默,萧然吃得差不多,拿起桌上的橙汁喝着,穆南城忽然把酒杯递到他的唇边:
“想尝尝吗?”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穆南城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托着酒盏看上去有种赏心悦目的魅惑。
萧然迟疑了一下,他没喝过酒,傅予行从来不让他沾酒。
穆南城却在这时收回了手:
“还是别试了,这酒劲很冲,你小孩子家家的……”
他放下酒杯,持烟的手弹了弹烟灰,又抽了一口烟,烟雾升起时,微微眯眼,那眼神的意味分明是在“小看”着萧然。
就像他嗤笑萧然的字难看的时候一样!
萧然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接二连三地嘲笑过,他一把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淡淡的苦涩混合着微辛,舌尖麻痹了一秒后口腔里又泛起一股清凉的甜,这酒竟然意外得好喝,萧然忍不住咂了下嘴,巴巴地看向放在桌边的酒瓶,瓶子里还有许多。
“牛嚼牡丹,”穆南城笑,“你个小乡巴佬。”
“小乡巴佬”这个词用在萧然身上是十分新鲜的,他忍不住笑了下,弧度很浅,眉眼微弯。
穆南城垂下眼,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下,他抬手又给萧然倒了一杯。
等到穆南城一根烟慢慢抽完,萧然已经连喝了三杯,第三杯甚至是个满杯,几百毫升的洋酒顷刻之间下了腹,萧然已然微醉了。
他皮肤白皙,酒意熏染之下泛出桃花般的薄红,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漂亮得惊心动魄。
抱着杯子憨态可掬的模样能逼疯圣人。
萧然目光朦胧地看着穆南城,似是有些分不清他,微偏着头,面露疑惑,穆南城轻声问他:
“这就醉了?”
萧然嘟起嘴:“没有,没有醉。”
“还喝吗?”
萧然晃了晃脑袋,后知后觉地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要灌我酒?”
大脑转动得很缓慢,眼前的人影模糊,但他还知道这人是穆南城,萧然本能地对他有防备,竟是毫无顾忌地就这么问了出来。
“因为你看起来很想喝,”穆南城又给他倒了一杯,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咬出来的每一个字却却又极重,“你想哭,想撒野,想发疯,但是你知道现在没人纵着你了,傅予行死了,宋枢衡被你气得现在还在墓园里淋雨,你很难过,不能跟傅予行一起死,活着要报仇,就势必会伤害到宋枢衡。”
“你到现在没能好好哭一次,这酒,现在正配你。”
萧然怔忡着,他的眼睛酸得不行,睫毛慢慢洇湿了,他拍着桌子,晃着脑袋不满地说: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
“怎么这么坏?”穆南城的嘴角一点点勾起,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说?你明明恨我。你恨我为什么要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你恨我不安好心,你在想我除了要宋傅两家的股份,一定还有更大的企图,让我猜猜你想的是什么?”
萧然的头真的晕了,眼前有许多个冷锐如刀的男人的面孔在晃动,他们从各个角度里探出头来冷冷地盯着他,那些目光像是要把他剖开他,把他身体里每一根血管都解析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的警钟尖锐地响起,穆南城的声音不疾不徐,在他的耳边叩击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钉进他的脑海里,
“你一直在揣度我要跟你结婚的用意,不会是爱情,你不会相信那个,你以为是什么呢?你以为我在拿你做筏子,把宋家傅家,把南江的世家都搞得鸡犬不宁一网打尽才好,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宋枢衡对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在MSS那里记了名的顶级黑客,萧然,你都查到了些什么呢?查到我是怎样白手起家,查到我的创始资金从哪里来,查到我做过多少双手染血的事,查到我赚了多少黑心的钱?跟这样一个我结婚,你怕过吗?与虎谋皮,你想过反悔吗?”
“不,你不想反悔,如果傅予行活着,你才会反悔,哪怕你杀了我,你都会反抗到底。你如今怎么会反悔呢?你根本没再把自己当一个活人,你只当自己是一个工具,用以报复关家的工具,你唯一剩的那么一点柔软,也给了宋枢衡,你想气走他,最好气得他一辈子不回南江,让他离南江的这些人这些事远远的。至于你对我——”
穆南城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萧然此刻是清醒的,他会发现穆南城的目光里满是悲凉和凄楚,“你对我,只剩下一副躯壳,一张假面,我在想什么,我想要什么,你又怎么会在乎呢。”
萧然怔怔地看着穆南城,他已经彻底模糊了,他觉得自己彻底醉了,否则他怎么可能看到穆南城红着眼眶,眼睛里像是有温热剔透的液体在流动。
穆南城把烟叼在嘴里,又把酒杯倒满,他摘下烟,对萧然露出迷人的微笑,他把酒杯端到萧然的唇边,低声如同蛊惑,
“乖,再喝一杯,好好醉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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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萧然后来是真的醉了个稀巴烂,那只水晶酒杯被他打翻在地,酒瓶也被他碰倒,酒液倾泻流了他一身,他脑袋重重往桌上一磕,觉出疼了,摸着脑壳嘶嘶抽气,委屈地大拍桌子。
穆南城走到他身边弯身看着他,萧然的睫毛缓慢地眨着,每眨动一次,就有一颗滚圆的眼泪掉下来。
“以后……”
萧然的目光里水雾一片,他喃喃着,“我没有四哥了……”
穆南城默默地数着他的眼泪,一颗,两颗,三颗……
数到第九颗的时候萧然的脑袋往桌上栽去,穆南城伸出手掌垫住他的额头,然后顺势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穆南城温柔地拍着萧然的背,一下,一下,低沉的嗓音饱含着无限的耐心和宠溺:“不怕,你还有我,我能对你更好的。”
穆南城将他一路抱出餐厅,抱进车里,没再让任何人跟着,他自己开车把萧然带回了萧山公馆,0101幢。
他用肩膀顶开卧室的门,月光轻而薄,透过大玻璃窗,轻柔地流泻一室,穆南城把萧然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慎重而虔诚。
萧然睡得沉,脸颊薄红,睫毛乖顺地闭着,红润的嘴唇微微开阖,呼吸极轻极细,淡淡的酒香缠绵在空气中,绵延出酥软的余韵。
穆南城坐在床边,一只手撑在萧然的脸颊旁,低头看他,月华清辉笼罩着这个少年,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穆南城的目光专注而痴迷。
这孩子是真的好看,造物主捏这样一个人出来也不知起了多少私心,皮肤,眉眼,骨架,无一处不精雕细琢,所有的比例都纤秾合度,若世上真有天使,也只能长成这个样子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是不是真实的,穆南城俯身,轻轻吻住他。
他应该忍的,反正也忍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等待更久一些,但他不想忍了,也忍不住,七年前傅予行是怎么横空出世的,如今好似历史重来,宋枢衡这个阴魂不散的又出来了,天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搞出个张予行李予行塞给萧然,穆南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还有萧然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他对宋枢衡宣告他们要结婚的口气就好像在说今天下雨了出门得打伞,萧然和傅予行在一起的时候面对宋枢衡那是坚定的,决然的,要与那个人风雨与共不离不弃,而穆南城和他们即将开始的婚姻对萧然来说不过是一辆载着他开赴目的地的车,萧然随意地上车,随时会下车,等到目的地到了,这车就要被他抛弃了。
想得美,穆南城咬牙切齿,上了老子的车,你就休想下去了,老子把车门焊死,看你个小憨货还能飞出我的手心!
穆南城心里有火,但他依然吻得柔情万千。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穆南城的技巧是笨拙的,然而与此相对他对于亲吻萧然的每一个步骤又驾轻就熟,在想象中这一幕被模拟过无数次,每一个角度,每一点力度,轻吮,勾缠,连温度都是精心计算过的,在他的脑海中,在他的睡梦里,一遍遍地演练。
他是他少年时代的救赎,是他青年时代里唯一的幻想,很多年里,穆南城汲汲营营的,连奔带跑的,奔赴的目的都是他,只是他。
他渴望了这个孩子太久,渴望到可怕,想要拥抱占有,想要攫取他全部的呼吸,想要在他的生命里烙下永久和唯一的印记,而他多年的求而难得,更滋长了这种欲望的强烈,像是隐藏在深海下的熔岩,只要一滴油,就可以引燃熊熊烈火。
然然,萧然,宋萧然。穆南城在他耳边轻唤,嗓音模糊而喑哑。
穆南城走进浴室,浴池有半个游泳池那样大,他放了大半池的水,又走回到床边,深邃的眼眸错也不眨地盯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一颗解着衬衫衣扣,慢条斯理的,不紧不慢的。
皮带抽出随手扔在地上,钢扣砸在地板上发出声响,萧然似乎被这一声惊动,在床上微微蹬了下腿,穆南城脱完了自己的衣服,又来脱萧然的。
少年的身体一点点被他从衣物中剥离出来,白皙的身体筋骨柔韧,堆金砌玉娇养出来的小王子,像是一块无暇的玉,触手生温,满掌的柔滑,空气中的冷气流拂过,他往穆南城的怀中瑟缩着,侧颊贴在他的肩窝里,温热的身体贴靠着他的胸膛,他们都身无一物,无间无隙。
萧然清浅的呼吸在穆南城的耳畔一遍遍刷过,微弱的如同和风轻拂,却轰然引燃了燎原大火,穆南城全身血液蒸腾,五脏六腑里都像是通了电流,在四肢百骸中流动、冲击,所有的神经都迅速集结,往身下最不可言说的部位呼啸而去,全身的血液像洪水一样拍击血管,让他想要发抖或者咆哮。
穆南城喘息着,咬着他的耳垂,抱起他往浴室疾步走去。
浴池边上的四个龙头匀速而持续地流淌着热水,满室的氤氲蒸汽中穆南城将萧然放进池中,从后面抱着他,托着他的脑袋让他枕在他的肩上。
“小糊涂蛋。”
穆南城有点无奈,这样折腾萧然都一无所觉,他小嘴咕哝了下,还晃着脑袋在穆南城的肩胛找了最舒服的地方枕着,穆南城心里软得要化开,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但紧接着他的眼眸一暗,萧然对男人的亲近这样毫不设防,明显是习惯使然……傅予行也这样对待过他吗?
这念头是魔障,只要一升起就能让穆南城入魔,穆南城握着萧然的下巴掰过他的头,激烈而强硬地吻他,舌尖扫过他的上颚,游移过整个口腔,近乎粗暴地卷住他的舌尖,吮吸,含咬,碾压,不断地加深,用一种扫荡侵略的方式像是要把他吞掉一般。
萧然终于皱着眉,发出低低的呜咽和□□,他在濒临窒息的痛苦中挥舞着双手要把禁锢住他的人推开。
穆南城却没有勉强他,由着他推开自己的头,萧然的睫毛颤抖着,热气化成水珠凝结在他的眼睫上,像是被暴雨□□过的蝶。
这样孱弱无辜的模样,激起男人心中最强烈的占有和毁灭欲。
穆南城吻着他的背,双手托着他的腰将他抬高,唇舌一路往下,萧然混乱而模糊,但终究被这样激烈的亲吻和抚弄逼出了意识,他摇着头,呼吸困难,只能张着嘴喘息,他试着发出声音:
“四……”
穆南城把一根手指伸进萧然的口里,用力压住他的舌尖,带有惩罚性质地在他的口腔里拨弄起来,萧然的牙齿和他粗糙的指腹相摩擦,微麻刺痛的触感唤醒了穆南城潜藏在身体深处的猛兽,那头猛兽被控制了很久、压抑了很久,如今终于嚯嚯嘶吼着醒来,尖叫着,横冲直撞着,寻找着能够让他释放的通道。
“不许乱叫,”穆南城喘息着,身体里的火焰转成了两股,一股是愤怒嫉妒直冲大脑,一股是更激烈急迫的热流冲向身体急剧充血发硬的器官,“否则我……”
日死你。
穆南城想,萧然虽然调查了他,但那调查只能浮于表面,薄薄的一纸数据,不会让萧然了解穆南城这个人骨子里的霸道狭隘,他曾经是一个热爱暴力,用毁灭来获得快感的人。
伸进萧然嘴里的手指加到了两根,萧然彻底不能发出字节,只能哼出絮絮弱弱的低吟,他的眼瞳里满是朦胧的水雾,一部分是被浴室里的热气熏蒸的水汽,一部分是生理性的泪水。
模糊暧昧的□□像是最强力的□□,穆南城激动得近乎要发狂,唇齿的力度也逐渐加重,亲吻转变成了啮咬,在萧然的后颈,后背辗转,在他优美的蝴蝶骨上留下一个个充满怨念和欲念的印记,青的齿痕,红的吻痕,在白玉一般的脊背上交错,穆南城一阵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