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伴阳光————溺文

"总算到了，快去换衣服。"董群眉飞色舞地搂着夏夜的肩，直直地就往更衣室走去。
没过几分钟，唐旭也风尘仆仆地到了。
"哥，你是最后一个啦。走啦，我去拿西装给你。"陶稀儿虽然是新娘，但是却不甘寂寞地到处忙着后勤工作。
亲朋好友聚集的宴会厅里，人群三三两两地拥在一块聊天。
"旭，你来啦。"雅雅抱起才两岁大的小女孩，往唐旭出现的方向走去。
"是啊，幸好赶上了。"他热络地接过孩子，捧在怀里逗着她玩，红红的脸蛋霎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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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群与夏夜也渐渐进入会场，谈笑之间他看见了唐旭，便带着夏夜走了过去。
"大哥，你看谁来了？"
雅雅和唐旭，无一例外，都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夏夜。
"好久不见。"他的嘴角逸出淡淡的微笑。当眼睛看到唐旭怀里的孩子时，夏夜的表情突然黯了黯，幸好恢复得快，几乎没人察觉到。
雅雅偷偷地看看他，再看看呆呆站在身边的唐旭，也问了声好，急急地抱过孩子，催拉着唐旭入席。
"都有孩子了。。。"夏夜略显失落地瞧着他们一家三口。
"是啊，和雅雅很像吧，皮肤都好得不象话，把我们家稀儿给嫉妒死了。"
典礼快开始时，董群帮他理了理仪容，认真的模样还把夏夜给逗笑了。
"别弄得好像今天是我结婚一样。"
"你个小子最忘恩负义了，这些年才回来过几次啊？！等会你要不好好帮我挡酒我就要你好看。"
上一次他回家是两年前，当时速来速回只待了三天，气得董群垂胸顿自地骂他不讲道义。
夏夜只是笑笑，"道义？又是新名词？"心想着董群一定又是黑帮片看多了。
"放心，我已经决定今天为你牺牲了。"
嘴上刚说完，他的眼睛就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前头那一桌旁的那对夫妻。
"怎么？近视了？"董群看见他微微眯起了眼。
"嗯，幸好不深。"
"书呆子，死拼什么呢。"
"拼钱啊。"
董群翻翻白眼，瞄见司仪已经在一边挥手了，他便让夏夜上了座，爬上台和陶稀儿一同上演"彩衣娱亲"去了。
"雅雅，刚才谢谢你了。"唐旭一见到夏夜就没了反应，可见他对他的影响力仍然不可小觊。
"希望他可别误会才好，否则你真是一点机会也没了。"雅雅侧过脸看着另外一边已经沾染上了不少书卷气的男子。
"误会什么？"
"唉，迟钝。。。"还是逗女儿都比和唐旭说话轻松。
可爱的小女生却是觉得旁边的大帅哥更吸引人，所以死活拉着唐旭的袖子不肯放。
"好了，让我抱吧。"唐旭笑笑，接过小娃儿。
"哼，这么小就知道吃男人豆腐，长大了怎么办？！"雅雅说完还故意在她脸上刮了几下"羞羞脸"。
不经意中，两人的眼光专注在了眼前的孩子身上，在外人看来，简直可以媲美一幅和谐温馨的全家福。
夏夜收回自己太过明显的视线，却发现他的手正紧紧地抓着面前桌布的一角。
为了不使人看出异样，他连忙松了手，心神却是像没了依靠，往一个无底洞里跌去。
整场婚礼，陶稀儿恐怕是玩得最尽兴的一个了。敬酒和做媒她两不误。
"夏夜，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哦，她煮饭一流哦。"
新娘子出场，不能不给面子吧，夏夜友好地与伴娘握了握手，然后转过头扔了个"原来是你多嘴"的眼神给董群。
夏夜除了鸡蛋系列的简便炒菜外其他一概不会，这个弱点只有和他生活过的人才知道，所以以前董群就老叨念说要给他找个厨艺顶级的美眉做女友。
另一边又有一群熟人跑来找董群喝酒，看着董群一副事不关己自在逍遥的样子，夏夜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又换上客套的笑容，继续他的职责－把酒替新郎一杯一杯拦下。
"你小子太厉害了，喝那么多都不脸红。"
夏夜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即使喝醉脸都不会红的那种体质。
"别让他再喝了，我来挡。"唐旭出现在他们身后。
"好耶，哥你过来跟我拼。"陶稀儿又开了两瓶啤酒过来，她已经不顾形象地开始直接用瓶子干杯了，惹得一旁的父母只好嘘叹"教女无方"。
"老婆，大哥的酒量是用来对付外人的，你要是把他灌嘴了等会咱们打击敌人就困难了。"
"去去去，你懂什么，我哥酒量可不能和一般人比。你就看看你老婆吧，我这样的海量就是哥训练出来的。"
"还说呢，不怕我把你小时候偷酒喝的事情说给你老公听？"唐旭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啤酒，这个小妮子，就是个酒鬼投胎转的世。
"讨厌，哥你最喜欢看我出丑。对了，叫雅雅姐一起来嘛。"
"坏心眼啊，还说我呢，你明知道雅雅的酒品差还要让她来。"
陶稀儿"嘿嘿"得笑了两声后，就拉走了夏夜，对他说："来，我再给你介绍几个。。。"
夏夜连忙求饶："稀儿，别费心了。"
"怎么不费心，我和我家死鬼都替你急死了。你不在广州找，一定还是觉得咱们上海的好是吧。放心啦，我手头美女一大堆，你要什么类型的都有。"
敢情陶稀儿是把自己当成妓院里的老鸨了。
"真的不用了，稀儿，我有喜欢的人。"夏夜眼带笑意地看着陶稀儿的嘴张成鹅蛋形。
"你不早说？！不过，没事没事啦，就算多交个朋友啦。"陶稀儿一把拉过不远处原本在和另外一个女孩说话的伴娘小萱。
"你们聊聊先。。。喂，大姨父，不要逃，我来了。"她眼尖地逮到了刚想装成隐形人从她身侧溜走的唐父，看见对方露出唯恐不及的表情时，一脸阴笑地迈步过去。
剩下的一男一女都不好意思地相视而笑，试图化解眼前的尴尬。
"嗯，我听稀儿说，你是刚从广州回来？"二十几的还会脸红的女孩子不多，夏夜觉得眼前的小萱挺可爱的。
"是啊，在那里刚念完大学。"
"哦？那你会考虑留在上海发展吗？"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没有留下的理由啊，夏夜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向董群身旁的那个男人，却困窘地发现对发也正在观察自己。
小萱的眼神顺着他一起看过去，却奇怪地发现那视线相触的两人同时别过眼，似乎想掩饰什么的模样。
"你也认识唐大哥啊？"
夏夜以一笑做为回答。
"他真的是个完美的男人哦，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小萱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帅哥也是很悲哀的。
"什么女朋友？他不是结婚了吗？"夏夜不解地皱起眉头，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哦，你是说雅雅姐啊？本来是要结的，酒席都办过了，但是结婚证还没签。当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们两个突然说不结婚，只做普通朋友了。"那年的情况可真是戏剧性呢，连两家的父母都是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雅雅怀里的孩子不是他们的吗？"
"当然不是啦，雅雅姐已经结婚了啦，不过老公现在在美国公干，要年底才能回来。"小萱觉得自己比说书的还专业，连忙从旁边的桌上偷了一杯水来润润喉。
"怎么会这样。。。"夏夜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啊，真的好可惜，他们好配的呢。"
"是很配。。。"他们竟然没有结婚！之后夏夜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这句，无论怎么也抹不掉。
唐旭可以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他的眼神不断围绕着角落里那对相谈甚欢的青年男女身上打转。
是嫉妒吗？他的胸腔里填满了一种酸涩的痛感。
都那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是忘不了他。苦笑一声，到底是该夸自己痴情还是笑自己顽固呢？
近午夜,一群人簇拥着那对新人往楼上走去，闹洞房可是今晚的重头戏。
夏夜站在人群外，对着董群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他自己明白，今晚真的喝多了。
董群顺了他的意愿，从裤袋里摸出一张房卡给他，轻轻在他耳边说："稀儿给你预订的，别谢我。"
说罢他就在众人的怂恿下，一把抱起喝得半醉的陶稀儿，离开了大厅。
那一刻，夏夜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自私的，遗传是种可怕的诅咒。每每都是别人在为他考虑，而他从来没有为那些人做过什么。
稍稍环顾了一下周围，都没什么人了吧。
夏夜刚蹋出一步就不得不摇摇晃晃地扶住旁边的椅子。
"还能走吗？"唐旭在身侧搂住他。
"好像不太行。"他颤颤巍巍地抓着唐旭胸前的衣服，明明大脑还半清醒，可身体却不受自己摆布。
唐旭接过他手中的钥匙，送他上楼去。
"你好好睡一觉，我先走了。"总算把夏夜安置上了床，他想想自己再呆下去只会显得突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回头一看，夏夜正半躺在地上。
"你起来干什么？"他再次把他扶上床。
"我想洗澡。"奔忙了一天，又正值夏季，浑身黏得不舒服。
"要我帮你吗？"
夏夜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你先脱衣服，我给你放水去。"唐旭也把外套脱下，撩起袖子走进浴室。
等到他出来时，夏夜早已经脱去了一整套衣服，斜斜地侧卧在床上，闭着双眼。
唐旭轻轻坐到他身边，看见灯光下他胸前那条早已转为淡白的刀痕。
夏夜"唔"得一声后睁开了眼，"可以洗澡了？"他刚才只是在闭目养神。
"嗯，我抱你过去吧。"二话没说，唐旭把他从床上一揽入怀。
"你这小鬼，个长高了不少，怎么体重还是没加呀？"臂上的分量和五年前的差不了多少。
"广东的东西太甜了，不爱吃。"身旁就是思念了这么多年的温度，夏夜不禁闭上眼，觉得一切都像做梦。
"傻瓜，自己也该学着烧了吧，难道想找人服侍你一辈子？"唐旭故作轻松地笑道，怀里的人儿却不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不去碰他的。
说完，他让夏夜坐在浴缸边试着水温。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没有结婚？"夏夜有一阵没一阵地撩着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旁的瓷砖壁。
唐旭怔了怔，他没想到夏夜会问起过去的事。
"你根本就没给我机会说就。。。去广州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夏夜看着他，身上的皮肤已经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
唐旭为了努力移开自己往他身体上飘去的目光，放弃站立的姿势而改为蹲在他面前，仰着头低声说："是我的表白让你困扰了吧。不过也是我自己不好，那么冒冒然地就说爱，急着把自己的感觉传达给你，却忽略了你的情绪。"
"笨蛋。那。。。你现在对我还有感觉吗？"夏夜的声音越到最后越发地颤抖，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
唐旭别过脸，叹了口气说："这五年，我想尽办法要忘了你，原本以为我已经可以把你当作记忆里的一段故事来平静地对待，可是你今天的出现，让我明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其实都是徒劳白费罢了。我还是爱你，也许你觉得我很无耻，对不起，但我是真的。。。"
他没有说完的话被夏夜适时地堵住。
这一吻来得突如其来，唐旭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摆。
夏夜一定不是认真的，他今晚只是喝多了。唐旭苦涩地这么告诉自己。他闭上眼，温柔地回应他，就算他乘人之危吧，五年中，他一直体会着想念一个人想到心痛的感觉，这个吻，至少也是个小小的安慰。
"你明天上班吗？"夏夜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神闪烁不定。
唐旭摇了摇头。
"那今晚。。。你别走了。"
原本静谧的小空间里，现在只传来他们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
这是同情吧，唐旭揣测着让夏夜说出这句话的理由。
"不行吗？"许久没有听到他回话，夏夜咬了咬嘴唇。
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你，唐旭心中反问道，于是他说："我留下。"
他伸出手抚上夏夜的左脸颊，还清晰地记得，雅雅曾在那上面留下过些许红印。他好憎恨自己过去的优柔寡断和懦弱，甚至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
当强烈的阳光仍是透过了窗帘侵入房间，唤醒了大床上沉睡中的两人时，夏夜像只小猫般地眯着眼，用刚睡醒的嗓音问道："几点了？"
唐旭笑了笑，夏夜永远是夏夜，即使时间改变，他的一些小习惯也不会抹去。
"都一点四十五了，我们睡了好久。"唐旭把他搂进怀里，他特有的气味让他怀念得太久了。
"昨晚你竟然没有踢我下床，有改进。"夏夜嘴角含着笑，倚在他的手臂上说。
"床大就这点好。"
"叮咚叮咚"门铃像是催命似的响起。
"怎么办？一定是董群那小子。"夏夜第一次如此慌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下床拣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唐旭抓紧时间欣赏他难得露出的紧张表情。
"你快穿衣服。我去开门拖时间。"不管身上的衬衫早已被他扭错了好几粒纽扣，夏夜跑到一边的椅子上把衣服扔给唐旭，自己匆忙跑到门口。
"夏夜，你刚醒？"董群神情气爽地看着模样算作狼狈的他。
"嗯，怎么了？"
"哦，没什么啦，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和稀儿在下面订了位子，一起去吧？"说完董群把昨天他来时的衣服递还给他。
"好啊，不过要等我刷牙洗脸。"
"可以啊，我们先在下面等你吧。。。啊，大哥，你怎么也在？"董群说道一半，就吃惊地看向夏夜身后的人。
"昨晚他喝多了，我送他上来的，结果就。。。"
"结果我看他也喝了不少，就让他也留下了。"夏夜及时地截断了唐旭的话。
"这样啊，那大哥等会一起下来哦。"说完董群就离开了。
关上门，唐旭挠了挠夏夜的乱发，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习惯是很难改的，即使我想。"
"慢慢来。"夏夜身上的一些东西是从小就根深蒂固存在的，唐旭知道，他只是需要时间和对的人，让他试着敞开心扉。 尾声
冷气十足的餐厅里，几乎每一桌都坐满了顾客，唐旭张望了半天，才看见陶稀儿在一角朝他们招手。
"夏夜，这里的胡萝卜炖肉很好吃哦。"陶稀儿热情地给他推荐。
"他不吃胡萝卜。"面对面坐着的董群与唐旭异口同声地说。
四个人都一愣。
"咦？哥你怎么也知道的？"陶稀儿的大眼转了又转。
"我告诉他的。"夏夜连忙出场解围。
原来他还记得呢，这么想的同时，夏夜嘴角轻轻一弯。
董群与陶稀儿心中都产生了同一个疑问，难道夏夜与唐旭，他们很熟吗？
"怪不得近视呢？"董群玩笑般地嘲了夏夜一句。
"你近视了？"唐旭回过头看着他身边的人。
"嗯，不过才三百度，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