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现代耽美]——BY:不问三九

作者:不问三九  录入:11-17

  “所以我看不到是不是就为了能有你呀?每次一这么想,我又觉得瞎有瞎的好。虽然很没用,可是我得到很多。”
  奶烘烘的膻味儿又往人鼻子里钻,奶缸里泡大的小孩。
  “你别再为我打架了,我怕你打他他打你,永远没完。”
  陶淮南绕了好大个圈子,终于说到正题,他捏着那一小片迟苦的睡衣,小声哄着说:“我只想和你好好长大,不想你被迟志德打,也不想你打架。”
  陶淮南爱哥哥,也爱迟苦。他的心和世界都很小,里头就只有他们这个小家。
  说了很多腻人的话,哥哥和迟苦都在的晚上怎么这么踏实。
  迟苦向来不回应他的这些话,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抓了一把陶淮南的脸,捏得嘴巴噘起来,五官挤成一团,然后说“睡吧”。
  陶淮南嘴巴被捏得噘起来老高,迟苦松开手他也没放下来。还顺势凑得更近,就那么噘着嘴在迟苦脖子上浅浅地碰了一下。
  像是小孩子表达喜欢和满足的方式,高兴到亲亲你。是最干净的,最纯粹的。


第35章
  晚上睡前床上象征性地摆着两条被子, 半大小子睡觉不老实,怕他俩抢被晚上冷。早上醒来俩孩子严严实实地裹在一个被窝里,另一条被子卷成一条在床里头贴着墙。别说被了, 连陶淮南的旧毯子都被从被窝里踢出来, 抽抽巴巴堆在一边。
  陶晓东在门口探着头看看他俩, 陶淮南睡得蜷起来,半张脸塞在被里,只露着个头顶。迟苦一条胳膊伸在被子外头搭在陶淮南身上,像环着也像搂着。
  陶晓东走得早, 走前也没叫他俩。他上午得去趟律所,昨天约好的。
  迟苦回来了陶淮南睡得实在太舒服了, 浑身每个细胞都觉得安全, 不管怎么翻身也不会跟他分开,总要有一块是要挨着的,这种安全感让他整宿都沉沉地睡着, 连梦都不做一个。
  迟苦醒得更早点,回去的这段时间又让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神经随时紧绷着,所以很难睡熟。陶淮南贴着他睡得热乎乎的,身上的睡衣也是暖茸茸的绒料。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个身把睡衣都蹭拧了, 拧着堆在上半截,露着半截小肚皮。
  冬天睡衣有厚度, 这么堆着不舒服,硌得慌。陶淮南睡得不舒服了, 微皱着眉吭吭哧哧地哼, 上半身在床上蹭蹭也没能把衣服蹭下来。
  迟苦手伸进去给他扯扯衣服,被陶淮南侧身压着扯不下来。迟苦按着他后背轻轻往自己身上一扣, 陶淮南睡着“唔”了声,迟苦手环着他给他扯衣服。扯下来了平整了,陶淮南舒服得哼出了个声,迟苦又把他挪成了之前的姿势。
  陶淮南睡着了就是只小猪,怎么弄都不醒。迟苦伸手,用食指沿着他下颌的弧度轻轻刮刮。
  小孩子长大很快的,回头看看,一天天堆起来的时间就像按了快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到现在了。
  他俩上学晚,哪怕小学的时候跳了一级,迟苦也还是比同届学生要大。周围的同学有十三有十四的,迟苦十五了,按正常六周岁上学的话,他都该初三了。再加上他自来懂事早熟,以及他的聪明脑子,迟苦想事儿的角度和周全跟初中小孩儿是不在一条线上的。
  他一直没跟陶淮南说他是怎么回来的,就是故意不想告诉他。
  陶淮南要是知道了一准又得哭,迟苦不爱看他哭。漂亮小孩儿就该笑,傻笑或者抿着小嘴儿打坏主意的笑都行,就是不该哭,哭了不漂亮。
  迟苦回去的这段时间,挨了很多次打,一共报了四次警。
  警察不爱管老子打儿子的事儿,尤其偏远地区的农村,更不爱管。传统观念里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孩子不听话可不就得教训么。
  迟苦手机也是这么坏的,迟志德每次打他迟苦都把手机摆柜子上录下来了,后来被迟志德摔了。摔了也没用,迟苦备了很多份。
  最后这次也是迟苦被打的最惨的一次,迟苦一直挑衅他,挑衅一个喝醉了酒打红了眼的醉鬼。最后被打得吐了血,奶奶说他是疯子,说迟志德和他都是疯子。奶奶并不想迟苦回去,她已经习惯了这几年的平静生活,老人已经糊涂了,她觉得现在的不安生都是因为迟苦和迟志德回来了。
  迟苦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老太太浑浊的眼麻木地看着这一切。迟志德走了,迟苦在冬天的水泥地上躺了半个小时才缓了些力气。迟苦坐起来窝在那儿捂着胸咳了好几分钟,咳出来几口血,然后拄着地站起来,再自己去医院做伤势鉴定,去报警。
  大量软组织挫伤,支气管破裂出血,轻微脑震荡。
  迟苦拿着那张伤势鉴定,咬死了不松口。之后迟志德被拘留十五天,迟苦去住院。住院费还是派出所垫付的,等着迟志德拘留期满出去了还。
  迟苦是好得差不多了不再咳血了才回来的,不然他天天咳着吐血能把小瞎子吓死。也亏了陶淮南是个瞎子,要不洗澡换衣服什么的一眼就能看见迟苦身上大片大片的伤。
  陶淮南不知道这些,陶晓东知道。这也是为什么陶晓东在昨天迟苦抡椅子打架的时候那么生气,他的气是从迟苦故意挨打时候就攒着了。迟苦在这方面太不要命了,他只要他认准的结果,在这个过程里他自己怎么样全无所谓不计后果,这肯定不行。
  这事儿陶晓东得管他,不然真容易出事儿。
  迟苦的四次报警记录,他的伤势鉴定,以及他挨打的视频,手里捏着这些东西,不管能不能把迟志德送进去判个一两年,打个官司抢个监护权抚养权足够了。
  陶晓东和迟苦是事实收养关系,按理说这官司太好打了,问题就差在陶晓东不够抚养条件。他没到三十五,也没结婚,想把迟苦彻底收到他这儿也不好弄。
  但这些都是小事儿,不能直接判给陶晓东大不了就再过一趟福利院程序,到时候让大黄两口子把他小弟领养出来就得了。
  迟苦这样是最给陶晓东省事儿的办法,能永远断绝和迟志德的纠缠,让陶晓东彻底有底气。
  但是陶晓东发自内心不需要这种省事儿。现在的迟苦躲迟志德足够了,迟志德喝酒脑子喝傻了,迟苦能把他玩死,迟苦想跑迟志德也撵不上他,所以陶晓东才没第一时间把迟苦带回来。如果知道迟苦回去是打着这个主意,陶晓东不可能让他这么办。迟苦都十五了,到十八也就三年的事儿,哪怕迟志德过来折腾几回,给他钱拖都拖过这几年了。
  为了省麻烦让迟苦被打成这样,在陶晓东那儿是真不值。迟苦拿自己不当人看,想干点什么就不要命的架势,陶晓东心惊,也是真生气。
  所以这段时间陶晓东都没怎么跟他说话,这几年里还是头一回。
  学校的处分三天之后才下来,两边都给了个开除学籍留校察看的结果。这就是轻飘飘落下来了,听着很重,实际上只要以后不再惹事犯错就等于没事儿了,学籍也不会真的开除。学校就是想息事宁人的意思,这事谁轻了谁重了两边都不能容,只能端平了给个不轻不重的处分。
  兄弟俩又开始继续上学了,官司的事儿都陶晓东管,没迟苦什么事儿。
  迟苦这次回来彻底成了风云人物,众目睽睽之下他抡的那把椅子以及他当时的状态,在初中生眼里足够乍眼了。
  迟苦打架的时候班里很多男生都帮着伸手了,班长和后桌带着头,都参与了。都一个班的,不管平时说不说话关系近不近,自己班人不能挨别班欺负,男孩子骨子里带的义气和莫名的集体感让他们没法冷眼看着。
  所以迟苦也没法再像之前那样谁也不理,垂着眼皮谁也不看。现在见了人得打招呼,哪怕抬抬下巴对个眼神也算招呼过了,他没法再独立在所有人之外。
  对此陶淮南是乐见的,觉得小哥更平和了,小哥人缘好了他可开心了。
  不过人缘好归人缘好,那是跟男生之间的。
  女生之间也没事,她们总是提迟苦陶淮南也不介意,反正就学委不行。
  老师让迟苦继续去上每天下午的提升课,迟苦说不去,老师电话都打到陶晓东那儿去了。学委也过来劝迟苦,小声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呀?”
  陶淮南在旁边吃着橘子,假装没听他们说话,实际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右耳朵上了。
  迟苦说:“不为什么。”
  学委又劝了他几句,陶淮南一整个橘子都吃完了,也没记得给迟苦留。吃完了轻轻趴在桌子上,露着一只耳朵在外面,听他们说话。
  后来学委走了,迟苦伸手弹弹陶淮南耳朵。
  陶淮南坐起来,凑过去说:“她说还想和你一起去上课呢。”
  迟苦不理他。
  陶淮南也觉得迟苦该去上课,大不了他下午不喝水不去厕所就行了,他屁股钉在椅子上抬都不抬,就干等着迟苦让他放心。可是想想迟苦又要跟学委一块上课下课,还要被班里女生传他们谈恋爱,陶淮南就有一点点不愿意。
  甚至比之前还不愿意了,打从迟苦这次回来陶淮南对他的那股独占欲越来越厉害了。
  “你为什么不去?”陶淮南明知故问。
  迟苦都不看他,随口回句:“你说为什么。”
  “我不说,”陶淮南眨眨眼,“你说。”
  迟苦嫌他烦,从桌斗里拿出下节课的书,不再理他。
  陶淮南小烦人精又开始闹人,凑近了不停地念叨,非要问为什么。
  迟苦让他念叨得不行了,不耐烦地扔了句“因为你烦人”,满足陶淮南那点小心思只图让自己耳根清净。
  陶淮南就当没听到最后面那两个字,终于舒服了,自己非问就想听这句,真听到竟然还挺不好意思,怪害臊的呢。
  不上课不像话,迟苦那个成绩必须得去拔高,学校等着他们中考朝状元使劲呢。后来迟苦说上课可以,我得带着陶淮南。
  于是之后每天下午最后两节课,陶淮南也要背著书包跟着去阶梯教室,去听学校前五十名学生要听的课,全学校学习最好的学生都在这儿了。
  陶淮南一个小瞎子,跟着混在这里也不觉得有什么,说不定自己也能沾点好学生气息呢。但是他实在听不懂,解题步骤也看不着,这比平时上课讲的东西难多了。
  有时候陶淮南实在没意思了就趴在阶梯教室最边上一排睡觉,身上盖着迟苦的外套。好学生们都被老师固定着坐在最中间的前几排,这样能看清黑板,也能离老师近点,听得清楚。
  迟苦时不时扭头看看睡觉的陶淮南,隔一会儿就得扫一眼。
  现在全校都认识这对兄弟,年轻的老师见迟苦总往那边看,还开了个玩笑,说迟苦:“别看了,你弟丢不了。”
  周围学生都小声笑,也都知道迟苦因为他弟打架的事儿。
  老师又接着说一句:“这屋谁丢了他都丢不了,老师都得帮你看着,现在这就是咱们屋保护动物。”
  学生们还在噗嗤噗嗤地乐,都朝着那边看陶淮南。
  老师讲课的声断了,耳边听着的节奏变了样,保护动物醒了。坐直了茫然地转了转头,啥也看不见。捏了下自己的手表,手抬起来贴到耳边听了听时间,还半个多小时放学呢,于是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又接着趴下睡了。
  迟苦接着低头解题,被老师调笑了半天,脸上也没见有太多表情。只不过神情很平和,眼角眉梢分明都是软的。


第36章
  这小哥俩是相亲相爱了, 小瞎子天天高高兴兴,粘在迟苦身上撕不下来。
  可家里还一个老大生着气呢,不搭理人。
  陶淮南偷着帮迟苦出主意, 说:“你倒是哄哄哥, 哥心软, 一哄就好。”
  迟苦听得还挺认真,问:“我怎么哄?”
  “就……撒个娇?”陶淮南看家本事又掏出来了,笑嘻嘻地说,“你搂着他脖子, 说哥我错了。”
  迟苦嫌弃地转开头:“我又不是你。”
  “可不么,”陶淮南也嫌弃他, “要是我的话他早好啦, 我还能让你们跟我生这么久的气?”
  陶晓东很少生气,跟迟苦就更少了,他平时不气人。仔细想想这还真是头一回。
  哥平时笑呵呵的, 可真冷下脸来也很有气势,虽然不是冲陶淮南生气,但家里气氛那么冷,陶淮南也消停了很多。
  “谁让你打架,哥嫌你不听话。”陶淮南不知道内情, 也不知道迟苦是怎么打的架,按他的理解就是因为迟苦打架了哥才生气。
  迟苦也不和他解释,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有点愁。他没陶淮南那两下子, 不会哄, 张不开嘴。
  家里又纠结地过了两天,陶晓东天天早出晚归见不着人, 直到周末了才终于抓着了人影。
  昨晚陶晓东回来得晚,上午九点多了还没起来。俩小的吃完早餐开始学习了,陶淮南嘴上叼着棒棒糖,昨天买东西凑零钱拿的。边摸书边滋滋溜溜地嗦,欠了好几首诗还没背下来。
  陶晓东睡醒了从房间走出来,眼睛在他俩身上扫了一眼,迟苦抬头看他,陶晓东没跟他对上视线,去洗手间了。
  迟苦站起来去厨房煮面,陶晓东收拾完从洗手间出来,陶淮南问他:“今天忙吗?”
  “不忙,今天没事儿。”陶晓东走过的时候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然后在沙发坐下,靠在那儿看手机。
  三月末的天穿短裤还是有点冷,暖气不怎么给了,屋里凉飕飕的。
  迟苦烧水的工夫出来一趟,见陶晓东光着上半身这么靠着,进房间里拿了条毯子,出来罩上陶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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